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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余年皮膚底子好,匆匆趕到的化妝師簡單給上了妝,出鏡就沒什么問題。確定外表細節(jié)都弄好后,余年坐到了沙發(fā)中間,又歉意道,“抱歉,勞累了,讓各位都跟著我加班�!�

    聞言,女記者暗暗詫異——她原本以為咖位高人氣火的,就算不耍大牌,脾氣也不會好到哪里去,更別說道歉了。

    早些時候聽圈里好幾個同行前輩說起,余年的脾氣性格和待人接物都非常好,她還以為是溢美之詞,真讓她面對面跟余年坐著了,才發(fā)現(xiàn),那些傳言真沒有半點夸張!

    她連忙笑道,“聽了年年這句話,讓我通宵我都樂意!”

    余年也笑:“不是說女孩子每熬一次夜,都很難彌補回去嗎,我還是配合你們,早一點做完采訪吧!”

    寒暄兩句,眾人進入正題。余年手持著掛有l(wèi)ogo的話筒,認真聽對方的問題。

    女記者問道,“在新單曲《夢囈》發(fā)布前,不少人都認為您會出現(xiàn)江郎才盡的情況,您在知道這個說法后,心情怎么樣呢?”

    細碎的額發(fā)遮住了眉尾,余年自然地歪歪頭,思考幾秒,答道,“我是一個比較注重自我的人,也可以說是有一點小倔強。只要我的內(nèi)心足夠堅定,就很難會被旁人的言語影響。所以那些話對我來說,大概是激勵吧,讓我知道,很多人在關(guān)注我的新作,期待我的表現(xiàn)�!�

    回答完,余年還朝著鏡頭露齒笑道,“各位觀眾朋友,余年的第一張正式專輯已經(jīng)在籌備中了,嗯,打個小廣告。”

    在場幾人都笑起來。

    女記者又問,“關(guān)于您在金曲獎頒獎典禮上,說了‘謝謝你來到我身邊’這句話,以及最后有親吻戒指的動作,請問可否透露一下,是不是感情狀態(tài)有什么波動呢?”

    余年轉(zhuǎn)了轉(zhuǎn)手指上套著的戒指,好一會兒沒說話。正當女記者準備開口表示,他們會切掉這一段時,余年抬眼,眼里像是有三月春暉,“是的,我有了喜歡的人�!�

    女記者愣住,發(fā)現(xiàn)就站在一旁的余年的經(jīng)紀人沒有過來阻止,這才揣著心跳,咽了咽唾沫,“恭喜!”她知道自己問出了大料,這一趟完完全全的超值了,沒敢繼續(xù)問下去,換了一個問題。

    等結(jié)束了采訪,雖然舍不得,但女記者還是特意問了一句,“請問……這一段需要進行后期剪輯嗎?”

    孟遠沒說話,余年回答道,“不用的�!�

    等記者和攝影都走了,孟遠扶額,“唉,該來的果然會來!”

    和孟遠有同樣感慨的,還有余年的粉絲。這一段采訪在經(jīng)過后期剪輯后,在八月一號播了出來,沒過多久,#該來的總會來#這個tag就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空降熱搜第一。

    “——#該來的總會來#心情復(fù)雜,崽崽長大了,有喜歡的人了,我不能做惡婆婆的對不對?我正在努力接受現(xiàn)實……不過放心叭,麻麻永遠愛你QA來的總會來#新專輯!我看到了什么!新專輯!年年沖鴨,只要有新專輯,你就是原地領(lǐng)證我也支持你!”

    “——#該來的總會來#看見這個話題我就覺得不妙!畢竟從年年吻戒指開始,我就知道!肯定會有這一天的!該來的總會來,而且從來不會遲到!雖然難過,但還是支持!不過,小聲嗶嗶,年年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與此同時,余年已經(jīng)到了家門口。他打開門,換鞋時,注意到門口擺著謝游的鞋子,眼里自然地漫開笑意。

    關(guān)上門,余年稍稍提高聲音,說道,“我回來了�!�

    很快,里面就傳來回應(yīng),“年年,我在廚房�!�

    余年笑意加深——這種家里有人回應(yīng)自己的感覺,真的讓人貪戀。

    他腳步輕快地趿著拖鞋進到廚房里,就看見謝游身高腿長,比例極好,正背對門的方向站著。穿一件剪裁合體的白襯衣,腰上系著他新買的淡藍色格子圍裙,袖子挽在手肘的位置,露出的手臂線條仿佛最完美的雕塑。

    心里像是有花“啪”的一聲開了,余年幾步走過去,從后面圈住了謝游的腰,又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就成功阻擋了謝游蓋上鍋蓋的動作?

    他眼睛越過謝游的肩膀往下看,就見鍋里黑乎乎的一團,還有明顯的糊味兒。忍著笑,余年趁機親了一下謝游的耳朵,壞心思地問道,“這是什么?”

    謝游頭發(fā)沒有抹發(fā)膠,松散自然,他低頭看了眼鍋里的東西,像不忍直視一樣,又飛快移開視線。

    手里拿著鍋鏟,謝游猶豫了又猶豫,還是回答,“……牛排。”

    他不好意思回頭看余年,又補充,“好像、有一點糊。”

    明明已經(jīng)像焦炭一樣了,可不是有一點,但余年還是配合著重重點頭,“對!”

    說完又道,“我來做?”

    誰知謝游竟然態(tài)度堅定地拒絕了,“我來,我要做牛排給年年吃�!�

    余年心情很好,“那我教你!”

    兩人折騰了快一個小時,終于將成功煎好的兩塊牛排擺在了桌面上。余年還找出兩個杯子,盛謝游帶來的紅酒。

    等飯后一起收拾完碗筷,謝游拉了余年細白的手腕,“年年。”

    余年放好玻璃杯,回過頭,“嗯?”

    謝游似乎有些緊張,“我有禮物要送給你,在一起九十九天的禮物。”

    被謝游牽著到了書房,余年邊走邊好奇,“是什么啊,這么神神秘——”

    到了唇邊的話音霎時消散,余年不由自主地停在原地,盯著書案上擺放的東西,好久沒發(fā)出聲音來。

    喉口發(fā)澀,余年握了握謝游的手,“你、你怎么——”后半句話忽然就不知道應(yīng)該怎樣用言語來表達。

    書案上規(guī)整擺放著的,是余年為了買《醉馬游春圖》,賣出去的兩方硯臺和五套古書。

    余年遲疑地走過去,站在書案邊上,像是怕戳破了這個美好夢境一樣,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藍紫泛青的端硯。

    他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呼吸都在微微發(fā)抖。

    偏頭看向陪他站在一旁的謝游,余年努力彎了彎眼尾,“我原本是計劃,等我把東西都找到了,就馬上把它們都買回來�!�

    謝游輕輕握住余年的手。

    指尖一寸一寸地撫過硯臺上的紋路,余年聲音很輕,“這兩方硯臺很舊了,外公說,我媽媽跟我一樣,小時候還沒拿筷子,就先拿了毛筆。媽媽小時候習(xí)字,就是用的這方硯臺。后來我習(xí)字,也用它來研墨。

    外公有時會說起媽媽,說媽媽小時候既不喜歡簪花小楷,也不喜歡瘦金體,反而喜歡古樸有力的泰山刻石,以及瘦勁如鐵的漢隸。

    當時外婆還擔(dān)心,說怎么辦才好。外公卻坐在書房的圈椅上哈哈大笑,說,我青山余氏的女兒,喜歡秦書漢隸又有何妨?”

    “那時,我握著筆,會恍惚覺得,我跟媽媽離得好近好近�!�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塊小甜糕

    把硯臺和古書仔仔細細地收整存放,

    余年鎖上保險箱,仰頭朝謝游道,

    “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從臥室的衣柜里拿出一個系了蝴蝶結(jié)的方形大禮盒,

    余年捧著遞到謝游面前,

    期待道,“要不要打開看看?”

    謝游解開淡藍色的蝴蝶結(jié),

    掀起盒蓋,就看見里面并排放著兩件……白色連帽衛(wèi)衣?

    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謝游不確定地問,“這是……情侶裝嗎?”

    余年笑彎了眼,“對啊對啊,就是情侶裝!我特意挑的,

    正好你一件我一件�!彼焓謱⒁路贸鰜恚�

    把大一號的那件連同牛仔褲一起遞給謝游,“我們穿一樣的!”

    謝游暗自紅了耳尖,“好�!�

    五分鐘后,

    兩人換好衣服,一起站到鏡子前。謝游已經(jīng)很久沒穿過除西裝襯衫以外的衣服了,他仿佛能回憶起十九歲時,

    扣上西服紐扣,系上領(lǐng)帶,

    他就能讓自己冷靜專注,摒棄所有不切實際的妄想。

    看著鏡子里套著白色連帽衛(wèi)衣、牛仔褲和運動鞋的自己,臉上是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輕松神色,

    謝游有半秒的出神。

    余年也在打量謝游,眼里漫開笑意——他身邊這個人,其實也才剛剛二十四歲、比自己年長兩歲而已。明明不善言辭,甚至有時還很容易害羞,卻強行為自己戴上面具,讓旁的人都以為他心機深沉,高冷不可接近。

    抬手幫謝游整理好衛(wèi)衣的帽繩,又扯扯自己衛(wèi)衣的logo,余年問,“好看嗎?我眼光好吧?”

    “嗯,好看,眼光很好。”

    余年手圈著謝游的脖子,親了一下對方的側(cè)臉,提議,“那我們要不要拍一張合照!”

    謝游下意識地用手護著余年,不忍心拒絕他滿眼的期待,“好。”

    松開手,余年幾步拿過扔在床上的手機,點開相機模式,鏡頭對著鏡子,一邊指揮道,“謝游,你把手放到我肩膀上……對,就是這樣,我要開拍了啊,三——二——一!”

    “咔嚓”一聲,畫面定格。照片上,兩人穿著同樣的衣服鞋子,身高相差不大,俱是身高腿長。余年笑容燦爛,右手拿手機,左手還比了一個傳統(tǒng)剪刀手。謝游幾縷亂發(fā)略遮了銳利的眉峰,他微微側(cè)著頭,目光溫柔地看著攬在懷里的人,唇角帶著淺笑。

    余年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問謝游,“戀愛九十九天紀念,我們把照片印出來怎么樣?”

    謝游一貫都沒有異議,“好�!彼暰落在手機屏幕上,頓了頓,“年年,我也想要照片。”

    “馬上啊,”余年兩下傳給謝游,然后就瞥見,謝游悄悄將照片設(shè)置為了桌面背景,還擔(dān)心會被發(fā)現(xiàn)一樣,若無其事地按熄屏幕,將手機放到了衣服口袋里。

    第二天下午,余年按時到了錄制《讓我來唱》的演播廳。因為是最后一場,舞臺需要重新搭建,到處都堆放著材料。余年小心繞過,進到后臺。

    孫夢澤和衛(wèi)路正捧著一盤水果在吃,見到余年,招呼道,“年年快來,給你留了芒果,這芒果真的甜!”

    余年幾步過去,道了謝,用小叉子解決了兩大塊芒果,見柏顏站在一邊安安靜靜的,奇怪,“柏顏姐,你不吃嗎?”

    孫夢澤咽下蘋果,舉手,“我知道我知道,她出席活動,穿晚禮服,沒P過的圖發(fā)出來被嘲了,說胖了!”

    柏顏瞪了一眼孫夢澤,氣不過,湊過來連著吃了好幾塊水果,“我哪里胖了?沒胖!”

    余年笑道,“對啊,柏顏姐好看!”

    幾人沒一會兒就解決完了一整盤水果,演播廳開始試音響和燈光效果,孫夢澤起身關(guān)上門,坐回來問,“這一次決勝之夜,排冠亞季軍,節(jié)目組沒做安排吧?”

    衛(wèi)路搖頭,“估計是年年上次懟回去,讓他們收斂了一點,沒再搞內(nèi)定了。入圍前三的都已經(jīng)簽了公司,就等節(jié)目播出后,趁著熱度發(fā)單曲�!�

    “對啊,說實在的,選秀節(jié)目排名的參考意義真不大,后續(xù)發(fā)展說不太準�!卑仡伵呐男乜�,指甲上的亮片晃眼,“不過幸好幸好,總決賽沒搞內(nèi)定,我僅剩的良心不會隱隱作痛了!”

    四人都笑起來。

    各自看流程本,柏顏忽然想起什么,坐到余年旁邊,聲音小了一點,“對了,我一直琢磨著要不要跟你說說,郁青不是你姐姐嗎?”

    余年合上手里的資料,點頭,“對。”

    “我跟她見過兩次面,但一點不熟,所以也不好意思貿(mào)然找她。這樣的,我有個閨蜜前兩天跟我提起,說有個女的,成天在背后造郁青的謠,說話挺惡毒,好像還真知道不少郁青的事情。有恃無恐的,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倚仗。”

    柏顏念著是余年寫的歌讓自己一夜翻紅,幾期節(jié)目錄下來,覺得對方人也不錯,所以沒那么多顧忌,繼續(xù)道,“我總覺得不太對,這圈子里都是小心駛得萬年船,你看著要不要提醒你姐兩句?”

    余年想起郁青跟他提起過的,盛叔叔身邊又換了人的事,心里有底,他承了柏顏的情,“謝謝柏顏姐,我回去一定提醒我姐一句。”

    等第一次彩排結(jié)束,余年就給郁青打了個電話,把柏顏說的盡數(shù)轉(zhuǎn)述給了郁青。

    郁青一聽完就炸了,“真當老娘好欺負?半只腳都還沒進我盛家門,就開始琢磨著我這個獨女擋了她未來兒子的路?”

    余年從小跟著郁青玩兒,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盛家的家事。盛家家大業(yè)大,只有郁青一個獨女,以后郁青肯定是要回去繼承家業(yè)的。至于唱歌演戲,全憑愛好。不想旁人給她扣上“姓盛”的帽子,也不想什么都牽扯到盛家,這才從出道開始,一直都藏著身份。不過平日里的做派沒有低調(diào)過,圈里人不少都在猜測郁青的背景。

    因為盛家這一代只有郁青一個女兒,以前盛叔叔不少情人都動過生下男繼承人的心思,想母憑子貴嫁入豪門。

    “年紀不大,心思深得很,跟我爸說什么,女兒總是要嫁出去的,到時候生的孩子又不姓盛。還說我在娛樂圈成天亂搞男女關(guān)系,風(fēng)評非常不好,以后肯定會給盛家抹黑,這是巴不得我爸把我逐出家門呢!”

    余年連忙安撫,“姐,別氣,氣多了長皺紋�!�

    做了個深呼吸,郁青氣消了一點,冷聲道,“我也不是氣那些畫皮妖怪,主要是氣我爸,因為我媽過世了,就活成了這個鬼樣子,我理解,但我看不起他�!�

    語氣恢復(fù)到平常,郁青道,“幫我謝謝柏顏,就說我心里有數(shù),螞蚱蹦不了多高的�!�

    “好,一定帶到�!�

    郁青又關(guān)心了兩句,“《讓我來唱》快結(jié)束了吧,你后面有什么安排?”

    “遞過來的綜藝邀約很多,但孟哥都不看好,說不會火的節(jié)目還不如不參加,所以還在挑選。如果沒合適的,時間空下來,我正好專心寫歌出專輯。等新專發(fā)了,也可以開演唱會了,我還挺喜歡唱現(xiàn)場的�!�

    “喲,想得挺遠�!庇羟嘈Φ�,“好,要是你開演唱會了,我免費當表演嘉賓!”

    余年笑起來,“姐,這句話我記下了啊�!�

    “錄音當證據(jù)都沒問題,絕不賴賬!”

    三號晚上,終于順利錄完《讓我來唱》最后的收官之戰(zhàn)。節(jié)目最后,余年坐在評委席上,主持人在臺上問,“請問四位評委有什么話想對我們?nèi)徽f的嗎?”

    余年是最后一個發(fā)言的,他握著話筒,有些發(fā)愁,“前面三位老師把我想說的都說完了�!�

    觀眾席傳來笑聲。

    余年又糾結(jié)了一會兒,“我就簡單說一句�!彼Φ溃耙院笪覀兙褪峭辛�,祝三位前程似錦!”

    離開演播廳時,天已經(jīng)黑了。節(jié)目的彩排和正式錄制時間都很長,余年也有些疲憊,坐在單獨的休息室里發(fā)了會兒呆。

    施柔正在整理雜物,聽見有人敲門,她幾步過去開門,等看見來人,她眨了眨眼,朝余年道,“年年,是丁薇小姐。”

    余年回過神來,起身道,“讓她進來吧。”

    “好!”施柔讓出位置,等人進來了,她又留了心思,把門半開著,沒關(guān)嚴,順便開了手機錄音。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丁薇穿著黑色蕾絲長裙,畫著小煙熏妝,停在余年兩三步遠的位置,鞠了一躬。將垂落的頭發(fā)別在耳后,她笑道,“余年老師,我拿了第三名�!�

    余年有些疑惑,不過還是禮貌笑道,“你這一場發(fā)揮得非常不錯,唱腔一直都很有自己的特色。用柏顏姐的話說就是,現(xiàn)在樂壇很缺你這樣的女歌手,假以時日,肯定會變成厲害的實力派�!�

    “謝謝余年老師的夸獎。”丁薇扣在一起的手指動了動,咬咬嘴唇,她遲疑著說道,“其實我這次過來,是想向您道謝。還想告訴您,我簽了青玉,經(jīng)紀人很好,我看了他們?yōu)槲抑贫ǖ囊院蟮陌l(fā)展路線,算是很良心的�!�

    局促地站了兩秒,丁薇語速飛快道,“還有就是,為我當時的鬼迷心竅,給余年老師道歉!”

    話音剛落,人就匆忙跑開,看不見人影了。

    施柔看著空蕩蕩的門口,沒反應(yīng)過來,“就走了?”

    余年笑道,“因為想說的話都說完了,也不需要得到我的回應(yīng)�!�

    日程都結(jié)束后,余年四號晚上八點,就收拾好行李,從機場的商務(wù)登機樓上了飛機。起飛沒多久,謝游就連上藍牙耳機,開線上視頻會議。

    余年打了個哈欠,洗漱后,躺在床上犯瞌睡。這幾天日程緊,每天只睡了五個小時左右,機艙里暗淡的光線,低低的雜音,以及謝游放低了的聲音,都讓他全然放松下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隔了幾秒又醒過來,自言自語,“昌方尊,能順利買回來嗎?”

    謝游回答他,“放心,一定可以�!�

    余年這才安心地睡了過去。不過他睡得不踏實,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從紛繁的夢境里轉(zhuǎn)醒過來。

    “做噩夢了?”

    暖熱的手掌從額頭撫過,余年還有些迷糊,他抬手,覆在謝游的手背上,嗓音有些沙啞,“會開完了嗎?”

    “嗯,開完了。你只睡了三個小時,怎么了?”

    余年朝里挪了個位置出來,謝游依著他的意思,也躺到了床上。

    一點點挪到謝游懷里,腿也搭在了謝游身上,余年回答,“沒什么,只是睡得不沉,一直做夢。謝游,你困嗎?”

    “不困,年年夢見什么了?”

    舷窗外是一望無際的云海和漆黑的夜色,機艙昏暗的光線里,謝游的嗓音像是純釀一樣,溫柔又低沉。兩人躺在一起,余年能感覺到對方灼熱的體溫,以及衣料掩藏下緊實的肌肉,被松松攬在懷里,他靠著謝游的肩膀,懶懶地沒什么力氣。

    “剛剛夢見我外公了,他就坐在老宅的院子里,正拿著放大鏡翻古書。我似乎還很小,撿了一根樹枝,站旁邊,蘸著水在院子的青石磚上寫字。趁著外公沒發(fā)現(xiàn),還悄悄畫了一只小鳥�!庇嗄瓿聊艘粫䞍�,輕聲道,“我有點想他們了�!�

    伸手環(huán)著謝游的脖子,是十分親密的距離,“昌方尊出土?xí)r,轟動了整個考古學(xué)界,非常貴重,外公不眠不休地研究了好久�!庇嗄暝捓飵Я诵σ�,“再回家時,外婆不讓廚房做飯,說一日不見就是三秋,這都幾十年不見了,她早忘了自己有丈夫這回事。

    外公笑著去賠不是,說他不該一走這么多天,口信都不帶一句回來,讓外婆擔(dān)心了,最后還寫了一篇懺悔書,站在院子里大聲朗讀,外婆這才讓廚房做了一碗面�!�

    謝游吻了吻余年的頭發(fā),“外公外婆都很好�!�

    “嗯,曾經(jīng)有一個學(xué)圍棋的人,他的師父去世后,他說,師父沒有離開,就在他下出的每一步棋里。我也經(jīng)常這么告訴自己,外公外婆都沒有離開。但有時候還是會覺得,有些……孤單�!�

    往謝游身上又貼緊了兩分,余年沒頭沒尾地說道,“外婆見了你,肯定會很喜歡你的。外公總是笑話外婆,說她喜歡長相俊俏的,當年會嫁給自己,也是因為自己長得好�!�

    謝游親了親余年的鼻尖,“年年也長得好看�!�

    “不說我了,”余年手肘撐著床面,看著謝游五官的輪廓,好奇,“你呢,你有什么舍不得放不下的嗎?”問出這句話時,他心跳也快了兩拍。

    “你�!�

    余年低頭靠在謝游肩上,開心了一會兒,又清清嗓子,“不是,除了我呢?”

    這一次,謝游沉默了許久,才低聲道,“鋼琴吧。”

    “我以為我會彈一輩子鋼琴,但沒想到,不到二十歲就停下了�!�

    謝游伸出手,把余年重新抱在懷里,“年年,等以后,”

    “嗯?”

    “等以后,我彈鋼琴給你聽吧�!�

    余年眼睛一酸,靠在謝游胸膛上,輕輕蹭了蹭,“好�!�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塊小甜糕

    飛機在當?shù)貢r間的半夜降落,

    一個小時后,車停在了鳶尾大道七號的雕花大門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管家問了好,

    就有條不紊地指揮司機和傭人搬運行李。

    見余年借著路燈燈光在打量門前的大理石噴泉,

    謝游在一旁介紹道,

    “我爺爺和我父親都有同樣的習(xí)慣,喜歡在各國主要的城市添置房產(chǎn)。這里是我爺爺從一個破產(chǎn)老貴族手里買下來的,

    一同出讓的,還有里面的壁畫、雕塑、家具,

    你應(yīng)該會很喜歡。”

    兩人踏上石階,走進大門,內(nèi)部寬敞,裝飾繁復(fù),

    極高的穹頂上是精致壁畫,

    大型水晶吊燈光彩絢爛,墻上還掛著大幅的畫作,無不奢華。

    踩在地毯上,

    謝游牽著余年往樓上走,“我在勒托音樂學(xué)院上學(xué)時,和逍然過來住過兩三次,

    他還說住在這里,總覺得自己是個活了兩百多年的吸血鬼�!�

    余年發(fā)現(xiàn),

    謝游難得地提到了勒托音樂學(xué)院。

    他沒有回避,也沒刻意追問,只是自然地問道,

    “勒托離這里遠嗎?”

    “不遠,過來很快,沿路的風(fēng)景也很美,不過遇到雪天,路會打滑�!眱扇送T谂P室門口,謝游道,“你看看喜不喜歡,如果不喜歡,我們就換一間住�!�

    余年對住處不怎么挑,他往里看了看,見里面裝飾順眼,就點了頭,又玩笑道,“很漂亮,不過床好高,會不會睡著睡著摔到床下?”

    “不會,”謝游默了兩秒,聲音低下來,“……我會抱著你睡的�!�

    一宿好眠,第二天天氣很好,吃過早飯,帶上兩個保鏢,余年就拉著謝游,換上情侶衛(wèi)衣,戴好鴨舌帽,一起去逛了藝術(shù)展。

    從展廳出來,午后的陽光耀眼,街邊的噴泉帶起嘩啦水聲,成群的鴿子撲棱飛過。路邊有街頭藝人彈著曼陀鈴,正在唱當?shù)氐膫鹘y(tǒng)民歌。

    余年拎著一瓶礦泉水,姿態(tài)輕松地站在樹蔭下,側(cè)耳聽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讓謝游等一下,接著就小跑著到了街邊一個賣花的老婆婆面前,蹲下身,買下了一朵粉白色的薔薇。

    回來后,余年仔細地將薔薇別在了謝游的領(lǐng)口,一邊跟著街頭藝人的歌聲哼唱,“我心愛的人啊,你的眼睛閃爍著光芒,鮮花也不及你容貌,當黑夜來臨太陽也不再發(fā)光,你仿佛太陽燦爛輝煌……”

    唱完,還笑得有些小得意。

    謝游縱容地看著他,沒忍住,低頭親了親他單薄的眼皮。

    余年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右眼尾,故作失落,“唉,好可憐,這一邊就這么被忽視了。”說完,還重重嘆了口氣。

    謝游連忙又親了親右眼。

    神情不顯,但余年心里大樂,他指指眉心,“這里也需要男朋友的愛�!�

    等眉間也被落了一吻,余年才心滿意足,“可以了�!�

    反倒是謝游眼露遺憾,“不要了嗎?”

    余年終于沒忍住笑了出來,主動重重親了一下謝游的嘴唇,又拉了人去噴泉邊喂鴿子。

    就這么在外面閑逛了一整天,吃過晚飯,還去了河邊散步。等到了第二天的傍晚,兩人才換上正式著裝,坐進車里。

    余年敏感地發(fā)現(xiàn),這一次謝游帶了很多人——車后跟隨的兩輛車里,坐的都是保鏢。

    收回視線,余年問謝游,“這一次聚會是有什么不妥嗎?”

    “聚會沒有不妥,是蒙蒂家不太平�!敝x游思忖幾秒,道,“聚會主人全名是喬凡尼·卡爾洛·德·蒙蒂,蒙蒂家的次子。據(jù)傳,他的母親被他的父親囚禁數(shù)年,不堪忍耐,自殺而死。他們一家都誠心信仰天主教,但他的兄長是被他設(shè)計害死的,他還搶了兄長的妻子當自己的情婦�!�

    余年驚訝,“這么……戲劇性?”

    “嗯,他們家的情況在社交圈并不是秘密。長子買通了父親的情婦,謀殺了父親,繼承家產(chǎn)。不過不到一個月,就被自己的親弟弟殺了,家產(chǎn)也落到了弟弟手里。”

    余年好奇,“那這個喬凡尼的兄長有后代嗎?”

    “有,一個兒子,已經(jīng)快成年了�!�

    余年明白過來,“所以——”

    “嗯,小心為好�!�

    說是小型私人聚會,但到場的人還是有近六十人。宴會廳中,鮮花和酒香勾勒出浪漫氛圍,樂隊演奏著古典舞曲,衣香鬢影間,俱是奢靡。

    余年目不斜視,跟隨謝游一起,和宴會主人簡短地互相問候后,就坐到了休息區(qū)的沙發(fā)里。有侍應(yīng)生送來飲品和雪茄盤,放在圓桌上,安靜地候在一旁。

    周圍都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各自低聲聊著天。也有人正在舞池中央,合著舞曲跳舞。直到晚上八點準時,端著紅酒杯的喬凡尼才坐到了最前面的沙發(fā)椅上。

    和拍賣會不同,沒有過多的拍品介紹,流程更加簡單隨意,包括拍賣師也并非專業(yè),而是由一個賓客擔(dān)任。

    拍品大多是價值連城的收藏級珠寶、著名畫家的作品,或是大批量的槍械軍火,血統(tǒng)純正的馬駒,甚至還有一條礦脈。

    謝游就坐在余年旁邊,低聲道,“在場的人多是對鉆石珠寶感興趣,青銅器的競拍應(yīng)該不會很激烈�!�

    余年點點頭。他倒沒有所謂的失落感,畢竟文物的價值,也會有民族性�;蛘哒f,競價的人少,反倒對他有利。

    在高價拍出一顆粉色裸鉆后,昌方尊也上了拍。和謝游推測的一樣,只有一個島國的收藏家、一個手拿羽毛扇的貴婦參與競價。

    在價格攀上一千八百萬美元后,一方退出。而在價格上升至兩千萬美元時,島國的收藏家也面露不甘,停止了舉牌。

    見對方看過來,余年微笑著頷首致意。

    這一刻,仿佛連鼻尖的花香都變得濃郁起來。

    他小聲和謝游說悄悄話,“我都已經(jīng)做好,要是競價過高,就找你借錢的準備了�!�

    謝游想到在CP文里看見過的相關(guān)情節(jié),一時還有些期待。

    余年:“沒想到這一次拍下來,盡然還有余錢。”

    想起第一次在星耀娛樂的電梯里見面時余年說的話,謝游問,“外賣都點不起?”

    余年老實點頭,回憶起來,倒不覺得辛苦,彎唇笑道,“對啊,那時候真的外賣都快點不起了,我記得你送給我的點心,我還拿來當了好幾天早上的早餐�!�

    拍賣會才剛過半,還在繼續(xù),知道余年心里掛念著拍下來的東西,謝游沒準備久留,在和宴會主人留了話之后,就帶著余年出了宴會廳。而拍下來的昌方尊,也已經(jīng)連同容器一起,被帶過來的保鏢抱在了手里。

    車輛啟動,剛駛出蒙蒂家宅邸的范圍,忽然,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濃煙和火光在豪宅上方騰起。而在爆炸剛起的瞬間,謝游就動作極快地捂住了余年的耳朵。

    司機將車頭四十度轉(zhuǎn)向,使得后排能透過車窗看清情況。謝游觀察幾秒,確定道,“爆炸的地方不是宴會廳,不過距離宴會廳不遠,應(yīng)該是在庭院附近。”

    余年心有余悸,“是家族內(nèi)斗?”他想起謝游之前提到過的,已逝兄長的獨子即將成年,害死自己父親的叔父握著家族的財產(chǎn)和權(quán)柄,雙方肯定都不會沒有動作。

    “應(yīng)該是的,“謝游收回視線,握著余年的手,吩咐司機繼續(xù)開車。

    第二天,官方新聞里報道的是,前一天晚上,蒙蒂家宅邸發(fā)生的驚人爆炸,是由天然氣泄露引發(fā)的。

    但有確切的消息傳過來,喬凡尼·蒙蒂昨晚死在了宴會廳,蒙蒂家族已經(jīng)有了新的主人。而因為當時發(fā)生了交火,參與聚會的賓客雖然沒有人受傷,但各式拍品卻都遭到了輕重不一的損壞。

    余年看了眼安穩(wěn)放著的昌方尊,松了口氣。

    沒有在意國多停留,當天下午,一行人就直接啟程回國。飛機剛降落,余年正困倦地打著哈欠,就接到了孟遠的電話。

    “年年,你又上頭條了!”

    余年柔柔惺忪的眼睛,疑惑,“我這幾天不是沒有通告嗎?”

    “這次是被動上的新聞!”孟遠幾句話就把事情說清楚了,“島國一個私人博物館的館主叫藤田,這兩天剛從意國參加完一個不公開拍賣會回來。

    這人臨走前給自己立了一個fg,說絕對會將一個十分貴重的青銅器買回去,當鎮(zhèn)館之寶,可惜沒能成功拍下,在接受采訪時,他自己說的,這個青銅器最后是被你給搶拍了。”

    余年眸色微冷,“他想買回去當鎮(zhèn)館之寶?正好我也想買回來當鎮(zhèn)宅之寶。”

    “哈哈哈,這句話,我怎么聽出了霸氣側(cè)漏的味道?”孟遠笑起來,又道,“不過有一個姓趙的教授,批評你買書畫古物,都是為了錢而已,是沽名釣譽之徒,書香也掩蓋不了滿身銅臭,為文人所不齒。”

    余年抓了重點,“姓趙?”

    孟遠答道:“我就知道你能發(fā)現(xiàn),沒錯,我特意查了的,這個教授就是趙書亞他爸,這算不算是懟了小的來老的?”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塊小甜糕

    被孟遠這個形容逗笑,

    余年一手握手機,另一只手被謝游拉著走出機艙門。電話里,

    孟遠還在說話。

    “說你是滿身銅臭、沽名釣譽之徒,

    要我看,

    這個教授才是真正的滿身銅臭、沽名釣譽!”

    聽孟遠這么說,余年好奇,

    “為什么這么說?”

    “你知道趙書亞背后的風(fēng)和娛樂,是圈子里營銷好手吧?不少藝人都被風(fēng)和的人拉踩捆綁炒作過。”

    余年“嗯”了一聲,

    風(fēng)和娛樂在圈子里風(fēng)評一直都不怎么好,他更是有過切身體驗。

    孟遠接著道,“趙書亞估計別的沒什么精進,炒作倒是學(xué)了個精髓!趙書亞被你們5分淘汰后,

    公司轉(zhuǎn)個眼就給他出了一首單曲,

    質(zhì)量也就那樣,說實話還有一點難聽。但架不住粉絲穩(wěn)固,肯為愛豆花錢,

    硬是把數(shù)據(jù)艸得還能看。

    趙書亞的爸爸,不說是什么國畫大師嗎,在美院教書。這個趙教授呢,

    也聰明,立馬就開始借著自己兒子的名氣賣自己新書。趙書亞的粉絲很買賬啊,

    書寫得好壞、能不能看懂都沒什么,直接跟打榜一樣,把這本書買到了網(wǎng)站銷量榜第一。這下好了,

    趙教授名頭更響亮了,趙書亞書香門第、家學(xué)淵源的人設(shè)也更穩(wěn)了�!�

    余年聽明白了,又問,“那趙教授為什么又突然提到我了?”

    “是特意找記者,去做了一個新書訪談,大約就是談?wù)剣嫼退囆g(shù)。這都沒什么,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沒故意,記者就問了一句,說對于余年把青銅器從國外買回來,避免了被島國私人博物館館主買走這件事,有什么看法。趙教授就開話匣子了,中心思想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那些,末尾還強調(diào)了兩遍,說你的行為為文人所不齒�!�

    余年不怎么在乎,只是笑道,“看來我是得罪他們家了�!�

    孟遠“嘖”了一聲,故意捏著鼻子說話,“對啊,讓內(nèi)定晉級,你都沒給晉級呢,還打了五分呢�!�

    余年笑起來,“孟哥,你別這么說話,我不習(xí)慣!”

    “哈哈哈,好好好,我好好說話!”孟遠又道,“這本來也不是多大個事兒,我自作主張,帶了帶輿論風(fēng)向,好歹各位網(wǎng)友還算沒被這個趙教授徹底忽悠。”

    約好了晚些時候到星耀見面,余年掛斷電話,一旁的謝游問,“出什么事了?”

    “一點小事,沒什么大的影響。”余年神色帶笑,“不過最近柔柔姐都在說,孟哥護我就像護崽一樣,看不得別人說我一點不好,我發(fā)現(xiàn)好像真的是這樣�!�

    謝游心道,我也看不得,我的年年明明哪里都好。

    等上了來接機的車,余年打開一路上都沒刷過的微博,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大名就明晃晃地掛在熱搜榜第五的位置,tag是#余年被批#。而在原采訪視頻下面,兩邊的水軍都在帶節(jié)奏,排除掉這些,評論里也是說什么的都有。

    “——這個訪談是怎么回事?敢情花了巨額資金,千辛萬苦從島國什么館主手里,把國寶搶拍下來買回國,還要被罵了?這位教授,要不您老出錢去買回來好了?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真的煩這個破明星炒人設(shè),從大學(xué)就開始買古董文物,到后來的撿漏巔峰,一個破碗兒賣三個億,現(xiàn)在又買青銅器。估計過不了多久,這青銅器就會被轉(zhuǎn)手賣出去換成錢,再上一次頭條吧?買進賣出,錢賺錢,但能有底線嗎,你靠買賣珍貴書畫賺錢沒什么,但不該用來炒作!趙教授說得對,書香都蓋不過這熏人的銅臭味兒!”

    “——說年年炒作的,年年哪里炒作了?有錘上錘,沒錘就不要瞎嗶嗶!”

    “——投資房產(chǎn)投資珠寶投資古物文玩,人家想投資什么就投資什么,趙教授自己不也寫書賣錢嗎?要是你清流一片,兩袖清風(fēng),還給書定什么價啊,就該全都免費贈送,惠澤眾人,不是嗎?賣五十塊一本,真是叫銅臭污了您滿身的書香!”

    余年大致看了看,就關(guān)了界面。

    見謝游目露擔(dān)憂,余年湊過去親了親謝游的臉,眉眼間都是輕松的笑,“人生本來就沒有多長,不過才三千多萬分鐘,六十萬個小時,我何必要把時間浪費在無關(guān)緊要的人身上?還不如多看看我愛的人�!�

    說著,他眨眨眼問,“請問,我愛的人是?”

    謝游不太好意思,但能看出很開心,“我。”

    “答對了!獎勵你親我一下�!�

    謝游眼里帶著笑,湊近親了親余年。

    先將昌方尊妥善地存放在了保險庫中,接著,謝游去公司處理這兩天堆積的工作,余年則到星耀娛樂,去找孟遠報道。

    辦公室里,孟遠一見余年,就感嘆,“我就不該放你一個人出去,每次出去,都會給我?guī)大新聞回來!買土特產(chǎn)啊?”

    余年把帶的伴手禮遞給孟遠,又狡黠道,“孟哥,我沒有一個人出去啊,我跟謝游一起的。如果你要——”

    “算了算了,撤回剛剛那句話,當我沒說!”孟遠秒慫,“和謝總一起出去一趟,會折壽的�!�

    余年毫不客氣地笑起來。

    孟遠晃晃手里的禮物,“算你有良心!”見余年還在笑,他眼睛一瞪,“還沒笑完??快,笑完了來說正事。”

    拿過桌面上亮著的平板電腦,調(diào)出文件,孟遠說得細致,“第一件,《讓我來唱》的收官之戰(zhàn)昨天晚上播出了,收視率又往上蹦了不少,鐵定是今年收視第一的節(jié)目了。

    之后呢,官博出了一個評委投票,你的得票數(shù)真的高,最專業(yè)評委、最具風(fēng)度評委都是你。節(jié)目組那邊發(fā)了大紅包過來,柏顏他們也都有,數(shù)額都一樣的。”

    余年很開心,“我以為我上次懟了節(jié)目組,紅包應(yīng)該沒我的份了�!�

    孟遠哼笑,“節(jié)目組又不傻,不過我看了看數(shù)據(jù),謝總雖然砸的雙倍資金,但還是穩(wěn)賺不賠的�!�

    說起謝游,余年笑意就深了些,“謝游很聰明的,他的分析團隊做過預(yù)估,雖然主要是因為唐曉軻的事,但也不是胡亂砸錢�!�

    懶得聽這種現(xiàn)場版的秀恩愛,孟遠繼續(xù)道,“第二就是,日曜手機有個幫助山區(qū)兒童的計劃,你是品牌代言人,那邊在問,你要不要參加。要求是,代言人要親自到山區(qū)去,并且會剪輯出一期類似紀錄片的片子出來。”

    余年沒怎么思考就同意了,“我想?yún)⒓樱眠@段時間我日程也不多,還算有空�!�

    孟哥給打預(yù)防針,“先說清楚啊,山區(qū)小村子里,洗澡都不方便。”

    余年不在意,“我跟著考古隊在古楊河挖沙的時候,是在戈壁灘上,環(huán)境應(yīng)該比山里更惡劣�!�

    “那就好�!泵线h點點頭,“我也覺得可以參加,只用四天時間,對你樹立正能量形象也有很大幫助。行,那就定下了,日曜那邊活動策劃好了就出發(fā)�!�

    做好標記,孟遠想起來,“剛聽到消息,那個趙教授,就是趙書亞的爸爸,趙春明,被邀請上《大講堂》了。原本不該他上的,因為他風(fēng)頭挺盛,就上去了。”

    “《大講堂》?”余年有印象,“我知道這個節(jié)目,第一季時,我?guī)熜衷S連言,上去講過古畫修復(fù)的專題�!�

    “你那幾個師兄,確實都是牛人!”孟遠對余年的老師和那幾個師兄都記憶猶新,他捧著平板電腦,玩笑,“一個趙書亞就不省心,感覺他爸也不逞多讓,希望別再拉著你炒熱度了�!�

    不過事與愿違,新的一期由趙春明主講的《大講堂》播出沒多久,余年又被拉入了討論行列。

    原因是趙春明在節(jié)目里講古代書畫,提到藝術(shù)和美。說藝術(shù)和審美都是有很高的門檻的,如果人連外賣都點不起,還談什么美的感知?沒錢,就會審金錢的美,以錢為先,比如看一幅畫就像看一沓鈔票,這樣肯定就沒了對美的感知。

    網(wǎng)友記憶力都很好,聯(lián)想到這個趙教授幾天前,才公開批判過余年,現(xiàn)在”外賣都點不起“這幾個字,一看就知道形容的是誰。于是飛快的,余年被,話題又起來了。

    連孟遠都無奈,“這趙家父子,不拉上你,是不是生命就缺鹽少味、沒有意義了?”

    聽見聲音,發(fā)現(xiàn)余年在看趙春明的視頻,孟遠疑惑,“年年,你看視頻干什么?”

    余年解釋,“我看到的是截圖,可能會有斷章取義的情況存在,所以我把這段視頻完整地看了一遍。不過事實證明,不存在斷章取義的情況�!�

    孟遠聽著覺得還很有道理,“然后呢?”

    “然后我不是得罪他們了嗎?那就再徹底得罪一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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