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血清……”陸言喃喃了一句，“沒有血清。”
被毒蛇咬了后，是需要打血清的。
[雖然我不是很樂意。但是，的確可以用你的血。]
于是，陸言用刀劃破了自己的手掌，把手伸了過去。
他現(xiàn)在甚至能控制再生的修復速度，血剛好在他的掌心匯聚成一小片，像是湖泊。
流都流出來了，斷然沒有浪費的道理。
唐尋安舔著他的掌心，讓陸言想起了高中時候喂流浪狗的經(jīng)歷。
但流浪狗是不會讓他這么操心的。
唐尋安狀態(tài)虛弱，隱約在說什么，陸言彎腰，湊過去聽了會，發(fā)現(xiàn)他說話聲音像是龍吟，聽不見說的是什么。
系統(tǒng)給出了答案：［他讓你救救白澤。］
陸言把兔子屠夫從兜里掏了出來：“去把剩下那個人找出來�！�
小兔子是污染物，本身對人類氣息更加敏感。它到處嗅了嗅，隨后趴在了一片廢墟前，像土撥鼠一樣，開始刨土。
火焰不曾熄滅，但里世界的天色漸漸亮起。
[城主的污染值不高，他構(gòu)建的里世界撐不起這么劇烈的打斗。已經(jīng)開始和表世界融合……換句話說，限制沒了。]
這讓防治中心的工作人員壓力倍增。特別行動部調(diào)派的天啟者們顧不得休息，開始滿大街的尋找漏網(wǎng)之魚，避免造成更大傷亡。
繚繞在X市的蒼蠅本來是屠夫們監(jiān)控肉豬的眼睛，如今卻成了天啟者的引路標。但凡蒼蠅多的地方，必定有屠夫出沒。
一時之間，整個X市血流成河。
呂知的手指深深扎進樹干中，表情森然而猙獰：“我的屠宰場……！”
他身后，一個猩猩模樣的屠夫語氣焦急：“老板，我們還是走吧。等會那些人類就追過來了�！�
呂知的身體還滴著深青色的血，一群蒼蠅圍著她嗡嗡的鳴叫。
為了掩護呂知撤退，屠宰場所剩無幾的高級屠夫們紛紛加入了戰(zhàn)場。
“走，能去哪？！”呂知的語氣暴怒，長長的指甲幾乎掐進肉里，“全世界只要人類還占據(jù)話語權的一天！就不會有地方接納我們這種鬼東西！”
她狠戾的表情，和平時穩(wěn)操勝券的狀態(tài)截然不同，甚至有些猙獰恐怖。
猩猩屠夫是個老實人，一時之間被震懾住了，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呂知的耳側(cè)傳來了異樣的、鳥類扇動翅膀的聲音。
一只烏鴉落在枝頭，呂知抬頭掃了眼，拔.出臂環(huán)上的小刀丟了出去，狠狠扎進它的身上。
黑色的烏鴉怪叫了一聲，被小刀捅出一個巨大的血洞，卻沒有死亡，而是怪笑著發(fā)出了嘎嘎的尖叫聲。
這只烏鴉和其他的血鴉不同，它是由奧丁的一只眼睛變成的。
這也是奧丁常年戴著單邊眼罩的原因。
奧丁睜開眼，捂住有些發(fā)疼的眼眶，對身后的人說著：“找到了，跟我來。”
……
……
黑色的獵犬們安靜地守護著身后的生命艙。它們都是01養(yǎng)的狗，有些是狗融合了人，有些是人融合了狗。
然而，隨著天色漸漸亮起，這些獵犬的神態(tài)突然焦躁起來，發(fā)出了不安而狂躁的犬吠。
這是獵犬們察覺到，主人的生機正在消散。
毫無疑問，大多數(shù)狗都是忠誠且護主的。當即，就有一些小獵狗往01的地方跑去，很快被鋪天蓋地的業(yè)火焚燒成灰燼。
但更多的狗，卻因為失去控制，在原地互相撕咬起來。
當01死去，它們需要通過這樣的方式，決出新一任的犬王。
公維彬雖然被改造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但意外的，他的病變度只有67，遠不到成為污染物的地步。
他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但面對一群狂暴的污染物，下意識地感到膽寒。
公維彬躲在柱子后面，緊張地咬著拴著自己的繩子。別的獵犬都是身高兩三米的龐然巨物，只有他，像是還沒完成發(fā)育的幼犬，連身體覆蓋的毛都是柔軟而無害的。
公維彬已經(jīng)想好了，從01身邊逃跑后，他可以去投奔呂知。他知道很多東西，一定有呂知用得上的！01喜怒無常，常常虐待他，他已經(jīng)受夠了這種生活……
偶爾，公維彬也會想起自己還是第一研究所所長的時候。他受盡追捧，在實驗室里說一不二。但那些記憶已經(jīng)太過遙遠，就像是上輩子的故事了。
好在，他的體型雖然不大，但是一口牙還是很好用的。
在公維彬的不懈努力下，他終于咬斷了繩索！
公維彬的表情狂喜，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的時候，因為腿太短，他在臺階上摔了個狗啃泥。
他摔倒的聲音，不清也不重，但是擦破了皮，流出了一點點血。
附近的獵犬齊刷刷地轉(zhuǎn)過頭，口中滴著涎水，眼眸猩紅。
它們終于想了起來。
這里，還有一只肉豬。
*
唐尋安的頭搭在了陸言的腿上，陸言合理懷疑，湊近去聽，說不定能聽見他喉嚨呼嚕呼嚕的叫聲。
系統(tǒng)說，他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狀態(tài)。
但陸言很疑惑：“為什么還是龍形？”也不是不可以，但有點像大黑蜥蜴，雖然從龍的角度看，應該還算英俊。
更何況這個狀態(tài)，唐尋安是說不出話的，只能嗷嗚嗚的叫。
系統(tǒng)發(fā)出了一聲冷笑：[他沒帶衣服，不好意思切回來。]
陸言：“……”
那沒事了。
長約三米的黑龍蹭了蹭他的掌心，心疼地在傷口上舔了舔。他有些困，但是又不舍得閉眼，很怕這是一場夢。
陸言抬起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低聲道：“睡吧�！�
昏迷狀態(tài)的確有利于傷口恢復。現(xiàn)在沒有藥，需要他自己去扛。
于是唐尋安很安詳?shù)厮诉^去。就算是夢，那肯定也是很好的夢。
兔子屠夫把白澤從廢墟里挖了出來，它個子小，抬不起來，只能把白澤放在地上拖著走。
白澤也受了不輕的傷，但A級天啟者的恢復能力毋庸置疑，不至于死于這種普通的刀傷。
陸言拿出隨身攜帶的針，給白澤縫好了傷口。這本來是給玩偶兔縫肚子剩下的，陸言用了后，順手揣進了兜里。
因為里世界崩塌，這里的規(guī)則已經(jīng)失效。
玩偶兔站在原地，歪著頭看向昏迷不醒的唐尋安：“這就是繼父嗎？好大一個噢~看起來有點嚇人呢�！�
周圍的火勢逐漸減弱。
沒有看見01的殘骸，但是也沒有看見宗炎的影子。
“宗炎還活著嗎？”
[你是指什么形態(tài)？]
“無論什么�！�
[這里的火不會熄滅。也許很久以后，火焰里會出現(xiàn)你從前見過的那只小鳥。]
于是，陸言垂下眼眸，下意識地拔了一枚唐尋安臉上壞掉的鱗片。
他說：“希望不會太久。”
系統(tǒng)：[……咦，奇怪。]
陸言表情不解。
[奇怪。真的很奇怪……]系統(tǒng)的語氣十分古怪，[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就在剛才，火焰里孕育了一枚蛋。]
系統(tǒng)對此，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弟弟聽見了陸言的話。
【天賦11-讖語】，天賦序列表上對它的解釋只有四個字：言出法隨。
不過，系統(tǒng)覺得這不太可能。因為弟弟沒有醒。
或許這本來就是一個奇跡。
陸言往火焰里走去。他的畸變方向是海洋生物，注定他不會喜歡火。但這些火焰并沒有傷到他，反而格外溫柔。
大火的最中央，有一枚小小的蛋。很小，看花紋，像是一枚鵪鶉蛋。
[雖然提前了很多，但大概是個好消息。]
[你可以趁著呂知和浮空島的合同還在期限內(nèi)，拜托屠宰場的屠夫，把這枚蛋送到陸嘉禾身邊，讓他孵出來。他們都有業(yè)火這個天賦……而且，陸嘉禾現(xiàn)在好像更強了。你應該還記得陸嘉禾是誰吧？]
陸言：“……哥哥？”
[別這么叫，弟弟可不喜歡你有哥哥。]
“他會同意嗎？”
[怎么？就允許這個世界有兄控，不準有妹控嗎？]
陸言的視線落在了小小的兔子屠夫身上。
經(jīng)過今天晚上的進食，它已經(jīng)從C級污染物進化到了B級。
更難得的是，它的神智保留的非常完整。
就是老喜歡叫他爸爸。
陸言把這枚蛋放在了兔子屠夫的面前：“我要下訂單。”
玩偶兔一愣，從自己腰側(cè)的口袋里，掏出一張職工證，以及呂知發(fā)的制式訂單，有些害羞地抓住了自己的兩只耳朵：“下什么呀？太難的，我可能完成不了。我還是小孩子呢�！�
陸言掃了眼，玩偶兔的名字，原來叫做“童童”。
這里沒有桌子，陸言把訂單放在地上，彎腰，開始寫字。
委托人：陸言
貨物：蛋（未孵化）
收件人：陸嘉禾
執(zhí)行人：童童
他不知道陸嘉禾在哪，但會有浮空島的小鳥，為屠夫童童指明方向。兔子屠夫從另一個兜里，拿出一個豬肉章：“爸爸，要蓋章，合同才能生效�！�
這一次已經(jīng)沒有人皮紙幫他親密付了。
陸言想了想，伸出自己的手背。
兔子屠夫的章和豬頭屠夫的章很不一樣，是橙紅色的，徽章圖形像個胡蘿卜。
光芒在圓圓的印章上一閃而過。
兔子屠夫的眼神亮了起來：“好耶，生效啦！”
“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小兔子把蛋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自己肚子前的口袋里，“所以只能提前收一下報酬了。爸爸�！�
它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皺巴巴的、泛黃的紙。
這張紙不大，像是一張小小的卡片。上面用蠟筆畫著簡筆畫，已經(jīng)有些掉色。
“這是，這是我畫的媽媽。想不起媽媽的時候，我就會把這張紙拿出來看看。我索取的酬勞就是，希望你把這張畫交給媽媽。”
陸言一愣，很鄭重地把小卡片用布包好，放進自己的口袋里。
他問：“你不去親自見見她嗎？”
李萍就在X市。
兔子屠夫搖了搖了頭：“如果我只是兔子就好了，可是我不是啊。而且，我很清楚，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不了太久的。很快，我就會和以前一樣傻乎乎的。不能去見媽媽，會害了她。雖然我還小，但是其實也二十多歲了吧，已經(jīng)到了離開媽媽的時候了�！�
兔子屠夫人生的前5年是人類，后面十幾年，都是污染物。
它把胡蘿卜剪刀背在了背上：“我聞到了，有人往這邊走過來了�！�
兔子屠夫體型小，因為沒怎么吃過肉豬，身上的膻味不重，很好躲。
它轉(zhuǎn)過頭，最后看了眼陸言，開開心心地說著：“我走啦，謝謝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 換新封面了。畫手依然是夜少與狗餅干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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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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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七流
業(yè)火并沒有熄滅，?但火勢比之前小了不少。
除了中央?yún)^(qū)域，其他地方的溫度已經(jīng)在部分天啟者能接受的范圍內(nèi)。
有幾位靈力閾值2000左右的天啟者，扛著擔架、穿著防護服，?健步如飛地闖入火海。
其中一個，?居然還是陸言的熟人。
隔著一層厚厚的防護面罩，?林司南和陸言對視，表情很是驚喜：“陸醫(yī)生！”
他們是來馳援的。
林司南本來是在M市常駐，?不過今天凌晨收到消息后，?緊急搭乘專機來到了X市。
他們本來已經(jīng)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就是沒想到剛下飛機，?就得到總部通知，說事態(tài)基本得到控制，只需要協(xié)助清理戰(zhàn)場就行。
不過在看清火海里的黑龍時，林司南依然倒抽一口涼氣。
如果不是別在腰間的檢測儀沒有亮紅燈，?林司南甚至懷疑，暴君已經(jīng)成為了污染物。
陸言拍了拍唐尋安的臉，?希望能把他叫醒�？上Ψ胶翢o反應，?甚至無意識地用龍尾掃了掃，差點拍暈工作人員。
最后，?總部還是叫來了幾個高階天啟者。用擔架把唐尋安抬進大貨車，?送往離X市最近的第6研究所。
出于安全考慮，研究所會對他進行詳細的檢查，用作評估。
陸言站在路邊，看著其他人把唐尋安運過去。
林司南：“說起來，?陸醫(yī)生。最近幾次開會都沒看見你。K市新修了天啟者陵園，這事你知道嗎？因為之前寄生魚事件，很多天啟者都在K市犧牲了，?所以特地批款建設的。第一批墓碑已經(jīng)修葺好了。明年春天，會有很多學校組織人來踏青掃墓�！�
陸言很少上網(wǎng)沖浪，表情略感意外：“是嗎？”
“嗯，”林司南點了點頭，“還有，之前第一科研所不是被污染物襲擊了嗎。里面有個犧牲的天啟者，叫顧崢，因為是K市人。陵墓也修在了K市。”
林司南道：“雖然工作了很多年，但是一直沒聽說過他的名字�？茨怪俱懖胖浪鲞^這么多事，有點敬佩前輩�！�
陸言沒忍住，往不遠處的火坑看了眼，回答：“嗯。顧崢，是很不錯�！�
在這次戰(zhàn)爭里重傷的天啟者也紛紛送進了生命艙，一起運往第六科研所。
其他科研所的高精尖人才，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時。
米迦勒堅強地舉起手機，躺在病床上，用側(cè)臉45度角閉著眼睛自拍，然后發(fā)到了社交賬號上。
配文：危！大天使長重傷�。�(lián)絡員代發(fā)）
這條消息迅速登上了熱搜第一，米迦勒的首頁一時之間全是親親抱抱舉高高。
他偷偷用小號，給評論“老公今天比暴君帥多了”點了一個贊。
隔壁病床，周啟明垂死病中驚坐起：“我的游戲展！今天開幕！！我要去參展！我的游戲入選了！”
可惜他被工作人員摁在了床上不準動，還用皮帶綁了起來，只能含淚看著偵探和陳十二發(fā)來的視頻直播。
陸言受傷倒是不重，但是依然坐上了隨行的車，前往第6研究所。
主要是怕唐尋安醒來看不見他會哭。
系統(tǒng)：[不至于，狗狗龍沒有這么脆弱！我覺得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陸言：“比如？”
[比如寫報告，打掃衛(wèi)生，做手術，做飯，看書，游泳等等你喜歡的事情。]
陸言思考片刻：“我喜歡看唐尋安哭�！�
[……]
系統(tǒng)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陸言坐在車上，用工作人員遞來的消毒紙巾擦拭著匕首上的血跡。他全身都被污染物的血澆的透透的，如今血液被烤干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第六研究所建立在廢棄的礦洞內(nèi)。小火車哐當哐當?shù)拈_了進去，里面別有一番天地。
陸言洗完澡，來到了重癥監(jiān)護室。
唐尋安已經(jīng)換上了睡衣。據(jù)說短暫的清醒了片刻，如今又陷入了昏睡狀態(tài)。紀文手里拿著數(shù)據(jù)記錄表，嘖嘖稱奇：“我還以為這次要完蛋了，沒想到狀態(tài)這么穩(wěn)定。”
說完，他的眼神落在了陸言身上：“真的很厲害，諦聽先生。”
陸言覺得他意有所指，不過既然雙方都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他也沒有繼續(xù)接過話茬。
他的視線落在了唐尋安床上墊著的一堆衣服上，表情很古怪：“那好像是我的衣服？”
唐尋安躺在衣服堆里，睡的很香，臉全都埋進去了，露出幾根翹起來的發(fā)旋。
系統(tǒng)：[是的。因為上次安撫效果顯著，第三研究所為了尋求原因，特地提取了你衣服上的氣息，用多種化學原料合成了你氣味的香氛。因為唐尋安會全世界執(zhí)行任務，如今每個科研所都有一瓶。還有你的同款衣服，也一口氣屯了好多件。]
陸言：“這未免有些變態(tài)了�！�
[你也不差。]
系統(tǒng)：[想起了一件事，之前你們打的太熱鬧了，我忘了說。]
[利用“預知”這個天賦，沈輕揚得到了“耳朵”。他現(xiàn)在擁有“耳朵”和“四肢”。]
[小土章魚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真的好努力。順帶一提，他還考了英語六級。]
按照系統(tǒng)的說法，一共有七條魚。
陸言已經(jīng)吃了四條。
陸言不置可否。在確認唐尋安安全后，他順便去其他病房，看了看認識的人。
周啟明手臂插著輸液針，頑強的用筆記本電腦打著游戲。據(jù)說是他耗資幾十個億做出來的3A單機游戲。
周啟明的游戲公司雖然不怎么掙錢，但好在貢獻點能換成現(xiàn)金。因為做游戲?qū)嵲谔珶X，這導致他雖然不是特別行動部成員，卻總是跟著其他人一起出任務掙貢獻點。
事實證明，當網(wǎng)癮少年玩起游戲的時候，哪怕明戀對象就在自己身邊，他也是毫無察覺的。
陸言看向屏幕，周啟明操控著小人，正在海底打怪。玩的那叫一個興致勃勃。
屏幕亮度很高，但是可見度極低。隱約能看見一些惡心的怪物輪廓。地上長滿眼睛，血池里泡著奇怪的死魚，還有時不時就會從背后襲來的深黑章魚觸手。
工作人員低聲道：“諦聽先生。他已經(jīng)打了一個通宵游戲了，希望您可以勸勸�！�
就在此時，游戲內(nèi)觸發(fā)了CG劇情。屏幕漆黑一片，音效是哀切的喪鐘聲。
幾秒種后，游戲下方彈出了對話框。
漢字和奇怪的文字混雜，陸言連蒙帶猜，看的十分費力。
【你不該來的。真相其實并不重要。】
【我終將隕落，而你會在我的死亡中新生�！�
【……哥哥。】
陸言驟然湊近，想要再看一眼畫面內(nèi)容。但下一刻，游戲就彈出了強制退出界面。
【健康系統(tǒng)提醒您：您今天已經(jīng)玩了10個小時《全球進化》啦！系統(tǒng)將強制下線1小時。】
【適度游戲，健□□活。感謝您對本游戲的支持與喜愛！】
周啟明丟掉鼠標，怒罵了一聲：“Shit！！”
陸言很少罵人，但是那瞬間居然和周啟明微妙的共情了。
周啟明一雙眼熬得通紅，轉(zhuǎn)頭準備拿個水杯，在看見陸言的瞬間，表情充滿了震驚：“陸醫(yī)生，你什么時候來的？”
陸言抿起唇：“幾分鐘前。你玩的什么游戲？”
“啊，”周啟明怪不好意思的，“是我們游戲公司自己做的，叫《全球進化》，之前被選為扶持項目，所以在斯緹姆游戲平臺上賣的挺火的。”
“因為銷量很好，開發(fā)部就說做一個DLC*出來，當做福利。里面運用了最新的超級智腦，因此有很多隨機劇情。我來X市前才收到demo*，今天試著玩了一下�！�
陸言微微蹙眉：“可以發(fā)給我一份嗎？我也想玩�！�
周啟明當即把電腦塞進了陸言懷里：“你把我的電腦拿去用吧，密碼是你的生日！用完還給我就行了，里面有很多重要文件，不能送給你�！�
陸言說了聲：“謝謝。”
他慰問了周啟明，提著電腦包，又去看了雁北、米迦勒、白澤。表達了自己的慰問之情。
等回到房間，剛好耗時一小時。
陸言打開周啟明的電腦，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的《全球進化》。
他基本沒有玩過游戲，除了手機自帶的消消樂。但畢竟都是漢字，也不至于不會操作。
游戲界面可以選擇繼續(xù)游戲，和新建內(nèi)容。
陸言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繼續(xù)游戲。
然而，電腦屏幕上的畫面，卻不是他之前看到的。
陸言看著一個長得和他很像的建模，彎腰，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周啟明，醒了？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除此外，對話框上還有這個NPC的名字：醫(yī)生。
系統(tǒng)：[噗嗤。恭喜宿主成為看板郎*。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醫(yī)生：根據(jù)檢測，您現(xiàn)在的病變度74.5。下次不要去那么危險的地方，讓我擔心，好嗎？】
游戲里這個NPC沒有名字，職業(yè)是防治中心的醫(yī)生。
據(jù)說因為醫(yī)生的建模太好看，在網(wǎng)上有很多超高人氣同人圖。
陸言搜了一下，原來《全球進化》這款游戲，初始角色都是普通人，只能選擇性別。
在新手副本，玩家操控的主角會因為不同的污染物，覺醒成為不同類型的天啟者。
從此后，每次進入游戲，都會有新的任務副本。
這些副本都是按照天啟論壇的任務材料設計的，一共有三百多個。副本失敗后，就會進入“任務大廳”，即防治中心重癥監(jiān)護室，在接受“諦聽”的診療后，就可以滿血復活，開始新一輪任務。
值得一提的是，游戲里，一個角色的病變度，除非用藥，是不會下降的。病變度超過100，也算死亡。但玩家可以選擇繼承上個角色一半遺產(chǎn)。
如今游戲已經(jīng)發(fā)行了大半年，還沒有人把所有游戲內(nèi)副本都通關。
很顯然，因為突然彈出來的健康系統(tǒng)，“周啟明”這個角色被判定“任務失敗”，回到了出生點。
陸言在此后嘗試了好幾個小時，甚至在游戲里又殺了人魚會所的老板一次，也沒有遇到最初的任務副本。
他沒忍住，點開了和周啟明的對話框：“你們游戲副本設計，有文稿嗎？”
周啟明：嘿嘿，我們公司的游戲，是按照一定的算法，根據(jù)資料，在框架上生成的副本！這個游戲得到了總部大力支持，應用了很多還沒有面試的最新技術。換句話說，沒有劇本。
陸言：好。
他關掉了電腦，問：“這是巧合嗎？”
系統(tǒng)似是而非地回答：[所有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都是定然的。就看你怎么去想。]
作者有話要說： DLC：可下載內(nèi)容，可以理解為單機游戲的番外篇。
游戲demo：還未發(fā)行，用于展示游戲內(nèi)容的示范品、樣品。
看板郎：指游戲里的值班NPC。就是你每天登陸游戲，跟你說“主人歡迎回家”的那種東西。
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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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言在第二天，?就把電腦還給了周啟明。
他和周啟明寒暄了兩句，離開病房，剛好遇上來探望傷員的陳十二。
陸言禮貌地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陳十二關上門，?就看見周啟明坐在病床上，?懷里抱著電腦，用腦袋在鍵盤上蹭來蹭去。
陳十二頓時大驚失色：“老板，?你這是作甚？！”
感覺像是什么變態(tài)。
周啟明的表情看起來很幸福：“你懂什么，?這是陸醫(yī)生親手敲過的鍵盤。”
陳十二搬了個凳子坐下，?欲言又止：“老板，?就是最近，我在群里聽說了點小道消息，就是吧……陸醫(yī)生好像有對象了�！�
因為第三研究所研究出的香氛，如今所有業(yè)界人士基本都知道，?陷入狂暴狀態(tài)的暴君可以用諦聽味道的香水安撫。
說兩人沒一腿，誰信？
如果情敵是別人，?陳十二一定會鼓勵周啟明爭取一下。畢竟周啟明活了四十多歲，?還是母胎單身狗，好不容易遇上一個順眼的。
天啟者經(jīng)常干一些把腦袋別在褲腰帶的生意，?指不定哪天人就沒了。當然要及時行樂。
但是陸醫(yī)生的緋聞對象，?是唐尋安。最重要的是，陸言也不像是對周啟明有什么特殊感情的樣子。
周啟明：“我知道，但是我喜歡他和他不喜歡我不沖突。這種感覺就像是夏天喝冰奶茶，冬天喝熱奶茶，?本身就是一件很高興的事了。好的東西就是值得喜歡，我喜歡他是在滿足我自己的感情需求�！�
他想了想，有些頹廢的說著：“就是有時候有些不服氣吧，?明明是我先來的�！�
-
這一批重傷天啟者的病房安排的很近。
周啟明病房的斜對面，就是雁北。
陸言的口袋里，還裝著兔子屠夫的那張簡筆畫。
他來到雁北的病房前，剛準備敲門，就聽到里面?zhèn)鱽淼膶υ捖暋?br />
“雁北先生，這次來找你。是向你辭行的……”李萍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但是卻多了幾分堅定的力量。
“這次在屠宰場，我覺醒成為了天啟者。我想加入特別行動部，去對抗污染物。以后沒辦法再兼職你的聯(lián)絡員了，和你相處的這段時間很開心。”
雁北淺淺笑了一下，回答：“恭喜你�！�
陸言本來是打算把畫交給李萍的，但是在此時，居然有些猶豫。
“她本來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孩子死亡，馬上會有新的人生，現(xiàn)在知道，會不會太殘忍了？”
[一直瞞著，對于懷念了孩子十幾年的母親而言，何嘗不是另一種殘忍？]
陸言覺得，系統(tǒng)說的對。
他摁下門鈴，里面?zhèn)鱽砹搜惚钡穆曇簦骸罢堖M�！�
李萍看向來人，頓時站起來：“既然是陸先生找你，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
陸言叫住了她：“請等一下�！�
他拿出了兔子屠夫畫的簡筆畫，遞給了李萍：“有人拜托我把這個轉(zhuǎn)交給你�！�
李萍一愣，她心里仿佛間有了什么感應，接過這張紙的時候，手抖的厲害。
疊起來的畫幅緩緩展開，兔子屠夫的畫技遠稱不上高超，上面只是用簡單的線條畫出了兩個人，下面寫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童童和媽媽。
李萍驟然抓住陸言的胳膊，眼眶通紅：“陸先生，你在哪里見到這個人的？！求求你告訴我，這幅畫對我來說很重要、我——”
她的話沒能說完，很快哽咽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陸言低聲回答：“是在屠宰場。一個屠夫拜托我轉(zhuǎn)交給你的。它說它現(xiàn)在過的很好。”
李萍哭的幾乎直不起腰：“那他……他為什么不來見我？”
李萍并不傻，從陸言給出的信息中，她其實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東西。
屠宰場的屠夫都是污染物，她的孩子不可能例外。
童童被污染物帶走后，她本來就沒奢望他還能活在這個世上。
可是她沒想過，自己的孩子會以這樣的形式存在。
但哪怕是這樣的結(jié)果，李萍也控制不住去愛他。如果是失去理智的污染物，她大概會死心。可是從陸言的描述里，童童明明都還記得。
他那么小，在一群屠夫的隊伍里，會不會害怕？
陸言看著她濕潤的眼眸，回答：“它說，孩子長大了需要離開媽媽�！�
李萍松開了手，抱著懷里的畫，蹲在了地上。
陸言想了想，遞過去一包紙巾。雁北已經(jīng)拔掉了手上的輸液針，抱住了李萍，不斷重復著一句話：“沒事的，沒事的�！�
許久后，李萍終于恢復了平靜。
她的身體依然虛弱無力，但強撐著站起來，深深鞠了個躬：“謝謝你，陸先生�！�
陸言做這些事，無疑也承擔了一些風險。
李萍走了，陸言的表情卻有些沉默。
雁北突然道：“以后，李萍如果遇到了童童，她會開槍嗎？”
陸言想了想，回答：“那要看是什么狀態(tài)下的童童了�！�
如果兔子屠夫保持著理智，李萍大概是舍不得的。
“……但我向宗炎開槍了�！�
雁北的心情大概不是很好，說著說著，發(fā)梢間還沒開的花苞都枯了。
陸言不會安慰人，因此思考了許久，才緩緩回答：“你只是做了自己認為正確的事。你沒錯�！�
雁北看了他許久，忽然道：“如果我也能像醫(yī)生一樣理性就好了�！�
因為雁北心情不好，因此，陸言在這里耽擱的時間比較長。
他是早上9點出門的。一直到12點，才來到了唐尋安的病房。
很顯然，就算是病人，也是有區(qū)別待遇的。像是雁北和周啟明，管制明顯松很多。唐尋安的病房更大，但是監(jiān)控的更嚴。
他來的時候，研究員甲正在往唐尋安的胳膊里注射藥劑。
這主要是為了降低病變度。唐尋安的龍尾到現(xiàn)在也沒辦法收回去，很影響活動。
陸言沒有第一時間說話，而是問系統(tǒng)：“上次你跟我說，唐尋安也可以做污染源切除手術。是切哪兒？”
[肋骨。]
[當初移植的污染源是脊椎骨。經(jīng)過這么多年融合，他身上的其他部位也發(fā)生了畸變。切掉后，會在3到5個月內(nèi)，長出新的肋骨。]
小甲打完了針，松了一口氣，開始收拾旁邊的醫(yī)藥箱。
他本來還想問問唐尋安這次任務的經(jīng)歷，但是既然陸言來了，打擾人家小情侶，顯然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