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36章

    要的就是朝中有人生疑,而兩宮知他無辜。

    明明無辜,卻為君分憂,因此背上嫌疑,無論皇帝、太后,還是陸家,包括皇后在內(nèi),沒有不感激的。

    有這份感激在,事情真假,都無關(guān)緊要了。

    漸漸地,時間推過去,眾口鑠金,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會越來越趨于相信帝后大婚上的意外是南朝細作所為,也會在一次又一次的徹查中,確認他的清白。燕朝上下因此對南朝生出的仇恨,是他樂見其成。

    燕朝不會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皇叔。如果燕朝要對南朝采取行動,就一定會考慮他。如果運氣夠好——當然的,他會有這個運氣——陸家會讓他有機會進入到軍中。他會好好利用他們的感激,或者歉疚。

    蕭阮凝思太久,十六郎眼珠一轉(zhuǎn),湊過去問:“你當真……不信天譴?”

    “你信?”蕭阮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是反問。四目一對,若無其事各自錯開。蕭阮道:“繡衣自尚服局送到陸府,陸皇后穿上繡衣,受金寶玉冊,之后進宮成禮,這一路,沒有發(fā)生任何意外�!�

    如果這當中有意外發(fā)生,任何一個階段都可能會被叫停,而整個流程,又都在眾目睽睽之中。

    十六郎笑道:“你都打聽清楚了。”

    “然。”蕭阮簡潔地回答。

    “既然陸家拿到繡衣的時候,沒有出錯,皇后進宮,也沒有出錯,那么這個錯,到底出在哪里?”十六郎似是自言自語。

    ------------

    140.幸災(zāi)樂禍

    “有個時間點�!笔捜钪赋觯�

    “照常理,陸家自家人不至于自掘墳?zāi)�,但是如果尚服局的女官,或者陸家奴婢中有被買通的,

    或者索性雙方都有內(nèi)賊,繡衣一開始就有問題,也不是全無可能……但是這樣,

    也沒有辦法保證陸皇后換上繡衣之前,

    不檢查最后一遍。所以最好的時間點,

    應(yīng)該是在繡衣上身之前的瞬間,

    偷梁換柱�!�

    “但是之后,

    ”蕭阮又質(zhì)疑,“陸皇后還須得受冊,登車,

    進宮,那都是在陸家眼皮子底下發(fā)生的事——那人總不可能把陸家上下都買通�!�

    “如果是長御、侍中被買通了呢?”

    前去迎接皇后的長御和女侍中,是最接近陸靖華的人,

    如果她們引開陸家人,

    至少引開陸家人的注意力,全程遮掩皇后背后的血字,運氣足夠好的話,也不是做不到。

    但是設(shè)計這樣一個局的人,

    怎么會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運氣上?一旦事發(fā),

    那是滅族之罪。除非——

    蕭阮微微頷首:“如果太后不怕丟臉的話——”

    這世上能夠差遣琥珀的人不多。皇后于大婚上出現(xiàn)意外,

    明面上丟臉的是皇后、是陸家,但是究其實,是整個皇室。蕭阮并不認為太后會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但是一時間,他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釋了。

    畢竟,太后是最后的受益者,不是嗎。

    十六郎瞧著他的表情,輕吐了口氣,看來事情真不是他干的。心情略略好轉(zhuǎn),說道:“你不信天譴,但是咱們那位陛下,卻是信了�!�

    “哦?”

    “你告退之后,陛下就召了承恩公進宮,又召欽天監(jiān),欽天監(jiān)老秦唬得臉都白了。”十六郎想起欽天監(jiān)的臉色,做了個鬼臉,“唔,就這樣!”

    他年輕俊俏,就是鬼臉,也不難看。但是換成欽天監(jiān)老秦那張蛛網(wǎng)一樣的老臉,蕭阮忍不住笑:“別這樣,老秦也不容易�!�

    “誰說不是呢,”十六郎笑嘻嘻接口,“我都怕他出事,攛掇了阿秀給陛下送果子——”

    “阿秀?”蕭阮似笑非笑瞟他一眼。

    十六郎摸摸鼻子,他素來臉皮厚,也不在意蕭阮打趣,正色道:“自然是阿秀,別人哪敢去觸這個霉頭。阿秀送果子進去,看見老秦就跪在地上,結(jié)結(jié)巴巴說:“臣臣臣不敢妄加揣測——””

    他學(xué)老秦顫巍巍的口音。蕭阮的書房不小,但終究不似式干殿陰森:“你猜陛下怎么說?”

    “朕恕你無罪�!笔捜钜恍�。

    十六郎詫異道:“你倒猜得準�!�

    對十六郎的詫異,蕭阮多少有些得意。在他看來,皇帝會說這個話,無非是以為,欽天監(jiān)會如他一般,硬生生把兇兆拗成祥瑞報上來。

    “老秦怎么說?”他問。

    蕭阮一向不解釋,十六郎雖然心里郁悶,片刻也就拋開了,說道:“說起來我也佩服,老秦這么個膽小如鼠的貨,明知道那位忌諱,這一次,竟然說了真話,他說:“那是讖——””

    讖語這種東西,幾千年了,沒有斷絕過。

    周時曾有童謠,唱說“檿弧箕服,實亡周國”——賣桑木作的弓箭的人,日后會滅亡周朝。一對賣桑木弓箭的夫婦因此逃亡褒國,在逃亡的路上,他們撿到了一個女嬰,就是后來的褒姒。

    烽火戲諸侯,千金買一笑。

    然后始皇。

    據(jù)說秦始皇曾得天書,書上說“亡秦者胡也”,這五個字,讓秦始皇使大將蒙恬拓邊,卻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但是始皇萬萬沒有想到,他一手創(chuàng)立的帝國,并非亡于胡人,而亡于他的兒子,秦二世胡亥。

    新莽篡漢,天下未亂之前,就曾有讖語,說“劉秀為天子”,這句話曾令三公之一的劉歆為了應(yīng)讖,更名劉秀,當時還籍籍無名的光武帝脫口說:“怎么就知道這個劉秀就不是我呢?”

    一語成讖。

    因為這個緣故,讖緯在之后的兩百年里成為顯學(xué)。無數(shù)人研究它,依它判斷天下的走勢。三國時候袁術(shù)就信了“代漢者當涂高”這句讖語,在漢末的群雄角逐中率先稱帝,而最終眾叛親離。

    他賭錯了天命。

    所以老秦這句話出口,皇帝勃然變色,沒等他說完,當頭一腳,就把他踹到在地。

    蕭阮:……

    十六郎也拿眼睛揶揄他:你教的好學(xué)生。

    蕭阮苦笑,君有君儀,臣有臣禮,皇帝這樣作為,多少是辜負了他的教導(dǎo)。正要再問后續(xù),忽然神色一動,提聲問:“阿染?”

    ——十六郎來訪的時候,除了蘇卿染,其他人不會靠近。

    門外沒有人,蕭阮彎腰,拾起一支簽。

    皇帝震怒,承恩公陸儉反而沉得住氣,出聲問:“讖意如何?”——那讖語上說了什么?

    其實皇帝也想問。

    蕭阮給了他臺階,能夠完美地解釋給天下人聽,但是他騙不了自己,他不信這件事是人力可以達成。那就是天命,而欽天監(jiān)就要在他面前揭開這個不祥的天命!

    有些話,不說出口,就還可以假裝糊涂。

    陸儉作為陸家的主事人,輾轉(zhuǎn)整夜,如果不是懾于天威,昨晚他就上欽天監(jiān)拜訪了。

    但是這句話,他敢問,老秦不敢答,他低垂著頭,用余光打量皇帝的臉色。

    “說!”皇帝粗聲說了一個字。

    “是……謚�!崩锨氐吐曊f。這一次,沒有發(fā)抖。他是豁出去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实鄞蠡樯习l(fā)生這樣的意外,別人躲得過,作為測卜吉兇的欽天監(jiān),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皇后謚厲。”

    皇帝眼前一黑——歷朝歷代,為人君者一生的功績,最后都會歸結(jié)到謚號上,留名青史�;屎髲幕实壑u,也就是說,如果皇后的謚號為厲,沒有意外的話,皇帝的謚號里,必然也有這個厲字。

    殺戮無辜曰厲,暴虐無親曰厲,愎狠無禮曰厲,扶邪違正曰厲,長舌階禍曰厲。

    “厲”不是一個吉祥的字,作為謚號,格外的不吉祥。上一個謚號為厲的君主是周厲王姬胡,他為后世貢獻了一個詞叫“道路以目”——因為貪婪和暴.政引發(fā)民憤,被逐出皇宮,死在彘地。

    蕭阮聽到這里,拊掌笑道:“是題中應(yīng)有之義�!�

    這個幕后黑手——不管他是誰,既然下這么大力氣,花這么多的功夫,在皇后的繡衣上印出這個“血”字,自然不會讓事情就這么無聲無息地過去。至少欽天監(jiān),應(yīng)該是能夠推波助瀾,為之造勢的。

    那是不是意味著,如果要追查,就該從欽天監(jiān)下手?一閃而過的念頭,迅速被蕭阮掐滅:案子破不破,怎么破,與他什么相干?

    既然欽天監(jiān)暗示了皇后的謚號為厲,即便不能扳倒皇后,也會在皇帝心里,留下長遠的陰影。

    而那些影影綽綽風(fēng)聞內(nèi)情的朝臣與宗室,又該怎樣看待皇帝?

    這招數(shù)之陰損,簡直連蕭阮都嘆為觀止。人都是喜歡陰謀的,即便他能和皇帝聯(lián)手,給天下一個足夠祥瑞和足夠合理的交代,但是日后皇后不得寵,或者皇帝有過,這件事就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翻出來。

    而最糟糕的結(jié)果莫過于,最終皇帝果然得了這么一個謚——那時候人已經(jīng)很難分得清什么是因,什么是果了。

    這人的心機,實在深沉得可怕,蕭阮想著,就聽十六郎問:“方才——”他想問方才門外動靜是怎么回事,蕭阮不等他說完,截口道:“不相干,我回頭處理。倒是你,十六郎,你有什么打算?”這話多少有些突兀,但是十六郎聽懂了。

    皇帝大婚之前,朝里朝外就有風(fēng)聲,說羽林衛(wèi)兩個統(tǒng)領(lǐng)要換掉一個。十六郎雖然覺得自己比不過元祎炬,事情也還沒有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沒準太后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等興頭過了,鄭忱算什么。

    但是皇帝大婚出現(xiàn)這樣的意外,作為負擔皇城安全的羽林衛(wèi),責(zé)無旁貸——巧的很,十六郎昨日當值。

    十六郎的笑容當時就僵住,片刻,又若無其事綻放開來:“能有什么打算,不就是又回到從前,無官一身輕嗎?”

    十六郎不服氣,笑得再云淡風(fēng)輕他也看得出來。換作是他,他也不服氣——十六郎雖然比不過元昭熙戰(zhàn)功赫赫,在宗室里也是難得的能干了。除了血緣,元祎炬有什么比得上他。但是那有什么用?

    元祎炬有運氣,他沒有。

    “我有個建議,”蕭阮袖中的木簽,是寺廟里常見的簽子,上面中規(guī)中矩的刻字,他摸到當中那個“三”字,慢慢地說,“你要不要聽?”

    ....................

    消息傳到寶光寺,并沒有比別處更遲,不過反應(yīng)最大的絕不是嘉語。嘉語好笑又好氣地看著面前的人:“這么說,你要回家?”

    姚佳怡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今兒太后賜宴承恩公夫人,諸公主、王妃、二品以上命婦陪宴,家慈有命,怕是不能不去。”

    嘉語:……

    這會兒倒記起要赴宴了,難不成前幾日撿碎瓷片的時候,她還想過赴宴?虧得她臉不紅心不跳理直氣壯。

    嘉言瞧著她阿姐的臉色,忙打圓場道:“說起來阿姐也是要去的�!�

    嘉語自然知道依禮,她這個華陽公主是要進宮陪宴,不過她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去,在王妃那里掛了號,王妃自然會幫她推脫。于是搖頭道:“我就不去了,母親知道的——鎮(zhèn)國公府派人來了嗎?”

    姚佳怡忽然又忸怩起來,眼睛往嘉言看。嘉言硬著頭皮道:“阿姐不是有車么,叫安平送我們怎么樣?”

    嘉語看了她一眼,對姚佳怡道:“姚表姐稍安勿躁,我有話問阿言�!�

    姚佳怡滿腦子都想著看陸靖華的笑話,也不在意。嘉語拖了嘉言進屋,劈頭就問:“就姚表姐眼下這樣,你敢放她進宮?”

    嘉言“唉”了一聲,低頭不應(yīng)。

    嘉語目光灼灼看著她。

    “前幾天都好好的……”嘉言嘀咕著。

    “那你怎么不說前幾個月、前幾年她都好好的呢�!奔握Z冷笑,“就你那勞什子海上方,你都沒想好怎么圓吧?”

    “誰說我沒想好!”嘉言爭辯道:“不就是個海上方么。回頭咱們讓她找些稀罕物,用什么白牡丹白荷花白芙蓉花兒的蕊,用什么白露的露,谷雨的雨,霜降那天的霜,大雪那天的雪……做藥引子,表姐找不齊,時間久了,皇帝哥哥和皇后孩子都生了,表姐那心思還能不淡?”

    說到底就是個“拖”字決,能無賴到這個地步,嘉語也是服氣。

    嘉言又道:“表姐前些時候是真挺好的,就是有些郁郁寡歡,到昨兒,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半夜里還出去吹風(fēng),也不知道是聽了誰嚼舌根——”

    說到這里,嘉言壓低了聲音,聲音里透著興奮,幸災(zāi)樂禍的興奮:“阿姐聽說了嗎?”

    “聽說什么?”嘉語睜大眼睛,裝出驚訝的神氣。

    嘉言見她這般形容,只當她是真不知道,略略有些失望:“也、也沒什么�!�

    “沒什么?”嘉語卻不肯放過她,“那好端端的,姚表姐怎么就海上方也不要了,打定主意要回去?”

    嘉言心里琢磨著,自家阿姐向來消息靈通,連她都沒有聽說,怕是有些不盡不實。就有些意興闌珊:“就是聽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皇后進宮的時候有些不妥,表姐聽了,就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真有不妥,還能趕回去看熱鬧?”嘉語冷哼一聲,“你也不想想,要皇后真有個不妥,誰的嫌疑最大?”

    “這——”嘉言才要開口說“與我們什么相干”,話到一半,忽然就怔住——她也意識到,這世上最盼著陸靖華出事的人,難道不是姚佳怡么?

    半晌,方才結(jié)結(jié)巴巴道:“阿姐你知道的……你看到的!這幾日,表姐可都和我老老實實在寺,半步都沒出過疏影園�。 �

    “說你呆呢,你還不信!”嘉語道,“我作證?我能給姚表姐作證?難不成我不是母親的女兒、姚家的外甥?退一萬步,便是有人信我,阿言你自己想想,鎮(zhèn)國公這樣的人家,要做點什么,難道還要表姐親自動手?姚家上下這幾百人,都干吃飯的?”

    嘉言:……

    “不、不會的……”嘉言道,“表姐她……姚家不會做這樣的事……”

    嘉語心里想,真做了也不會讓你知道,口中只道:“我知道不會,但是擋不住別人這么想。我的好妹子,這洛陽城里,可不是人人都像你阿姐我這樣對你有信心的�!�

    “那……”嘉言拉住嘉語的袖子,央求道,“那怎么辦?不讓表姐回去?哎不成,不成的!阿姐你想想,人人都知道表姐盼著皇后出事,如果皇后果真出了事,以表姐的性子,居然不去看熱鬧,豈不更可疑?這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嘉語之前沒想到這茬,聽嘉言一提,倒也躊躇起來:“你說得有道理,除非是有太后的手令——”

    忽然半夏在外間通報道:“姑娘,世子來了�!�

    嘉語心里咯噔一響:這時辰,昭熙來做什么,不會是真來接姚佳怡和嘉言吧?往嘉言看,嘉言搖頭。

    姐妹倆雙雙迎出門去。

    昭熙進門,瞧見姚佳怡也在,稍稍有些意外:“姚表妹�!�

    “世子哥哥。”姚佳怡屈膝行了個禮,“世子哥哥是來接阿言的嗎?”

    昭熙笑道:“母親叫我來接三娘和六娘進宮赴宴——鎮(zhèn)國公的車也到了,就在外頭候著。”姚佳怡歡呼一聲,匆匆說了兩句道別的場面話,提著裙子一溜兒奔了出去,留下兄妹三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俊不禁。

    雖然沒有太后的命令,但是既然鎮(zhèn)國公府來了人,自然有鎮(zhèn)國公府的人看著,嘉言也就不多操心了。

    嘉語問:“姚表姐和阿言也就罷了,怎么連我也要去?”

    昭熙道:“昨兒的事……都聽說了嗎?”——寶光寺里多貴人,有貴人的地方自然就有耳目,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看姚佳怡方才的反應(yīng),也不像是個一無所知的。

    “聽說——”

    “聽說皇后有不妥?”嘉語問。

    “也不是不妥……”昭熙斟酌了半晌用詞,還是覺得不宜和妹妹們討論這種八卦,太有損他做兄長的威嚴,便只含混道,“不知道也好,總之就是去應(yīng)個卯兒,費不了多少功夫——先上車吧�!�

    嘉語“哎”了一聲:“待我去換個衣裳�!�

    嘉言也跳起來:“該死,我可沒帶幾件首飾過來,阿姐、阿姐——”

    昭熙:……

    怪不得王妃催他上路催那么急,敢情都在這里等著呢。

    平心而論,嘉語和嘉言在著妝穿衣上花的功夫根本不算多。昭熙在門外,只隱約聽得兩個妹妹你說一句“今兒你可不能穿紅”、我應(yīng)一句“盡戴珍珠也太素了,加對瑪瑙雕花鐲子多好!”

    要在一年前,昭熙是做夢都想不到嘉語和嘉言能這么好,就像是真的……不,當然是真的,她們當然是比真金還真的親姐妹,但是就像是那種打小一塊兒長大,沒有過隔閡和怨懟的親姐妹一樣。

    盞茶工夫,走出來煥然一新的姐妹倆,嘉語是玉色籠煙紗裙,皓腕上一對瑪瑙雕花鐲子,扣鎖是一對小魚兒,極是生動;嘉言穿錦紗羽緞芙蓉裙,玳瑁耳墜壓住了衣色的輕浮。

    昭熙瞧了一會兒,忽道:“方才我進來,在門口撞見個小娘子,穿的素色,只頭上插了支玳瑁金頂簪。像是在門口徘徊了不短的時間。我問她是不是來拜訪此間主人,她又搖頭說不是�!�

    素色衣裳,玳瑁簪,這個時辰。嘉語問:“戴了帷帽么?”

    “戴了。”昭熙說。

    是謝云然,嘉語心里想。姚佳怡能聽到的風(fēng)聲,謝云然未必就聽不到了。她自進寶光寺之后,深居簡出,雖然并不拒絕她上門拜訪,自個兒卻極少出門。

    “三娘想不起是誰嗎?”昭熙見他妹子不說話,提醒道,“是個很大方的小娘子。”

    嘉語搖頭道:“一時間卻想不起來——我們走吧,別讓母親等急了�!�

    馬車從寶光寺出發(fā),沿著官道往前奔,經(jīng)過許家醫(yī)館的時候,許秋天剛好抬頭看了一眼,他也聽說了帝后大婚的兇兆,只是這時候,他并不覺得這件事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要到很多很多年以后——

    很多很多年以后,他已經(jīng)很老了,他的孫子雖然出仕為官,但是最為貴人所看重的,仍然是他的醫(yī)術(shù)。當然他并不覺得奇怪,甚至也不覺得遺憾,他已經(jīng)足夠的幸運,能夠在翻天覆地之后仍安享富貴。

    初夏的清晨,無論這個世界怎么變化,初夏的清晨總還是初夏的清晨,涼爽的,金色的陽光在地面上一道一道,鋪成琴弦。他新得了一盆花,花開得很盛,花瓣是明麗的藍,藍得就像是初夏的天空。

    他早起給花澆水,當水噴到花瓣上,花瓣在瞬間轉(zhuǎn)為鮮紅,紅得就像是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恍惚還有隱隱的腥味。

    他訝然失聲。

    全家都被驚動了,曾孫扛不住哭了起來,細細問過,才知道是小兒淘氣,往澆水的水壺里裝了醋。

    原來草桂花沾了醋會變紅。

    許秋天忽然想起,有一年華陽公主曾托他尋過一種花,好像……就是草桂花,好像……就在帝后大婚那年。

    他并沒有沿著這個思路再想下去,那些貴人恩怨情仇,哀樂人生,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正始五年六月的那場帝后大婚,迎皇后進宮的畫輪四望車的華蓋上有什么秘密,和他又什么相干?

    都是前朝的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嘉言胡謅的谷雨霜降是寶釵用的冷香丸啦;這個拖延的法子也是致敬王太醫(yī)給寶玉開過的療妒湯嘻嘻。

    草桂花其實就是紫羅蘭,嗯嗯,不過其實做PH試紙效果最好的還是石蕊。

    萃取汁液,染過繡線(就是PH試紙的制作方式),穿插織個字出來。

    沾醋(酸)變紅。天熱,華蓋頂上放冰(福利),冰里加了醋,融化的時候滴落下來,陸妹子太緊張了以為是汗水打濕了背心。

    (不過其實沒有紅到血的地步啦)。達到這個結(jié)果所耗費的人力、物力都非常巨大,所以皇帝直覺這不是人能做到的,也是合理的懷疑。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皇后是從皇帝謚。像李世民希望自己的謚號里有個文字,就給長孫皇后謚了個文,他兒子和臣子就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

    ------------

    141.冤家路窄

    昭熙兄妹進宮的時候,

    已經(jīng)不早。

    昭熙自去男席;嘉語和嘉言由女官引去德陽殿。

    青廬已經(jīng)拆去,昨夜的帝后大婚,并沒有在此地留下痕跡。

    席位并不嚴格按爵位高低,未及笄的小娘子被安排作了一處。上首是貴婦們,

    包括先帝的姑姑和姐妹,以及宮里太妃。

    嘉語這一眼掃過去,看見許多點頭之交的宗室女。洛陽的宗室女人數(shù)實在不少,

    嘉語來洛陽日子尚短,

    竟不能一一都認過來。除此之外,

    還有穆蔚秋、鄭笑薇、姚佳怡和……賀蘭袖。賀蘭袖穿月白滿地松竹紗裙,

    合著她一貫的清雅,

    垂額一串明珠,淡淡的光暈映得眉目十分秀美。

    真是冤家路窄,嘉語嘆一聲晦氣,

    哪里哪里都能碰到。她疑心王妃之所以堅持要她陪宴,就是因為賀蘭袖的攛掇。

    太后還沒有來,皇后也沒有,

    最上首的兩個位置空在那里。

    輕歌曼舞,

    蓋住了竊竊私語。

    嘉語姐妹入席,鄰近的小娘子起身致意。姚佳怡興致最高,連連用眼神暗示嘉言過去。

    嘉語看得直皺眉,不知道長安縣主何以如此大意,

    竟讓姚佳怡脫離了自己的視線——她不知道那是賀蘭袖說了話的緣故。

    “自賞春宴之后,

    倒有許久沒見過三娘了,

    寶光寺里一向都好?”嘉語入座,賀蘭袖第一個出聲。

    嘉語笑道:“勞表姐惦記。”她們之間隔了幾個座,倒不擔心她假裝親昵說出什么奇怪的話來措手不及。

    這一問一答方落,就聽得上首有人沉聲道:“十三娘,夠了!”

    一時眾皆凝目看去,是常山長公主。

    常山長公主是高祖的妹妹,皇帝的姑祖母。早年嫁入穆家,據(jù)說和駙馬感情很不錯,卻最終沒有一兒半女。北朝貴女,沒哪個“賢惠”到會主動給夫婿納妾,沒兒子就過繼一個,過繼駙馬堂兄的幼子穆子彰。駙馬過世之后,常山長公主由穆子彰奉養(yǎng)。

    穆子彰是穆蔚秋的父親。

    那個十三娘卻不知道是什么人物。嘉語心里想,目光過去,看見個穿杏紅牡丹花羅裙的婦人,也想不起是哪家的夫人,被常山長公主這一喝,不敢頂嘴,面上還是不大服氣的樣子。

    其余貴人和小娘子卻都被鎮(zhèn)住,不約而同收了話頭,鴉雀無聲,唯絲竹悅耳。

    再過得片刻,就有女官高聲通報:“太后到——”

    “皇后到——”

    歌舞絲竹頓止,歌姬舞姬匍匐于地。

    眾貴人離座行禮,賀太后、皇后,待女官說“平身”,方才起身,又一聲“坐”,紛紛回到坐具上。雖然不能抬頭直視,卻都忍不住拿余光去看上首的人。太后與皇后都袆衣博鬢,發(fā)上花十二樹,腰間垂下白玉雙佩。

    行走間并無環(huán)佩之聲,姿態(tài)都是好看的,但是細看,太后也就罷了,皇后終究年輕沉不住氣,朱粉都壓不住臉色。

    德陽殿里靜得出奇,就只有太后的聲音,無非是些“佳兒佳婦”之類的好話。

    太后說完,輪到皇后。也許實在太靜了,靜得能聽清楚皇后聲音里的顫意。斷斷續(xù)續(xù),終于勉強說完了開場白。這想必不是她夢想中的開場白。這是她第一次亮相,在整個燕朝頂尖的貴婦面前。

    而后宮人魚貫而入,奉上美酒佳肴,歌舞絲竹也重新動起來,霓裳羽衣,婀娜多姿。

    只是每個人心里都有“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沉悶感,總覺得有什么會發(fā)生,比如之前被常山公主喝斥的貴婦,也許會說點什么,比如一直對陸皇后忿忿的姚佳怡,應(yīng)該會說點什么,再比如……

    嘉語忍不住往賀蘭袖看了一眼。

    賀蘭袖正自啜飲杯中物,像是無意中碰觸到嘉語的目光,微微抬手,是個舉杯的動作,隔著梅花盞,無聲地笑了一笑。嘉語別過臉,說真的,她沒煽風(fēng)點火,沒推波助瀾,她還有點不習(xí)慣。

    姚佳怡也沒有鬧,真真難得天下太平。嘉語低頭飲了半口,她取的沉香飲,芬芳馥郁。

    然后就聽到了金戈之聲。

    嘉語不擅長音樂,勉強拿得出手的就只有笛子,但畢竟耳濡目染,一個破音,讓她抬頭,遠遠只見一道雪光如練,往上首卷去——

    坐在上首的是太后與皇后。

    “刺客、有刺客!”幾個字紛紛堵到嗓子眼,只是叫不出來。

    覺察到情形有異的當然不她一個,但是劇變突起,卻也只來得及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便是距離最近的,也趕不上什么動作,坐中百余人,就這么呆若木雞,眼睜睜看著刀光直揮過去。

    “母后!”一聲尖叫,也許是皇后。

    稀里嘩啦一陣亂響,像是長案翻倒在地,盞碟粉碎,隨即更多響聲,噼里啪啦,砰砰砰砰!也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刺客,又埋伏在哪些人當中,殿上亂得不成樣子,嚇懵了的歌姬、舞姬一窩蜂地四下里逃竄起來,琵琶古琴笛子丟得到處都是。

    狼奔豕突,連帶德陽殿里訓(xùn)練有素的婢仆也被沖得慌了手腳,恐慌瘟疫一樣傳染開來。

    被推倒的案幾、屏風(fēng),被踩踏的坐具,杯兒碟兒盞兒、刀子叉子筷子摔在地上,有的砸得粉碎,有的滴溜溜亂轉(zhuǎn)。貴人更是不堪,要不就在座上瑟瑟發(fā)抖,要不就索性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有人摔倒,有人被踩踏,有人受傷,驚叫聲,尖叫聲,慘叫聲此起彼伏,這時辰,這光景,也說不得貴賤高低了。

    嘉語初時也懵,畢竟當初賀蘭袖封后,可什么意外都沒有發(fā)生,但是她終究是見過陣仗,還能穩(wěn)得住。忽然袖子一緊:“阿姐!”,卻是嘉言。嘉語撫慰她說:“莫怕,不是沖我們來的。”

    嘉言張口要說話,就聽得有人高呼:“阿姐!”登時面上雪白——那不是別人,正是始平王妃。

    始平王妃的座位離太后不算近,當然和嘉言姐妹比起來就近多了,但是在她之前,還有諸多皇太妃、太妃、長公主、公主,場面又混亂,到處是人影、刀光,各種亂響,仿佛有人慘叫。

    和嘉語一樣,始平王妃雖然不清楚來了多少刺客,對刺客的目標還是有判斷�;屎笏闶裁礀|西,根本沒有成為刺客目標的資格。

    刺客是沖太后來的!

    到底姐妹連心,到那一聲慘叫響起,王妃想也不想,也顧不得提起裙子下擺,就這么沖了上去。

    “不要動、都不要動!”嘉語高聲叫了起來。

    ——她曾聽周樂說過軍中遇到夜襲,就是這樣處置:當時營中大亂,火光四起,將士們各自為戰(zhàn),人馬互相踐踏,枉死者無數(shù)。他判斷夜襲的敵軍不會太多,就果斷下令,所有將士原地不動,舉火待命。這將士一不動,夜襲的敵軍就現(xiàn)了原形,很快被平定。

    今日情形,與他相仿。

    德陽殿中雖然有刺客,但是以皇城戒備,無論是哪方的勢力,人數(shù)都不會太多。如今場面這樣混亂,嘉語也判斷不出王妃的動向和太后的處境,又始終沒有人站出來主持大局。事不宜遲,遲恐生變,只能一試。

    這一試效果竟是出奇的好——所有人都在彷徨和驚恐中,忽然冒出這樣一個聲音,以命令的口吻,果斷堅定,殿中四下逃散和躲藏的伎人、婢子,都是長年累月聽人使喚的,幾乎是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唯有刺客,不,還有始平王妃,她正往太后奔過去,卻被腳下裙裾一絆,剛剛爬起來,頸上就是一涼——

    嘉語:……

    關(guān)心則亂,王妃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就不能記點教訓(xùn)呢?

    “盼娘!”

    “阿娘!”

    兩聲驚叫前后腳,嘉語覺得自己頭疼得更厲害了。這時殿堂上再沒有奔跑的人,視野之中已經(jīng)很清楚,刺客如今還站著的就只剩下一個人,身量高挑,裝扮像是舞姬之流,匕首壓在始平王妃頸上。

    嘉語算是知道了為什么那些歌姬、舞姬、樂工為什么最先逃竄起來。要沒那里一亂,德陽殿里這許多人,還拿不下這幾個刺客?

    “放下兵器!”刺客叫道。

    沖進德陽殿里的侍衛(wèi)不敢違抗,一個一個依言放下兵器。

    太后并沒有出什么事,琥珀扶著她,面色蒼白。

    皇后癱軟在地上,沒有人管她——沒有人知道,方才被刺客殺死的婢子,是她從陸家?guī)нM宮里的珍珠,緊要關(guān)頭,就只有她顧著她:她出身將門,反應(yīng)比身邊人都快,當時就掀翻了面前的長案,擋住刺客的長刀。長刀陷進案面,刺客拔不出來,回身出匕首,殺了上來救駕的珍珠。

    到嘉語命令所有人不許動,形勢急轉(zhuǎn)直下,刺客又運氣極好地抓到了自投羅網(wǎng)的始平王妃。有這張擋箭牌在手,上至太后,下至婢子,連侍衛(wèi)在內(nèi),沒有哪個敢輕舉妄動。

    還真是——

    嘉語也不知道該怎么說王妃好,夸她骨肉情深呢,還是不知輕重。

    身邊更不知輕重的嘉言已經(jīng)按捺不住,嘉語眼疾手快一把逮住她的手腕,一腳踢在腿彎。嘉言站立不穩(wěn)就栽了下去,昏頭昏腦間手里仿佛被塞進一個東西,定睛看時,是她阿姐頭上的發(fā)簪。

    嘉言:……

    她阿姐還真是什么時候都不忘居安思危啊。

    但這么小一支發(fā)簪,比不得弓箭、彈弓,有遠程殺傷力,便縱然簪尾被磨得尖利如刃,又頂什么用?正發(fā)愁,忽聽得耳邊一聲弦響——卻是不知什么時候,一只琵琶被丟棄在了案幾邊上。

    嘉言順勢躺了下去。

    這動靜已經(jīng)驚動了刺客——說來始平王府真是流年不利,去年聽說是他家姑娘遭了劫,今兒又輪到王妃——刺客手下一緊,余光掃過來。

    嘉語推開案幾,慢慢站起身,裙裾遮住嘉言,她戰(zhàn)栗著說:“這位、這位娘子,要怎樣……才肯放了我母親?”

    “你母親?”刺客聲音沙啞。她拿下始平王妃的時候,留意到太后失態(tài),就知道這位身份非同小可。話說回來,今日德陽殿中身份非同小可的人多了去了。沒準靠著這張牌,她還有機會逃出生天也不一定。

    絕望中一線光,刺客沉住氣:“太后面前,有你說話的份?”

    嘉語看了太后一眼,刺客的余光有意無意飄過來。嘉語道:“太后自然也希望我母親平安�!�

    刺客從哼了一聲,嘉語忙“誠惶誠恐”:“一定的,我保證太后會答應(yīng)你的條件,我、我是華陽公主……”

    刺客盯住始平王妃的后頸不作聲,滿殿貴人,哪里容一個外四路的公主來打包票。王妃感受到背后目光森然,卻是想:阿言哪里去了,為什么站出來的是三娘?阿言這個傻孩子,可千萬別……沖動!

    如果嘉語知道王妃這時候心中所想,恐怕會感嘆知女莫若母了。也只有親爹親媽,這時候還替兒女擔心。當然這時候嘉語沒工夫想這么多,只顧覷著刺客的表情,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添一句:“太后、太后是我姨母�!�

    一句“姨母”出口,滿殿貴人紛紛腹誹:太后算她哪門子姨母,嘉言也就罷了。對了,怎么嘉言不出面,倒叫她出這個風(fēng)頭!

    刺客心里暗喜:看來沒抓錯人。眼珠一轉(zhuǎn),卻問:“你是三娘子還是六娘子?”

    嘉語知道瞞不過,老老實實應(yīng)道:“我行三�!�

    “原來是三娘子,”刺客語聲一厲,“六娘子人呢?”

    “阿言她——”

    “她不會連親娘都不要了吧?”刺客冷冷笑道,“叫她出來見我!”

    顯然華陽公主的名頭遠不如太后的外甥女好用,嘉言咬牙,手心里都是汗。她已經(jīng)從琵琶上割下來兩條琴弦,再割兩條,纏在銀箸上,就能夠做一把簡易彈弓,她沒有彈丸,只有一根簪子。

    只有一次機會。

    就聽她阿姐戰(zhàn)戰(zhàn)道:“……阿言年紀小,方才看見母親……嚇得昏過去了�!�

    嘉言:……

    “……好教娘子得知,母親不止是阿言的母親,還是我阿爺?shù)钠拮印!奔握Z面上浮出極惶恐的神色,“要母親有個萬一,阿爺一定不會饒我,我、我……”聲音里微微的顫意,顯然恐懼至極。

    這信口雌黃!始平王妃哭笑不得,趕明兒全洛陽都知道了,始平王對王妃愛重,連長女都靠邊。明明是極危險,竟生出一絲絲的甜:雖然沒有這丫頭說得那么夸張,但是夫君愛重自己卻是真的。

    滿殿貴婦,不知道多少人心里不是滋味。

    刺客心里想的卻不一樣:她在宮里時日不短,始平王妃和六娘子是常聽說的,只沒打過照面。去年太后壽辰鬧騰不小,也聽說過三娘子——被挾持出京。這自古,有后媽就有后爹,何況后媽還有這么硬得不得了的靠山,恐懼也在情理之中。一時面色放緩:“我要兩匹汗血寶馬�!�

    嘉語“大喜”。

    當然她不會認為刺客的要求會這么簡單——于瓔雪還知道要干糧衣物呢——等要了馬,多半還要王妃陪她出城。不過這會兒她扮的是個天真和恐懼的小姑娘,只管“喜形于色”,說道:“請?zhí)筚n馬!”

    太后點頭:“琥珀——”

    “不敢勞煩琥珀姑姑,”刺客陰惻惻說,下巴朝嘉語點了一點,“你去!”

    嘉語略略吃驚,張嘴要說話,刺客已經(jīng)銳聲道:“你去!你親自去,帶兩匹馬回來。我知道這德陽殿外有的是羽林衛(wèi),不過三娘子你要想清楚,你親手害死了王妃,你阿爺饒不饒得了你!”

    三娘子當然是最好的選擇,比琥珀好,比這德陽殿里任何一個人都好:因為始平王妃的性命,對她至為要緊。她又不比六娘子,宮里上下人面熟。她來洛陽能有多少時日,這宮里能走過幾個地方,認得幾個人!

    “太后?”琥珀做個口型,太后搖頭,她不能冒這個險,她寧肯放走這個危險的刺客,也絕不能讓妹妹有半點閃失。

    嘉語畏畏縮縮問道:“……我?”

    刺客沒有回答,似是不屑浪費這口舌。

    嘉語又轉(zhuǎn)向太后,眼睛卻是定定地看著琥珀,片刻之后,眼皮微微下垂,口中囁嚅道:“太后?”

    太后怔了怔,琥珀已經(jīng)會意看到嘉言的裙角。雖然她不知道這對姐妹在搞什么鬼。太后道:“既然她叫你去,你就去吧�!�

    “可是……”嘉語結(jié)結(jié)巴巴問,“汗血寶馬……馬關(guān)在什么地方?”

    始平王妃:……

    琥珀應(yīng)聲道:“在飛龍廄�!�

    “飛、飛龍廄在哪里?”

    換別人這樣問,刺客多半會認定是拖延時間,但是嘉語之前已經(jīng)成功在她心里留下“爹不親娘不愛,極少進宮,所以沒見識”的印象,反倒覺得正常,也沒有出聲阻攔。

    琥珀看了看刺客:“飛龍廄在西苑,南熏殿以北�!�

    “南、南熏殿在哪里?”

    已經(jīng)有人笑出聲來。

    始平王妃真心覺得,要不是自己眼下命懸一線,能一口血噴她臉上去!

    刺客臉色也不好看,一直到琥珀不畏煩難,細細把德陽殿到飛龍廄的路線一一說清楚,末了問:“記住了?”嘉語乖巧地點頭說:“記住了�!狈讲派陨院棉D(zhuǎn)。竟有一種“終于完事兒”了的輕松感。

    嘉語提起裙子,從長案后頭走出來,大約是走了十余步,距離刺客有七八步,忽然大叫一聲:“不好!”

    兩個字,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短促而尖利得像嘯,震得人耳膜一陣嗡嗡嗡。

    又出什么事了,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這樣想,連刺客也愣了一愣,轉(zhuǎn)頭朝她看去,然后……背心一涼,很涼,涼得就好像一截冰,從后背穿到了前胸。但是她低頭看的時候,只看到一點銀光。

    碎碎一點,就好像夜里從瓦縫間漏下來的星光。

    結(jié)束了,她想,果然就和那人說的一樣,跑不掉的�!叭绻芘艿簦憧梢栽囋�,我絕不追究”。雖然沒能跑掉,不過,她的任務(wù)還是完成得很不錯罷?她想要扭頭再看一眼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但是沒有成功。

    方才她們可都在瑟瑟發(fā)抖呢,最后一個念頭,讓她唇角有了一絲得意。

    ------------

    142.變故迭起

    傳喚羽林衛(wèi),

    傳喚宮人收拾現(xiàn)場,安置貴人,隔離關(guān)押審訊伎人,召喚御醫(yī)……太后有條不紊,

    命令一道一道發(fā)出去,德陽殿上下女官、寺人、婢子被支使得團團轉(zhuǎn)。

    “阿娘,”御醫(yī)才走,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