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謝初往過道那挪了一列，到了第二組。前排的人回頭看她一眼，終于忍不住道：“同學，你這個位置還是別坐了吧。這里是陳訣坐的�！�
陳雀？陳訣？
謝初腦子有些短路，“好，好的�！�
她指著陳訣的同桌位說：“那這里可以嗎？”
那人的同桌笑出聲：“我們班也只剩這個位了呀，陳訣的旁邊，沒有人敢坐�！�
謝初被這些信息量砸暈了。以前班里換座位的時候從來沒說不能坐，因為開學永遠是同學之間換座位的最好機會。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講臺，上面一塵不染，不是海鎮(zhèn)的那種黑板，而是可以用油性筆寫字的白板。
教室后頭還掛著空調(diào)，課桌椅沒有一絲磨損的痕跡。謝初看著成堆說話的同學，他們竊竊私語，討論近況。她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喂！陳訣要來了！”
她聽見有女生悄聲說，然后意味深長地看過來。
謝初頭一回感受這種氛圍，仿佛每個人都藏著秘密，心照不宣，讓她一頭霧水。
“來了來了�！�
謝初也好奇地看著門口，那是她的同桌，她想瞧一瞧。
走進來的是個女孩，跟只小麻雀似的，粉粉嫩嫩的臉蛋，好像還沒長大。她戴了個發(fā)箍將長發(fā)攏起來，直長的黑發(fā)散落在腰間，待到她走近，謝初才發(fā)現(xiàn)女孩的身高并不像她的長相那么孩子氣。甚至比謝初還高出半個頭。
她后面跟著的男生一記眼刀看過來，謝初噤聲，手心直冒汗。
這個才是陳訣。
沒有人敢和他同桌的陳訣。
謝初用余光感受到陳雀放下了書包，她突地說：“哥，我想和你換座位�！�
陳訣審視謝初一番。謝初心不在焉地聽他們對話。
“那你換過來吧。”
此時有些人開始躁動，謝初默不作聲地翻著書，她聽見陳雀友好地跟她打招呼：“你好呀�！�
謝初緊繃的心放緩，回了一個笑容：“你好�！�
陳雀坐下來，嘴巴甜甜的：“你笑起來真好看，我其實也想留短發(fā)，可又怕不好看�！�
謝初客套起來：“你肯定怎么樣都好看。”
“哈哈謝謝。”
陳雀將幾套試卷拿出來：“你是新來的嗎？”
“嗯�！�
“那你不適應的話要跟我說，百川不比其他學校，上課的內(nèi)容都很難。”
謝初點點頭，“好�！�
陳雀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和她道歉：“對不起，如果等會有人要你換座位，你能拒絕嗎？”
“嗯，好�！�
前排的兩人一直偷聽她們說話，謝初看見有個人搖了搖頭。
班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只差陳訣身旁那張空空的課桌椅。謝初還想著那人什么時候來，上課鈴就打響了。
伴著上課鈴，后門不緊不慢地走進一個人。
謝初看見他的那瞬間，心臟都驟停了一秒。
是車里的男生。
他穿著校服，金褐色的發(fā)尾微微上揚，這種顏色她只在夏詩身上見過。他目光越過她，落在她身后，謝初紅了臉收回視線。
啊，是在找陳雀啊。
“同學，能換座位嗎？”
他清冷地出聲，頭都沒低下半分，謝初想，這應該是個極其驕傲的人。她記著之前的請求，于是回：“我不換�！�
男生看著女孩安靜的側(cè)顏，她波瀾不驚地拒絕，哪怕聲音都帶點兒顫，也不敢直視他，卻能干脆地說不。
“那陳雀，我和你換�！�
謝初不想扭頭，她的脖子硬的像根木頭，指尖因為用力都捏白了。
身旁的人已經(jīng)落座，謝初盯著書上的字，那字像中了魔咒一般，繁衍出無數(shù)的語句。
他為什么要坐這里？
他們?yōu)槭裁匆粗遥?br />
陳雀為什么那么驚訝？
男生一句話都沒說，他拿著手機在瀏覽網(wǎng)頁。謝初動了動屁股，久坐的地方有些發(fā)麻。
她的裙子十分跳脫地往上蹭，棉質(zhì)的白色內(nèi)褲一閃而過，又被她遮起來。
謝初合攏腿，新鞋是非常普遍的款式，而且能看出來很廉價。在藍蔚眼中，一千塊錢以下的東西都是廉價的。
這樣的鞋不知道在哪才能買到�？赡芏ㄖ撇庞邪�。
藍蔚放下手機，手指開始叩起來。他的視線定格在女孩桌下，那里有他忍不住想看的光景。
謝初的心思愈發(fā)的亂，直到那陣叩叩聲響起，她才莫名地靜下來。
有規(guī)律的，傳入耳中。不是刺耳的敲擊聲，而是用指尖無意識地點著桌面，她不由得去注意他的手。
雪白的手腕處顯出青紫的血管，若是吸血鬼，一定渴望著咬破他。謝初也這么想，他的血會不會是甜的，這樣的想法冒出來，讓她不寒而栗。
亂套了。她從不是這樣喜歡臆想的人。
謝初感覺身上的每一處毛孔都在監(jiān)視著他，尋找著他的氣息，他的身體。
班主任走上講臺，隨口詢問：“咱們班新同學來了嗎？”
有人附和：“來了。”
“來新同學，給咱們介紹一下吧�！�
謝初起身，裙邊起了褶皺她也沒在意，說了無數(shù)次的自我介紹，謝澤恩耐心教會她背誦的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謝初。謝謝的謝，因為我是在初一出生的，所以叫謝初。請大家多多關(guān)照。”
謝澤恩提醒她：要記得鞠個躬哦。
謝初彎下腰。藍蔚看見她的大腿根是雪白的。
“好，給謝初鼓掌，歡迎謝初�！�
她的緊張去了一大半，坐下時，謝初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同桌并沒有給她鼓掌。他重新放下手機，鎖了屏。
藍蔚不在乎這些形式，能讓他鼓掌的人只有陳雀。
他摩挲著手機背面的攝像頭，那里像只眼睛直勾勾地監(jiān)視著萬物，輕輕一按，誘人的景象就被拍成圖片存入文檔。
他不經(jīng)常拍照。如果看見夕陽余暉，是血紅色的話，他會拍上一兩張。如果是陳雀的話，他會直接拿起手機讓她看鏡頭。
女孩的內(nèi)褲照他沒去數(shù)有多少張。按住不松手，連續(xù)起來的圖片就像動態(tài)的視頻。細嫩的大腿肉勒出粉紅的印記，起身，坐下，能暴露的地方很少�？伤肱南聛恚透翘祗@嚇到的她一樣，過目難忘。
謝初認真地聽老師安排任務(wù)，隨手記下來。課表確實不太一樣，體育課是一個小時的，每個周五還有自由活動時間。百川不提供住校，所以晚自習也沒有。謝初覺得自由很多，她需要調(diào)整到大城市的學生狀態(tài)。好在每天能回家。家里有南正琴的飯菜，舒服的大床，哪怕再不習慣，也會好起來的。
有人將書搬了進來。同學有序地分發(fā)，領(lǐng)到書后謝初就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再注意男生，他隨意翻兩下便不再去動。
謝初收拾一陣，前排突地有課本飛來。尖銳的書角狠狠戳中她的額頭。
“同學，接住！”
前排哄笑起來。
“干什么呀，趕快道歉，欺負新同學是吧？”
那男生大大咧咧地：“行，同學，對不起了。”
謝初揉了揉腦袋，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回答：“沒關(guān)系�！�
旁邊嗤笑一聲，突然將腳底掉落的那本書踢遠了。
謝初不知所措地看著他，起身去撿書。
被賣了還幫著給人家數(shù)錢呢。藍蔚冒出這樣的想法。女孩拍拍灰塵，抿著唇?jīng)]有一點情緒。她的睫毛扇動幾下，感知到他的目光，于是抖動得更厲害。
像是愉悅至極后的顫抖，一點一點歸于平靜。
藍蔚的嘴角勾起來。
唇齒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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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齒交易
開學第一天謝初度過得十分順利，同桌間并無沖突。她扶著把手站在地鐵里，心想，要是能知道他的名字就好了。
糟糕，忘了喝水。
她迅速打開水壺咕嚕喝起來。
南正琴滿意地接過水壺問：“今天有沒有交到朋友？”
謝初正在換鞋，愣了幾秒回道：“有，說了些話。”
南正琴不知道在搗鼓什么，廚房傳來饞人的酸味。
“奶奶，你又在做酸蘿卜啦？”
謝初跑進去一看，五罐酸泡白蘿卜浸在透明玻璃里，被汁水淹沒。
“做這么多，又要出去賣？”
南正琴矢口否認。
“奶奶，這里不能隨便賣，跑大街上會被抓起來的�！�
“沒有，奶奶給樓下那幫老太太嘗，送給她們。”
謝初不再勸她，她知道南正琴會掌握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