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讀高中的時候,班里女同學很流行看耽美?和?漫畫,但自己被爺爺奶奶約束著著,從來沒?有機會讀過。
“香港書店里賣的都是正版書,就……有點?好奇里面的內(nèi)容。書有塑封,不能翻里面的內(nèi)容,我就只能買下來……”
賀嶼薇解釋完后心里一沉。
余溫鈞不會像她?的爺爺奶奶似的,看到她?想讀這些不正經(jīng)的東西,就直接撕個粉碎,再進行思想教?育吧。
前段時間,她?認真地?復習會考,考試的結(jié)果又合格了。買幾本不正經(jīng)的小黃書翻翻,也不過分吧?何況,自己年?滿十?八了,這書在香港是合法出版的。
但……那?依舊是違反良俗公序道德的出版物。
余溫鈞要撕掉這幾本書,她?也沒?辦法阻止。
賀嶼薇沉默了會,再靜靜地?說:“我沒?打開保護膜。小票還裝在里面,書……應該是可以退的。”
余溫鈞將袋子還給她?,迅速地?打了一個電話。
她?聽到他說“她?在我身邊,沒?關系了”,等掛完電話后,他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自己的表情,也不過是平淡地?說,“銅鑼灣這里太亂,去?中環(h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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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時候,賀t?嶼薇略微不安地?看著余溫鈞的臉。
她?該怎么解釋自己沒?去?美?容院?他沒?追問這件事,是不是就這么糊弄過去?比較好?
但余溫鈞剛才叫住她?的表情,瞬間真的極其豐富且古怪,像是松了一口氣又像壓抑住什么盛怒。
賀嶼薇字斟句酌地?說:“我知道,你想把我打扮得漂亮一點?才帶我去?美?容院。不過,這是第一次來香港,我很緊張,你再讓我去?美?容院這種難度很高的地?方,實在是……我就跑出來了�!�
余溫鈞不置可否:“我不討厭你隨心所欲的樣子。下次去?哪里,都要提前說一句。”
如果每聽到一句“不討厭”,她?就能從余溫鈞那?里收到一根2b鉛筆,賀嶼薇覺得自己兜里至少已?經(jīng)有(賣鉛筆后合法所得收入的)一百多?塊錢了。
不過,賀嶼薇也試著和?這件事和?解。
反正也猜不透他想什么,余溫鈞只要不直說,她?就當聽不懂。他只要說了她?不愛聽的話,她?就當聽不見。他無論怎么對她?,她?都只喜歡自己。
她?只是再次道歉。
余溫鈞只是拍拍她?的膝蓋,再冷不丁地?說:“剛剛沒?找到你的人,嚇我一跳。”
賀嶼薇從未聽過這沉穩(wěn)男人對任何事發(fā)表“嚇我一跳”的態(tài)度,不由想仔細觀察著余溫鈞的表情,而這時候,喉嚨越發(fā)干痛。
她?剛剛在書店里久站,又兩次在戶外步行,口渴得要命。賀嶼薇很后悔,她?沒?帶酒店房間里的免費瓶裝礦泉水。
啊,說不定余溫鈞的車上備著水。
賀嶼薇開始在他的車上尋找是否有瓶裝礦泉水,余溫鈞便?問怎么回事,又暈車了。
“我想喝點?水�!�
余溫鈞聞言便?向車窗瞥一眼,車已?經(jīng)到了金鐘。
他敲敲隔板,讓司機停車。而等他們站在路邊,余溫鈞就帶她?走入一家街邊的店鋪。
從櫥窗來看,這似乎是一家珠寶店。
但進門后,余溫鈞就吩咐迎過來的店員小姐:“端兩杯水�!�
賀嶼薇從他推開玻璃門的那?一刻,就緊緊地?抱住他的胳膊,試圖把他拽走。
余溫鈞終于?如她?所愿瘋掉了嗎?這可是一家珠寶店,他卻跑進來要水喝?他們絕對會被打出去?的吧!
二人已?經(jīng)成為店鋪的焦點?。
迎上來的店員小姐愣了一下,她?打量了一下余溫鈞,他們很快被迎接到一個沒?有窗戶的暗間,頭頂?shù)目照{(diào)涼嗖嗖的。
*
賀嶼薇和?余溫鈞坐在棕色絲絨的古典沙發(fā)上,旁邊有一名穿著西裝的男銷售,彬彬有禮地?托著銀色餐盤,幫他們倒上兩杯香氣裊裊的紅茶。
她?目瞪口呆地?坐著,膝蓋處擱著一本厚厚的冊子,是對方遞過來近期鉆石訂貨單的式樣。
店員小姐柔聲問:“先生,太太,今天主要是想看點?什么?”
她?求助地?看著余溫鈞,他卻端著茶杯,只是垂眸,聞聞茶葉,但沒?有喝下去?。
店員小姐目光灼灼地?看著賀嶼薇。
即使全世界最沉默寡言的石頭人也被逼著開口說話,賀嶼薇硬著頭皮說:“對不起,我們什么都不買。那?個,就是走錯了。”
余溫鈞卻用一種無需質(zhì)疑的口吻說:“你不是要喝水嗎?在這里喝完再走�!庇值f,“項鏈、手鐲,表——只要是店鋪現(xiàn)貨,都拿過來。”
這絕對是賀嶼薇這輩子喝過最昂貴的一杯茶,也是她?這輩子最眼花繚亂的40分鐘。
另外的店員小姐戴著白色的手套,半蹲在身邊,旁邊則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安保。
他們在小黑屋里看了足足四大盤閃耀且沉甸甸的珠寶。
當被問到偏好時,余溫鈞簡單明了提供了四個字。
“只要滿鉆�!�
從柜姐紅光滿面的表情里,賀嶼薇察覺到,這是一個很貴的決定。
賀嶼薇本著“隨便?盲選一個糊弄過去?,反正也和?我無關”的無奈心情,但余溫鈞選東西很細,相同品類的珠寶都讓她?挑選了三件。
柜姐恨不得把她?十?根手指都用珠寶掛上,用不標準的普通話介紹,賀嶼薇拼命地?想抽手,用標準的普通話拒絕。
余溫鈞放下茶杯,從銷售小姐那?里接過專用的螺絲刀,為賀嶼薇擰緊一個白金手鐲。
手鐲的造型簡潔硬朗,就像一根釘子彎折成圈,上面鑲滿鉆石,即使是在暗室,鉆石都如同星河璀璨般閃爍,戴著明晃晃的,爆裂般的光芒。
她?的手腕極瘦,幾乎是皮包骨,疊戴鉆石手鐲都晃蕩晃蕩的,敲打到骨頭,比起手鐲更適合戴手鏈。不過,當她?配上戒指,項鏈和?手鏈,一整套滿鉆繁復的珠寶壓上,賀嶼薇的整個人才算有了點?實感。
余溫鈞姑且算是滿意,又聽銷售小姐在瘋狂贊美?賀嶼薇戴什么都好看。
他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賀嶼薇根本就沒?關注手腕上那?一排鉆石手鐲。
她?正一眼不眨地?靜靜看著他。
兩人對視,余溫鈞莫名有點?悸動和?惱火,但還是問:“不喜歡?”
賀嶼薇移開目光,嘀咕了句:“……不,不討厭牽手�!�
她?又在說什么?
余溫鈞一怔,這才意識為她?戴好手鐲后,自己就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兩人正在十?指相扣。
他立刻若無其事地?放開,轉(zhuǎn)頭跟柜姐說:“剛剛挑的那?些都要了�!�
第89章
CHAPTER
89
晴轉(zhuǎn)多云
結(jié)賬的時?候,
銷售小姐程序性地問是否是第?一次購買該品牌。
賀嶼薇在旁邊等著。如果余溫鈞報出自己的高?級會員號,她一丁點兒都不意外。
余溫鈞握著錢包沉吟片刻,說:“給她新開一個戶頭,
今天的珠寶都算在她名下的。你們也加一下她的聯(lián)系方式,
也許,她以后還有什么想買的東西,
就直接找你訂�!�
店鋪內(nèi)購買的珠寶會被直接送到她的酒店房間里。但剛剛那款釘子的手?鐲,
還留在她的手?腕。
賀嶼薇把手?別在身后,
試圖把手?鐲摘下來,但無論?怎么脫都紋絲不動。
她心想,
回去涂點油就能摘了。
*
出了珠寶店,
余溫鈞又把她扯進另外的一家女?裝店。
店名有點簡單,叫miumiu
不同于余哲寧帶賀嶼薇所去過的阿瑪尼,這家店的風格似乎偏向?qū)W院派的少女?風,灰色的百褶裙和襯衫,
還有性感的低腰半身裙和短上衣,
更有各種俏皮可?愛的配飾,
她家櫥窗處擺著的棕色包也仿佛像日本高?中生的上學包。
這一次,余溫鈞連話都懶得說。
他往沙發(fā)一坐,就用眼?神?示意她趕緊買件新衣服,把她那身礙眼?的連帽衫換了。
賀嶼薇先?挑了件灰色連帽衫和衛(wèi)褲,被余溫鈞瞪后放下,
她轉(zhuǎn)了兩圈,
終于拿起兩件連衣裙和襯衫。
依舊是不考慮價格標簽的購物?。
就像舊式電腦上,動動鼠標就能玩的美少女?換裝游戲,令人渾身軟綿綿的,輕飄飄的。
試了三套衣服后,
賀嶼薇站在試衣間的鏡子前打量著自己,她也忍不住想,如果做了臉部美容,她穿裙子會更得體吧。
兩人再走出店鋪,賀嶼薇已經(jīng)穿著新毛衣和新裙子,還戴上新的漁夫帽。
余溫鈞沒讓店員替她選擇,他也沒發(fā)表意見。
賀嶼薇就純靠自己努力,搭配出來的卡其色襯衫、棕色格紋a裙搭配小皮鞋。雖然?整體零零碎碎,但又意外的青春撲面,很乖也很高?級,并沒有很用力過度的感覺,
結(jié)賬時?,余溫鈞又順手?給她買了一堆發(fā)箍發(fā)卡鑰匙扣皮包掛件腰帶襪子等零零碎碎。
甚至,他在SA的推薦下,還買了一個棕色玳瑁的防藍光框架眼?鏡。
余溫鈞意猶未盡:“自己再選最后一個包�!�
服務他倆的SA,已經(jīng)從一個人變成了三個人。賀嶼薇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指了下棕色的小號包。
“夠了�!彼俅握f,“真的買太多了。”
*
等結(jié)束完購物?,司機和保鏢替他們?nèi)∽咧辽偈?個購物?袋。
賀嶼薇從不喜歡購物?,體力到了極限,但也許從頭到尾都換了新衣服新鞋,精神?上又隱約有一種振奮感。
接下來,他恐怕要帶她去挑內(nèi)衣了。她全身上下,也就內(nèi)衣是舊的了。
余溫鈞卻問她想吃中餐或西餐,似乎準備結(jié)束購物?之旅。
賀嶼薇也不知道香港除了黃油曲奇餅干以外,還有什么好吃的,她對食物?的興趣不大。
不過,賀嶼薇也學聰明了。什么事都交給余溫鈞選,也很危險。
她思?考片刻,便問香港有麥當勞嗎。
余溫鈞果然?皺起眉。
“我沒在香港吃過�!彼涞卣f。
“我身上還有錢,可?以請你吃麥當勞�!辟R嶼薇手?里還提著miumiu的袋子,里面是她的舊衣服和鴨舌帽,剛才沒t?好意思?交給別人,但那袋子太大,而路過的人,或多或少看她一眼?。
余溫鈞用手?機導航搜周邊的麥當勞,他不打算幫她提袋子,又把保鏢叫過來,讓他把那袋舊衣服先?扔車后座。
“走吧�!彼f。
賀嶼薇的目光落在他空著的手?上,她搖搖頭,還是邁著疲勞的雙腿,追上他的背影。
中環(huán)上班的白領比銅鑼灣多,每個人都行色匆匆。
他們和賀嶼薇擦肩而過,她不禁好奇地看著這群精致打扮的上班族,只覺得很佩服他們能找到工作。而她渾身都是汗,再次哀嘆香港的夏天真夠熱的。
他們走路去麥當勞,腕上的鉆石手?鐲像手?銬樣沉沉地墜著。她不由思?考,回到酒店,余龍飛看到她戴這手?鐲怎么解釋?余哲寧看到后她又該怎么辦搪塞?
還有……
余溫鈞好像有點怪怪的。
賀嶼薇其實知道,余溫鈞在擔憂什么。
不過,她也今天從美容院出來,確實沒有動過想逃跑的念頭。
賀嶼薇目光再看著前方男人的背影。余溫鈞剛剛坐在miumiu店里等她,所有人都認定他是她男朋友,而不是哥哥或長輩或金主什么的。
但是……他們之間絕對不是戀愛關系吧?
余溫鈞說她應該認真地處理兩人的關系,但是,只有她認真也不行吧?
*
兩人停留在麥當勞的自動點餐機前,賀嶼薇就把她腦海里的糾結(jié)忘了。
她干脆地點了奶昔和薯條,余溫鈞看了菜單半天,才勉強點了蝦堡套餐。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想坐高?椅子,看著窗外。
落座沒一會,店里來了一些菲律賓女傭。她們穿著黯淡土氣的衣衫,卻戴著各種亮閃閃的配飾,手?表,戒指,甚至還做了美甲,正用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嘰嘰喳喳地聊天,也笑嘻嘻吃著漢堡薯條。
賀嶼薇神?奇地松了一口氣。
她想,余溫鈞打扮她,應該就像富家太太去打扮菲傭似的吧。
然?而喝奶昔的時?候,余溫鈞卻說了一句奇怪的話:“薇薇,你已經(jīng)失去這輩子唯一一次逃跑的可?能。”
她不禁問:“��?”
余溫鈞罕見地沒有回答她的話,只說:“你的薯條看起來還可?以。”
賀嶼薇面前的餐盤上只有一個食物?。大份的焦黃色油炸薯條鋪在上面,余溫鈞的目光掃了一下薯條,再看著她。
她立刻警惕起來。
余溫鈞這個男人,骨子里比誰都懂怎么欺負人。接下來,他絕對會讓她親自喂他吃薯條。說不定,余溫鈞還會逼著她用嘴對嘴的方式喂。
如果兩人單獨相處,她會無奈地答應,但賀嶼薇絕對不肯在公開場合做出這么親密的舉動。
“不行,不行……�!彼荒芎逅�,“我給你表演一個節(jié)目吧�!�
余溫鈞果然?撐著頭,在旁邊看她能鼓搗出什么名堂。賀嶼薇洗完手?,用薯條在餐巾紙上擺出一個歪歪扭扭的“余”字。
他看了看,明知故問:“這是什么字?”
“嗯?這是你的姓,我擺得不好嗎?”她趕緊調(diào)整著薯條的方向。薯條的長短不一,但應該能看出來是一個“余”字吧。
“只擺一個姓?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薯條不夠了,只能拼個余字。”她說,“我肯定知道你名字。”
余溫鈞隨意地從她的餐盤中捻起一根薯條:“那么,你叫我什么?”
在香港,在麥當勞,在嘰嘰喳喳坐著的菲傭旁邊,在擺放音樂且嘈雜的環(huán)境中,兩人是附近唯一用普通話交流的客人。
賀嶼薇抬頭看著他。
余溫鈞說:“薇薇,我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簡單三個字,明明就在舌尖,卻仿佛成為咒語,成為她唯一能聽得懂且回答得出的正確答案。
她曾經(jīng)懷著尊敬和懼怕的心情,稱呼他為“余董事長”。而又在很長一段時?間,她在心里用各種所能想出的動物?名稱呼他。
但慢慢地,她又對他直呼其名,沒大沒小起來。
他叫余溫鈞。
他是余溫鈞。她怎么可?能忘記也怎么可?能不知道,但簡單的三個字,卻像是鎖鏈似的層層綁著她的舌頭和心臟。
賀嶼薇在他的注視中無法順利地念出來。
前方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看上去極其美麗,只等她頭腦一熱跳進去,就會被急湍沖進萬劫不復的境地。她真的不想靠近,只是想穩(wěn)住自己,可?是心情一直都被他帶著走。
“公、公開場合里大聲叫名字很丟臉�!辟R嶼薇再次垂下目光,然?而,她的耳朵連帶脖子徹底紅一片,就推了推他的手?,“你手?上那根薯條徹底涼掉就不好吃了,快點吃。”
余溫鈞就把手?里還舉著的一根薯條吃掉。
他在炎熱的香港,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開始穿起純色襯衫和西裝,但坐在麥當勞里顯得很奇怪,有一種他人無法比擬的風姿。
明明嘴里說著逗她玩兒的話,又帶著一股專制和壓迫感,他的臉色和往常一樣波瀾不興的,眼?睛卻一直沒離開她。
賀嶼薇不敢再說話,她咬著吸管,一口氣足足把奶昔喝到底,整個人依舊坐立難安。
突然?間“啊”了聲。她想到雖然?剛來完月經(jīng),但似乎不應該在短時?間內(nèi)大量地吃冷飲。
他說:“哦,我正考慮今晚讓你去我房間。”
“你再重新考慮一下。”她垂著眼?簾,小聲說。
第90章
CHAPTER
90
低云量
之后的兩周,
余溫鈞依舊很忙。
甚至于,忙到整個人徹底消失。
她之后只在?早餐時看到他一面?,但場景不太愉快。
余溫鈞正在?叱責余龍飛什么,
甚至直接拍了桌子,
余龍飛則縮著頭。玖伯關上門,兩人面?色都?極為嚴峻。
兄弟倆沒吃完早餐就直接走人。
她隱約知道,
余龍飛好像闖禍了,
余溫鈞正在?香港找人幫他解決問題。
……嗯,
他的煩惱其實也很多啊。
但是拋開余溫鈞,賀嶼薇則度過?了此生?最為奢侈且最為悠閑的一個暑假。
她先在?深圳短暫地住了兩日,
墨姨居然也在?,
接著上駕校,順利通過?三個科目的考試,取得?駕照。
余溫鈞不嫌麻煩,他一大早派車送她去深圳,
晚上還要她回酒店。賀嶼薇已經(jīng)能忽視她的壯漢司機和保鏢,
坐在?車上,
她就默默讀著耽美漫畫。
而取得?駕照后,整個人徹底無事可?做。
*
每天上午,賀嶼薇醒來,睜開眼睛,就下樓吃酒店自助早餐,
吃飽后,
漫無目的地在?酒店四周閑逛。
這是歷史悠久的奢華老酒店,每一個細節(jié)都?被精心設計過?,她的房間里也配備一座可?以觀海的望遠鏡(但賀嶼薇一次也沒用過?)。
中午的時候,司機準時接她去美容院。
不管怎么抗拒,
賀嶼薇還是又被重新拉回去做了各式各樣的美容項目。
在?粵語、英語和普通話?的三輪攻擊下,在?小姐姐們一聲聲的夸獎中,她迷失了方向。
美容小姐的手和儀器,在?她的臉上和胸口輕柔地推來推去,并逐漸加入輕醫(yī)美、spa和按摩。修剪眉毛、指甲和頭發(fā)?,又被美容院小姐勸做了脫毛項目和光子,激光后的烤焦味中,整個人像海豚一樣渾身光滑且香噴噴的。
做完美容,賀嶼薇會?去誠品書店溜達。
香港的紙質(zhì)書動?輒一百多港幣,賀嶼薇買了幾本R18漫畫,也覺得?有點太貴了。她很快發(fā)?現(xiàn),酒店為住客提供免費的報紙、時尚雜志和金融刊物。
于是,賀嶼薇每天下午就躺在?房間的海景椅前,邊喝礦泉水邊像退休老干部似的仔仔細細看完五份報紙和雜志。
發(fā)?行的報紙是繁體字,排版也不一樣。
但繁體漫畫都?能啃,新聞也就半猜半懂地往下讀。
薄薄的報紙包含著大量信息量。國?際新聞,經(jīng)濟股市,兩岸大事,港島內(nèi)招生?就業(yè),旅游娛樂都?有涉及。而港媒經(jīng)常會?冒出很刻薄且一針見血的評論。
最近的新聞是李氏豪門的大小姐嫁了一個奇葩,她樂呵呵地從頭看到尾。
唯獨有一次,賀嶼薇在?翻報紙時瞄到標題“英國?露營案件”,她立刻就把?那?一頁撇掉,轉(zhuǎn)而發(fā)?了一下午的呆。
*
大部分時間,賀嶼薇是不怎么吃晚飯的。
她會?在?保鏢的陪同下去戶外散步。因為畏懼香港的夏天,每次走到酒店門口的噴泉處,再被燙到一般再默默地退回來。
保鏢問她要不要出去逛,賀嶼薇覺得?帶保鏢出去很矚目,哪里都?懶得?去。
玖伯正好來酒店替余溫鈞收拾衣服,說酒店提供游泳教練,就建議她去學游泳。
奢華酒店的泳池通常沒什么人
偶爾會?有貴婦帶著小朋友學游泳,或者是幾個穿比基尼且極為性?感的姑娘正在?自拍,還有游得?飛快且誰也t?不看的中年人。
他們不在?意她,她也不在?意他們。
到晚上九點鐘,賀嶼薇會?再吃一點夜床服務送的水果,因為每天游50分鐘的泳還是挺累的,直接倒頭睡覺。
24小時很快過?去。一周很快就過?去。一個月很快就過?去。
最初,賀嶼薇對這種悠閑生?活帶有一股濃重的天然罪惡感。
像是這種,每天都?睡覺、美容和spa,規(guī)律運動?、隨意看書,沒有人打擾和規(guī)訓她,完全不考慮任何工作、學習和社?交壓力的富貴閑人生?活——這樣無所事事的生?活似乎不應該屬于她的。
她僅僅是在?虛度光陰,浪費青春和社?會?資源,是在?向罪惡墮落。
……但,賀嶼薇在?余家的前幾個月,除了復習會?考,也過?著類似的日子。
她并沒有像真正的富人那?樣,每天醉生?夢死,或大手大腳地買各類奢侈品,私人飛機全球飛來飛去的度假,
她也就是住在?半島酒店房間,安安靜靜地當一個米蟲罷了。
賀嶼薇也知道,這種生?活極端地脆弱。
只要沒有余溫鈞的財力支持,她馬上又得?回去當一個女服務員了——但,體力工作也并不丟臉吧。
自己這輩子,是不太可?能去當公務員、醫(yī)生?、律師、工程師,會?計、生?意人或老師。那?類社?會?階級認同感比較高的普通職業(yè),她既不喜歡也沒興趣。
而體力工作只要找對方向也能賺錢。
*
余溫鈞和余龍飛在?香港各自持有幾套私人房產(chǎn)。
不常住的幾所公寓都出租。其中一套高級公寓到期了,玖伯就帶賀嶼薇抽空去房間收房。
那?是一套3000尺的復式海景公寓。
打開窗戶,能看到下面?綠意蔥蔥的空中花園,還有提供業(yè)主免費享用的戶外泳池、健身房和室。物業(yè)服務比內(nèi)地周到一大截。
玖伯正在外面和管理處詢問各項事宜,兩個菲傭麻利地收拾著,賀嶼薇小聲詢問了一下菲傭的工資。
香港勞工處規(guī)定,菲傭每個月的法定工資不低于4870港幣,雇主需要負擔他們的餐飲住宿,保險費和探親往返機票。
而香港普通人的日薪差不多能達到1600元。洗碗工能開到2萬港幣。
賀嶼薇陷入巨大震撼和隱隱后悔里——那?天是不是應該逃走?
怪不得?曾經(jīng)有不少人偷渡來香港。經(jīng)濟發(fā)?達的地方,提供給體力工作者的福利也不差。
賀嶼薇覺得?,嗯,自己有點喜歡上了香港。
她回去算了一筆賬。
這輩子不考慮結(jié)婚,維持單身的生?活基礎開支并不高。如果走投無路,可?以再去當保姆。
“我現(xiàn)在?又會?英語,又有駕照,又懂家務,還年輕,還會?打掃衛(wèi)生?,這簡直就是天選的專業(yè)菲傭啊�!辟R嶼薇自言自語,“聽說香港月嫂的工資是5萬多港幣。明天的時候,我可?以去書店買一本母嬰雜志回來看看。小鈺不是營養(yǎng)師嗎?我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她,我還可?以賺營養(yǎng)師的那?份工資。”
沒有香港身份,也不可?能輕易找到這種工作,但這個思路可?以說打開了賀嶼薇的眼界。
每天翻報紙,她不再看八卦,而是會?格外細讀經(jīng)濟發(fā)?展和就業(yè)指導那?一欄,把?感興趣的職業(yè)剪下來。
學會?游泳后,玖伯又建議去報名一個西餐餐飲禮儀的短期培訓課。
賀嶼薇答應了,甚至還主動?問有什么其他能學的。
尤其是,去學適合找工作的技能。
“……學學打高爾夫吧�!本敛f,“以后談生?意的時候,也能帶你一起�!�
高爾夫,漫畫里老年人的專屬愛好。
賀嶼薇覺得?她運動?神?經(jīng)很糟糕,在?跑步機上跑一公里都?氣喘吁吁。
悲觀地想,她很可?能在?沒學會?高爾夫前就會?被余溫鈞拋棄。但換個積極的思路,她也不太可?能自己花錢去學高爾夫。
“我想學�!彼龍远ǖ攸c頭,就當漲漲人生?見識吧。
*
玖伯也覺得?,賀嶼薇挺有意思。
大部分窮人家的孩子,即使沒見過?什么世面?,自尊心卻出奇得?高,經(jīng)不起任何的批評和指正。
階級的流動?,會?讓當事人感到巨大的羞恥。
李訣當初被余溫鈞帶回家,他就面?臨這種困境。甚至于刻意地蔑視很多東西。余溫鈞曾經(jīng)花了很大功夫才把?李訣的一些底層壞習慣給扳回來。
不過?,賀嶼薇的性?格里沒有那?么多的刺。
別人給她好東西,她就默默地收著。別人帶她去高檔場所,她就觀察著。雖然很多時候,她在?人群里表現(xiàn)出一種手足無措的孤僻態(tài)度,對尖端人群和他們的奢侈生?活感到極度的不理解,卻也不會?感到不甘,怨恨、沖動?和羨慕。
她的日常生?活規(guī)律得?很,甚至比大多數(shù)人都?更?漠然且踏實地活著。
就算賀嶼薇不是余溫鈞的女人,她也是他比較喜歡的員工。余溫鈞嘴上總說喜歡怪小孩,也只是因為,他自己就是很有個性?的人罷了。
不過?,玖伯最喜歡賀嶼薇的一點還是,她和女兒?小鈺很像。
他和余溫鈞滿世界跑來跑去,樂此不疲地做生?意,大概沒有退休的一天,因此搞不懂年輕女孩不喜歡購物不喜歡大城市,她們居然最喜歡在?房間待著。
*
賀嶼薇對香港的興趣依舊不算很多。
她大部分時間窩在?酒店,看書,用電腦上上網(wǎng),反復看買來的耽美漫畫,有的時候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這天深夜,賀嶼薇突然在?睡夢中被吻醒,從臉頰到耳垂。
久違的香味混合著成熟男人味,瞬間被填滿的感覺讓她的身體先于大腦直接恢復清醒。
她一邊捂著肚子一邊用肩膀頂他胸膛,抵抗他不斷撞過?來的腰身。
“放松。”他的喘息很低,再命令,“別勾引我�!�
賀嶼薇顫抖著:“……你工作忙完了嗎?”
這段時間,余溫鈞偶爾會?在?清早來她房間,但什么都?沒做,摸摸她的頭,悄然留下一堆進口營養(yǎng)品或幾件亮閃閃的珠寶,就走了。
感覺就像童話?里的搬運烏鴉似的。
“工作永遠不可?能忙完�!彼捏w溫從很深的地方傳來,余溫鈞側(cè)躺著,邊深深親她的耳垂邊抬高她一邊的腿,“總算解決了比較緊急的問題。李訣也跑過?來了,那?小子挺有一手的,我也終于閑下來。聽說你現(xiàn)在?都?學會?游泳和打球了?不錯。明天稍微打扮一下,我們出去看場賽馬�!�
明天什么?賽馬和游泳有關系嗎?
賀嶼薇模模糊糊地想,大腦紛亂得?讓她什么都?想不起來,他卻不說話?了,就在?背后禁錮著她臀部。
將近一個半月沒做這種事了。她一波接著又一波地發(fā)?抖,想伸出手開燈。
余溫鈞摁住賀嶼薇的手腕,她還帶著他買的鉆石釘子手鐲,那?里有一個尖銳的角,會?劃傷兩人的身體。而他的胳膊也碰到什么,原來枕頭旁邊就是漫畫書。
余溫鈞也是無奈了。
“一直縮在?房間里看漫畫?不出去逛逛?好好吃飯了嗎?想我嗎?”
她敷衍地哼兩聲。
除了余溫鈞和玖伯,沒有人關注她每天具體做什么。
“我困……”她小聲地說
背后的人再柔聲說:“睡你的。很快完事�!�
他將被子拽過?來嚴嚴密密地蓋住她上身,只露著屁股。一只手環(huán)著她的腰讓她繼續(xù)側(cè)躺。
腰被沖塌幾次,就像滾燙的茶撞進杯里成的水花,賀嶼薇的骨頭仿佛被一條條地抽走,速度上去了,她忍不住開始叫,眼前的世界在?晃動?、填滿和充實,接著又歪斜。
持續(xù)了好久好久,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半邊身體都?趴在?地板上,眼看就要撞下床,余溫鈞卻還在?用力地往下按她的身子。
她長長的發(fā)?尾,粘著汗,沾到顫抖的脊背和胳膊上,她迫不得?已叫他名字,他這才握住她的腳踝,再把?她重新?lián)粕洗病?br />
片刻的哭腔后,她再求饒:“沒法睡……”
“我會?哄你睡�!庇鄿剽x簡單說,接著又輕問他懷里的人,“這樣舒服嗎?”
她的胸在?他掌心里,有一種將破未破的飽脹感但又滑溜溜的,他揉著揉著開始握住她的腰,越發(fā)?變本加厲。
她拽過?膝蓋下潔白的鵝絨枕頭牢牢地蓋住通紅的臉。
第91章
CHAPTER
91
粒凇
香港每周三和周日?都有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