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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夜色仿佛漫漫的長河,永遠(yuǎn)都不再有天明的時候。

    翌日,宮中派人來請,主帥帳中閉門不見。再有大太監(jiān)頭頂圣旨來請,帳中派人答復(fù):將軍風(fēng)寒病重,恐驚圣駕,不敢相見。

    幾日后率兵進京覲見,銀白細(xì)鎧熠熠生光,衣袍翻飛、馬不踏地,天仙下凡一般破城而入,萬眾齊呼吾皇萬歲,一時之間地動山搖。

    宮城之內(nèi)是一座高臺,乾萬帝帶著重臣心腹,明黃真龍儀仗,煊煊赫赫的迎接大軍歸城。一直到午時,遠(yuǎn)處宮城那玄鐵的大門轟然開啟,在一陣陣地動山搖中,遠(yuǎn)方漸漸出現(xiàn)馬蹄踏地時濺起的塵煙,幾乎覆蓋了視野所能及的所有范圍,在地平線上和天空交接的地方連成了一條線。

    張闊低聲問:“皇上,宮門……”

    乾萬帝驀然抬手阻止了他。

    大軍越來越近,整個地面都好像在晃動一樣,萬馬奔騰的巨大聲響就好像是天雷滾滾,震得膽小心弱的人都不敢正視。在一片黑壓壓的人馬中,領(lǐng)頭一個白衣白袍銀鎧甲的少年將軍格外顯眼,就像是一支箭的箭頭一樣沖在最前邊,流云飛瀑一樣馳進了宮城。

    乾萬帝頭都沒有回,張闊只聽到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冷酷:“……這么好的時候,不要提起讓朕敗興的事……”

    大軍沖到城下,轟然而止。剎那間除了轟轟的回聲之外一點聲響也沒有,全軍肅立在塵沙風(fēng)中,沒有人動,也沒有人說話。

    司禮監(jiān)的官員一層層把話傳下去,從高高的城墻上,一直傳到底下宮門。按理說這時候應(yīng)該開門了,然而不知道為什么宮門還是緊緊關(guān)閉著的,從傳聲的通道中有人一聲聲重復(fù)著:

    “——吾皇有旨,全軍下馬跪拜——”

    “全軍下馬跪拜——”

    “統(tǒng)帥上官明德,率全軍下馬跪拜——!”

    天地之間就仿佛沒有其他的聲音了,尖利的宣旨命令的聲音充斥在破碎的風(fēng)中,卷起一蓬蓬塵沙,簌簌的吹打著禁閉的宮門。

    有人想動,隨即被左右猛地砍翻下馬去了。

    明德在馬上抬起頭,遙遙的望著乾萬帝。陽光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見一身銀白的細(xì)鎧熠熠生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乾萬帝微微探出上身,幾乎是用一種迷戀甚至迷醉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如果目光是實質(zhì)的話,明德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他按倒拖過來無數(shù)次了。

    “……真漂亮……”乾萬帝輕輕的笑著,說不上來的殘忍的意味,“……真是……太漂亮了……”

    他的表情如此鎮(zhèn)定而有把握,好像沒有什么能超出他的掌控之外。甚至連明德遙遙的舉起弓箭的時候,他都沒有動一下眉毛。

    明德手腕急動,猛地抽出來七支箭,間不容隙的對著乾萬帝的方向連射了出去!

    剎那間城墻上大亂,人人都爭著撲過來,有人叫救駕,有人叫造反,嗡嗡的聲音此起彼伏。巨大的盾牌在剎那間就豎了起來,牢牢的把整個城樓都護住了。

    明德放下弓,身后副將猛地舉起大旗,在風(fēng)中被刮得獵獵作響。

    “沖啊!沖破宮門者,當(dāng)享千里地、封萬戶侯!”

    “——沖啊——!”

    大軍轟然前行,在宮門把守的小股御林軍根本不是對手,只片刻之間的工夫,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在亂軍中炸起,那玄鐵三丈的金紅宮門就這么被撞開了。亂軍如同巨大漩渦中的小股水流,分散著沖進了這皇宮里。

    明德將軍反了。

    他帶領(lǐng)著漢北大營千里赴京,然后直接沖進了天下至尊皇帝所在的九重宮城。

    遠(yuǎn)古殤歌

    長槍林立,就好像閃爍著血腥光芒的森林,蜂擁著踐踏在這偌大的宮城里。

    亂兵哪里都是,刀尖挑起血霧,緊閉的漣漪宮門很快就被闖開了,最先前的小股騎兵很快就闖了進去,而大部隊都留在后邊。這打先鋒的都是明德跟在身邊的親衛(wèi),換句話說,都是親手挑出來的精兵,就像一支箭最鋒利的頭一樣深深的刺進了皇宮內(nèi)殿的心臟。

    如果明德是一個對地形陣勢很熟悉、或?qū)m變了解得比較多的將領(lǐng)的話,那他就會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雖然看上去是他占優(yōu)勢,然而實際上對他是十分不利的。

    沒有哪支剛剛獲勝歸朝、等待論功行賞的軍隊會冒著被滅九族的危險在皇宮大內(nèi)里造反,何況他們這支軍隊一直是很受優(yōu)待的,別的軍還在等冬衣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人人都置備了毛衣服了。就算是待遇軍餉,他們得到的也是周邊鄰軍的好幾倍。這樣一支軍隊對朝廷不會有太大不滿,叫他們造反,最多是一時受到蠱惑,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軍心就散了,除了真正只聽將領(lǐng)不聽君命的親信,一般大部分普通士兵都不敢再繼續(xù)放肆下去。

    這個時候如果把漣漪宮通向正泰殿的宮門一關(guān),大軍就會被生生阻隔成兩段,先頭部隊人少并且得不到支援,很快就會被殲滅。這一場宮變雖然危險,但是也絕對沒有到瀕臨絕境的地步。

    正泰殿里,乾萬帝揮手讓送來密報的暗衛(wèi)退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輕輕的冷笑一聲:“……這孩子沒那么傻,看來是被沖昏腦子了�!�

    張闊趁機笑道:“小貴人哪會真跟您對著來呢,皇上的寵愛,就算是泥土木人也能感覺得到了。”

    乾萬帝笑起來,漫不經(jīng)心中帶著一點說不出來的冷酷。

    他還以為這小東西不會那么輕易就腦子發(fā)熱,現(xiàn)在看來,小家伙是被氣著了,不管不顧的就玩起了帶兵逼宮的戲碼。

    也好,那么一口惡氣堵在喉嚨里上上不得下下不得,會憋出病來的,經(jīng)歷過這次發(fā)泄出來就好了。那小家伙手上有點兵權(quán)就不老實,總是在那里暗暗的打著主意,偏偏還膽子不夠大不敢輕易動手,乾萬帝看著都替他難受。正好趁率兵進京的機會,找?guī)讉軍中的心腹去煽動一番蠱惑一番,只要拿了當(dāng)初鳳仙宮里皇后的舊物去刺激一下,那小東西果然就耐不住逼宮來了。

    當(dāng)真是個把親戚血緣看得比天還重,光想著怎么給他那幾個沒用的廢物似的血親報仇、怎么把心里一口惡氣發(fā)泄掉,完全不想想如果不是有人暗中通行、有宮中密旨命令大軍隨他調(diào)動,他能這么便利的把大軍帶到宮城里來嗎?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千萬陣前取人頭的事一次兩次還行,調(diào)動大軍逼宮?誰聽他的呢?

    張闊站在那里等著吩咐下來,正垂手站著,半晌只見乾萬帝在那里不知道思考著什么,臉上甚至帶著一種輕松的神情。大概一盞茶之后,門外已經(jīng)隱約聽見馬蹄踏進的聲音了,才聽乾萬帝慢慢的道:“……這孩子這么亂來,以后放出去一定會吃虧的�!�

    張闊陪笑道:“可不是么?光是丁大人,就是萬萬不會放過咱們小貴人的。”

    “等這次事情過后,正好他也沒法在朝廷上立足了,就呆在這里躲著吧。那個丁恍貪得太過分了,朕早晚把他們?nèi)叶冀o辦掉!”

    張闊俯下身:“皇上英明啊�!�

    乾萬帝冷笑一聲,望向殿門之外。馬蹄聲聲聲逼近,只聽轟然一聲,正泰殿的宮門已經(jīng)被事先得令的宮人齊力打開了。

    弓箭手和埋伏的暗衛(wèi)在剎那間紛紛林立,宮殿的高墻上人影憧憧,前期闖進來的亂軍在如雨的箭鏃下紛紛到底,最初的鮮血從玉階上留下,仿佛小河。

    所有人都在尖叫著,火苗跳躍著,遠(yuǎn)處滾滾的濃煙籠罩了這百年古殿頂尖之上的天空。

    御林軍奔襲的聲音在各種雜亂的聲響中仿佛滾雷遙遙而來。一桶桶水被潑進火苗里,膽怯的宮女四散著驚逃,以往端莊的嬪妃主子們尖叫著,拼命逃離這翻滾著刀尖和烈焰的人間地獄……

    一切都亂了。

    就好像那個小東西一直希望的那樣,總是掙扎著,總是不安生,那小爪子明明細(xì)弱得輕輕一攥就傷了斷了,卻還是忍不住要伸出來到處的撓兩下,不然就怨氣滿腹不得安寧……

    明德推開內(nèi)殿的門。高大而空曠得難以想象的宮室里靜靜的,除了自己的腳步聲沉悶的踏在地毯上,其他別無人聲。

    他來過這里很多次。很早以前那個男人就告訴他,這座皇宮是屬于他的,甚至這片天下都是屬于他的,只要他想,他可以在這里盡情的享受最好的年華。

    聽上去很是縱容溺愛的話,實際上對他來說就是一座囚籠,讓他在這里小心翼翼膽戰(zhàn)心驚的,每天都會有人在一道圣旨下一朝暴富,也有人在皇帝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之下家破人亡。他好像真的被捧在了云端上,然而那么多人都虎視眈眈的恨不得拿刀子刮他一下,刺他一下,一不留神就被拉下來,重重的摔得粉身碎骨。

    只有皇后,偷偷的來看他,偷偷的哄他。他惹得乾萬帝發(fā)火了,下令把他一個人關(guān)在這高大而冰冷的宮殿里的時候,到了晚上,那些宮人不給他點上燈,那么黑暗而恐怖的夜里,只有皇后會冒著觸怒乾萬帝的危險,輕手輕腳的過來給他送吃的,看著他睡著了才離開。

    皇家是會吃人的,每一個人都仿佛皇帝的提線木偶,卻都恨不得拆掉其他木偶,自己當(dāng)那唯一的一個。今天對你好對你微笑的人,明天可能就轉(zhuǎn)手給你一刀,甚至一股腦一窩蜂的來置你于死地,為了一點虛幻的榮華就瘋狂癡傻、顛顛轉(zhuǎn)轉(zhuǎn)。他誰都不相信,誰都提防著,只有皇后一個人從頭到尾的為他打算,苦了自己一輩子,到死竟然都死得如此冷清而冤枉。

    明德覺得自己鼻子有點酸。他知道在這個時候面對著李驥哭出來的話,就太傻了。但是他克制不住。那熟悉的一幕幕都在提醒著他,皇后是怎么在這里喝下的毒藥,是怎么倒在了這里,是怎么在死亡的陰影籠罩而來的時候,還滿心的惦記著太子和他。

    他站在了大殿的正中,茫然回顧。一只手從身后伸過來,輕輕的給他擦掉淚水。

    “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小心一會兒嗓子又發(fā)疼。”

    明德猛地回手,被乾萬帝一把抓在掌心里。無聲的爭斗僅僅只持續(xù)了幾秒鐘,接著只聽一聲沉悶的巨響,明德被仰面壓倒在地板上,背部整個撞到大理石的地面上,撞翻了茶幾,珍貴的裝飾七零八落散落了一地。

    乾萬帝一個膝蓋壓在他腰上,按住他的兩個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了以至于明德哭得這么厲害,淚水一滴滴從鬢邊劃過去,整個人都要蜷起來,就像是受了嚴(yán)重的傷害、極度害怕和驚恐的小獸,總想著要把脆弱的腹部埋在一身尖尖的小刺里保護起來一樣。

    乾萬帝輕而易舉的強迫他舒展開,厲聲問:“你哭什么?嗯?我哪里辜負(fù)你了你天天想著怎么逃走!你看看你這個樣子,還逼宮呢!出去后那些朝臣一人一口就能吃了你!沒有我護著你怎么辦?活活等死嗎?!”

    “要是沒有你就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掙扎得太劇烈,明德的聲音帶著哭泣的沙啞,幾乎都變了調(diào),“——要是沒有你,皇后就不會死了!我母親也不會死了!大家都會好好的,都是你!全部都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子!”

    他總是感覺很害怕,每一步都走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稍微走錯一步,就有無數(shù)人等著撲上來把他噬咬吃盡。他只是個普通的名門士族不受重視的庶出幼子罷了,渾渾噩噩的一輩子就能非常知足,然而只因為皇帝的一時之興,他就被推到了一切斗爭的前臺。

    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落到比他年紀(jì)大、比他有權(quán)力、比他強悍而殘忍的男人手里去,叫他生就生叫他死就死,邊上明明有那么多人看著,卻沒有一個人可以伸手來救他出去。相反,他們還都羨慕甚至嫉妒著,覺得那是榮寵是幸運,覺得他是不知好歹。

    這種恐懼從少年時就深深刻在骨髓里,一開始是單純的憎惡這個皇宮,后來發(fā)展到一進皇宮的門他就心悸,明明這么害怕,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別人都說他圣寵極深,卻沒看到那個十五歲的孩子,躲在龍床深處,整夜整夜的小聲哭泣,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一點聲響都不敢發(fā)出來。

    那種恐懼和厭惡已經(jīng)深深的種進了他的骨髓里,這個小東西敏感而多疑,一旦被針尖輕輕戳了一下都會記得很久,何況是來自皇家的巨大的陰影,簡直無時不刻的掐著他的脖子,讓他透不過氣來。

    他哭得太凄慘了,一點也沒有正常逼宮奪權(quán)的將領(lǐng)的樣子。乾萬帝想伸手去給他抹掉淚水,想讓他安順下來,但是一伸手就被他咬住了手指。這小東西咬人特別用力,鮮血噴涌而出,疼痛一下子刺激了神智,乾萬帝揮手就給了他重重的一耳光。

    “沒有我就好了?沒有我你早就被人殺過一萬遍了!沒有我那些大軍怎么可能會聽你的,就是那個太子也早就被人推翻下臺去了!我還當(dāng)你哄著就能哄好,現(xiàn)在看來就是一個養(yǎng)不熟的小白眼狼!”

    明德被那一耳光打得背過了氣,只聽耳邊嗡嗡響,他無意識的掙扎著,一邊抽噎一邊尖利的叫:“放開我!放開!放開!……”

    乾萬帝回手又是一耳光,那一巴掌直接就讓明德整個軟了下去,一口氣堵在那里就上不來了。

    “早知道拿一根鏈子鎖在床上哪里都不準(zhǔn)去!那樣哪來的這么多事!都是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小東西鬧出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他一把拖起明德,也不顧這孩子軟在手上,踉踉蹌蹌的被拖出了內(nèi)殿。外邊戰(zhàn)事已經(jīng)停息,零星的廝殺聲遙遙的傳來,但是那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了。

    大殿里一片狼藉,張闊踩著鮮血和人體碎裂的肢體跑過來,乾萬帝一手抓著明德,一邊厲聲道:“太子慫恿宮變,妄圖篡位,無德無能,不堪國家大任!來人!把太子拖上來賜死!”

    明德劇烈的掙扎起來,尖細(xì)的聲音好像連聲帶都要被繃斷了:“不要!”

    乾萬帝沒有松手,他摔得跪倒在地,拼命抓著明黃色龍袍的衣袖,合著淚水和恐懼的聲音尖得異常凄厲:“不要!我求求你!跟太子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的!我求求你不要殺掉他!不要!”

    乾萬帝被他抓得不耐煩了,一手把明德?lián)н^來緊緊的抓在懷里,強迫他抬著頭,一手板著他的下巴,貼在他耳邊問:“你看到那個門沒有?看見沒有?這個時候說不要太晚了,你乖一點我就讓太子少受點苦,不然我就讓你在這里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凌遲,三天三夜,一刀一刀的割下來,慢慢的把人剔得只剩下骨架……”

    明德拼命的掙扎著,他用力去掰乾萬帝的手,用腳踢踹,絕望的哭泣著大叫大嚷。那些無意義的詞匯沒法撼動皇帝的意志,甚至連他的掙扎都虛弱而微不足道,他眼睜睜的看到一個穿著太子白金衣袍的人披頭散發(fā)的被推上來,接著侍衛(wèi)軍亮起了大刀。

    那一剎那間好像整個心臟都破裂開來。人頭,鮮血,滿地的殘肢,血紅的宮殿,遠(yuǎn)處的火苗和煙霧,在高高的皇宮頂上盤旋不去,仿佛一曲從遠(yuǎn)古的戰(zhàn)場上飄來的殤歌。

    這一切都深深的銘刻在了他的腦海里,成為了記憶中關(guān)閉一切的閥門。

    隨即而來的就是一片黑暗,那一切都飛快的旋轉(zhuǎn)著離他遠(yuǎn)去,乾萬帝好像在耳邊大聲叫著什么,拼命的搖晃著他的身體,然而他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乾萬帝這時候真的有點驚駭了,然而他只看到明德劇烈的咳了兩下,咳出來一口發(fā)黑的血,然后他就這么軟軟的倒在了自己的懷里。

    “明德!明德!”乾萬帝重重的搖晃著他,猛地站起身聲嘶力竭的怒吼:“還不快叫御醫(yī)!”

    如瘋?cè)缟?br />
    春濃了又去了,窗外花枝枝枝秾艷,繁復(fù)絢麗的床幃流水一般滑下,隱約里邊一個蜷縮著的小小人影,竟然眉目奢華如畫。

    御醫(yī)們一個接著一個的搖頭退下,接著便跪倒在地,瑟縮著不敢言語。

    啪的一聲乾萬帝狠狠摔碎了手邊的雨過天青的茶碗,細(xì)碎的磁沫散碎了一地,嘩啦一聲:“——他怎么會這個樣子!你們一幫御醫(yī),就沒一個人能說個原因出來嗎?!”

    胡至誠跪在最前邊,被瓷器尖銳的邊緣飛濺起來割到了手,嘶的抽了一口涼氣。乾萬帝順腳就要把他踢出去,胡至誠連忙一躲,慌道:“皇上,真是沒辦法的��!小貴人不是一時刺激才醒轉(zhuǎn)不過來的,是長久積郁成疾,恰巧那一日……那一日驚懼過度,才會一時喪失心智,這只能慢慢保養(yǎng),不是藥石可醫(yī)的�。 �

    “混賬!”乾萬帝卻更是憤怒了,“瘋了的都能治好,他這樣子難道就治不好了?!”

    胡至誠心說小貴人這樣子也不就是瘋了,但是嘴上只能苦苦的勸:“皇上!瘋了也有不同的瘋法��!”

    乾萬帝幾乎要暴跳起來,重重的拍案咆哮:“都給朕滾出去!”

    大概是他聲音太大了,床幃里傳來一聲驚醒時的呻吟,就像小貓一樣細(xì)弱。太醫(yī)慌忙的退了下去,紛亂的腳步聲在屏風(fēng)后消失,乾萬帝一把掀開床幃,小小的美人正揉著眼睛,蜷在被子里,那湖綢的錦被又實在是太滑,一動便從肩膀上滑下去;薄薄的白衣也松松的裹著,好像裹緊一點,就會把這小家伙活活勒死了一樣。

    明德揉了一會兒眼睛,打了個哈欠,想翻過身去繼續(xù)睡,一抬眼便看見了乾萬帝。突然間他就像是看見了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一樣,嚇得啊的一聲短促又凄厲的尖叫,緊緊的往床里縮過去,一直縮到床角,細(xì)瘦的十個手指拼命拽著被角把自己裹住,仿佛他覺得這樣就可以讓乾萬帝看不到他似的。

    乾萬帝猶疑了一下,試著伸出手去觸碰他的臉,然而還沒有碰到,明德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開始發(fā)抖,他身體顫動的幅度是這樣明顯,以至于乾萬帝剎那間產(chǎn)生了一種他也許會因此而嚇?biāo)赖腻e覺。

    “你瘋了……”高高在上的天子,天下的至尊,頹然垂下手,神情間是絕然的痛苦和難以置信,“……你竟然真的瘋了……”

    明德怯生生的看著他,努力的把自己縮到墻角里去。

    “你騙我的是不是?”乾萬帝的語調(diào)里有點哽噎的意味,“明德,其實你是裝的對不對?你這么會鬧騰的小東西,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會嚇瘋了呢?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墻角貼著的墻面實在是太冰涼了,□在外的皮膚一貼上去就激起一片片戰(zhàn)栗,但是明德還是努力的貼到墻面上去,小心翼翼的、自以為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觀察著乾萬帝。

    “我寧愿你是騙我的……”乾萬帝捂住臉,眼淚從掌心里流下來,濕濕的,“……我寧愿你造反也好……逼宮也好……不管怎么都好,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快快活活的……”

    明德好奇的盯著這個哭泣著的男人,好像沒那么害怕了,便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乾萬帝伸手來抓他,他這回連叫都來不及叫,匆匆忙忙的把頭一縮,咚的一聲撞到了墻。

    雖然他傻了,但是疼還是知道的,而且比以前更怕疼了,只一點點疼痛都能讓他委屈的哭起來,抽抽搭搭的窩在那里。乾萬帝一把把他拉過來樓在懷里,緊緊的貼著他的臉親吻他的眉心,一邊重重的捂住他撞到墻的后腦。

    明德最怕他,嚇得拼命掙扎,哭得越發(fā)厲害了,簡直哭得連氣都喘不過來,哽得直咳嗽。乾萬帝絕望的吻著他,一遍又一遍的說:“是我啊明德,是我,你怎么連我都認(rèn)不識了?是我啊,我不會傷害你的,不要怕我……不要怕我……”

    明德拼命的抓他,掙手掙腳的要逃出去。他爪子也尖,乾萬帝一個不防被抓到了臉,頓時抓出長長一道血痕出來。

    他手一松,明德立刻連滾帶爬的逃出他的懷抱,又重新躲回自己小小的角落里去,充滿警惕的盯著他。乾萬帝摸著臉上的血痕,只見那小東西就衣服完全散落開了,凌亂的混合著床被,□出來的皮膚一片玉白,好像一點血色也沒有了。唯一有點顏色的便是那一日被自己兩耳光打到的臉頰,竟然這么多時日都沒有消下去,還微微的腫在那里。

    宮人小心的奉上傷藥膏,無聲無息的跪在腳邊。乾萬帝卻顧不上看,伸手去輕輕的摸著明德的臉:“……還疼么?”

    明德恐慌得到處亂躲,乾萬帝就像沒有察覺一樣,整個人都癡了,“……是我不好,我不應(yīng)該打你,還打得這么重……你不要怕了,我不會再打你了,再也不會打你了……”

    他說著說著,自己都幾乎要掉下淚來。

    手底下的這個孩子,從幾年前第一次見到現(xiàn)在,幾乎都沒長多少。只是原先還是白皙和溫軟的,臉上身上還有些肉,抱在懷里也團成一團,這幾年卻瘦了下來。骨骼是長了一點,卻完全沒有同齡的孩子長得多;身上已經(jīng)削薄得就要斷掉了,也許再折騰一陣子,就真的再也不回來了。

    “我一定好好的對你……只要你高高興興的……快快活活的……再也不像以前那樣……”

    ……以前那樣害怕,動不動就生病,一病就怕得更加厲害,也不知道這么小小的孩子在恐懼什么,總是沒有一刻歡快的時候。

    他也不能再病了,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說到底還能熬過幾個冬天呢?

    “皇上,”張闊在一邊跪了下來,“讓臣來吧……您已經(jīng)幾天沒歇過了,也該去吃點東西……”

    “隨便上點什么,朕就在這里陪著他。”

    張闊想了想?yún)s說不出口,這幾日小貴人一直都很乖,昏昏沉沉的睡著,醒來了就吃一點,往往吃著吃著就睡著了,也不說也不動,從來都不哭不鬧。但是只要乾萬帝一來,他就像是見了什么害怕的東西一樣,嚇得瑟瑟發(fā)抖,連吃都不會了。

    宮變那一天,乾萬帝的臉在他心里已經(jīng)變成了洪水猛獸,即使瘋了傻了、什么都記不得了,那種刻入骨髓的恐懼還在,讓他一直深深的記在腦海里。

    東西很快上來了,是清幀殿里的小廚房做的,兩碗碧玉粳米,幾碟子小菜,一些葷素。乾萬帝拿茶泡了飯喂給明德,突而想起那一天在清幀殿里,明德在飯里放鹽戲弄丁恍,結(jié)果被他阻止了……其實不就是一把鹽么?就算是讓丁恍吃了又怎么樣呢?總是顧忌著正經(jīng)體統(tǒng)、皇家威嚴(yán),其實不過是小孩子玩鬧的把戲罷了,一點小小的愉快都生生打斷了不給他,正在興頭上的玩戲都被自己一盆冷水潑上去……

    那個時候明德還是完好的,會哭會笑,會捉弄人,會賭氣撒嬌。只是那樣一點小小的愉快如今想給也給不了了,曾經(jīng)那樣恨不得放在掌心里嬌慣的寶貝,如今只會渾渾噩噩的昏睡著,他曾經(jīng)乞求過、爭取過的一切,如今就算放在他眼前奉送給他,他都不會伸手去拿了……

    乾萬帝放柔聲音,一手摟著明德,一手拿著調(diào)羹,輕輕的哄:“來,吃一口……”

    明德扭動著掙扎,一會兒喝下半勺子,一會兒又全吐出來,搞得被子上臟兮兮的。乾萬帝一時不察,被他一手打翻了碗,整個扣在了被面上,連帶著明黃色的龍袍都被潑到了。

    明德好像很不喜歡這么刺眼的明黃色,看著看著又抽抽搭搭的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小聲嘀咕什么。乾萬帝趕緊把他抱起來讓宮娥來換被面床單,明德不停的扭動著,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出來,好一會兒才聽見他說的是:“……難看……難看……”

    乾萬帝搞不清他說的是什么難看,貼著他耳邊盡量緩和的問:“乖,不要哭,不要哭,告訴我,是什么難看?”

    明德又說不清楚,只拼命的掙扎。乾萬帝抱不住他,被他滑到地面上去,搖搖晃晃的走了兩步,又縮到床腳下去了。

    張闊趕緊讓人在床腳那片地上鋪上簇新的厚厚的長毛羊毯,畢恭畢敬的把這小祖宗請到羊毯上去歇著,一邊小心的陪笑道:“皇上,依奴才所見,小貴人大概是不喜歡……不喜歡衣服顏色刺目……”

    乾萬帝一愣,只見明德果然低著頭,自顧自的玩著摔掉在地上的玉制調(diào)羹。房間里的布置偏重于蘇繡、湘繡墊面,十二扇云母屏風(fēng),連刺眼的雙金、三金繡都沒有。

    乾萬帝立刻去內(nèi)室換了一身常服來,又換了熏香,再進來時明德已經(jīng)歪在羊毯上快要睡著了。他走過去把這個小東西抱起來,明德迷迷糊糊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好像很疑惑一樣,眼錯不眨的一直看。

    乾萬帝抱著他坐到床上,看他黑水銀一樣的眼珠子動都不動一下的盯著自己,便低聲問:“看什么呢?”

    明德埋下頭,想自己往床上爬。乾萬帝不舍得放手,摟著他半躺在床上,讓他躺在自己臂彎里。但是小家伙想自己一個人獨占這張床的欲望十分強烈,幾次揮手想打開乾萬帝,都是力氣太微弱,最后他掙扎得累了,也就慢慢的合上眼睛要睡著了。

    乾萬帝低頭看著他,低聲說:“……死的那個不是太子,你覺得好點了嗎?”

    明德小小的打起了呼。

    “……是天牢里拉來貌似太子的人,真正的太子現(xiàn)在還在東宮里……你高興嗎?”

    明德根本不理他,倒是一翻身,很想掙脫他的樣子。

    乾萬帝久久的凝視著他。窗外晴光正好,鳥語花香,明媚的光線隱約透進床幃,在少年清白的臉頰上調(diào)皮的跳躍,甚至好像在長長的眼睫尖兒上泛出微緲的光。

    “……如果我現(xiàn)在退位……讓太子上位的話……你會不會醒過來呢?”

    那么緊張,就像是第一次表白的戀人,忐忑不安的等待判決。

    好或不好,點頭或不點頭,或是頃刻天堂,幸福和愛情仿佛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把人整個淹沒;或是永淪地獄,永遠(yuǎn)生活在痛苦和絕望中,在煉獄里一遍遍的默念那個心愛的珍重的名字。

    一切都只在于那個人點頭與否罷了。

    李驥久久的看著懷里的明德。小家伙已經(jīng)睡著了,渾渾噩噩的,睡得香甜得一塌糊涂,好像天塌下來都無法把他從那甜蜜的夢境中拽出來一樣。

    他知道自己,永遠(yuǎn)也等不來那一聲戀人間的判決了。

    如癡如狂

    明德變得很嗜睡,一睡就醒不過來,乾萬帝又不敢驚動他,保持著這一個姿勢慢慢的也睡著了。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突而被驚醒,窗外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明德在身邊拱來拱去的,早就醒了。

    他只覺得自己手指上有點輕微的刺痛,偏過頭去一看,只見明德抓著他一根手指輕輕的啃咬著,啃得一手都是口水。

    被子早就被他拱了下去,單薄的睡衣滑下身體,一直□到腰,露出大片柔嫩的皮膚。乾萬帝看著看著,忍不住一股火氣沖了上來,手上那一點輕微的刺痛都深深的癢進了心里,好像有一只小爪子在不停的抓撓一樣。

    明德敏感的抬眼看見乾萬帝醒了,立刻連滾帶爬的滾去床腳里縮著。還沒把自己藏好,一只手伸過來攔腰把他抱回來,隨即乾萬帝精壯的身體壓了上來,帶著純男性的侵略的氣息完全的籠罩了他。

    “不要……嗯……”

    那聲音實在是太難以聽清了,乾萬帝輕輕的吻著他,一邊把手伸進衣底摩挲著他的皮膚。少年柔滑的肌膚好像沾手就會融化一樣,在凌亂的床里,帶著致命的誘惑的氣息。

    乾萬帝粗重的喘息著,他幾乎是立刻就感覺到自己硬了,欲望來得仿佛洪水猛獸,讓人無法克制。

    “乖,乖一點……好孩子,來,放松一點……”

    明德根本不買賬,扭來扭去的想逃跑。乾萬帝一手緊緊的摟著他,一手包覆了少年身下溫馴的器官,上下?lián)崦胱屗灿财饋怼?br />
    但是明德實在是太緊張了,他害怕明黃色的龍袍,雖然這個男人換了別的衣服,也改了熏香,但是人還是這個人,一樣讓他感到害怕。乾萬帝盡量讓他放松了半天,小東西一樣還是軟軟的沒有一點抬頭的傾向,不僅如此明德好像還更害怕了,他俯身去吻那小小的眉心的時候,都聽見細(xì)微而膽怯的哽咽聲。

    “別,別哭,好孩子,聽話,別哭……”乾萬帝輕輕的吻去眼角的一點淚水,頓時感覺到手底下的身體顫抖得越發(fā)厲害了。

    這么柔軟而美麗的身體,虛弱的被按在在自己身下,讓人興起難以抑制的蹂躪欲。記憶里銷魂蝕骨的快感還刺激著神經(jīng),讓李驥簡直想立刻就進入這個小東西的身體里,做到他嬌軟的哭泣呻吟、輾轉(zhuǎn)求饒。

    暴虐的想法只持續(xù)了一小會兒,李驥起身深深地喘了口氣,他手一松,明德就立刻掙扎著爬起來,□著大半個身體飛快的蜷進了床角,好像在他的意識里,只要躲進了這個角落里就安全了,就沒人能拿他怎么樣了。

    李驥看著他苦笑了笑,最終還是決定自己解決。他不敢去召見任何嬪妃,也不愿意見到其他女人,這個理應(yīng)不缺女人的皇帝只能自己用手解決了欲望,然后再匆匆清理了一下就趕回來。

    明德好像覺得這個男人沒有傷害到自己,所以膽子稍微大了一點,看到李驥回來也不躲了,探頭探腦的去看他。

    李驥一手把他拽出來,緊緊的按在自己懷里:“看什么看,你這個小壞東西……這么不聽話,當(dāng)心丟你去喂狼……”

    明德不理解什么是喂狼,他不喜歡的是被抓在李驥懷里,剛上手就扭啊扭啊的,嘀嘀咕咕的抱怨著什么。

    乾萬帝直覺剛剛發(fā)泄過的火氣又有燃燒起來的架勢,趕緊按住他不讓他亂動:“你要什么?說大點聲,要什么?”

    “要吃……”

    小東西可憐兮兮的,看到乾萬帝的手指,又叼起來啃咬著,吐了一手的口水:“要吃……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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