第14章
所以約翰力排眾議，開始了自己的驚天豪賭。
第二期《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的銷量是三千份，有一千份報紙沒有賣出去。
然后就是《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的完結(jié)篇，他咬了咬呀，這次直接印刷了五千份報紙。
編輯們都驚呼他是不是瘋了，看著他的眼神仿佛在看著一個精神失常的精神病人。
但是約翰堅信，《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完結(jié)篇刊登后，這三期報紙的銷量一定會迎來暴漲。
事實證明約翰賭對了。
完結(jié)篇刊登后的一星期內(nèi)，雪花一般的訂購信飛向他們編輯社，讀者們紛紛求購《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的全三期。
約翰還聽說，在私下里，這三期報紙已經(jīng)被炒到了三美元一張的高價，要知道《孟松報》一張報紙才賣5美分。
約翰之前庫存的報紙立刻銷售一空，還有不少讀者給他來信抱怨自己買不到報紙，直接在信封上塞錢要求報社給他們寄報紙。
約翰就再次去拜訪樂景了。
他一進門就問樂景，“路易斯，新你寫好了嗎？”
樂景從書房里拿出寫好的前三章稿子交給了他。
約翰顧不得找個地方坐下，就如饑似渴的開始路易斯的新作品。
約翰從來不喜歡看愛情，但是他得說，路易斯的新寫的特別有意思！他看的津津有味！
而且他敢發(fā)誓，他之前從來沒有在市面上看到這種類型的愛情！
他很快就看完了三章存稿，然后急切的追問樂景：“后面怎么樣了？艾米麗嫁出去了嗎？”
樂景點了點頭，肯定回答：“當(dāng)然�！�
約翰由衷露出一個欣慰笑意。
超越時代一步是天才，超越時代十步則是瘋子。
這個時代的女性讀者恐怕是無法接受艾米麗嫁給事業(yè)孤獨一生的。
樂景自然在后面為艾米麗安排了好姻緣，保證讓讀者心滿意足。
而且樂景覺得事業(yè)和婚姻并不沖突，好的愛情中的男女雙方是兩棵并肩而立的橡樹，共同吸收養(yǎng)分共同成長，就像樂景的父母那樣。
看完這三章存稿后，約翰已經(jīng)徹底下定了決心。
毫無疑問，路易斯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天才。
從《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到《無法結(jié)婚的女人們》，文風(fēng)和題材跨越如此大，可是路易斯卻如此輕松的駕馭住了不同題材，而且呈現(xiàn)出不同流俗的構(gòu)思和天才般的劇情安排，讓約翰這種對愛情不感興趣的男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并且真的開始憂心女主角艾米麗的命運。
可以想見這部新刊登后會多么受讀者們歡迎。
他這次真是挖到寶了！
如果是路易斯的話，他已經(jīng)蹉跎了十年的夢想說不定真的能實現(xiàn)！
所以約翰立刻向樂景提出了《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出版一事。
“出版？”樂景驚訝，“這么快？”
“趁現(xiàn)在有熱度，當(dāng)然要趁熱打鐵啊。”約翰美滋滋地說：“你知道現(xiàn)在編輯室收到了多少讀者來信抱怨買不到報紙嗎？現(xiàn)在如果出版的話，我敢保證，一定會賣脫銷的！”
能多一條賺錢的途徑樂景怎么會不樂意？
他精明問道：“你打算印刷多少本？定價多少？我能收到多少版稅？”
約翰道：“初版先印刷三千本試水，每本定價1.5美元，版稅的話，初版版稅一千美元，如果再版的話，我會給你增加版稅。”
這已經(jīng)算是一個很慷慨的價格了。
約翰承擔(dān)了后續(xù)可能的滯銷風(fēng)險，刨除印刷成本，以及給書店老板的抽成，在支付了樂景的版稅后，他甚至有可能虧錢。
樂景真的有點驚訝了。
他在后世可沒少看資本家剝削作家拖欠稿費，甚至剝奪作家的版權(quán)讓作家搖身一變成為“槍手”的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像約翰這樣全心全意為作者服務(wù)的老板可謂是鳳毛麟角。樂景作為記者，當(dāng)然知道商業(yè)報紙的是盈利為目的，約翰如此行事似乎有點不符合常理。
樂景這么疑惑了，也這么問出來了。
約翰聳了聳肩，坦然道：“路易斯，我當(dāng)然也不是慈善家，我這么做，是因為我很看好你，我認為，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實現(xiàn)我的夢想�！�
樂景疑惑道：“什么夢想？”
約翰注視著樂景的雙眼，有那么一瞬間，這個禿頂中年男人的眼中燃燒著少年般熾熱明澈的火焰，“由我作為編輯，親手培養(yǎng)出來一名舉世聞名的大文豪，然后讓我的報紙成為全國乃至全球都有影響力的通俗報。”
樂景沉默了。
這實在是一個很大的野心。
“為什么對我這么有信心？你就不怕我江郎才盡嗎？”
約翰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大概是我身為編輯的直覺吧�！�
他語氣篤定地仿佛在說一個畢竟會實現(xiàn)的預(yù)言：“直覺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上帝讓你從東方來到美國，安排了你我的相遇，就是要讓我們互相成就，你會在美國文壇聲名大噪，成為大文豪，而我的事業(yè)也會因為你而騰飛。”
“我知道我們報社現(xiàn)在很小，無法給你提供優(yōu)渥的待遇，但是同樣的，你一個東方人在美國文壇發(fā)展勢必要承受很多非議和攻訐，很多大的報社反而不能公正的看待你和你的作品。但是有我在的話，你只需要專心寫作就好了，我會盡我所能，給你提供最優(yōu)渥的待遇和最好的寫作環(huán)境，讓你能安心創(chuàng)作，不受外界紛擾�！�
中年男人懇切的看著樂景，“路易斯，成為我們報社的專職作家吧，我有預(yù)感，我們搭檔，會成就一番佳話的！”
樂景沉吟半分鐘，在約翰情不自禁忐忑起來的目光里伸出了手，輕快道：“那就，合作愉快�！�
約翰松了口氣，眉開眼笑用力握上樂景的手，“合作愉快！”
第28章
清末之吾輩愛自由（28）
天氣越來越冷了，孟松城已經(jīng)連續(xù)下了好幾天雪了。
樂景推開房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屋外的雪已經(jīng)可以沒過腳面了。
今天是農(nóng)歷大年三十，是他們在美國度過的第一個春節(jié)。
“今年是雞年啊�！鳖檲D南呼出一口白氣，搓了搓手，垂下眼眸突然說：“我不在家過年，不知道家里今年年夜飯都吃什么�！�
季鶴卿咂咂嘴，“我娘做的豬肉餃子可好吃了！皮薄肉厚，我一頓可以吃兩碗呢！”
顧圖南問：“蒼哥兒，你家年夜飯都吃什么？”
樂景望著蒼茫白雪怔怔出神，沒有聽到顧圖南的問題，顧圖南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樂景回神，垂眸掩去眼中的悵惘，輕聲說：“想家�！�
顧圖南和季鶴卿一時無言，不約而同輕輕嘆了口氣，聲音很輕，很快融化在風(fēng)里。絲絲縷縷的思念沉甸甸堵在胸口，無從說起，多想讓這份思念乘風(fēng)而起，乘著雪花飄洋萬里，飛到大海對面的國度。
那個國度此時風(fēng)雨飄零，群獸環(huán)伺，她的政府黑暗腐敗，她的人民愚昧落后，可是那里卻有他們的親人，有他們無法割舍的根。
無論走到哪里，無論穿著什么樣的衣服，無論使用什么語言，他們身上的血液都在不停的發(fā)出想要回鄉(xiāng)的聲音。
身后傳來瑪莎太太的聲音：“我們真的可以參加你們的過年宴會嗎？”
“當(dāng)然可以了。”樂景轉(zhuǎn)過頭，笑著說：“留學(xué)事務(wù)局的老師們也讓我們邀請你們，這段時間多虧有你們照顧我們，你們就是我們在美國的爸爸媽媽，所以我們很樂意和你們一起吃年夜飯�！�
為了慶祝農(nóng)歷新年，留學(xué)事務(wù)局內(nèi)部舉辦了一個新年宴會，所有中國人齊聚一堂，在異鄉(xiāng)共同思念家鄉(xiāng)親人。威爾和瑪莎作為樂景他們的寄宿家庭，自然也受到了留學(xué)事務(wù)局邀請。
孟松城街道上人丁零落，大多數(shù)人都躲在家里享受溫暖的壁爐，樂景行走在呼嘯的北風(fēng)中，與一個穿著棕色大衣的帶著帽子的男人擦肩而過，沿途都是具有年代感的西式建筑。
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
他不僅思念遠在華夏的黃母和靜姝，更思念已經(jīng)闊別三四年之久的親生父母。
【少年游：主播，新年快樂！
北樓不做人了：新年快樂，恭喜發(fā)財！
紅眼病不得house：新的一年，祝主播學(xué)業(yè)進步，大賣，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樂景笑著謝過他們的祝福，目光越過干枯的樹枝，停留在頭頂溫潤的冬陽上，光輪柔和，一點也不刺眼，和一百多年后的那輪明日似乎沒有什么區(qū)別。
147年后的爸爸媽媽們，你們還好嗎？
我很好。
雖然在不同的時代，雖然在陌生的國家，雖然用著陌生的名字，雖然有著陌生的外表，雖然這場旅程漫長得幾乎看不到盡頭。
但是我保證，我會努力的活著。
你們在未來稍微等一下我，我很快就會跑去見你們了。
對于你們來說時間可能剛過去一秒，對于我來說，那可能是漫長的一生。
無論多困難，無論要花多少年，我都想重新沐浴在共和國的光輝之下，和你們一起，安安心心做盛世小民。
……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海內(nèi)外皆銀裝素裹。
顏靜姝沖進家門，抖落一身殘雪，搓著手道：“可凍死我了！今天好冷！”
黃婉娥從屋里迎了出來，拿著毛巾幫她拍打身上的殘雪，問：“把餃子送過去了嗎？”
“送過去了�！鳖侅o姝笑道：“艾倫先生和白夫人讓我謝謝您呢，說餃子很好吃！”
黃婉娥也松了口氣，笑道：“他們能喜歡吃就好了，我還一直怕他們兩個外國人吃不慣�！�
“好了，你也凍壞了吧，快進去烤烤火�！�
在廚房的爐子前，母女倆一邊烤火一邊說起了悄悄話。
“你勸勸白夫人，讓她早點離開孟縣吧�！秉S婉娥嘆了口氣，目光滿是擔(dān)憂：“這日子越來越不太平了，你哥從美國寄來的信里，不也是勸他們離開孟縣嗎？娘知道白夫人和她男人都是好人，但是大家伙兒不知道，這要是有個萬一……”
顏靜姝沉重的說：“我明白，所以我勸了他們好久，可是艾倫先生和白夫人覺得現(xiàn)在情況還沒有到這么嚴重的時候，他們也無法舍棄教民一走了之，所以他們打算再嘗試一段時間，不到最后時刻，他們不打算離開�！�
黃婉娥有點失望的搖了搖頭，然后自我安慰道：“他們都是好人，大家伙兒早晚能發(fā)現(xiàn)的。”
顏靜姝一時無言，不知道該不該要如此樂觀。
黃婉娥看了眼窗外大雪，眉頭緊鎖，唉聲嘆氣道：“不知道你哥哥在美國怎么樣？美國冷不冷？今年過年，不知道美國那邊有沒有餃子�！�
“放心吧，娘，哥哥那里有老師和同學(xué)照顧他，哥哥也說了，他的寄宿家庭對他很好�！泵髅魇窃诎参磕赣H，顏靜姝卻悄悄紅了眼眶，眨眼間，幾滴水滴掉了她的鞋面上。
她連忙垂下眸，不讓母親看到她眼中的淚水，強笑道：“娘，我們都要好好學(xué)習(xí)英語，哥說了，過段時間，等他在那里攢夠錢，就把我們接去美國，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團聚了！”
黃婉娥僵著脖子偏頭看著窗外飛雪，安靜無聲的淚流滿面，她不敢轉(zhuǎn)頭讓女兒看到自己臉上的淚痕，努力揚起聲音，大聲說：“好，娘在家等著，等你哥把我們都接到美國去，讓我也坐坐洋人的大車！”
母女倆，一個低頭安靜流淚，一個對窗無聲哭泣，共同思念遠在異國的親人，窗外明月幽幽，大雪呼嘯，爆竹聲中一歲除，1873年來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
紐曼是康涅狄格州首府哈特福德市一名圖書出版商，今天他在家里迎接一個闊別已久的舊友。
“約翰，好久不見了！”他熱情和一名中年男人抱在了一起，中年男人頭頂紅發(fā)稀疏，不知道有沒有英國禿頭基因。
兩人寒暄幾句后，紐曼就邀請約翰一同在會客廳坐下，女仆給他們呈上了熱騰騰的紅茶。
紐曼抿了一口紅茶，調(diào)笑著看了約翰一眼，“你突然來找我，總不能是老同學(xué)敘舊，有什么事你就說吧�！�
約翰風(fēng)塵仆仆從馬薩諸塞州孟松城跑到康涅狄格州首府哈特福德，當(dāng)然不是來敘舊來的。
內(nèi)戰(zhàn)結(jié)束后，哈特福德擺脫了經(jīng)濟蕭條，成為美國人均收入最高的地區(qū)，是美國的機器制造業(yè)，槍炮制造業(yè)，保險業(yè)中心。同樣的，哈特福德也是全國出版業(yè)最為發(fā)達的地區(qū)之一，大批的出版商、作家、教育家和政治家聚集在這里，幾乎每一天，都有新書問世。
孟松城太小了，路易斯的書只有在哈特福德出版發(fā)售，才能在文壇留下腳印。
而只靠約翰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讓路易斯的書在哈特福德大賣的，因為他沒有銷售渠道，所以他必須要借助紐曼的力量。
約翰也沒有和紐曼兜圈子，直接從公文包里拿出來一本藍色封皮的精裝書。
“這本書，我想在哈特福德發(fā)行�！�
紐曼漫不經(jīng)心接過書，看了一眼書名，稍微提起了一點興趣：“《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這個名字還不錯。作者是……路易斯L，”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看向約翰：“新人？”
“雖然是新人，但是相信我，路易斯是天才！我更愿意用怪物來稱呼這個年輕人�！�
不管怎么樣，用“monster”來形容一個年輕人太夸張了，紐曼不以為然的點點頭，嚴肅地提前給約翰打了預(yù)防針：“提前說好，就算你是我的老同學(xué)，專業(yè)領(lǐng)域還是公事公辦，一切都要靠作品說話，如果這本書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是不會讓這本書在哈特福德發(fā)行的。”
約翰信心十足道：“這么多年的朋友，我怎么會不知道你的規(guī)矩。我也是因為認可這本的質(zhì)量，所以才把這本拿過來的，我認為你也會愛上這本的。”
老友都這么信心十足的保證了，紐曼也對這本多了幾分重視。能讓老友冒雪前來推銷的書，應(yīng)該不會很差勁，說不定真是一部不錯的作品。
他帶上眼鏡，懶洋洋地翻開一頁，一分鐘后，他的眼神變了，忍不住坐直了身體，眉間浮現(xiàn)激動之色，嘴角微微揚起。
他翻書的頻率時快時慢，臉上時而興奮時而焦急，不長，他很快就看完了這個故事。
合上書本后，他雙目微闔，臉上浮現(xiàn)一種意味深長的思索，食指在椅把手上時快時慢敲擊。
這場靜默的思索大概持續(xù)了半分鐘，他猛地抬起頭看向約翰，臉上浮現(xiàn)一種恍然大悟的興奮以及一種發(fā)現(xiàn)稀世奇珍的震撼激動，“杰作！這是一部杰作！”
他刷的站了起來，拿起書興奮地在壁爐前走來走去，右臂揮舞，大聲嚷嚷道：“太精彩了！作者耍了一個詭計！我差點被他騙過去！這個作品，是那種罕見的可以同時滿足底層百姓和知識分子審美趣味的作品！這部一定會大賣的！”
紐曼翠眸晶瑩，難掩敬畏地看向約翰，“你說得對，這個路易斯簡直是個怪物！你是從哪里發(fā)掘出來的這個怪物？！”
約翰得意地翹起二郎腿，攤了攤手，高深莫測地表示：“秘密�！�
“我和路易斯有約定，禁止向外透露任何屬于他的身份信息�！�
紐曼也沒在意。作家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怪癖，像路易斯這樣性格孤僻奉行神秘主義的作家并不在少數(shù)。
他拍了拍老友的肩膀，羨慕道：“你小子這下可算是時來運轉(zhuǎn)，挖到寶了。好好培養(yǎng)他，我敢給你打賭，只要他繼續(xù)維持《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的水準，最慢十年后，美國文壇一定會有他的名字！”
約翰與有榮焉的笑了笑，故意問道：“所以，你覺得這本可以在哈特福德發(fā)行嗎？”
“廢話！”紐曼白了同學(xué)一眼，問：“你印刷了多少本？”
約翰：“三千本�！�
“三千本哪里夠！至少也要五千本！”紐曼大聲道：“你明天就先把三千本書運過來，然后我再去聯(lián)系哈特福德的工廠印刷兩千本。放心，我和幾個大書店老板關(guān)系很好，一定能說服他們在書店最顯眼的位置上放上你的書！”
約翰這下終于可以松口氣了。
他是知道這位老同學(xué)的能量的，他既然這么說了，那么一定可以辦得到。
路易斯的作品本就出類拔萃，再加上紐曼這個資深出版商的推銷，《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一定會在哈特福德大賣的。
紐曼在這種時候露出了屬于商人的精明，“看在路易斯的面子上，這次我就收你10%的代理費用，但是你要保證，路易斯接下來的一定還要由我作為代理商！”
約翰高興得滿面紅光：“沒問題。路易斯現(xiàn)在正在連載新，在我看來，新出版后，會比《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更為暢銷！”
紐曼眼睛一亮，“什么？你拿過來了嗎？”
約翰耍了個心眼，沒有告訴他這是一部愛情，故弄玄虛賣關(guān)子道：“新剛在我的報紙上連載了一個月，等新連載完后，我會把它裝訂成冊，帶給你瞧瞧�！�
紐曼眼中浮現(xiàn)失望之色，在從約翰那里知道這是一部甚至比《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還要出色的杰作后，他怎么能甘心等到完結(jié)后再品讀呢？
他現(xiàn)在開始懊悔《孟松報》只在孟松城內(nèi)發(fā)行了，要不然他也可以訂購報紙一睹為快了。
他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立刻叮囑約翰道：“你下次過來的時候，給我?guī)线@幾期的路易斯新報紙連載，我要認真品讀一番。”
“好，沒問題。”
約翰走后，紐曼坐立難安地在屋里走來走去，一會兒想到《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火爆的銷售局面，一會兒又想到了約翰口中注定比《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還要暢銷的路易斯新連載，一時間心潮澎湃，浮想聯(lián)翩。
妻子安妮詫異的看著丈夫焦慮不安的模樣，“親愛的，你怎么了？”
紐曼立刻開始滔滔不絕給妻子復(fù)述《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的劇情，說到興奮處甚至手舞足蹈，然而作為聽眾的安妮從頭到尾臉上都掛著禮貌而冷淡的笑容。
紐曼后知后覺意識到妻子的冷淡，“親愛的，你不喜歡這個故事嗎？”
安妮誠實說道：“我不喜歡杰克，無論這本究竟有多么深邃的思想，都掩蓋不了一個底層社會渣滓獲得了不屬于自己的財富，并且將這種財富和權(quán)勢用在邪惡的方面，這是不道德的�！�
紐曼和安妮爭辯：“這是藝術(shù)！作者是為了批判杰克的表里不一，諷刺階級固化對人性的扭曲……”
安妮冷淡地打斷了丈夫的話，“一千個人眼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就不要討論這個問題了�！�
紐曼悻悻閉上了嘴。
紐曼和安妮很快就把這個小小的爭執(zhí)忘在了腦后，夫妻倆又恢復(fù)了昔日的和美。
在幾天后的一天早上，紐曼出門工作后，安妮來到他的書房，為丈夫整理書桌。
書桌上正放著幾張疊的整整齊齊的報紙，安妮好奇地拿起來，翻了翻，“《孟松報》？”
安妮聽說過孟松這個位于馬薩諸塞州的小城市，丈夫的老同學(xué)約翰就來自這個城市。
孟松的報紙怎么會在這里？是約翰帶來的嗎？
安妮隨意地翻了幾頁，突然，被一個標(biāo)題吸引了注意力，她情不自禁念出來聲：“《無法結(jié)婚的女人們》？”
真是一個有意思的書名。
她帶著好奇心開始這個故事。
【一位名門淑女，總要有一位門當(dāng)戶對的丈夫，這樣的婚事才足夠體面。
新澤西州街邊的一家咖啡館里，艾米麗露出一個矜持的笑容，藍色的大眼睛認真的注視著坐在她對面的英俊青年。
卡爾霍頓，一個討人喜歡的年輕小伙子，耶魯大學(xué)畢業(yè)，是前途無量的律師，也是讓艾米麗很滿意的門當(dāng)戶對的未婚夫。
“卡爾，”艾米麗嬌滴滴地暗示道：“你知道我的蘇珊表姐嗎？她今年夏天要結(jié)婚了，邀請我們?nèi)⒓铀幕槎Y。”
卡爾，一個聰明的小伙子，他當(dāng)然聽明白了艾米麗的暗示，他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艾米麗，我們解除婚約吧�！薄�
安妮倒抽一口冷氣，整顆心都提了上來。
卡爾怎么可以解除婚約？艾米麗怎么辦！這個可憐的姑娘會成為鄰居們的笑柄的！
卡爾是在開玩笑的對不對？他不可能對艾米麗這么殘忍！
安妮飛快地繼續(xù)往下，然后她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一向溫文爾雅的她忍不住咬牙切齒爆了粗口，“人渣！”
卡爾霍頓就是個人渣！
他在和安妮訂婚的時候，又和另外一個淑女偷情，現(xiàn)在這名淑女懷孕了！
所以卡爾要和艾米麗分手，和他懷孕的情人結(jié)婚！
哦，可憐的艾米麗！
安妮難受的看著故事里的艾米麗跪下來苦苦哀求未婚夫不要退婚，卻受到了冷硬的拒絕，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淚眼朦朧的劇烈抽泣，艾米麗，可憐的艾米麗！
她已經(jīng)可以想象得到這場退婚引發(fā)的軒然大波了！
艾米麗會成為鄰居們口中被退婚的不檢點的女人，聲名狼藉，讓整個家族蒙羞的！然后艾米麗接下來的婚事會變得很艱難，門當(dāng)戶對的好小伙子們是不會娶和別人訂過婚的女人的，艾米麗要想嫁出去，只能去嫁給下等人，徹底成為圈子里笑柄。
上帝�。∵@真是太悲慘了！
艾米麗根本沒有做錯什么！都是卡爾那個混蛋的錯！
懷著憤慨的心情，安妮找到了下一張報紙，繼續(xù)這個故事的連載，她迫切想要知道艾米麗接下來的命運會如何發(fā)展。
【布倫特太太最近憂心忡忡，唉聲嘆氣，不僅是她，整個布倫特家都籠罩在一片愁云慘霧的氛圍里。
她的二女兒，艾米麗，全家最聰明的姑娘，師范學(xué)院畢業(yè)，精通法語和德語，竟然被訂婚三年的未婚夫退婚了！
這件事在圈子里傳的沸沸揚揚，無數(shù)個茶話會的帖子突然被送到了布倫特家，布倫特太太知道那些多嘴多舌的女人們是想來和她打聽情況，為此她氣得害了頭痛病，已經(jīng)三天沒有出門了。
“我的好老爺！”布倫特太太哭哭啼啼地對丈夫說：“你快去拜訪霍頓家，讓卡爾改變主意！他們家不能這樣羞辱我們的女兒！”
“夠了！你還嫌不夠丟人嗎？”布倫特先生鐵青著臉，“我絕對不能把女兒嫁給那種混賬！”
“可是如果不能嫁給卡爾，艾米麗就只能嫁給下等人了！”布倫特太太紅著眼睛，懇求道：“老爺，你去告訴霍頓家，我們愿意給艾米麗兩千美元的嫁妝，請他們一定要娶了我們的女兒！”
“行了，艾米麗一定可以嫁出去的。”布倫特先生說：“你明天就開始給艾米麗相親，我就不信我的女兒會嫁不出去！”
……
艾米麗目瞪口呆的看著書桌上的過稿通知信，幾乎疑心自己在做夢。
她在一星期心血來潮給報社投的一首小詩竟然過稿了，報社給她寄來了20美元的稿費！】
安妮睜大眼睛，心臟嘭嘭直跳，情不自禁為艾米麗小小的成功感到激動。
艾米麗會成為作家嗎？就像簡奧斯丁那樣，成為有名的作家？
如果艾米麗成為作家，那么她一定可以體面的婚事了！
她興致勃勃的翻了一頁報紙，卻驚愕的發(fā)現(xiàn)了一則廣告。
她不可置信地把這幾份報紙翻的嘩啦啦作響，把它們弄的亂七八糟的，才不得不接受一個悲傷的事實，報紙上刊登的故事已經(jīng)沒有了！
她剛剛的最后一張報紙，已經(jīng)是最新一期的報紙了。
于是當(dāng)紐曼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家時，迎接她的不是妻子殷切的問候，而是一句急切的追問：“親愛的，你認識路易斯這個作家嗎？可以安排我和她見一面嗎？”
紐曼：？？？
“什么？”
安妮連忙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已經(jīng)被她反復(fù)看過五六遍的報紙，亢奮地對丈夫說：“親愛的，我要想你推薦一部，《無法結(jié)婚的女人們》，你一定要簽下這部的版權(quán)，在哈特福德發(fā)行，相信我，這部一定會大賣的！”
安妮睜著紅腫的眼睛，“我要和我的所有姐妹們推薦這部，我從未見過如此精彩紛呈，出乎意料的劇情！我的心都要被艾米麗哭碎了，哦，可憐的艾米麗，愿上帝保佑她！”
想起艾米麗的悲慘遭遇，安妮只覺得心臟糾成了一團，眼中再次浮現(xiàn)淚意，“這部不知道是不是路易斯小姐的親身經(jīng)歷，情緒描寫得太細膩真實了，我看哭了好多次，我真的很想問問路易斯小姐，艾米麗是不是就是她自己？這部是不是就是她的自傳？她現(xiàn)在有沒有體面的婚事呢？”
紐曼真的被妻子安妮的話給搞糊涂了。
他記得約翰提及路易斯用的是他。但是同時約翰也說路易斯是奉行神秘主義的作家，不許他往外透露自己的身份背景。
如此想來，說不定路易斯其實就是一個小姐，所以她才要隱藏自己的身份？怪不得她能把《無法結(jié)婚的女人們》這個故事寫的如此誠摯動人，想必一定是親生經(jīng)歷的緣故吧。
第29章
清末之吾輩愛自由（29）
樂景發(fā)現(xiàn)這幾天，威爾全家，還有兩個小伙伴顧圖南和季鶴卿看他的目光很詭異。
在他的多番詢問下，還是瑪莎太太扭扭捏捏地問他：“顏，你一個剛來美國的東方男孩，怎么能把《無法結(jié)婚的女人們》寫的如此真實感人啊？”
她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艾米麗被卡爾拋棄后，在雨中絕望大哭的這一段，我是看一次哭一次，如果不是認識你，我一定會認為這個故事是一位女作家寫的�！�
樂景一個男人，能如此細膩真實的描寫女性心理，也怪不得瑪莎他們會覺得奇怪了。
每當(dāng)這種時候，樂景就要感謝十年記者生涯帶給他的豐富閱歷和經(jīng)驗。
記者，就是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上可采訪政治家，下可采訪乞丐。
樂景采訪過無數(shù)形形色色的女人們，寫過數(shù)以百計的女性人物采訪稿，所以對女性心理有較為深刻的認識，在里刻畫起女性心理自然如魚得水。
只是這些注定是不能和瑪莎說了。
所以最終樂景笑了笑，語焉不詳?shù)溃骸翱赡苁且驗槲铱催^很多書�！�
瑪莎聽到這個回答，不知道腦補了什么，看向樂景的表情充滿驚嘆，“顏，你真是一個天才！”
在一旁觀望許久，一直在偷聽他們講話的威爾先生插話道：“我在以前，從來不喜歡看愛情，可是，顏的卻是個例外！你竟然讓女主角在第一章
就被未婚夫退婚，真是出乎意料的情節(jié)發(fā)展！”
在當(dāng)前時代似乎是出乎意料，但是在21世紀卻已經(jīng)是爛大街的套路了，其中，又以日劇最鐘情這個套路。
日劇中，如果要襯托女主角的悲慘和絕望，就會讓女主角在開場就被分手或退婚。如果這是一部愛情劇，低谷中的女主角會遇到白馬王子，如果這是一部講述現(xiàn)代女性困境和成長的電視劇，那么低谷中的女主會因為退婚而成長。
但是不論女主角在事后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被退婚的橋段都傳遞了一個社會普遍認知——對于女人來說，沒有被退婚更丟臉悲慘的事了。編劇認為，似乎只有被退婚的女人，才會在男權(quán)社會里被逼到絕境，才能絕地反擊逆襲。
樂景不認同這個邏輯，但是在十九世紀，他卻只能使用這個邏輯。
所以他在開場，也使用了這個套路。
他要把女主角逼到絕境，讓她無法安心退到家庭當(dāng)全職主婦，她才能背水一戰(zhàn)，發(fā)揮自己的才能，尋找在婚姻以外的出路。
瑪莎央求道：“顏，我已經(jīng)等不到下期的報紙了！你可以告訴我接下來的劇情安排嗎？”
樂景就像之前的無數(shù)次那樣搖了搖頭，聳聳肩，“瑪莎，我和報社簽的有合同，我不能劇透�！�
瑪莎不死心：“暗示！你只要給我一點暗示就可以了！告訴我，卡爾那個人渣不會有好下場的對嗎？”
樂景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然后就見瑪莎的眼中仿佛燃放了煙花，她興高采烈地舉起雙手歡呼道：“太棒了！愿上帝保佑你，路易斯老師！”
“啊，你快別和我們閑聊了！”瑪莎推了推樂景的肩膀，催促道：“你快去寫稿，多寫一點，下周的報紙可以多登一點！”
樂景很想告訴瑪莎，每周報紙的更新都是恒定的，就算他寫了十章，報紙也只會刊登一章，畢竟樂景現(xiàn)在的可是報社的臺柱子，一己之力拉動了《孟松報》近乎一半的銷量，約翰當(dāng)然要讓他細水長流了！
但是他也沒有和瑪莎多說，聽話地回了書房，開始繼續(xù)寫作。
第二天，約翰上門來訪，告訴了樂景兩件事。
一個是，樂景的新書首印追加兩千冊，明天就會在哈特福德發(fā)行了，所以約翰又給樂景補發(fā)了五百美元的版稅。
第二件事就是——
樂景疑惑問道：“出版商的妻子想要和我見面？”
約翰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是的，她看過你在報紙上連載的《無法結(jié)婚的女人們》后，就想和你見一面，而且……”
“而且？”
約翰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神情古怪說道：“安妮太太似乎認為你是一位小姐，《無法結(jié)婚的女人們》講的是你的親身經(jīng)歷……”
樂景：……
他想了想，突然覺得這樣被誤解也算是誤打誤撞給他的身份打了煙霧彈，對他隱藏身份很有幫助。
“你也知道，出于隱藏身份的需要，我是不可能和讀者見面的。”樂景說：“請您轉(zhuǎn)告安妮太太，既然已經(jīng)吃了雞蛋，就不要關(guān)心母雞是誰了。”
約翰心領(lǐng)神會的點了點頭，“我保證會把這句話轉(zhuǎn)告給安妮太太的�！�
“還有，”樂景眨了眨眼睛，笑吟吟道：“就讓他們認為我是女人吧，不需要額外澄清這件事�！�
約翰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然后哈哈大笑道：“我現(xiàn)在開始期待有一天他們得知你身份時的表情了，一定很滑稽�！�
誰能想象呢，路易斯不僅不是女人，還是一名來自華夏的十幾歲的男孩。就算在荒誕劇里也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劇情！
……
大雪過后，哈特福德迎來一個大晴天。
一個穿著大衣的矮胖男人走進街角一家書店，“老板，最近有什么好看的新書嗎？”
老板指了指最前方的書架上的藍皮書，笑瞇瞇說道：“《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這是最近的新書，也是我們店的主打書�！�
矮胖男人拿起書，首先就去看作者名，“路易斯？”
他輕蔑的撇撇嘴，粗魯?shù)匕褧呕貢�，不客氣地說：“我也是老主顧了，你就這樣打發(fā)我嗎——一個從沒聽說過名字的作家寫的三流粗俗？我要的書，是由專業(yè)作家寫的文學(xué)作品！”
老板表情也嚴肅起來了，還不待解釋，就有一位顧客怒氣沖沖插話道：“如果你真的看過《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你就不會說這種話了！”
這名顧客兩鬢斑白，穿著考究的西裝，拿著手杖，是一個體面的紳士。
矮胖男人怔愣著看著這名老紳士，遲疑道：“請原諒，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您？您看起來有點面熟哩�！�
老板笑著介紹道：“這是羅伯特先生，您或許看過他的演講�！�
羅伯特在哈特福德是個小有名氣的劇作家，他的新劇《黃鶯訣歌》正在哈特福德大劇院上映，反響很不錯。
矮胖男人臉頰立刻燒紅了，他手足無措道：“羅伯特先生，我、我看過您的《黃鶯訣歌》，我很喜歡這部戲，我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您……”
羅伯特板著臉，拿起藍皮的《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強硬地塞進矮胖男人的懷里，“去看看！認真品讀！如果那時候你還認為這是三流粗俗的話，你就不配看我的戲�。 �
事到如今，自己喜歡的作家都這么說了，還不能證明這本的優(yōu)秀嗎？
矮胖男人臉色燒的通紅，馴服的連連點頭，“我一定會好好拜讀這部作品的！”他拿起書飛快結(jié)了賬，然后就灰溜溜的離開了。
老板笑瞇瞇的看向臉色稍緩的羅伯特，“羅伯特，多謝您替我做擔(dān)保�！�
羅伯特擺擺手，“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他戴上帽子，露出一個苦笑，“唉，路易斯不應(yīng)該起這個名字的，我認為這么粗俗沒內(nèi)涵的名字配不上他的作品，就連我，在你最初給我眾的藝術(shù)家，但是大多數(shù)人，還是比較欣賞不那么文雅的書名。”
羅伯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猶豫了一會兒，對老朋友說：“其實，我這幾天一直在考慮一件事，要不要把《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改編成戲��？”
老板一點也不驚訝羅伯特的想法，如果羅伯特沒有想過把這部改編成戲劇他才會吃驚！
在他看來，《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作為短篇，又充滿諷刺性和戲劇性，是很適合被改編成戲劇的。
他笑道：“如果是你來改編的話，一定會是一個偉大的戲劇。”
羅伯特嘆了口氣，“你也知道，我最近一直在籌備新劇，已經(jīng)和劇院簽了合同，實在是分身乏術(shù)，唉，再等等吧，等我有時間了，我就去從路易斯手里買下這部的改編權(quán)�！�
老板笑瞇瞇道：“我很期待在哈特福德大劇院看到這部新劇�！彼嵝牙吓笥�，“你可要抓緊了，小心別人搶先一步買下改編權(quán)�！�
羅伯特眉頭緊鎖著點點頭，然后拿起手杖，裹緊衣服，走出了書店。
……
“親愛的，你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
紐曼正了正領(lǐng)結(jié)，走出臥室，有點驚訝的看著已經(jīng)打扮一新的妻子，“你今天怎么這么快？”
以往出門，妻子梳妝打扮都要花費一兩個小時，紐曼是那個在門外催促的角色，沒想到今天他們倆的角色竟然顛倒過來。
安妮興奮地舉起手中的黑色筆記本，“我要在俱樂部的文學(xué)沙龍上，把這部介紹給大家！”
紐曼和安妮都是哈特福德讀書俱樂部的成員，俱樂部每周都會定期舉辦一場文學(xué)沙龍，在文學(xué)沙龍上，每個成員都會給大家介紹一本自己最近在看的書。
紐曼好奇問道：“你要給大家介紹什么書？”
安妮眼睛閃閃發(fā)亮：“《無法結(jié)婚的女人們》！”
紐曼驚訝道：“這部不是還在連載中嗎？而且只在孟松當(dāng)?shù)氐膱蠹埳线B載，你怎么介紹給大家？你要拿著報紙去嗎？”
安妮神秘地把手里的筆記本遞給紐曼，“看看這個！”
紐曼接過筆記本翻看，驚訝地發(fā)現(xiàn)了里面妻子清秀的筆跡，安妮竟然把《無法結(jié)婚的女人們》連載部分的內(nèi)容工工整整都謄抄了下來！
安妮自豪地說：“我抄了五遍，這是字體最好看，也是沒有一個錯別字的版本�！�
紐曼被安妮對《無法結(jié)婚的女人們》這部的狂熱而嚇到了。就算在熱戀中，矜持的安妮也從未對他展露過如此狂熱的姿態(tài)。
“你就這么喜歡這部？”
安妮從丈夫手里拿過本子，珍惜的抱在懷里，嘴角揚起一個甜蜜的笑容，“我愛這部，我愛艾米麗，她就像我的姐妹，我希望她能獲得幸福�！�
紐曼暗暗咂舌，實在無法理解妻子的狂熱。
“你后來又問過約翰了嗎？可以讓我去拜訪一下路易斯小姐嗎？”
紐曼搖了搖頭，遺憾的對妻子說：“約翰說，路易斯是奉行神秘主義的作家，深居簡出，不問世事�！蓖拮邮谋砬�，紐曼笑著補充道：“但是，路易斯托約翰讓我轉(zhuǎn)告給你一句話�！�
安妮眼睛一亮，急切追問：“她說什么了？”
“她說，既然已經(jīng)吃了雞蛋，就不要關(guān)心母雞是誰了�！�
‘既然已經(jīng)吃了雞蛋，就不要關(guān)心母雞是誰了�！材莘磸�(fù)在心里念叨這句話，越琢磨越覺得意味深長，很有道理。
她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路易斯小姐真是一位智者，這句話說的很有意境�！�
雖然有點遺憾她最終和路易斯小姐無緣得見，但是就像路易斯小姐說的那樣，作者和讀者之間的關(guān)系始于作品，也終于作品，她通過路易斯小姐的作品，曾經(jīng)短暫和她心靈相通過就足夠了。
夫妻倆到達哈特福德讀書俱樂部時，俱樂部的會客廳的沙發(fā)上已經(jīng)零零散散坐了十幾位衣冠楚楚的紳士和淑女。
安妮和丈夫隨意找了個沙發(fā)坐下。
半個小時后，人終于來齊了。
約克森上校是沙龍的發(fā)起人，由他來第一個發(fā)言。
他是一個有著燦爛金發(fā)的英俊紳士，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四十幾歲，但是依舊帥氣英俊，身體挺拔，且因為多年的軍旅生涯，他身上自帶軍人般的氣質(zhì)，很受女性歡迎，是俱樂部里的黃金單身漢。
“今天，我想給大家推薦一本書�！奔s克森上校環(huán)顧四周，用不怒自威的低沉語音說道：“這本雖然是一名新作者的新書，但是我認為，其文風(fēng)老練，立意深刻，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我甚至認為這是一名知名作家的新筆名�！�
不少人被約克森上校這番贊譽給勾起了興趣，要知道約克森上校一向眼高于頂，很少會這么極力推薦一本書，所以大家都追問道：“什么書？”
“叫什么名字？”
于是約克森上校就從沙發(fā)上拿起那本藍皮書，露出封面向眾人展示，“書的名字叫做《流浪漢變成英國伯爵》，大家不要被這個三流通俗式的書名給欺騙了，這部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諷刺，具有很強的文學(xué)性和藝術(shù)價值。”
想到第一次識破作者詭計時的激動，約克森上�，F(xiàn)在還覺得全身發(fā)麻，聲音越發(fā)亢奮，神采飛揚道：“這部是那種兼具了趣味性和藝術(shù)性的佳作！即便是沒受過多少教育的工人也能看的津津有味，但是，如果你擁有敏銳的嗅覺和藝術(shù)鑒賞能力，那么一定可以像我一樣，敏銳發(fā)現(xiàn)故事中的又一條暗線，從而將故事重新結(jié)構(gòu)重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