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陸夫人又道,“行之從小便失去了生母,是以看似冷淡,然則他絕非無情之人,若是有什么不周之處,還望四姑娘擔(dān)待些。”
她雖待陸行之真心,卻到底是比不上生母的。
“陸夫人放心吧,我心里知曉陸公子是好人�!睂庈降馈�
“原本我還擔(dān)心他回京不適應(yīng),想讓他留在雍州,眼下見四姑娘如此,我也便放心了。”想必大多數(shù)人都與四姑娘一般友善。
寧芙好奇問道:“那陸公子如何又回來了?”
陸夫人卻是笑了,道:“行之也到可以娶妻的年紀(jì)了,總要給他尋一門好親事,卻是不知誰能看得上我們行之�!�
寧芙臉頰發(fā)燙,她就是那惦記陸郎之人。
正想再打探些陸行之的消息,卻見他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陸夫人身后。
她與陸夫人的交談,他大抵是聽見了,神色卻未有變化。
“陸公子。”寧芙行禮道。
陸行之將手中的包裹遞給她:“在瑯琊辦事時,尋了些上好的紫檀木,四姑娘帶回去玩吧�!�
留她下來,原是為了給她送東西。
回去的馬車上,寧芙拆開了包裹,里頭除了幾塊木頭,還有一個已經(jīng)雕刻好的正在射箭的小人,小巧精致,栩栩如生。
“這小人是四姐姐吧?”寧荷也湊過來看。
那神態(tài),那穿著,是寧芙無疑了,而能雕刻出她射箭模樣的,除了陸行之,也別無他人。
寧芙摩梭著小人,這般精細(xì)的雕刻,即便是這么個小人,也是極花功夫的,而他得總想著她,才能將她的神態(tài)復(fù)刻出來。
時刻想著她,定然就沒精力去惦記旁人了。
寧芙心里不由泛出幾分甜意。
“陸公子雕得可真好�!睂幒少潎@道,“長得也一表人才�!�
不過寧荷又想起方才在陸府,自己跟著下人去院子里坐著歇腳時,無意間看見準(zhǔn)備離開的宣王府世子,皎皎如明月,清雋端凝,在男子中才是鶴立雞群之流。
她失了神,一時失禮看他許久,宗肆朝她瞥來一眼,她霎時心跳如擂鼓。只可惜自己身份卑微,他恐怕連自己是誰也不知曉,也未將自己看進(jìn)眼里。
想到這,寧荷咬了咬唇,自己是嫡女就好了,也不至于被如此忽視。
可看看寧芙,她又釋懷了,即便是嫡女,不也同樣未能讓世子多瞧一眼,自己雖是庶女,卻不該自輕自賤。
寧芙用手絹將木雕小心翼翼地包好,叮囑道:“五妹妹,陸公子見我貪玩,才送了我這些紫檀木,可外人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傳出流言蜚語,你可別往外說�!�
寧荷點點頭,她與寧芙本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為了自己,她也會對木雕這事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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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月便是宗凝的生辰,寧國公府一如往年,收到了壽貼。
因著宣王妃拒絕了寧芙,寧老太太不待見宣王府,只草草備了賀禮,好在小輩的生辰,寧老太太不必親自登門祝壽,不至于太尷尬。
寧芙卻是不能不去,她與宗凝同齡,又有同窗之情,不去才惹人猜忌。
寧夫人私下對寧芙道:“去找宣王府商量親事的是你祖母,你只當(dāng)不知曉這事�!�
寧芙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到了宣王府,她還是生出了幾分不自在。
雖說親事是寧老太太提議的,可宣王府拒絕娶的,卻是她寧芙,誰被拒絕,難免落了下風(fēng)。
當(dāng)然寧芙最不想碰見的就是宗肆,不過偏偏事與愿違,她剛下馬車,正好撞上宗肆回府。
第15章
惦記誰
宗肆今日穿了身玄色翠竹紋綢袍,氣勢雖有收斂,卻還是壓人得緊,腰間常戴的羊脂白玉佩,換成了扣合如意堆繡荷包,做工極好,不知是誰的手藝。
兩人剛經(jīng)歷了親事的難堪,寧芙只恨不得躲著他,礙于禮儀,才勉強(qiáng)行了個禮。
宗肆也只是余光掃了她一眼,與看寧苒,亦或是曾愛慕他的女子并無任何不同,便匆匆去了后宅。
從他身邊經(jīng)過時,寧芙好似在他身上聞到了血腥味。
她不由得愣了愣,這是受傷了?
“世子便是再忙,也不會錯過凝姐兒的生辰的�!鳖I(lǐng)著寧芙進(jìn)門的管事宋伯道。
寧芙也猜到宗肆是回來給宗凝過生日的。
宣王府就宗凝一個姑娘,稀罕得很,說句眾星捧月也不為過,即便是敬文帝,有好東西也會想著她。
今日壽宴,寧芙算來得晚的,女君們該來的已經(jīng)來了,早已經(jīng)吃起糕點,喝起茶來。
宗凝的面子,京城各府沒有不給的,即便是萬花節(jié),去的女君也不如今日多,熱鬧非常。
宗凝與謝茹宜坐在一處,剪著窗花,身邊圍繞著的幾個姑娘,年紀(jì)小些,全是宣王府自家外戚,可見謝茹宜在宗凝心中的分量了。
“凝妹妹,祝你歲歲皆如意,萬事皆宜�!睂庈阶呱锨暗�。
宗凝今日見她,卻不如前一陣熱情,眼神也極復(fù)雜,只疏遠(yuǎn)道:“謝謝�!�
卻是連寧姐姐也不叫了。
寧芙心中也就有數(shù)了,宗凝這怕是也知道那日在寒香寺,宣王府與祖母商討的事了,她又無條件偏向謝茹宜,與她是同仇敵愾,覺得是自己想介入宗肆與謝茹宜之間,是以不再待見自己。
寧芙心中也有幾分不滿,分明這事從頭到尾,與她并無半分干系。
可她也不怪祖母,祖母在這事上雖然不是全心顧著她,可平日里是真心疼她,再者身為家中長輩,也不得不為整個國公府考慮。
從祖母角度來看,宣王府自然是能幫襯些國公府的,可其實也得看,她能不能籠絡(luò)宗肆的心,否則親事也是白搭。
“謝姐姐,你送我的荷包,我給我三哥了,你何時再給我做一個?”宗凝笑盈盈地問謝茹宜。
寧芙就想起方才撞上宗肆?xí)r,確實見他佩戴著荷包,原是謝茹宜做的。
當(dāng)然,她也不是愚鈍之人,知曉宗凝這番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但凡她有眼力見,就不該在人家青梅竹馬間橫插一腳。
寧芙可真是冤枉死了,天地可鑒,她心中有夫婿的人選,哪打過宗肆的主意,宗肆可不是性價比極高的夫婿人選。
“只要你喜歡,我回去便給你做,你跟世子說荷包是我做的了?”謝茹宜問。
宗凝自然沒說,她跟三哥說的是,荷包是她做的,只是當(dāng)著寧芙的面,卻是不能承認(rèn)的:“說了�!�
謝茹宜耳根紅了些,道:“這次你想要什么樣式的?”
宗凝將自己的喜好,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謝茹宜記下了,又看向?qū)庈�,溫聲道:“寧妹妹,站著也累,找個地方坐坐�!�
寧芙又高看了謝茹宜幾分,不論何種情況,是否與她交好,她幾乎不會冷落任何人。
至于宗凝這位前小姑子,也是性子直些,心思不壞,寧芙也不會同她計較,當(dāng)然其中也有不能得罪她的緣由在。
寧芙四下望了一圈,最后將視線落在商戶之女傅嘉卉身上。
上一輩子,兄長與傅姐姐之間也是歷經(jīng)波折,最后好不容易訂下親,等來的卻是兄長離世,傅姐姐不愿另嫁自刎,寧芙希望他們這輩子能百年好合,平安順?biāo)臁?br />
傅家如今算起來,也稱得上名聲顯赫,若是提及京中富庶之流,絕大部分人最先想起的,便是傅家,上至宮中貴人們所用的絲綢、玉器、茶葉,下至平民百姓吃茶的客棧、布料,各行各業(yè),均有涉獵。
只是大燕奉行重農(nóng)抑商,商人即便富可敵國,卻也是入不了各位仕宦之人的眼。
傅嘉卉今日之所以能被宣王府邀請,一來是她本身才華出眾,讓人傾佩,二來則是宣王在軍餉一事上,受益與傅家,自然愿意給傅家?guī)追直∶妗?br />
而傅家,也需要給自己尋個靠山來守住家底,也算得上互利互惠。
卻說寧芙今日來,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
那日以兩間商鋪試探,寧夫人都不愿交給她,多了就更不必提,寧芙卻未絕了營商的心思,寧國公府要用錢的地方,并不止大伯母主持中饋不善,日后在兄長的事情上,更是需要銀兩。
賺錢的法子,寧芙有,還需要的便是能將她的法子,施展出來之人,傅嘉卉便是最好的人選。
“傅姐姐�!睂庈皆谒磉呑讼聛�。
“四姑娘。”傅嘉卉與寧芙原先并無交集,眼下見她來找自己,不免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恢復(fù)如常,朝她微微一笑。
因著寧諍的緣故,傅嘉卉倒是希望和寧芙走得近些。
寧芙在她身邊安靜坐了片刻,忽見一身著鎧甲男子走向宗凝,后者見到他霎時喜笑顏開,歡快喊了句:“大哥�!�
這便是宣王兄長,大將軍宗盛長子,名喚宗亭,已年過三十,宣王宗湛與宗盛兩兄弟關(guān)系極好,是以小輩們也很親近,宗亭也是特地趕回來給宗凝過生辰的。
寧芙想了想,同傅嘉卉道:“凝妹妹這些兄長,都很疼她�!�
傅嘉卉想到寧諍,心下一動:“你的兄長不也待你很好?”
寧芙這是知道傅嘉卉喜歡自家兄長,故意找話題同她交談呢:“我兄長自然很好,只是卻難見上一面�!�
“寧公子何時回京?”傅嘉卉問。
“明年大概就回來了�!睂庈揭彩枪室馔附o她些消息,怕自家嫂嫂等得心急,也怕嫂嫂被其他人搶了去。
傅嘉卉還想問些什么,只是又無立場,雖兩年前她強(qiáng)吻了寧諍,可把他給嚇跑了,還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
再者,寧夫人恐怕也接受不了一個商賈之女,她還尚未有應(yīng)對之策。
“你兄長回來,也該說親了。”傅嘉卉雖在打趣,心中卻索然無味。
寧芙委婉提示道:“阿母在信中,倒是與兄長提過此事,不過兄長都給拒絕了,怕是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人。”
傅嘉卉心里好過了些,寧諍離京前,身邊并無其他女子,而關(guān)外那地方都是些大老爺們,更難認(rèn)識女君了,若是寧諍心中有人,那只有自己了。
“傅姐姐,今日我找你,還有個不情之請。”寧芙這才轉(zhuǎn)入正題道。
“四姑娘但說無妨。”傅嘉卉道。
寧芙斟酌片刻,壓低聲音道:“我有幾個養(yǎng)顏的偏方,藥材雖難尋些,成本卻不算高,我想開幾間鋪子�!�
早些時候,她給宣王妃,想透透氣。
今日王府客人眾多,下人忙得不可開交,一個十五左右小丫鬟,摔倒在了寧芙面前,嚇得面如土色:“姑娘饒命�!�
寧芙蹲下,將她扶起來,低聲細(xì)語問她摔疼了沒有。
“你是二公子房里的丫鬟?”寧芙有些印象。
“是�!彼由�,“奴婢名喚福心。”
宗鐸其實就在附近,寧芙的話,他也聽見了。
往日他最討厭女子打探他的消息,不過寧芙雖認(rèn)識他身邊的下人,他卻不反感,又覺得她對待下人的溫柔之態(tài),心是善良的。
或許是有些心機(jī),但有心機(jī)也絕非壞事。
不久前,宗肆拒絕了與寧四姑娘的親事,宗鐸在得知這個消息時,竟是暗暗松了口氣。
宗肆是王府世子,跟寧國公府結(jié)親是絕無可能。而他若是想,卻不是完全無機(jī)會。
第16章
背后人
寧芙正安慰著小丫鬟福心,后者卻還是嗚嗚哭起來,用衣袖擦著眼淚。
“我把二公子的墨灑了,二公子肯定會責(zé)罰我的。”福心害怕道。
這墨是二公子費了很大勁才尋來的,是墨中珍品,名為“如金”,能叫這名字,定然是稀罕物。
二公子前腳叫她將墨送去他的書房,后腳她就將墨灑了,福心不知道該怎么和二公子交代。
何況,二公子不像大公子溫柔,也不似世子面善,聽聞在軍中責(zé)罰人時,從不心慈手軟。
寧芙若是知曉福心用面善來形容宗肆,只怕要說小姑娘是被宗肆那張臉給欺騙了,宗肆可不是好伺候的人。
眼下,寧芙也有些為難,她是不愿意跟宣王府的人走太近的,可福心在她看來,不過是個小姑娘,雖只有幾面之緣,卻知她心地善良,寧芙不忍心看她受責(zé)罰。
“二公子在哪?”再三猶豫,寧芙還是決定替她說說情。
福心指了指拐彎處,道:“拐過這道彎后,有一個亭子,二公子就在那里。”
“若是二公子問起你,你便說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你�!睂庈降�。
福心反應(yīng)過來,卻沒想國公府的小姐,愿意這般幫自己,忙跪下磕頭道:“四姑娘,福心感激不盡�!�
一旁的宗鐸皺起眉,他哪是這般不通情達(dá)理之人?
在軍中他是嚴(yán)格些,可在府上,他并非胡亂懲罰下人之輩。
他回到了亭子里,不過片刻功夫,就見寧四姑娘翩翩而來。
今日寧芙穿了身鵝絨白廣繡裙,若是膚色黑色,或有瑕疵,這白便會襯得皮膚更差,而寧芙卻是遺傳了寧夫人的好肌膚,這身裙子則將她襯得越發(fā)如霜如雪,額頭上那枚淺粉色梅花花鈿,又顯得她極為俏麗。
宗鐸向來不喜歡脂粉味,也不喜歡妝濃女子,寧四姑娘這般在他看來,就是正好。
“二公子�!彼龐蓩尚辛硕Y。
便是行禮,宗鐸也覺得她與旁人不同,欠身時好似含羞,因著四肢纖細(xì),身材高挑,起身時又極為優(yōu)雅,很是好看。
不過他并不是喜歡嬌滴滴的小女君,寧芙看似嬌弱,實則不然,那一手射箭技巧,連很多公子都比不上,宗鐸對此佩服不已,是以寧芙的平日里的嬌滴滴做派,也就別有一番風(fēng)味了。
換句話說,若是對方有個有點驚艷了你,那她不論怎樣,都是好的。
“四姑娘。”宗鐸面上倒是看不出半分心里的情緒。
寧芙道:“我在這給二公子賠個不是,方才我不小心撞到了你的丫鬟,害她潑了墨,還望二公子不要責(zé)罰她,我也有些好墨,到時我讓府上人給二公子送來。”
宗鐸道:“這并非什么大事,四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只要不是出賣主子的事,我很少責(zé)罰身邊的人。”
他不想給寧芙留下個兇神惡煞的印象,雖未必真就跟寧芙如何,可她到底也算是唯一讓他看進(jìn)眼的女子。
寧芙與他客套了幾句,又后知后覺的想起,宗鐸居然沒問她是如何得知福心是他在他身邊伺候的,不過他既然沒問,寧芙也就不去多那個嘴了。
“二公子,今日我見你這事,還望你不要同世子說起�!睂庈皆谀┝藭r說道,否則宗肆又該懷疑她用心不軌了。
“好�!边@是他的私事,宗鐸本來也不會說。
寧芙上輩子,與宗鐸畢竟是伯媳關(guān)系,私下交流并不多,雖已知他是面冷心熱之輩,卻未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好說話。
她暗自想,祖母當(dāng)時倒不如考慮宗鐸,不僅成功概率大些,宗鐸也更好相處,沒那么薄情冷情,也無青梅竹馬,也算是適合過日子的男子。
不過寧芙自己是不會去考慮宗鐸的,畢竟先前是自己大伯哥,她暫時還是接受無能。
寧芙并未久待,可空氣里淡淡的清甜味,卻未立即散去。
宗鐸在亭子里坐了好一會兒,才去了宗肆的景華居。
宗肆此時已脫去了衣物,胸口往上兩余寸,肩往下一寸處,是一道極深的傷口,雖已包扎,卻還是有血跡滲出。
宗鐸不禁皺起眉:“傷勢不輕,何必急著趕回來。”
“不想錯過阿凝的生辰�!弊谒敛灰詾橐猓瓜袷軅牟⒎鞘撬�。
宗鐸不語,三弟并非嬌生慣養(yǎng)之徒。
宗肆風(fēng)輕云淡道:“若我表現(xiàn)出傷勢極重的模樣,六殿下反而會起疑。”將受傷之事捂住,秘而不發(fā),才是他的行事作風(fēng),宣王府不是沒有孟澤的人,他自會知道他受傷一事。
“六殿下對宋閣老的人脈關(guān)系,頗為忌憚,眼下既然已有突破口,他自然是希望你能盡快將其一網(wǎng)打盡。”宗鐸道,“你手里有宋閣老受賄的證據(jù)了?”
宗肆自然有:“眼下并非處理宋閣老的時機(jī)�!�
宋閣老是兩朝元老,不少達(dá)官顯貴,都是他的學(xué)生,與他在利益上也頗有牽連,是以消息極其靈通,而在官場之中,情報又是最值錢的。
這樣的人,若是自己人,那就是最好的資源。
可宋閣老是四皇子的人。
于孟澤而言,眼下自然是卸去四皇子孟澈一條臂膀的好時機(jī),他自是希望宗肆盡快查清宋閣老的罪證,再者能將宣王府對他的支持,拉到明面上來,對他更是有利籌碼,能拉攏到不少中立之臣。
只是這對宣王府并非好事,眼下還未到能光明正大站隊的時機(jī)。
宗肆是在去瑯琊調(diào)查宋閣老的路上“遇刺”的,中這一劍,便是與孟澤博弈的后果。
宗鐸也猜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跟宗肆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今日你去溢香樓查案了?”宗肆聞到了他身上的女子獨有的清甜味。
宗鐸卻道:“今日阿凝生辰,我一直在府中,并未出門�!�
這味道倒是有幾分熟悉,宗肆看了他一眼,卻并未多言。
今日宗亭也在,兄弟幾個難得團(tuán)聚,送完賓客后,便聚在了起居廳。
宗亭成親,已有十年,兒子也有七歲了,跟著宗亭常年在軍營里混,長得比同齡人都要結(jié)實,卻極頑皮,便是棍棒教育也不怕。
不過面對宗肆,卻是聽話的不行,乖乖叫道:“三叔�!�
宗二夫人看見孫子,自是高興不已,但看看宗鐸,不禁又嘆氣道:“三郎的親事事關(guān)王府,只能暫時擱置,可你打算什么時候成親?”
宗鐸往常從不理會這事,今日倒是一反常態(tài),道:“就怕我看上的,母親不喜歡�!�
宗肆看了看他。
宗二夫人道:“只要家世清白,我都喜歡�!�
二郎既不是宣王府世子,又并非長子,在親事上,要自由許多。
宗鐸沉思片刻,道:“再看�!�
宗二夫人是了解自己兒子的,若是能提,這會兒也就提了,這般遲疑,恐怕看中的女子身份特殊,可能是曾經(jīng)與三郎相看過。
不過她并非迂腐之人,相看過又不是相愛過,日后成婚了二郎也有自己的院子,跟三郎也碰不上幾面。
宗二夫人心里隱隱有個猜測,可能是寧四姑娘,
宣王妃不喜寧四,更看中謝二,但宗二夫人倒是覺得寧四姑娘不錯,今日壽宴她也在遠(yuǎn)遠(yuǎn)看了她一眼,雖阿凝給她看了臉色,但她還是和和氣氣的,也不刻意討好阿凝,是個有肚量、明事理的。
二郎心思也不壞,與這樣的女君過日子,差不到哪里去。
但宗二夫人這也是猜測,不過對寧四姑娘客氣些,總是不會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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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芙回府之后,便找了金箔墨,讓府上的小廝給宗鐸送過去。
見到寧夫人時,見她眉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阿母有什么高興事?”寧芙好奇問道。
“你外祖母來信了,夸你有才學(xué),還獎勵了你兩間商鋪。”寧夫人笑道。
寧芙眼前一亮,正想問商鋪一事,卻聽寧夫人無情道:“商鋪先由我替你管著,等你成婚,再將鋪子與你嫁妝一起給你�!�
在這事上,寧芙是不敢撒嬌的,好在她也不打商鋪的主意了,只希望與傅姐姐那邊能談得順利。
“今日去王府可還算順利?”寧夫人替她攏了攏衣襟。
雖宗凝與她生了芥蒂,卻也不算要緊事,寧芙點點頭。
與傅嘉卉的約會,怕惹人猜忌,定在了書鋪,只當(dāng)兩人是無意撞上,才多聊了幾句。
天清閣是京中最大的書鋪,平日里來這的女君公子不少,寧芙的美貌雖偶爾讓人駐足,卻無人對她的出現(xiàn)有半分意外。
“四姑娘,隨我來�!闭乒褚姷剿龝r,恭敬地迎上來。
“我在等傅姐姐�!�
“傅姑娘已經(jīng)到了。”掌柜道。
寧芙?jīng)]想到,這清天閣,居然也是傅家的產(chǎn)業(yè)。
清天閣內(nèi),別有洞天,書閣之后,竟是數(shù)條密道,拐過一道彎,豁然開朗,出現(xiàn)的密室清靜淡雅。
“傅姐姐真是教我大開眼界�!睂庈揭姷礁导位軙r笑道。
傅嘉卉卻道:“這里并非我的地盤,我不過是替人管轄,方子你帶來了?”
寧芙將方子遞給她,道:“女子愛美,市面上胭脂、脂粉都賣得極好,養(yǎng)顏之物自然也不會差,只是如何將名聲做起來,是個難題�!�
用在臉上的新鮮事物,不是誰都敢嘗試的。
傅嘉卉靜靜地聽著,等待她繼續(xù)往下說。
寧芙斟酌片刻,道:“如果能讓王妃說方子好用,那定然是沒有問題的,京中貴婦們自會愿意買�!睂庈降�,王妃在京中極有地位,她的吃穿用度一直有人學(xué)。
傅嘉卉被噎了下:“你膽子也太大了,連宣王妃的主意也敢打,且不說其他的,王妃如何愿意出來說方子好用?”
寧芙卻是早想過這個問題,宣王妃不喜歡她,從她這得到的方子,肯定是不愿意往外說的,怕宣王府跟寧國公府扯上關(guān)系。
可若是討她憐愛的人,將方子送她,她定是會拿出來炫耀的,長輩的心思都大差不差,都喜歡小輩將其放在心上,愛分享小輩對自己的好。
如今宗凝對她有成見,寧芙想,也只能從謝茹宜入手了。
寧芙道:“將方子做成藥丸,取個艷麗些的名字,想個辦法讓謝姐姐送與王妃,王妃定然會與好友說起此事,再讓眾人知曉謝姐姐的藥丸,是從你這買的便成�!�
這物件的稱呼也是極重要的,比如“蘿卜”與“溫崧”,雖是同一樣?xùn)|西,給人的感受卻是天差地別。
“此方法能行的前提,是你這些方子真有效果�!备导位艿馈�
寧芙道:“若是沒有效果,我也不會想著開鋪子了。”再者,她想到王妃,也是因為這方子宣王妃曾經(jīng)用過,且效果很好。
“一切還得等我先驗過方子再說,若是沒問題,再按照你說的做�!备导位艿�。
寧芙點點頭,出了密道,在清天閣又逛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