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麗麗繼續(xù)驕橫地抱著胳膊:“裝什么��?聽說昨天有一輛大奔在這里�!�
賀嶼薇不知道什么叫大奔,但這個時候詢問就會被嘲笑,麗麗向來不太喜歡自己。如果一個人不喜歡自己,她也絕不會為自己辯解,更不會主動示好。這大概是賀嶼薇內(nèi)心小小的清高吧。
麗麗看她陷入沉默,越說越過份:“說話��?怎么不說話,哦,心虛嗎?我懂了。你是看農(nóng)家樂倒閉,趕緊就要投奔金主了。真厲害啊,都這么有關(guān)系的人了怎么還跑來當服務員��?你真惡心,陪老非睡完又陪其他人!平時還裝那么清高!”
麗麗嘴里惡毒的話噴薄而出。
賀嶼薇根本插不進去。她在這時候反而冷靜下來,低頭一看,餅干盒被膠帶裹得嚴嚴實實。她稍微松口氣,再把它重新裝到書包里。
“我不想吵架�!�
賀嶼薇說完后就抱著行李,拋下麗麗奪門而出。麗麗剁了下腳,隨后追著她跑出去。
“跑什么?你肯定心虛,這書包里絕對有鬼,打開讓我看�!�
麗麗走上來,居然要伸手掀她書包。賀嶼薇下意識要奪,推搡當中,書包里一個棗紅色的購物袋滾落在泥土地上。那里裝著她不知道怎么處理,余溫鈞送她的新鞋。
購物袋的花體英文字母寫著,lora
piana,她們都不認識的牌子。
麗麗好像發(fā)現(xiàn)什么感興趣的東西,撲過去要打開。
賀嶼薇即使是泥人也有幾分火氣,她護著自己的書包:“你也太過分了!再這么做,我要生氣了!”
“我過分?你連手機都不會用,居然要進城工作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能做什么?這么長時間在后廚,也只是做切菜和洗碗的雜活吧?不怕餓死在城里。你這個——”
偏偏正在這時,身后又傳來老非的聲音。
“你倆吵什么?”穿著西裝的李訣和羽絨服的老非正詫異地看著她們。
原來是李訣來接她了。
麗麗先回過神,氣勢洶洶地問李訣是什么身份,李訣面無表情走過來,一揮胳膊,只聽撲通一聲,麗麗就被他這么一耳光直接摔進農(nóng)家樂門口簡易的噴泉里。
這里雖然是燕郊,但是男人對女人動粗是要遭人唾罵的。而李訣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戴著眼鏡,居然能眼都不眨地打女人?
大家不由都驚呆。
除了賀嶼薇。她見識過李訣的兇狠,有些人雖然衣冠楚楚地穿著西裝,但行事和流氓沒什么區(qū)別。
麗麗跌落在淹沒到小腿肚的臟水里,不停地尖叫。冬天的水,極冷。賀嶼薇看著都替她難受,但這個時候幫麗麗說話,就等于羞辱了自己,這點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沒有人出來幫她,麗麗也只能自己氣急敗壞地站起來。這一次,換麗麗的眼圈發(fā)紅。她恨恨地看賀嶼薇,什么也沒敢說,就穿著濕漉漉的衣服跑遠了。
農(nóng)家樂里其他服務員聞聲走出來。他們遠遠地,敬畏地看著這個方向。
老非知道,他其實是為了自己的農(nóng)家樂把賀嶼薇推出去的,也只是說:“嶼薇呀,非叔永遠照顧你。你要是在別的地方做不下去,隨時都能回來。”
賀嶼薇輕聲道謝。
在眾人的圍觀下,她小心翼翼地坐在李訣的車上,看到座位上有安全帶,乖巧地扣上,并把一個皺皺巴巴的塑料袋放在膝蓋上。
害怕自己因為暈車吐,就自備了一個嘔吐袋。
李訣根本就不屑和她說話,只是從眼角瞥一眼。這么懦弱而不懂為自己權(quán)益抗爭的草包,也只能當一輩子的下人吧。
第7章
chapter
7
霧
再次參觀這別墅,帶來的震撼依舊不小。
窗外至少五公里都是綠植,而那所巨大的宅邸就像一只沙漠駱駝般伏在期間,外表平淡無奇,但從車庫下來后,她心想在漫畫里公主居住的洋館可能也就這樣富麗堂皇吧。雖然,自己也沒去過任何洋館就是。
“你的房間在五層。五層很特殊,是二哥專用。他平常不住在這里,但每天都會回來看看。五層的樓梯和電梯是需要刷特殊的卡才能上來,我們會給你一張電梯卡,但每天只能刷兩次。你平時除了回自己的房間,不要四處亂逛,明白嗎?樓道里有監(jiān)控,別給自己找麻煩。其他樓層在北邊有樓梯和電梯,廚房也有專門的樓梯和小貨梯�!�
李訣說話間猛地推開一扇門。
“這是你看護期間所住的房間�!�
房間里有一張單人床,還有雕花衣柜、梳妝臺、書桌和一盞看起來就很貴重的臺燈。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露臺,露臺下面是,是覆蓋干草的土地。小露臺處還放著一張秋千椅。窗戶外似乎是一面平靜湖水。
賀嶼薇膽怯地站在門口。一個穿著全黑裙子、襯衫上別著對講機話筒的中年女性擦著她肩膀走進來。她先跟李訣打招呼,目光很矜持地看一下賀嶼薇。
“墨姨,這就是新來的小賀,來照顧哲寧的。”李訣介紹,“我也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t?李訣,是余董的秘書之一,幫他處理生意的事。但他生活上的事不歸我管。不過,你要實在有事也可以找我。再跟你道歉,上次綁你過來是我不對。”
賀嶼薇輕聲問:“那個,你們?yōu)槭裁床徽堃粋專門的護士?”
怎么還糾結(jié)這個?李訣淡淡看著她:“賀小姐,你來這里工作要記住的第一件事就是,雖然你為哲寧少爺服務,但只有一個人能決定你命運,他的名字叫余溫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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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姨是一個身材苗條的女性。
她在走廊上很輕快地走著,從一扇門指向另一扇門,頭也不回,布鞋踩在地上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她和李訣一樣,說話時都不回頭看她,似乎預料到賀嶼薇會跟上她的步伐。
“這是配房。過去用作健身房,是新布置的。住家一共5個幫傭,但能上五層的只有你和玖伯。二哥只要在國內(nèi),就每晚回來看看,雖然每次都待不長。哲寧和龍飛住在三層。啊,但你只能去哲寧的套房�!�
“你有駕照嗎?有的話,我們會給你輛舊車,你可以替哲寧少爺跑跑腿兒。沒有的話,每次出去要提前跟司機說。你光靠腿是走不出去的�!�
能不能拿筆把她說的話記下來?賀嶼薇想打斷她又找不到機會。
這就是她接下來三個月來要工作的地方?也不知道是此處自帶富貴逼人的氣場,還是縈繞鼻尖那股若有若無的熏香,她的大腦處理不了多如牛毛的信息,喉嚨隱約又有發(fā)干。
“茶水間在一層。我待會帶你下去,那里有天然氣,你可以泡茶或煮咖啡,但是不要開火做飯。如果餓了,北邊還有一個廚房,家里有專職營養(yǎng)師,那是個和你差不多歲數(shù)的小姑娘。你可以去她那里拿點吃的。哦,櫥柜里的鍍金餐具不能用�!�
墨姨帶賀嶼薇在三層和一層參觀了一圈,就已經(jīng)花了足足三十分鐘。她說話的樣子,就像在被一篇有人準備好的演講詞。
賀嶼薇早就不記得自己看過什么,她只是在心里稍稍盤算了剛剛路過的其他傭人。絕對超過十個人。
“你的工作是專門照顧哲寧。但是,你要是能做點簡單的家務活,那就太好了。比如給他房間除除塵,熨燙一下衣服�!�
墨姨終于扭頭,她看著賀嶼薇的衣服,露出的表情就好像麗麗用手去掏下水道堵塞的毛發(fā)。
賀嶼薇現(xiàn)在穿著一件破舊襯衫,頭發(fā)也油膩膩的,昨晚也故意沒洗澡。
這是消極的抵抗手段之一。她還挺希望這高貴的余家能嫌棄自己,放她重新回農(nóng)家樂。
“我去給你拿套工服吧。但關(guān)鍵是你的鞋,走路時鞋子發(fā)出的聲音太大。你有新鞋嗎?”
賀嶼薇想到書包里的那雙沙色樂福鞋,便拿出來。但墨姨再看著賀嶼薇的目光似乎變了,問她知道不知道什么牌子。
“這是二哥最常穿的牌子。他給你的?”墨姨似乎斟酌著用詞,“這雙鞋,日常打理起來有點嬌氣,但在室內(nèi)穿確實很舒服的�?傊�,你加油吧�!�
賀嶼薇根本不明白自己要加油什么。加油穿新鞋嗎?
“還有問題要問我嗎?”墨姨再次問。
她搖搖頭。
墨姨口吻卻有點嚴厲:“別人問你問題,就要出聲回答。點頭和搖頭是不夠的,沒有人需要看你的臉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啞巴�!�
賀嶼薇想了想:“我應該怎么稱呼您?”
“叫我墨姨。你趕緊洗個澡,我在門口等你,然后把你介紹給哲寧�!彼戳丝幢恚八衔鐒倧牟》炕貋��!�
賀嶼薇花了十五分鐘洗澡。
沐浴噴頭下面那片寬闊的地面有點濕,角落的玻璃儲藏柜里放著疊得整整齊齊,如同磚塊般,是鴿子灰色毛巾。她輕輕地伸手摸了一下,很柔軟。
浴室里還有鏡子,賀嶼薇頭一次知道,鏡子打磨得過份晶瑩,能像攝像頭一樣把整個人都照得如此清楚!鏡子里的女孩死氣沉沉,膚色青黃,濕發(fā)貼著頭皮。都說澡后的女人最嫵媚,但她絕對是例外。
他們?yōu)樗郎蕚涞囊路�,是一件白色T恤和墨藍色的寬松褲子。
墨姨看到她出現(xiàn),又略微皺眉。
“把頭發(fā)吹干�!蹦陶f,“女孩子洗澡后不吹干頭發(fā),到老了有罪受�!�
賀嶼薇下意識地點頭,隨后輕輕開口:“我說我明白了�!�
她們在三樓的套房門口稍停了一下,那扇門看起來厚重且華麗,墨姨按了下旁邊的液晶屏。
賀嶼薇的心突然不爭氣地加快了跳動。
起居室很大,有一整面墻是淡色的玻璃,可以將外面的庭院花園景色盡收眼底。模擬壁爐里的火在角落里靜靜地跳躍著。典雅的白色沙發(fā)正對著一塊巨屏電視,沙發(fā)座上覆蓋著雪白的羊毛墊,房間的整個氛圍雅致而安寧——非常北歐風情。
賀嶼薇走進來,她看著余哲寧。他也在靜靜地看著她,腳上纏著石膏。
哦,天哪,賀嶼薇心想,雖然她什么都沒做,但已經(jīng)感覺這份工作太艱難了。
兩人不久前在農(nóng)家樂的包廂里見面,她當時飛速地逃走了�,F(xiàn)在應該要做自我介紹嗎?明明是高中同學,平起平坐的關(guān)系,然而她現(xiàn)在成了他家雇傭的保姆。她應該稱呼他為哲寧少爺嗎?少爺這稱呼封建的像是總裁里的稱呼!也許,她跟他抱怨自己是被迫來的,余哲寧就會放她走?
墨姨回頭看了她一眼。賀嶼薇知道這是催促自己開口。
“你好,我……我是賀嶼薇�!彼穆曇舭l(fā)起抖,確實沒見過世面,也不知道此刻該不該像電視劇那樣伸出手去,“我,我來了�!�
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招呼?
出乎意料的是,余哲寧對她笑了笑,唇角的小痣若隱若現(xiàn)。
“好久不見�!彼茌p地重復她的名字和她話,臉上掠過一絲平靜的笑容,“聽說了,你是我的看護。我哥真是……多管閑事�!�
順利打完招呼,賀嶼薇的神志好像回來。很好,他們之間沒有敘舊,因為也真的不需要。
她眨了眨眼,嘴微微張了張又閉上,很快就進入保姆的狀態(tài)。
“……我現(xiàn)在能幫你做什么?”
余哲寧看起來比上次在農(nóng)家樂的時候憔悴了點,連眼神也讓人捉摸不透。墨姨無聲地退出房間,他沒說話,輕輕地拇指點著下巴。
雖然是高中同學,但嚴格來說,他們同窗的時間,也不到一載,生疏是應該的。她垂手站著,感覺整個人是案板上長著毛刺的小青蟲。
然后余哲寧說話了:“勞駕,端一杯水給我。”
這句話可以說解救了她。
“你第一天來,可以在我房間四處先轉(zhuǎn)轉(zhuǎn)。”余哲寧似乎不忍為難她,嘆口氣,“那個,真的不用那么緊張�!�
賀嶼薇的心怦怦直跳,她順著直覺走到旁邊的房間。
余哲寧的套房并不如外面裝修得深沉華麗,但品味無可挑剔。這里有一個開放式的水臺,她踮著腳尖,取下懸掛的玻璃杯,按了那一臺復雜的凈水機按鈕的藍色按鈕,成功地倒了杯水。原本想直接端出去,又看到旁邊琳瑯滿目的進口咖啡和茶包。
她把兩片檸檬茶包也握到手里。
余哲寧還在剛剛的位置靜靜地坐著,俊朗的側(cè)面,卻有一絲絲寧然的寂寞。他對著很大的液晶電視,但沒有打開看的意思。
賀嶼薇將水杯擱在那橡木的茶幾上,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正注視著自己,她垂著頭,盡可能慢的做動作。
他禮貌地道謝。隨后,她輕輕地說:“還有其他要我做的事情嗎?”
余哲寧反問:“你會做什么?”
賀嶼薇的嘴張了張又閉上,她每次這么做的時候,麗麗都評價這樣子比實際更傻�!拔铱梢詫W著給地板除塵,還可以熨衣服�!彼f,這是墨姨剛剛說過可以幫著做得家務。
沒有回答。
賀嶼薇覺得自己光是存在就顯得很笨拙。她遲疑了下:“如果你現(xiàn)在想一個人靜靜,我就不出現(xiàn)在你的眼前。如果你有事,叫我一聲,我就會過來�!�
余哲寧笑著說:“哈哈,不止是我喜歡安靜。你也是吧�!�
賀嶼薇和余哲寧雖然當過同桌,但他倆也曾經(jīng)創(chuàng)下足足兩個月共同去補習,彼此根本不主動說話的記錄。
老實說,賀嶼薇覺得自己不說話是常態(tài)。把一罐飄柔洗發(fā)水擺在眼前,她都能沉默研究一下午,爺爺奶奶總痛心地說,把這精力用在學習上多好。
但余哲寧不是。
大城市來的轉(zhuǎn)學生,樣貌英俊,成績好,從第一天就圍繞著“王子殿下”的高貴氛圍�?伤麉s很討厭獻殷勤的女孩子,雖然禮貌待人,但似乎不想交朋友。
兩人第一次的對話,是余哲寧在收拾書包時不小心掉出一張老照片。
賀嶼薇當時幫他撿起來,黑白照片上是一個極為優(yōu)雅的老太太。她潛意識t?里以為這是余哲寧的親人。
她小聲地問:“是你奶奶嗎?”
余哲寧聞言沉默了會,說對啊。
賀嶼薇細看照片后真誠地說:“你長得和她很像。”
余哲寧忍俊不禁。那是民國才女張充和的照片。高中歷史課需要做一份簡報,他打印了一張黑白照片夾在書里,僅此而已。而賀嶼薇在三天后知道真相,她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無地自容。
余哲寧看著高中時的女同學。他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對不起,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你要來我家工作。”他說,“說真的,你不是被我哥逼著來的吧?”
賀嶼薇斟酌了好一會,才謹慎地回答:“你哥哥說讓我照顧你,在此期間,他會管吃管住,我還會得到一筆報酬。但放心,等你的傷好后,我會把錢退回去�!�
余哲寧反而愣住。為什么?
“因為我們是同學,照顧你不應該收錢。”她認真地回答。
房間里響起吃吃的笑聲,余哲寧甚至需要挺直腰才能止住笑聲。而賀嶼薇在窘迫中終于首次抬起頭,男生久違的笑聲依舊動聽,但她說錯了什么嗎。她……不想顯得自己很蠢。
余哲寧笑完后再次打量她:“那天晚上我叫你,你沒有理我。”
他提起了舊事,賀嶼薇再次低下頭:“我那天在工作�!�
“你現(xiàn)在也是工作,為我哥工作。所以應該拿報酬的。我哥很有錢。”他自嘲地說,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就突然不見了,“我其實要謝謝你來照顧我,畢竟,我哥原本想把我送到海南療養(yǎng)院。真的是受不了他。”
第8章
chapter
8
大風
第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冗長,尤其是余哲寧說暫時不需要陪伴,她獨自在套房外面收拾衛(wèi)生的時候。
賀嶼薇對她此時此刻站在這所宮殿般豪華別墅里的事實仍然不敢相信,而且,極度不安。她盡可能找事情做。
謝天謝地,套房很大,確實有忙不完的活。
下午六點的時間,賀嶼薇去一樓取餐車。
余家雇傭的營養(yǎng)師是個梳著雙馬尾辮的年輕女孩子,戴著厚厚的眼鏡,她倆互相看了一眼,并沒有打招呼。
余哲寧的康復晚餐菜式豐富。
賀嶼薇在廚房是負責打下手的工作,一眼就知道那都是挺花費時間的料理。她走進門的時候思考著,萬一,余哲寧也邀請自己一起吃晚飯,就委婉拒絕,說自己已經(jīng)吃完了。畢竟,小保姆和雇主不能一起吃飯……的吧?
但余哲寧也僅僅是在送餐的時候禮貌地道謝,他什么都沒說。
賀嶼薇的晚餐是在走廊上的小桌子吃的。
一杯菠蘿混橙汁,外加一塊火腿帕尼尼。
所謂的“帕尼尼”就是三明治。面包烤得焦脆,中間的餡有雞蛋、生菜,火腿,還有某一種咸絲絲卻又有點甜的混合物。她根本吃不慣西式的東西,輕咬一口就想放下,隨即想到墨姨囑咐吃東西的時候也得帶上圍裙,絕對不要把碎渣掉在木地板上。
如果剩下食物,墨姨肯定也會不高興,于是硬是把那些東西強行吞進去。
吃完后,她再謹慎地用手指檢查一圈四周。嗯,地板很干凈。
賀嶼薇呼一口氣,默默站起來,新鞋很舒適,尺碼正正好好的合腳,走了許久也不累腳。這居然是讓她今天唯一感到舒適的東西。
余哲寧明明那么友善,也很禮貌溫和,但接觸下來,她能意識到,他似乎有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抗拒感覺。唉,明明自己是被強行拉來的,但自己在余哲寧這里似乎是一個不太受歡迎的意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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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余溫鈞回來了。
他身后跟著李決,兩人都是深色的西裝,區(qū)別僅僅在于李決的脖子上戴著五六條工牌。除了李訣,還有絡腮胡中年人,應該就是玖伯。玖伯專門負責余溫鈞的日常起居,在瑰麗酒店和這個家之間來回居住。
賀嶼薇被叫到書房。
依舊是古怪的庭審模式——李決每次負責詢問,余溫鈞就在旁邊聽著,雖然,他才是做決定的人。她在腦海里一直琢磨應該怎么形容這個莫名其妙的兄長,現(xiàn)在想起來了,“官派十足”。
她走神的功夫,李決皺起眉頭:“在問你話,哲寧今天怎么樣?”
賀嶼薇趕緊說:“嗯,我、我今晚會睡在他的房間�!�
傍晚的時候,墨姨提出在余哲寧的臥室外走廊支一張小床,讓賀嶼薇今晚睡在這里。余哲寧在夜間想去衛(wèi)生間,她能順手攙扶一把。
賀嶼薇心想她不是在五樓有房間了,怎么又說要在余哲寧的房間里睡?
但,他們讓她來就是為了要照顧余哲寧,而余哲寧的腳踝處也確實打著石膏,目前的行動不方便,她就近照顧也是應該的,因此沒提出異議。
余哲寧卻慍怒:“我沒那么嬌氣,也不需要女孩子來照顧!”
墨姨稍微愣住——不過是干活的人而已,哪里有性別?她的目光,也看著賀嶼薇。
新來的小保姆垂著頭,一副任人處置且怎么樣她都乖乖接受的無所謂表情。于是,墨姨就讓她來問問余溫鈞的意見。
余溫鈞聽到這個情況,依舊沒表態(tài),只是隨手翻著玖伯遞來的一個綠色外殼的文件。
最后,還是李訣回答。
“頭一個星期就睡在哲寧少爺房間外的小床上吧。相應的,每天下午五點到十一點,還有中午的十二點到一點,你可以回房間休息。除此之外,周二和周六也可以休半天。對了,哲寧少爺要是喜歡安靜,平時不想見你,你倆可以用手機聯(lián)系。”
賀嶼薇沒有手機。
“那你找墨姨要一臺家里的無線對講機。還有,給我一個銀行卡卡號,之前說好的酬勞會每周二打到卡里�!�
賀嶼薇沒有銀行卡。
她在農(nóng)家樂工作,老非是不會給服務員上五險一金的,他連發(fā)工資都是直接給的現(xiàn)金。
李訣瞇著眼睛瞪賀嶼薇。
她,是上天派來煩他的棋子嗎?沒有手機就算了,怎么連銀行卡都沒有?小丫頭是活在古代嗎?
就在這時,某人站起身。他像遠古化石般沉默坐著,但他動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注視他,卻又沒有人敢詢問他要做什么。
余溫鈞走到書桌前拉開黃銅抽屜把手,把里面的一臺手機交給李訣,自顧自地出門。
玖伯迅疾地跟上。
賀嶼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李訣最先反應過來,他把剛才的手機交給賀嶼薇:“用這臺手機,我待會兒給你找一張能用的電話卡。至于說好的勞務報酬,也付給你現(xiàn)金吧——關(guān)鍵是,好好照顧哲寧少爺,我說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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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哲寧原本堅決不同意賀嶼薇住在自己房間,但余溫鈞下樓探望他之后,似乎改變了主意。
臨睡前,賀嶼薇有一個小時的自由休息,換成營養(yǎng)師和家庭醫(yī)生來余哲寧的房間,他們一個是詢問余哲寧第二天想吃什么食物,另一個檢查他傷口。
啊,真的是名副其實泡在蜜罐里的金貴少爺。
但,這個評價對余哲寧似乎很不公平。他對任何人都彬彬有禮,沒有跋扈脾氣。而且,余哲寧似乎也很苦惱曾經(jīng)的高中同學來照顧自己這件事,但是,這個家里顯然是那一個穿花襯衫的兄長說了算。
賀嶼薇重新來到自己的房間。
雖然說是傭人房,但裝潢太精致太漂亮,她根本待不住,喉嚨里還有午間三明治醬料的黏糊記憶,整個人都快窒息。她偷偷摸摸地打開門,樓道里靜靜的沒有旁人,于是順著殘留的記憶,來到了曾經(jīng)想逃脫,卻誤打誤撞來的漆黑天臺。
夜間時間,九點五十分。
不知道別墅的具體位置,但它和山村荒野里一樣安靜。只有風聲和寒冷的空氣陪伴著自己。
賀嶼薇張開雙臂,深呼吸幾次,然后對著眼前的虛空顫抖說:“我要——忍耐生活!”
風聲和她沉沉的呼吸聲,如此的寂寞。賀嶼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更有力量一點,再用更大的聲音重復了一遍。顫抖的聲音再次被深淵般的虛空、黑暗和寒冷淹沒。
賀嶼薇仰頭站著。直到腦袋和手指被寒風吹得要爆炸,才重新縮著脖子跑進去。她跑起來的時候帶起一陣微風,吹過天臺黑暗角落處,因此沒看清,那里似乎依舊站著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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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賀嶼薇側(cè)身躺在行軍床上。
雖然說是簡易的床,但顯然是專供露營的高檔貨,她有北方女孩一米七的身高,但因為瘦和駝背,也就像只大螞蚱,但雙腳也能自由伸展。
她翻了個身,試圖在寂靜中捕捉到房間里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
其實,賀嶼薇對照顧病人的工作并不陌生,相反,她對上手得極其熟練。
畢竟,她曾經(jīng)面對癱瘓中風而終日臥床的父親,每隔幾個小時得換尿布,擦屁t?股的惡心排泄物,翻看屁股和大腿查看有沒有褥瘡,而所謂的“男性隱私部位”也在這種貼身照顧里一覽無余。
賀嶼薇的眼睛和內(nèi)心,早都在日復一日的流程中對男女大防而感到麻木了。
不過,余哲寧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他應該和骨瘦如柴、早已被酒精摧毀的父親不同——但再不同,也都是人類的身體吧?她早就不會有“少女嬌羞”這種高級情緒了。
這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穩(wěn),賀嶼薇隨時豎著耳朵,聽虛掩著門里的動靜。
早上五點多左右,旁邊傳來聲音。
余哲寧費力地從床上坐起身,傷腿不能受力,要抬高促進血液循環(huán)。但真夠難受的。他稍微咳嗽聲,接著一愣。
賀嶼薇沒有穿鞋就跑過來,亂糟糟的頭發(fā)像掃帚一樣。
“要去廁所?我?guī)湍�。”她揉著眼睛問�?br />
余哲寧的臉一下子紅了,但賀嶼薇駕輕就熟地扶著他胳膊,把他拉起來,女孩子的力氣出乎意料的大。
眼前的場景讓他很不舒服,無論是他被迫被一個女孩扶去衛(wèi)生間,還是說這個女孩是曾經(jīng)羞怯寡言的高中女同學,還是他此刻確實有尿意——余哲寧很想開口讓她出去,又猶豫著,不知道是否發(fā)脾氣。
賀嶼薇很快察覺出他的心情。
她沉默了一下:“對不起,我會把你扶到衛(wèi)生間的門口,替你帶上門就走。然后你自己回來,好嗎?”
某一種男性自尊心讓余哲寧的臉色沉下來,但他點點頭。
到吃早飯前,兩人的氛圍都是尷尬的。
賀嶼薇吃早飯的時間比余哲寧要早半個小時,皮蛋粥外加小籠包,一小盤薄片牛肉,還有一小碗圣女果。
墨姨說:“你喜歡吃中餐吧?有什么喜歡吃的東西跟小鈺說。小鈺,就是你昨天見到梳辮子的女孩。你的頭發(fā)怎么那么亂?
”
賀嶼薇局促地捏著筷子,卻感到背后有人,一個劍眉星目的男人,正趴在樓梯把手上看著她們。
“哎呦,我聽哥說了,家里來了個專職照顧哲寧的小保姆?是你?”
擁有這把動聽且洪亮聲音的是余龍飛。
余家另外的一個少爺。
賀嶼薇曾經(jīng)也和余龍飛匆匆見過一面。但當時,他如同身穿華服的羅剎,抬起手就用筷子惡狠狠地打過她的臉。
啊,他不會再追究打翻酒杯的事吧?賀嶼薇屏住呼吸,緊張地低下頭。
墨姨皺眉說:“以后見了人都要學會主動打招呼。”又笑著問余龍飛吃早飯沒有。
余龍飛掃了一眼賀嶼薇面前的盤子,大手一揮,說要來一樣的食物。
余龍飛吃飯的時候非要拉著賀嶼薇一起,問了她各種問題。其實就是問她來別墅之前是做什么的。
賀嶼薇眼觀鼻鼻觀心地回答。
那一張整塊天然大理石餐桌的中央,擺著一個透明大花瓶,里面插著至少四十多支枝(她默默數(shù)了一下)紫色睡蓮,尖尖的花瓣,淡淡的幽香,美得驚人。
“也就是說,我哥把你請來伺候哲寧?你這樣能干什么活,怎么不找個男的?哦,我好像明白了……”余龍飛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哈哈,是得請個女孩來牽制一下哲寧,欒妍要回來了�?磥恚腋邕是不放心自己的未婚妻呀。”
未婚妻?不放心?這番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賀嶼薇的耳朵捕捉到全新的信息,但她只是默默記在心里,臉上半點沒有好奇的意思。
“聽說,你還是哲寧高中時期的女朋友?”
賀嶼薇很刻板地回答:“這段時間打擾您了。我會努力工作的。而且,我不是余哲寧先生的女朋友�!�
余龍飛嗯了聲。
謝天謝地,這個難纏的人物似乎對她沒什么興趣,所以依舊是老一套的吩咐:“聽我哥的命令照顧好哲寧。這就是你唯一要做的工作,聽懂了嗎小保姆?在我家別亂跑,也別偷東西。”
賀嶼薇忍氣吞聲地答應。
等余龍飛問完問題,眼前的早餐也被吃完了,他用紙巾滿不在乎地擦嘴,但舉止有一種優(yōu)雅。
實際上,余家三兄弟身上都有一種被嚴格規(guī)訓后的良好教養(yǎng)感。不過,教養(yǎng)不束縛行動。只要稍微碰到他們的利益,這些人也就能直接扔掉修養(yǎng),面不改色地能重創(chuàng)他人,像是……狼。
——嗯,余哲寧卻是狼群里的一個例外。她內(nèi)心默默補充,趕緊溜回三樓的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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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余溫鈞飛去洛陽開個會。
他在登機后接了一通電話。
墨姨那里報告,賀嶼薇試圖扶余哲寧上廁所,但余哲寧再次強烈抗議,重申需要找一個男護工來每晚為自己擦拭身體。
余溫鈞答應了。
結(jié)束通話后,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李決說的:“臉皮忒薄。欒妍回來后,他估計得哭出聲。”
這可是敏感話題。
李決哪里敢多嘴,他略微僵住,玖伯在旁邊順手接過來需要余溫鈞要看的文件。
第9章
chapter
9
小雨
一個星期過去,賀嶼薇勉強適應了自己的新生活。
和糟糕的開端相比,她在余家的保姆生活過得出乎意料舒適而寧靜。
余哲寧在車禍中右腳踝受傷,需要靜養(yǎng)三個月。
前一個月不能下床。她負責擔當生活保姆,端茶倒水,涂藥、端飯,陪他做簡單的康復練習,以及去跑腿,為余哲寧拿他在整個宅邸想要拿的任何東西。
賀嶼薇每天晚上在臥室外的行軍床睡覺,隨時待命。到早晨,男護工前來替余哲寧穿衣服,她就能回自己的房間,洗洗澡或吃一點早飯。
五樓很空蕩,她再也沒見過余溫鈞或李訣。
雖然被警告不準亂闖,但是,賀嶼薇仍然找機會去了好幾次天臺,權(quán)當透氣。
她至今不知道這個豪華宅邸具體在那里,因為從天臺望去,四處都是濃綠色的樹木遮擋著視線。宅邸就好像是一個孤島。
賀嶼薇瞇著眼睛心想,這個孤島不太壞。
余哲寧在上午的時候會用電腦、或者去一樓的多功能影視廳看看球賽或電影。中午的時候吃飯,下午的時候,余龍飛會冷不丁冒出來。
兄弟倆斗嘴幾句,或者打一局馬里奧的賽車游戲。
在此期間,她會識趣地退到房間外,做一些清潔工作。
墨姨教她用一些簡單的電器,比如說如何用吸塵器的附加裝飾來吸家具上的小小灰塵,如何按飲水機的除味功能,如何開資外線燈給衣服消毒。
賀嶼薇見過一次他們的父親,一個肩寬體胖,看起來就很氣派,很上流社會打扮的人,從她面前昂首挺胸地走過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偶爾,一天結(jié)束的時候,墨姨會叫住她,詢問“一切都好嗎”。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是的”。
農(nóng)家樂后廚暗無天日的繁雜工作,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賀嶼薇現(xiàn)在不用每天把手泡在冷水里,一遍遍地洗碗和洗菜,也不用試圖笨拙地給各種土豆和黃瓜削皮的同時屏蔽任何流言蜚語。
遠離柴火灶,她總是被火烤得微微蜷曲的額發(fā)重新恢復柔順,指甲縫也不會總有洗也洗不掉的黑灰和辣椒粉末。
沒人關(guān)注她,她也不再刻意地駝背。
但偶爾照鏡子,賀嶼薇條件反射般把長長的劉海兒撥到眼睛前,擋住目光。
還有另外一件事,余哲寧沒有和她閑聊過。
他下達指示時很明確,態(tài)度很謙遜,但態(tài)度像一個陌生人。
像余哲寧兄長所期望的,兩個高中同學在養(yǎng)傷期間互相解悶的場景根本就沒有發(fā)生。
賀嶼薇剛來的時候極度緊張,沒敢好好地看余哲寧。
可是兩人相處得時間挺多,偶爾,她會悄悄地打量他幾眼。
余哲寧總是會心不在焉地盯著窗外。
她不由想起讀高中的時候,他會用這種目光看著窗外,仿佛最期待的人在遠方。
余哲寧的五官比高中時候更為俊逸,氣質(zhì)也更穩(wěn)重。腳部受傷,讓他短暫地失去身體上的行動自由,但也給他的英俊增加了脆弱感。骨裂似乎很疼,他一次都沒有呻吟。至少在她睡在行軍床上的時候一次都沒聽到。
賀嶼薇在敬佩之余,也理解他的心情。
像余哲寧這種王子般明月清風的人物,肯定也討厭“同學變保姆”的狗血戲碼吧。她也不好主動解釋自己是被強迫來做這份工作的——總覺得這個說法有點挑撥離間和冷漠似的。
雖然說車禍是一樁倒霉事,但賀嶼薇心中微微地浮出一絲慶幸。
謝天謝地,需要照顧的人是余哲寧。他絕對是最理想、最通情達理和主動守分寸的雇主了。
三個月而已,她默默祈禱,時間很快就能過去。余哲寧只需要安心地養(yǎng)傷,忍受她三個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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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周四那天,賀嶼薇盤著腿坐在余哲寧的房間門口,翻著帶來的那一本快要爛掉的英文詞典。
今天背得是h打頭的詞根。
她專心致志做一t?件事時就會沉浸其中,對周圍的環(huán)境沒有察覺,因此,當有人陡然跨過她的膝蓋走進房間,賀嶼薇實在嚇了一大跳,目光只看到裁剪精良黑色西裝一角。
玖伯面無表情的。但李訣正用看奇葩的表情看著她。
“家里沒給你椅子嗎?”
余哲寧正在里面用電腦上網(wǎng)課,她很怕打擾到他,就退到門口,想著搬椅子會出動靜,索性就坐在地上。反正,她白天剛剛用吸塵器吸了五遍地面,坐著也很干凈。
賀嶼薇連忙收好字典,慌亂地爬起來:“請問剛才的是誰?”
“還能是誰?”
她慢一拍醒悟過來。
哦,余溫鈞從洛陽出差回來了。
話說回來,那個兄長真的是……他各方各面的行為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吧?居然直接就從她面前跨過去,簡直像路過一塊石頭般,就那么懶得說話嗎?
但賀嶼薇不敢問多余的問題,縮手縮腳地站著。
墨姨隨后也出現(xiàn)了,說待會進去送茶。
賀嶼薇有點緊張到結(jié)巴,她去送嗎?
“當然。”墨姨嫌棄地說,“你現(xiàn)在不就是專門照顧哲寧少爺?shù)娜藛幔俊?br />
開門之前,賀嶼薇又踟躕了一會,調(diào)整著手里的精美托盤,讓它更平穩(wěn)。
“打擾一下,墨姨讓我端來茶和點心�!彼还淖鳉獾卣f完,悶頭進來就先把余哲寧的瓷杯放在床上的臨時小矮桌的左邊。
因為要放茶水,再不得已地主動瞄了一眼訪客。
余家三兄弟長得都頗為英俊。
最好看的,當屬余龍飛,五官精致,但也有一股不好惹的戾氣。
而余哲寧則是溫潤的少爺氣質(zhì)。
但評價完長相,所有人的目光肯定會情不自禁地落在余溫鈞身上。比起余龍飛的游刃有余,他身上的有一種殺伐果決的冷肅。比起余哲寧的聰明淡定,他身上又多了點舉重若輕的驕傲。
關(guān)鍵是,這男人身上充滿著濃濃的權(quán)力和金錢的味道,一舉一動可以影響很多人的命運。
包括現(xiàn)在,余溫鈞一定知道她在偷偷地看他,但,他完全不在乎也不主動回應。
這人,在工作和日常生活中都很習慣于旁人窺探自己的臉色,還真是一個標準的上位者。
余溫鈞此刻只把注意力集中到和弟弟說話上:“這段時間先好好靜養(yǎng)。你自己看著辦,要不要辦理休學�!�
余哲寧皺皺眉,似乎是有點煩哥哥的多事。
他這透露出的濃厚不耐煩,也讓賀嶼薇內(nèi)心終于有了實感——余哲寧和余溫鈞真的是親兄弟��!比起平輩,總感覺完全是兩代人呢。因為氣質(zhì)和儀態(tài)很迥異。
“別小題大作的,我以前踢球,腿不是也受過傷?躺躺就好了�!庇嗾軐庨_口,“大三也沒幾門考試,我在家里能繼續(xù)上網(wǎng)課。龍飛就在你耳邊胡說八道,我不打算延期畢業(yè)�!�
余溫鈞不發(fā)一言。表情跟以往一樣不可捉摸。賀嶼薇收回視線后準備溜走,正在這時候,他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