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看著他一身尊貴的官服,忽然想起來:「對了,我還沒見過新帝�!�
季知微笑笑:「一歲大的小兒,有什么好見的。」
「那么�。繒呗穯�?怎么登基��?」
到時候那么多人,搞不好再給孩子嚇哭了。
嚇哭了還是小事,要是在龍椅上撒個尿——
「隨他。」季知微滿不在乎,「反正都心知肚明,走個過場罷了,誰還在乎形式走得好不好�!�
我看著對面的人,是啊,走個過場罷了,真正手握重兵的掌權(quán)人正在我對面坐著。
「季知微,你到底為什么要反?」
季知微沒說話,仰頭將杯中的酒倒入口中,桌上的燭火搖曳,他半張臉被光照亮,半張臉在暗處看不清楚。
不知道為什么,我始終無法把他與「亂臣賊子」畫上等號。
他微微皺眉:「原因——你不知道么?」
我確實不知道。
但他這么問,可能,原來的薛棠是知道的?
我解釋說:「我想聽細(xì)節(jié)�!�
他垂著眼笑了笑,眉頭卻是皺著的,長長的睫毛閃了閃,開口說:「三年前,我跟著父親從邊關(guān)回來,慶賀新帝即位�!�
「誰知邊關(guān)戰(zhàn)事未停,皇帝卻因奪位時季家不曾支持他,第一件事就是撤了父親手里的兵權(quán)�!辜局⑼票�,悲涼一笑,「父親的國公爵位是先帝封的,一來為嘉獎父親守衛(wèi)邊疆之功,二來為勉勵季家兒郎不忘守國之志。奈何新帝登基后,這個爵位,成了一紙荒唐空名。
「父親跪在御書房外,求了他一天一夜,說等邊關(guān)平定就自交兵權(quán)卸甲歸田,御書房大門緊閉,直到父親吐了血被抬回府里,都不曾有人敢說一句話。」
我心里一緊:「后來呢?」
季知微的語氣輕描淡寫:「后來鄰國來犯,邊關(guān)告急。父親常年征戰(zhàn),舊傷疊新傷,再加上氣急攻心,一病不起�?删退氵@樣,父親還是拖著病體去上朝,自請出征,又被皇上敷衍了事。直到邊關(guān)十三城被鄰國攻占的消息傳回來,父親聽說了,當(dāng)天夜里就含恨而終�!�
桌上的燭火晃了幾晃,我抬頭看他,他的表情依然是平靜的,只是眼神映著灼灼火光,竟像是淬火的利刃。
「父親彌留之際拉著我說,吾兒聰慧,這輩子做個富貴閑人罷,莫要步了為父的前塵�!辜局⒀劢俏⑽⒎杭t,「父親走后,母親苦苦撐了兩個月,終于還是——隨父親去了。這幾年我韜光養(yǎng)晦,暗中聯(lián)絡(luò)父親的舊部,掌握了大半兵馬,又在六部中安插了自己的人,終于到了這一天。
「我平生所求無他,唯有在父母靈前許下的兩個誓言。
「一誓要親手搶了那人的龍椅,二誓要收復(fù)邊關(guān)十三座城池�!�
季知微舉起酒杯,將杯中酒水灑在地上:「爹,娘,孩兒不孝,終是負(fù)了父母之愿,做不得富貴閑人。」
清酒落在地上,攪碎了一地月光。
50.
「季知微?老季?醒醒啊!」
就在剛剛,我正絞盡腦汁想著該怎么安慰他,這廝忽然栽了下去,抱著酒壇人事不省了。
我恨不得把那壇酒澆在他臉上。
誰能想到鐵骨錚錚的季國公竟然一杯倒啊?
我一臉晦氣地站起來:「來人,把季國公扛回國公府。告訴國公府的人,準(zhǔn)備醒酒藥——別看我,本官也不知道一小杯酒有什么好醒的。對了,明日早點叫他起床,別耽誤了登基大典�!�
「薛……棠�!顾鋈焕∥业男渥雍卣f,「你怎么……怎么會,是個……姑娘呢?」
末了還傻笑了幾聲。
「慢著�!刮抑浦沽艘锨皵v他的人,「都退下吧,就讓他在這睡,凍死拉倒�!�
周圍的人老老實實退到了殿外,我把季知微拖到了旁邊,狠狠地把他扔在墊子上。
「一杯倒也就算了,還酒后失言,我就沒見過酒品這么差的人,季知微你等著,等你醒了我就跟你算賬!」
51.
黎明時分,聽到外面的動靜,我和季知微雙雙醒來。
我趴著桌案,他枕著軟墊,就這么睡了一晚。
我看見他就氣不打一出來:「喲,醒了?國公爺很能喝�。壳П蛔�?」
季知微皺著眉揉了揉眉心,反應(yīng)了一會兒:「我——昨天醉了?」
「不會吧,不可能吧,你真醉了?真有人這么小一杯就醉了?」
他看起來也不太接受這個事實,看著酒壇疑惑道:「從前在軍中,我明明——這酒有問題。」
「行了,有沒有問題也回頭再說吧�!刮艺酒饋硗钭�,「我抓緊洗個澡再去大典,你要不要一起?」
「一起?」
季知微的耳根可疑地紅了。
「你想什么呢!」我慌忙解釋,「我是說讓他們一起備熱水,你在我這里其他偏殿——但是,傳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季知微轉(zhuǎn)身就往外走:「我回府洗�!�
52.
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