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蛇女被六十個速度飛快、并在狡兔之窟中穿梭的陸言閃得眼花繚亂,身上不斷挨子彈,疼痛使他不得不調(diào)轉(zhuǎn)方向,放棄捕食那些哀嚎的人類,轉(zhuǎn)身逃去了新二區(qū)的方向。
救助車重獲安全。
韓行謙的A叁能力天騎之翼雖能消除己方負面狀態(tài),卻也只能消除市民們的石化狀態(tài),但已經(jīng)化受損的肢體就是受損了,就算消除了化狀態(tài),痛苦也只增不減。
被石化的市民和警員越來越多,韓行謙的能力消耗也漸漸變得快了起來,正當他不經(jīng)意回頭,余光卻瞥見了遠處教堂頂上閃過反光,似乎有狙擊手趴在教堂頂上。
這時,有幾顆浮空之眼沖破了警署的防線,無孔不入地鉆進了救助車附近,韓行謙避開視線掏出手槍,但不依靠任何倒影去射擊,幾乎是不可能命中的。
一發(fā)狙擊彈貼著他的衣擺掠過,準確地穿過了浮空的眼球,眼球爆出一團灰白霧氣隨即消散,接連幾發(fā)狙擊彈彈無虛發(fā),將救助車附近的浮空之眼全部清除殆盡。
韓行謙似乎有所預(yù)感,摸出手機看了一眼,第一條便是蕭馴發(fā)來的消息:
“請放心工作,不會有東西干擾到您。”
韓行謙微微皺眉,抽空回復(fù):“遠距離與浮空之眼對視也會受到石化攻擊�!�
蕭馴回復(fù):“我蒙著眼睛�!�
教堂頂上,蕭馴從T恤下擺上撕了一條布料蒙在眼睛上,依靠M貳能力獵回鎖定來搜索目標,再利用J壹能力萬能儀表盤精確測距測速瞄準狙殺。
教堂內(nèi)大門緊閉,人們躲在長椅下發(fā)抖,即便如此,仍然有人不慎抬起頭,與彩色玻璃外的浮空之眼對視,傷者撕心裂肺地嚎叫,抱著石化的身體滿地打滾,其他人更是嚇得瑟瑟發(fā)抖,藏在椅下不敢動彈。
撒旦安靜地坐在長椅上,單手托著圣經(jīng),緩緩站了起來,走到因石化而痛苦哀嚎的人面前,蹲了下來,抬起手,之間掛的金色懷表垂落,指針向后倒退了一格。
那人身上的石化痕跡迅速退去,時間回溯到到之前抬頭的一剎那,在他有一次向窗外抬頭時,撒旦用蒼白纖瘦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阻隔了他與浮空之眼的對視。
“孩子,你要為你不合時宜的好奇懺悔�!比龅┹p聲嘆息,抬起頭,透過穹頂最高處的彩色玻璃中望去,看見了教堂頂上神情堅毅冷靜的年輕狙擊手,和他胸前閃著金色光澤的自由鳥徽章。
對于一個狙擊手而言,蒙著眼睛完成射擊不僅困難,更意味著將自己的生命放在了任務(wù)之后,他身邊沒有近戰(zhàn)隊員輔助,安全便沒了保證。
耳中的通訊器響了起來:“蕭馴,轉(zhuǎn)點轉(zhuǎn)點,你被發(fā)現(xiàn)了。蛇女目已經(jīng)接近你百米范圍內(nèi),浮空之眼正在靠近,站起來,不要摘眼罩,對,面對你現(xiàn)在的方向跑,十米后急坡八十五度,跳!”
蕭馴心里很清楚,自己正在高聳的教堂穹頂上奔跑,沒有視覺輔助,此時他沒有任何東西能依靠,只能全神貫注聽著通訊器中畢攬星發(fā)出的指令,并且毫不猶豫地照做。
畢攬星:“三秒后出現(xiàn)落腳點,用你全身的力氣再向前跳�!�
他應(yīng)聲而跳,身體迅速下墜,就在即將失去平衡真的墜落時,腳下卻出現(xiàn)了一個承載他的小平臺,使他能再次蓄力縱身一躍,安全地落到了更大的平臺上。
成功轉(zhuǎn)移后,蕭馴摘下了眼罩,回望了一眼腳下,腳下是幾十米高的天臺,而剛剛為自己墊了腳的,竟然是IOA的導(dǎo)彈無人機。他顧不上后怕,背著狙擊槍向下個隱蔽的制高點跑過去。
此時身在蚜蟲市區(qū)內(nèi)的特工共有十六位,算上蕭馴和陸言共十八位,赤狐omega風(fēng)月也在其中。
聽著通訊器中不算熟悉的,甚至還稍顯青澀的alpha嗓音,風(fēng)月有些不安。
以往發(fā)生大型恐怖襲擊時,特工組基本會指派兩三位特工前往支援,白楚年在監(jiān)控全局的情況下為他們的行動做協(xié)同指揮,特工習(xí)慣單兵作戰(zhàn),每個人都有一套自己獨特的應(yīng)對方式,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指揮將他們聯(lián)合貫通在一起,就不可避免地會出現(xiàn)戰(zhàn)術(shù)沖突。
這回十六位特工同時在城市各個角落活動,足以說明蚜蟲市此時處在怎樣的危機之中,而這樣前所未有的危急時刻,指揮位坐的竟然不是白楚年。
通訊中聲音有些雜亂,顯然不止一位特工對指揮位的變動表示不滿,一位性格激進的孟加拉豹貓omega甚至當場出言質(zhì)疑:“你誰啊,也敢坐這位置?換楚哥上來�!�
豹女的聲音帶著傲慢敵意,她本身就不服alpha,小白上任時都沒少給他找麻煩,對一個聽聲音就知道沒什么資歷的小孩兒就更沒耐心了。
另一個通訊頻道,雪虎omega淡淡笑了一聲:“我知道他,是楚哥提拔的學(xué)生,壹拾玖歲,M貳級箭毒木alpha,紅蟹親自教的,成績還挺不錯呢,呵呵�!�
女特工們還愿意搭理畢攬星一句,其余人話都懶得說。
風(fēng)月和白楚年關(guān)系好,才肯給畢攬星解圍,問了一句:“弟弟,你行嗎?不行我們就自由結(jié)組了�!�
畢攬星沒回答,不知道是心虛了還是臉紅了,頻道內(nèi)的譏笑嘲諷也漸漸弱了下去,人們都開始準備無指揮戰(zhàn)斗。
風(fēng)月此時的位置在距離海濱廣場最近的教堂附近,蕭馴從教堂穹頂轉(zhuǎn)移的全過程都被她看在眼里,只見那孩子蒙上了雙眼,義無反顧地向空中一躍,而從遠處飛來的導(dǎo)彈無人機精準控,飛到蕭馴的最低落點下,為他墊了一下腳,讓蕭馴能順利完成二次跳躍,落到對面的高樓天臺上逃出生天。
在蒙著雙眼的情況下還能完成行云流水的逃脫行動,這種判斷力讓身為元老特工的風(fēng)月也為之驚詫,靈緹世家的小鬼有這么厲害嗎。
通訊器中傳來冷靜的命令:“風(fēng)月,戴上眼罩�!�
風(fēng)月一怔:“開什么玩笑�!�
畢攬星平靜重復(fù):“風(fēng)月,戴上眼罩。蛇女目和上百個浮空之眼在接近你�!�
風(fēng)月低著頭,看見腳下逐漸被陰影遮擋起來,別無他法,只能按命令戴上了眼罩。
她不敢抬頭,身體卻能感覺到有一些漂浮的有彈性的圓球在觸碰自己的身體。
畢攬星:“你被浮空之眼包圍了,但它們沒有近身攻擊性�,F(xiàn)在把沖鋒槍換成步槍,能聽見無人機的聲音嗎�!�
“能�!�
“跟上去,蛇女目現(xiàn)在沒有視覺,你貼到蛇女背后。無人機會隨時飛在你面前直線方向,跟著聲音跑,我在控,你不會撞上雜物�!�
風(fēng)月下意識聽從了命令,閉著眼睛跟著無人機的嗡鳴飛奔,無人機在準確地從市區(qū)公路上引導(dǎo)她的移動路線,在撞毀的車輛和滿地倒塌的廣告牌之間穿梭。
通訊器中指揮的聲音雖然青澀,聽久了卻仿佛三年前的白楚年在說話,那時候楚哥還不像現(xiàn)在一樣悠然自若,竭盡全力用冷靜掩飾著緊張,這像一個嶄新的輪回,坐在指揮位的少年接替了他。
畢攬星:“豹女,你的位置距離風(fēng)月最近,開車到我標點路口,然后蒙上眼睛下車,同樣跟著無人機靠近風(fēng)月,你們的無人機嗡鳴頻率不同,別混淆�!�
“哼,無證指揮可是槍斃的罪,小子,等死吧。”豹女穿著短款皮馬甲和包臀短褲,靠在路邊的敞篷跑車上,一頭臟辮,煙熏濃妝下的眼睛睫毛卷翹纖長,聽罷命令輕哼,吐了口香糖,扛上輕機槍,坐進了跑車里,一腳油門朝著車載地圖顯示的紅點開過去。
畢攬星:“蛇女目有兩個心臟,一個在上半身,另一個在蛇身中,如果只毀掉一個心臟,他會即刻再生�!�
風(fēng)月和豹女被導(dǎo)彈無人機引導(dǎo)到了最佳位置,但浮空之眼也追了上來,其中兩枚眼珠飛回了蛇女目的眼眶中,使他臨時恢復(fù)了視覺。
畢攬星:“注意,他的M貳能力是沼澤,將會軟化地面。我數(shù)到三的時候離開地面,三…”
蛇女目重新得到了視力,發(fā)現(xiàn)風(fēng)月和豹女已經(jīng)貼到了自己近身,暴怒之下?lián)P起雙手,發(fā)動了M貳能力沼澤。
“二�!�
地面迅速軟化,柏油馬路上的車輛被沼澤吞噬,地面上的建筑裂紋倒塌,斷裂的承重墻和立柱發(fā)出震耳的巨響。
“一!”
風(fēng)月和豹女同時躍起,兩架導(dǎo)彈無人機精準地懸停在她們腳下,將她們托了起來,送上了半空,轉(zhuǎn)移到了蛇女目背后。
畢攬星:“你們在他背后,現(xiàn)在看不見他的眼睛�!�
導(dǎo)彈定位到了蛇女目的后頸腺體,轟然發(fā)射,豹女舉起機槍,對著蛇女的上身瘋狂掃射。
風(fēng)月抽出戰(zhàn)術(shù)匕首,反握在手中,掀開眼罩飛身落地,一刀插進了蛇女目的第二心臟。
兩顆心臟加腺體同時被毀,蛇女目的身體爆發(fā)出一團黑霧,逐漸消散,朝著大海的方向飛去。
本體斃命消散,浮空之眼頓時自行爆炸成黑霧,隨著大流一起流竄去了海邊。
風(fēng)月松了口氣,本想夸贊畢攬星幾句,但似乎那邊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通話,只能聽見畢攬星在公共頻道中說:“亡靈召喚體蛇女目已清除,新二區(qū)確認安全,醫(yī)院設(shè)備未損壞,可以收容受傷群眾。”
豹女轉(zhuǎn)過頭看了看附近,的確有一所大型醫(yī)院,在戰(zhàn)斗過程中,畢攬星一直在有意識地讓他們把蛇女目往反方向引,原來他竟然在指揮殺死目標的同時還有精力保護醫(yī)院不受襲擊。
“哼�!北纸懒藗口香糖,扛著輕機槍朝無人機比了個拇指。
無人機朝海濱廣場的方向飛去。
四維時間軸上幾十個模樣相同的陸言扯掉眼罩,守著海岸線,此時的天空烏云密布,像被颶風(fēng)攪過的殘云越來越黑,而海面也逐漸渾濁起來。
他聽見一聲遙遠的變了調(diào)的鯨音,詭異空靈。
海水涌動,一個雪白的身影沖破海面,天空紫電爆裂,從云層中向下蜿蜒,紫色閃電從空中炸開,照亮了躍出海面的一具虎鯨的雪白骨架。
成群的虎鯨躍出海面,全部都是雪白骸骨組成的幽靈,在紫色閃電中憂郁鳴叫。
擁有潔白魚尾的人魚少年坐在骷髏虎鯨頭頂,蜷曲微卷的白色發(fā)絲上披著亡靈斗篷,無神的藍色眼瞳注視著岸上的人們,仿佛掃視一群尸體。
可他身上也留下了許多傷口,一道道布滿了魚尾,魚尾上淡粉的塞壬鱗片暗淡無光。
永生亡靈就趴在他身邊,僅剩的一只左手托著腮幫,翹著腿蕩來蕩去,一眼就看見了海濱廣場中心的蘭波雕像許愿池。
“嘻嘻,大水泡,你去拆了那個雕像,我去拆了那只小兔子�!�
珍珠皺眉搖頭:“他身上有大兔子的氣味�!盨肆級腺體的壓制陰影牢固地刻印在了他記憶里,完全不想再跟這樣的對手扯上關(guān)系。
永生亡靈嘻笑的表情突然陰郁:“他爸爸把我們揍慘了,我要他兒子也死得一樣慘�!�
久等啦,快柒千字
海濱廣場中的市民已經(jīng)疏散完畢,警署將整個蚜蟲市海岸拉上了警戒線,不允許閑雜人等進入危險區(qū)域。
空曠無人的海灘上,只有陸言站在中間,颶風(fēng)裹挾著烏黑的云層從遙遠海平面中央接近岸線,成群的骷髏虎鯨在海面上跳躍長鳴,一陣陣空靈的鳴音近岸邊,強大的壓迫力籠罩而下,得陸言后退了兩步。
面前逐漸接近的是兩個A叁級實驗體,鋪面而來的壓力讓人恐懼,陸言回頭看了一眼,身后警戒線外不遠處停放著醫(yī)學(xué)會的救助車,醫(yī)生們腳不沾地在搶救傷員,再將情況不算緊急的傷者送上救護車,轉(zhuǎn)運到附近的醫(yī)院。
警員和消防員們?nèi)栽谔慕ㄖ䦶U墟內(nèi)搜救被困住的平民,人們的呼救聲和警犬的狂吠聲在背后此起彼伏。
陸言回過頭,不敢再后退,暫時回收了四維分裂出的兔子實體來保留腺體能量。
他咬著嘴唇給沖鋒槍換上新彈匣,耳中的通訊器突然接通:“別怕�!�
畢攬星的聲音給了他最大的安全感,背后似乎不再空曠,仿佛有人和他站在一起。
“對面是兩個A叁嗎。”陸言環(huán)視四周,海濱廣場為了給市民們提供最佳的游樂環(huán)境,幾乎沒有設(shè)置任何障礙物,因而他此時無處藏身。
畢攬星:“是,白發(fā)藍眼白尾的人魚是A叁級成熟期全擬態(tài)實驗體冥使者,另一個是A叁級惡化期實驗體貳佰潘多拉永生亡靈�!�
“…”陸言苦笑。
畢攬星:“援兵在路上。軍方派出的PBB特種部隊還在清除城市各區(qū)出現(xiàn)的亡靈召喚體,阿言,你要拖住他們至少二十分鐘,市民才有生還可能�!�
“…嗯�!标懷蚤]了閉眼睛,深呼吸,再睜開眼睛時,眼神變得堅定,“海岸太空了,攬星,給我掩體�!�
救助車邊的韓行謙在搶救傷員的同時也在觀察著海岸,他和蕭馴在接應(yīng)狂鯊部隊的艦船時,見識過永生亡靈驅(qū)使珍珠時的破壞力,憑陸言一個十七歲的M貳級垂耳兔,無論如何無法與他們抗衡。
他給蕭馴發(fā)了語音消息:“來我這兒拿藥箱和麻醉槍�!�
消息剛發(fā)出去,通訊器就響了起來。
畢攬星:“他的位置在距離海岸線八百六十米的電視塔上,麻醉槍射程不夠,先放著。”
韓行謙有些意外:“你在監(jiān)控我?陸言怎么辦�!�
畢攬星:“我盯著所有人呢,韓哥�!�
韓行謙望向海灘中央的陸言,卻看見海灘上的沙粒在微微顫動,有什么暗藏的生物在地底蜿蜒行走,逐漸向陸言的方向爬去。
“小心點,那是什么?”
“是我的種子,韓哥。”
不久,虎鯨群也已沖至岸邊,龐大的骷髏骨架哀鳴著擱淺在沙灘上。
永生亡靈從虎鯨頭頂跳下,漂浮在空中,珍珠也順著虎鯨的白骨滑落到岸上,魚尾化作雙腿,站立在沙灘上。
柔軟溫暖的沙粒從腳趾間上涌,雪白的海浪沖刷過來,沙粒從腳心中慢慢溜走。這樣的觸感讓珍珠感到一陣暈眩。
他微微轉(zhuǎn)身,注視著擱淺在沙灘上的虎鯨白骨化的身體,下意識抬手撫摸它的骨架。虎鯨痛苦地扭轉(zhuǎn)身體,避開了珍珠的觸碰,空洞的眼眶中若眼睛還在,那眼神一定是帶著疼痛和厭惡的。
虎鯨望天哀鳴,終于停止掙扎,死在了岸上。
珍珠感到心口莫名刺痛。他將手扶在胸前,仰頭望去,一眼便看見了佇立在廣場正中央的蘭波雕像,高約十米的人魚雕像威嚴神圣,右手握著一把象征海神高貴身份的三叉戟,魚尾之下建造了一座許愿池,池水與海水貫通。
珍珠不自覺地用指尖觸碰自己大腿外側(cè)的粉色鱗片,同樣擁有塞壬鱗片,同樣擁有統(tǒng)治海洋的權(quán)力,可珍珠不止一次感受到云泥之別,對方的神格氣場和淡然博愛總是讓他無地自容。
隨著時間的推移,珍珠漸不適,越來越感到與永生亡靈之間的聯(lián)系變得微弱,殺戮和破壞時也越來越遲疑,每一天,仿佛都能聽見蘭波低沉悲郁的嗓音在腦海中問自己:“這是你認為正確的事嗎�!�
“喂,大水泡,你去把雕像砸了,做那么大,看著就讓人生氣�!庇郎鲮`并未發(fā)覺珍珠情緒的異樣,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挺直脊背面對他們的小兔子身上。
陸言雙手握著uzi,槍托抵在雙肩肩窩下,連作戰(zhàn)服都沒穿,身上只有一件卡通胡蘿卜圖案的黑色短袖和白色的運動短褲,毛球尾巴擠在褲洞外,小小的個子背對身后拉滿的警戒線,一個人把他們攔在了城市之外。
帶槍的警員越過警戒線想跑過來支援,被陸言回頭喝止,猶豫著停下了腳步,緩緩?fù)嘶厝ァ?br />
“你怎么敢站在這的呀�!庇郎鲮`向前飄飛,在空中蕩來蕩去,嗅著陸言身上散發(fā)的蜂蜜味信息素,這小兔子最多M貳級,竟然有勇氣擋在自己面前。
“嘻嘻,那我就給你個痛快�!蓖鲮`尖笑著向下俯沖,輕易掠過了陸言的身體,與他擦肩而過,幾秒鐘時間停滯,陸言咽喉爆血,慢慢倒了下去。
“不禁打呀,不禁打�!蓖鲮`嘲笑著,向攔路的警戒線飛了過去。
就在他向前飄飛時,脖頸間突然一冷,一把匕首刀刃在他腺體后閃過,亡靈驚險躲過,回頭一看,正對上陸言聚焦的目光。
被割喉殺死的那具兔子尸體破滅消失,陸言騰空躍起,轉(zhuǎn)瞬間便消失了蹤影,亡靈嗅著他的氣味跟隨,突然伸手,死死攥住了陸言的脖頸。
小兔子在他手心里死命踢蹬掙扎之時,匕首的寒光竟又一次從亡靈的后頸閃過,又一個陸言出現(xiàn)在他身后,這一刀出其不意,真在亡靈腺體上留下了一刀深深的血痕。
一刀得手,陸言迅速與他拉開距離,換上沖鋒槍倒退射擊,身體落到十米之外的沙灘上。
永生亡靈才發(fā)覺,這小兔子有分身能力,殺死分身根本傷不到陸言分毫,而自己竟無法識破他的本體是哪一個。
但即便如此,M貳級人類與A叁級惡化期實驗體的實力相比也存在無法跨越的鴻溝,這是任何技巧都無法彌補的差距。
“找死�!蓖鲮`被激怒了,憤然落地,腳下便迅速展開一面潘多拉魔鏡,覆蓋了以自己為中心一整片圓形范圍的海灘。
陸言只能用伴生能力超音速加速奔跑,讓腳下魔鏡中的鬼手無法抓住自己,一旦被抓住,恐怕就會被拖進無底深淵中再也爬不上來了。
鏡面一望無際,周圍連一塊巖石都沒有,毫無掩體的情況下,陸言完全處在被碾壓的絕對劣勢中。
“還沒跑累嗎?我看你能跟我耗上多久,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嘻嘻,只要你不死,我就不過警戒線,饒那些人一命,怎么樣呀?”永生亡靈揚起唇角,在陸言身后漂浮跟隨。
陸言邊逃邊回頭大聲道:“玩!說話算話!”
他突然一個滑鏟,從光滑的魔鏡鏡面上溜走,突然,一直蠕動潛伏在地底的生物猛然拔地而起,暗黑色的粗壯藤蔓頂碎了鏡面,主莖上伸長出帶刺的枝條,在陸言腳下迅速盤繞生長。
沙灘頓時被黑色藤蔓占據(jù),如同荒漠被原始叢林覆蓋,密集的漆黑荊棘相互纏繞生長,為陸言提供了足夠的隱蔽掩體和藏身之所。
畢攬星縱植物的能力能遠程發(fā)動,只要有種子的地方,就能被他催發(fā)生長,變作天荊地棘。海濱廣場海鳥繁多,吞食過種子的海鳥將種子帶到沙灘,再以排泄的方式將種子留在岸上,成為了畢攬星縱的主體。
不過短短幾十秒,平坦沙灘變作原始森林,陸言的身形在其中若隱若現(xiàn),永生亡靈的視線被密集的荊棘所遮擋,根本無法確定陸言的位置。
不過幾根藤蔓還攔不住他,他伸手觸碰藤蔓,墨色藤蔓即刻變灰變脆,散落成一股黑霧,永生亡靈便以此方式從中穿梭,搜索小兔子的蹤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亡靈開始逐漸失去耐心,在藤蔓交織而成的密林中橫沖直撞。
“我玩夠了�!蓖鲮`停了下來,臉色極其陰沉,緩緩降落到地上,身上蒸騰起灰白煙霧。
潘多拉魔鏡從他腳下迅速鋪開,鏡中的鬼手順著藤蔓向上攀爬撕扯,將整座藤蔓森林一寸一寸向下吞噬。
藤蔓向下墜落,陸言的躲藏空間變小了,從藤蔓縫隙中被了出來,亡靈鎖定了他的位置,沖破層層藤蔓飛了過去。
在他飛行時,余光中出現(xiàn)了一個異樣的花苞,從藤蔓分支的枝丫窩里生長而出,亡靈掃視四周,這樣的花苞越長越多,剎那間,花苞盛開,陸言從嫣紅的花朵中央跳了出來,每一朵盛開的毒木花中央都飛出了一個雙手持槍的小兔子,每一個分身身后都連接著一根空心植物莖管,空管連接著藤蔓主莖,猶如臍帶一般將能量源源不斷輸送給每個兔子實體。
在遠處緊張觀察戰(zhàn)局的韓行謙最先發(fā)現(xiàn)了端倪:“共生關(guān)系?他竟然能抵抗永生亡靈這么久�!�
在鐘醫(yī)生的文章“關(guān)于腺體之間聯(lián)合、融合、共生以及驅(qū)使關(guān)系的研究”中,腺體之間只要存在四種關(guān)系之一即可實現(xiàn)壹加壹大于貳的可能,其發(fā)揮的威力就要遠大于普通合作兩個人。
畢攬星和陸言的腺體存在高契合度和物種相關(guān)性,隨著年齡增長,腺體逐漸發(fā)育成熟,竟然出現(xiàn)了罕見的共生關(guān)系。
陸言的M貳能力四維分裂能將時間軸上的自己扯進三維現(xiàn)實世界,扯入的分身越多,消耗能量的速度就越快,但此時兔子實體不再僅消耗陸言自己的能量,同時有藤蔓在做能量供給,六十個兔子實體具有相同的實力,相當于六十個具有高度協(xié)同默契的M貳級特工同時進攻。
面對數(shù)十個外貌相同氣息相同,根本無法分辨區(qū)別的兔子實體,永生亡靈愣了半晌,發(fā)現(xiàn)自己被包圍了。
六十個陸言同時向永生亡靈開火,沖鋒槍的火花如星爆閃,連發(fā)的槍聲密集起伏,猶如一整個沖鋒戰(zhàn)隊。
亡靈正面迎戰(zhàn),尖笑聲在天際回蕩:“真沒想到,你能在我面前活這么久,現(xiàn)在的兔子真是厲害。”
此時的IOA總部大廈搜查科辦公室中,畢攬星坐在電腦前緊張觀察全局,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屏幕上分開的二十四個無人機畫面。
PBB風(fēng)暴特種部隊正從北六區(qū)向海濱廣場的方向推進,最快也要五分鐘后才能趕到海濱廣場。
能在惡化期實驗體面前以一人之力撐上十五分鐘,已經(jīng)是M貳級人類的極限了。
畢攬星透過屏幕緊盯著與亡靈酣戰(zhàn)的omega,兔子實體的數(shù)量銳減,陸言身上的傷口也在一道一道增加。
他幾次想從電腦前站起來沖到陸言身邊,擋在他前面,可理智又會將他拉回現(xiàn)實,他很清楚只有坐在這個位置,才有可能找到挽救局面的辦法。
“阿言,他快失去理智了,注意把握時機�!�
陸言的速度比最初時慢了許多,他的體力也快被耗盡了。
永生亡靈殺死了最后一只兔子實體,奪過他手中的戰(zhàn)術(shù)匕首,朝著陸言本體飛來,那一瞬間,陸言所在的位置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黑洞,陸言跳進洞中,亡靈眼中殺意畢露,手中的匕首便跟著一同刺了進去。
而另一個狡兔之窟黑洞卻從亡靈后頸出現(xiàn),陸言從洞口中跳了出來,亡靈握著匕首的手也從身后的狡兔之窟中追了出來,一刀劃過陸言腰眼的同時,狠狠刺入了自己后頸的腺體之中。
腺體重傷的亡靈哀嚎著滿天亂飛,尖聲詛咒:“好啊,你拖到現(xiàn)在,在等人來救你嗎…我讓他們誰都來不了,滑溜的小兔子,我要親手磨你到死�!�
一陣嗡鳴波動從他身體中向外震顫,死神召喚的鳴音詭異地回蕩在城市每個角落。
電腦前,畢攬星眉頭緊鎖起來,在屏幕上的二十四個無人機監(jiān)控畫面中,高聳的大樓上突然浮現(xiàn)一條灰白巨蟒,公路橋墩下爬出巨型蜥蜴,建筑之間飛出一整片灰白黃蜂,城市中的亡靈召喚體數(shù)量驟增,正急速趕往海濱廣場的PBB特種部隊和IOA特工都被死死拖住腳步,無法向前。
“風(fēng)月,豹女,新二區(qū)出現(xiàn)新亡靈召喚體,注意保護醫(yī)院�!碑厰埿侵饌給各區(qū)特工發(fā)布調(diào)遣命令,同時分出最多的精力關(guān)注著陸言的情況。
陸言后腰被砍了極深的一刀,重重摔在地上,已經(jīng)爬不起來。
畢攬星在屏幕中看著他,冷汗?jié)B出額頭,咽喉不斷上下咽動。
“阿言,快起來。”藤蔓生長到陸言臉頰邊,用蜷曲的小芽推動他的臉蛋。
“阿言,醒醒,快起來�!�
“阿言…可以了,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陸言趴在地上,血浸衣褲,淌落到身下的沙粒上,沙子都結(jié)了塊,額頭傷口滲出的血污淌進眼睛里,讓他的視線一片血紅。
藤蔓爬到他身邊,蜷曲的枝葉將他卷起,向警戒線外拖去。
距離警戒線尚有十米時,陸言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扣著沙子,緩慢掙扎著抬起頭,另一只手艱難地將槍口舉起,用已經(jīng)模糊的眼睛瞄準對面的亡靈。
“只要你爹我…還…能動…都不會,讓你過去…”
永生亡靈笑起來,飄到陸言面前,微俯下身逗弄他:“你說臟話,你是差生�!�
通訊器中,畢攬星突然開口:“到位置了,蕭珣!”
話音落時,一發(fā)狙擊彈破空而來,撕裂空氣閃電般沒入亡靈后頸,隨后,亡靈后頸出現(xiàn)了一個紅色方形準星,附加上了蕭馴的M貳能力獵回鎖定。
等在救助車邊的韓行謙終于找等到機會,將從藥箱中拿出的注射槍用力朝亡靈拋了出去。
被蕭馴命中過的目標會被鎖定,其位置將共享給友方,周圍隊友的射擊會受到萬能儀表盤的修正,命中率大幅度提升。
那被拋出去注射槍經(jīng)過路線修正,以不可能的角度回旋命中了永生亡靈的腺體,將內(nèi)部藥劑全數(shù)注入了腺體之中。
“這是什么?!”永生亡靈才知自己靠得太近中了他們的圈套,臉色驟變,一把扯下腺體上的注射槍,轉(zhuǎn)身飛上天空,回頭向站在蘭波雕像下發(fā)呆的珍珠大喊:“快回來!”
陸言吃力地抬起下巴,海平面上似乎出現(xiàn)了一艘艦船,他視線模糊,怎么都看不清。
藤蔓包裹保護起他的身體,細藤蔓繞到他腰間,封住傷口為他止血,釋放輕微毒素為他止痛。
“阿言,援兵到了,你可以多趴一會�!�
遙遠的艦船上打了一發(fā)信號槍,PBB狂鯊海軍陸戰(zhàn)隊先一步趕到,甲板上放下十幾艘中型快艇,狂鯊部隊特種兵背著裝備槍械乘風(fēng)破浪朝海岸駛來。
同來的卻不僅狂鯊部隊。
天空鷹影盤旋,小丑魚手抓著紅尾鵟實驗體哈克的手懸掛在空中,在哈克貼地飛行時松手落地,橫截在陸言與永生亡靈之間,雙手持步槍掃射,將亡靈從陸言身邊退。
“聯(lián)爆!”譚青譚楊率先登陸,雙手相扣,氫氧交融聯(lián)爆,空氣被憑空引爆,一連串炸向永生亡靈,亡靈被迫飛向天空。
螢騎在身材魁梧高大的非洲象實驗體頭頂渡水而來,海岸沙灘上出現(xiàn)兩個圓形洞穴,兩只倉鼠實驗體從地底挖了上來,布偶和暹羅omega抱著沖鋒槍從洞穴中翻越而出。
陸言身體一輕,一雙冰涼的手將他抱了起來,他睜開眼睛,看見了一張被雪白蛛絲包裹的木乃伊的臉。
金縷蟲讓木乃伊抱著陸言向后撤,自己則抱著裝有絲爆彈匣的AK柒拾肆,槍口對準亡靈的腦袋掃射,亡靈在空中游蕩躲避,大腿還是不免中了一發(fā)子彈,傷口遲遲無法愈合。
PBB海軍陸戰(zhàn)隊登陸,在鯨鯊隊長的指揮下沖上海岸形成包圍圈,而那些穿著蚜蟲島特訓(xùn)服的學(xué)員們接連上岸飛奔,沖上沙灘盡頭,沿著警戒線自動排開,手持武器,背對著整座城市,將在廢墟中搜救的警員和救助車旁搶救的醫(yī)生護在身后。
螢對著通訊器大聲道:“總部命令,堅守海岸線,保護平民和醫(yī)生撤離!”
一連串的“收到”從守著警戒線的學(xué)員們口中接連喊出。
陸言用槍撐著身體站起來,和昔的同學(xué)們站在一起,蹭去臉上和唇角的血污,抓住斷裂的警戒線纏到腰上,咬牙仰起頭。
席卷天空的昏暗云層裂開了一道傷口,金蜜色的光線落在陸言揚起的臉頰上,光在眼睛里閃閃發(fā)亮。
“你過不去的…”
永生亡靈頂著蒲公英實驗體迎面吹起的狂風(fēng)艱難向前飛,憑他惡化期的實力和不死之身,挨個抹殺這些年輕的學(xué)員簡直易如反掌。
金縷蟲站了出來,擋在了重傷的陸言身前,抬手將陸言攏到身后,亡靈有些忌憚他手中那把AK柒拾肆,他的彈匣很特殊,無限子彈,且能對實驗體造成難以愈合的重大傷害。
但這也不算什么毀滅性的威脅,亡靈并未退縮。
從學(xué)員們以身體鑄成的防線中,無象潛行者緩緩走出隊列,站在最前方,面對著永生亡靈。
”亡靈挑眉冷笑,“我在銷毀名單上見過你,但沒能召喚出你的靈魂,原來你沒死。叛徒可真多呀,嘻嘻�!�
無象潛行者沒有應(yīng)聲,只是一步一步向亡靈走去,仿佛穿過了一面無形的鏡子,走出來時,身體一比一模仿成了永生亡靈的樣子,除了背后拖著一條卷在一起的變色龍波板糖尾巴。
他漂浮到空中,腳下鋪開一面魔鏡,鏡中鬼手攀抓到永生亡靈雙腿,撕咬著向下拖拽。
無象潛行者M貳能力,鏡中領(lǐng)域增強,模仿目標能力“船下天使”,威力增強,持續(xù)時間由腺體能量決定。
“少校囑咐我,不準讓你活�!睙o象潛行者嗓音乖乖的,卻對亡靈露出了一張與他一模一樣的灰白笑臉。
今天陸k+
無象潛行者的“鏡中領(lǐng)域增強”是連白楚年和蘭波都為之頭疼的模仿能力,大多數(shù)情況下,對手都從沒想過如何防備和打敗自己。
永生亡靈被一股比自己釋放出的鬼手更強大的拉扯力向下拖拽,漆黑的鬼手從無象潛行者復(fù)制出的魔鏡中向上生長,數(shù)不清的鬼手抓住亡靈的腳腕和手腕,纏住他的脖頸,捂住他的眼睛和口鼻,讓他無法呼吸。
那些鬼手發(fā)出變調(diào)歪曲的叫聲,在亡靈耳邊如蚊蠅般低語:“救救我…金曦…救我…求你救我…”
亡靈仿佛無助的溺水者,在泥淖里奮力掙扎,灰白眼睛里淌出兩行黑水,他仰天尖叫,一陣一陣強烈的震顫波動以他為中心發(fā)散開來,刺耳的嗡鳴讓無象潛行者不得不掩住耳朵,口鼻中漸漸滲出血絲。
亡靈用左手攀抓著地面,身體已經(jīng)被拽進鏡中大半,可他死咬牙關(guān),與纏繞在自己身上的鬼手力量相抗,就是不甘墜落。
以M貳級的腺體級別去模仿A叁級惡化期實驗體的能力未免太吃力,無象潛行者的身體開始發(fā)抖,但亡靈終究被困住了,趁他無法飛行躲避,金縷蟲抬槍點射,亡靈眉心便爆開了一朵冒著黑煙的花,灰白煙霧從孔洞中向外流淌,金縷蟲目不斜視,凝重地注視著他,毫不猶豫扣下扳機,擊碎了亡靈僅剩的左手。
亡靈失去平衡,又向下墜了兩寸,但依然用手肘卡著地面,充滿惡意污穢的眼睛倏然抬起:“嘻嘻,要我拉你們一起死嗎?”
他體內(nèi)爆發(fā)出一陣強烈波動,距離他最近的無象潛行者和金縷蟲被猛地掀翻出去,木乃伊凌空接下金縷蟲,卻一同被這兇猛沖擊撞了出去,在空中以羽翼盤旋的哈克接住了無象潛行者,輕放到地面上,小變色龍的尾巴無力再卷起來,疲憊垂著。
亡靈生生將身體從鏡中拔了出去,模仿出的魔鏡被瞬間擊碎,無象潛行者被沖擊反噬,當場噴出一口混合了內(nèi)臟碎塊的污血,趴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亡靈腳下重新展開一面潘多拉魔鏡,鏡中鬼手朝無象潛行者迅速移動,像地刺鋒利地向上生長。
距離無象潛行者最近的于小橙跑了過去,趴到他身上,緊緊抱著他轉(zhuǎn)過身,召喚出一朵金色�?�,將自己和遭到嚴重反噬的無象潛行者嚴嚴實實包裹住。
“螢!接著!”于小橙奮力將無象潛行者推出了警戒線,用金色�?麑⒆约壕o緊包裹成一個散發(fā)金橙色光芒的球,金色�?还硎忠粚右粚铀撼秳兟�,所有人都將槍口調(diào)轉(zhuǎn)向了金色海葵上纏繞的鬼手,可鬼手數(shù)量極多,打碎一個就又伸出另一個。
突如其來的變故導(dǎo)致警戒線內(nèi)爆發(fā)了混戰(zhàn),手持武器的學(xué)員們向著永生亡靈瘋狂進攻。
空中盤旋的紅尾鵟發(fā)出一聲悠遠凄厲的嘯鳴,哈克收起羽翼徑直向下俯沖,猛地將金色�?渤隽斯硎值墓舴秶�,但鬼手行動迅速,趁機抓住他的羽翼,哈克如同陷入沼澤的鷹,身體被扯進鏡中越陷越深,于小橙摔出了幾米遠,連滾帶爬狼狽地爬回哈克身邊,朝他伸出手。
“快出來!別被拖下去了!”
哈克將手遞了過去,緊緊握住眼眶紅得快滴血的小丑魚的手,不顧一切向上爬,終于,身體突然一輕,哈克猛地撲進于小橙懷里,將他撞了個跟頭。
他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卻只看見于小橙縮小的瞳孔和空白茫然的目光。
哈克才在他眼睛的倒影中看見了自己,被鬼手撕下了左翼,連著左半邊身體一起斷裂,殘破的左胸和下半身一同墜入了鏡中,鮮血像掉在地上的奶茶杯一樣崩得哪兒都是。
原來身體被斬斷也不會立刻死去,意識依然清晰。哈克用指尖在沙灘上寫了一個“”字,然后仰起頭,對著于小橙被眼淚淹沒的臉,露出了一個老被嫌棄憨傻的笑容,可能他太笨,漢字又太難學(xué),于小橙教了他許多字,最終他只記得這個。
哈克睜著眼睛,想把面前小o痛哭流涕的好笑丑臉印在腦子里,身體里的血流干了,記憶如愿停在了這個瞬間。
受到亡靈召喚波動影響,站在蘭波雕像下發(fā)呆的珍珠終于回過神來,離開了許愿池,橫截在亡靈和守衛(wèi)警戒線的蚜蟲島學(xué)員之間。
珍珠一甩右手,一把死海心巖唐刀從掌心伸長,握在了手中,冷藍眼睛掃視著面前的少年們。
陸言吃力地用槍撐著身體,粗喘著氣面對著眼前白發(fā)藍眸的少年,少年身上散發(fā)出荼蘼花香,便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好像…長得好像…”陸言喃喃自語,“像蘭波,又像白楚年�!�
畢攬星在通訊器中急聲道:“阿言,閃開!”
但陸言沒躲,珍珠已化作一道紫色閃電貼至他面前,手中長刀刀尖距離陸言的喉嚨只余一厘。
唐刀由死海心巖鑄造,人類一旦觸碰,就會被瞬間吸走生命力,成為一具干枯只剩皮骨的殘骸。
陸言不敢動,微揚著下頜,口水都不敢用力咽,顫聲問:“你、你認不認識蘭波�!�
珍珠有些走神。
骷髏海鳥扇動只剩殘血骨架的翅膀在空中盤旋,銜來枯敗水做成的王冠戴在珍珠頭上,鳴唱著贊美塞壬的歌。
他與亡靈從威斯敏斯特渡海飛來,一路上擊沉輪船,引爆海底礦場和火山,在他身后跟隨的骷髏魚數(shù)量劇增,逐漸從海域中擴散。
珍珠回望了一眼海岸,幾具擱淺的虎鯨骨架吸引了許多蒼蠅,蒼蠅在交配,然后將卵產(chǎn)在骨架殘存的腐肉上,清澈淡藍的海水被鯨魚骨架上的血肉侵染,渾濁發(fā)黑。
而警戒線外的城市不知何時已經(jīng)燃燒起熊熊火焰,高樓大廈相繼傾倒,黑煙向上匯聚到天空,火焰取代了太陽,將昏暗濃云照得鮮紅,濃烈的焦糊氣味在空氣中彌漫。
海灘上的混戰(zhàn)仍在繼續(xù),亡靈雖然受了傷,同時面對近百人的集火沖鋒的確困難,但他擁有以一敵千的戰(zhàn)力,區(qū)區(qū)人類的力量根本無法鏟除他。
少年們也負了傷,卻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讓他們又一次次爬起來,仿佛和永生亡靈一樣頑強,永遠無法被打敗。
沙灘被鮮血覆蓋滲透,涌起的海浪都沖不凈。
珍珠望著這座在炮火硝煙下失控的城市,似乎這一切都因自己助紂為虐而起。
蘭波的聲音再一次從他耳邊回響:“這是你認為正確的事嗎�!�
永生亡靈叫了珍珠一聲,用失去手的手肘支撐著身體半跪在地上,仰頭獰笑:“大水泡,你快殺了他們�!�
珍珠像受了刺激一樣突然轉(zhuǎn)過身,一揚手,手中銳利刀刃在漸近的火焰下閃過暗紫反光,隱光劃了一個圓弧,刀尖調(diào)轉(zhuǎn),將身后的亡靈從腰部一斬為二。
亡靈驚詫怔住,難以置信地將目光從珍珠臉上緩緩移到自己斷開的身體上,黑霧從傷口中爆發(fā),黑煙四處流竄。
他仍舊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抬起頭,對上珍珠清醒敵視的藍寶石眼睛。
殺紅了眼的學(xué)員們也漸漸停下腳步,海岸變得無比安靜,只聽得海浪上涌,海鳥悲鳴。
陸言被突然調(diào)轉(zhuǎn)的局面驚住,小聲問:“這是怎么了?”
畢攬星:“剛剛給永生亡靈注射的是醫(yī)學(xué)會以促聯(lián)合素為基底,結(jié)合解離劑制作的解聯(lián)合素,能暫時解除驅(qū)使者與使者之間的驅(qū)使關(guān)系,永生亡靈一直沒有補充促聯(lián)合素來維持和冥使者的驅(qū)使關(guān)系,他們之間的縱聯(lián)系已經(jīng)非常脆弱了。”
“你想逃離我嗎?可我們才是一類人�!庇郎鲮`嘗試繼續(xù)釋放縱波動,珍珠被這嗡鳴波動震得頭痛欲裂,他抓住這短暫的清醒的時刻,扛著一次次襲來的震動和四肢百骸由于抵抗驅(qū)使者命令而爆發(fā)的疼痛,毅然轉(zhuǎn)身背對亡靈,腳步沉重地朝蘭波雕像走去。
城市中接天的火焰燃燒著堆積的云層,天光黯紅,夜幕已至,颶風(fēng)即將登陸,烏云裹挾著雨點襲來。
珍珠將死海心巖刀重重插進地面,膝彎一松,跪在了蘭波的雕像前。
蘭波的雕像是由漁民們聯(lián)合情愿樹立在此處的,最有名的雕刻匠主動攬下了這趟活,分文不取。他們將蘭波的臉容雕刻成虔誠想象中慈悲母愛的海神,微微低頭,憫視眾生。
永懷敬畏之心。這是蘭波最后一次告誡他的話。
珍珠撫摸自己腿側(cè)的粉白鱗片,突然將它掀起,狠狠咬牙用力一拔,將鱗片從大腿上撕了下來。
劇痛讓他蜷起身體,無力地靠在雕像的魚尾下喘息。
帶血的鱗片從他手中飄落在地上,珍珠撐起身體,一把拔起倒插在面前的死海心巖刀,雙手反握刀柄,向下重重一刺,刀刃穿透了鱗片,半透明的鱗片四分五裂,碎塊落地,光芒徹底消失。
虛弱的珍珠面對蘭波的雕像低下了頭,虔誠鄭重道:“我自愿放棄塞壬身份,放棄王座,成為您的信徒,我的精神將忠于神明,我的身體將忠于海洋,不為亡靈所驅(qū)使�!�
永生亡靈驚得身體遲滯。
搜查科辦公室的門被敲響,畢攬星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屏幕,從高度緊張中被驚了一下,進來的人是爬蟲。
爬蟲把一個u盤放到畢攬星手邊:“白楚年臨走前把這個放在我這兒保管了,他說,如果亡靈來襲,而你們已經(jīng)全力以赴,再僵持下去會傷亡慘重,就給亡靈看u盤里的東西。”
畢攬星謹慎地接過u盤:“里面是什么?”
爬蟲搖頭:“他說,你只能選擇給他看,或者不給他看�,F(xiàn)在已經(jīng)是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吧,你還有什么選擇?再拉鋸下去,那些學(xué)員,還有軍隊的士兵,警署的警員,都活不成�!�
畢攬星閉了閉眼:“是,我們盡力了,永生亡靈不是以我們現(xiàn)有的力量能夠打敗的。”
“放吧�!迸老x將u盤接到了電腦上,連接了無人機的投影裝置,將u盤內(nèi)唯一的視頻文件在海濱廣場高空播放了出來。
人們紛紛仰起頭,注視著空中的熒幕,亡靈也望了過去。
視頻內(nèi)容是一段錄像,但相機有點搖晃,突然,一個alpha的身體出現(xiàn)在了視頻中,視頻只拍到了脖子以下,但畢攬星完全能認出來這alpha就是白楚年。
在抖動的鏡頭里,白楚年從車前蓋上跳下來,繞到后備箱,掀開了后備箱蓋,里面竟然躺著一個男人。
男人被綁著手腳,膠布封住嘴不能說話,畢攬星一看見那男人的臉,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這些天IOA一直在調(diào)查這個男人,他是紅貍市警署高層人員,但當?shù)弥约簝鹤釉谟鴮W(xué)校內(nèi)墜樓身亡,而兇手在兒子尸體身上插了一張銀行卡后,就立即人間蒸發(fā)了,連IOA特工都找不到他。
他就是當初將金曦從樓頂推落,讓金曦挽救墜亡學(xué)生來為自己兒子脫罪,事后扔給金曦一張銀行卡作為報酬的、紅貍一中墜樓事件中肇事學(xué)生甄理的父親。
永生亡靈一直在尋找他。
視頻中,白楚年給男人扎上了輸送營養(yǎng)液的針頭,然后將鏡頭從男人身上向上移,移到了背景的科技大樓上,正是壹佰零玖研究所的大樓。
畢攬星在監(jiān)控中清楚地看見,永生亡靈看完無人機投影播放的視頻后,眼神變得偏執(zhí)又瘋狂,他漂浮到了空中,朝著壹佰零玖研究所的方向飛去。
“楚哥…他瘋了嗎,他把亡靈引過去,那他們既要在危機重重的研究所里找到促聯(lián)合素,又要對付一個惡化期實驗體?”畢攬星立刻拔了u盤,一下子醒悟,“怪不得,他要卸任,要與IOA撇清關(guān)系…他綁架了甄理的父親,就為了在亡靈侵襲城市的時候用這個搶來的籌碼把亡靈引走。”
“他不能…”畢攬星聲調(diào)微哽,“楚哥不打算回來了�!�
手邊的電話鈴響了,畢攬星順手接了起來,赫然是會長的聲音。
“我馬上趕到海濱廣場,組長說你私自接手特工指揮位,怎么回事�!�
時隔多終于聽見令人安心的聲音,畢攬星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他如釋重負:“我…我接受處罰�,F(xiàn)在城市居民都還安全,亡靈已經(jīng)朝研究所去了。”
言逸:“國際會議通過了取締壹佰零玖研究所的提案,軍方已經(jīng)向研究所總部派遣特種部隊輔助取締進程,我是帶著搜捕令回來的�!�
畢攬星的眼睛亮了起來。
涂裝IOA自由鳥標志的直升機駛?cè)牒I廣場上空,螺旋槳的轟鳴在雷鳴暗光中震響,言逸抓住扶手,將半個身子探出機身,眉頭緊鎖,俯瞰整座燃燒的城市。
他意外地看見,拉滿海岸的警戒線外,學(xué)員們身穿被雨水和血水透的特訓(xùn)服,將槍背到身后,站直身子,仰起頭,右手掌心向上靠近左胸,向直升機上的會長敬禮,口中齊聲喊著:“forfreedom!”
言逸看著他們,少年的身影與記憶中的小白重合,曾經(jīng)小白小心翼翼躲在窗外的角落,對他抬手在胸前敬禮,用澄澈眼神無聲地說,手中無武器,我心忠誠。
他們就是小白給IOA留下的忠誠。
久等了,精修花了點時間,
邊境無人區(qū)的荒被午后的烈暴曬發(fā)干,壹佰零玖研究所屹立在海岸懸崖邊,背后海浪涌起,沖刷著嶙峋礁石,海風(fēng)吹過礁石被水蝕出的氣孔,發(fā)出寧靜的鳴音。
看似無聲矗立,風(fēng)平浪靜的研究所大廈,在數(shù)百米地下,延伸如蟻穴的龐大建筑中,連成一串的爆炸和機槍開火的響聲深埋于地底。
原來艾蓮早在辦公室內(nèi)布下陷阱,白楚年他們剛跨出藥劑庫,就被從天花板上伸出的自動機槍瞄準了腦袋。
重機槍足有二十架,全部帶有自動熱感定位裝置,不給他們一點反應(yīng)的時間,槍管出現(xiàn)的一瞬間邊開始開火。
整個辦公室被機槍的火光照亮,射速超高且密集的子彈在房間中掃射,得他們只能向外逃,無法靠近通往總藥劑庫和艾蓮最可能藏身的實驗體培育區(qū)的電梯。
白楚年滾到門口想拉開辦公室的門逃出去,但門被完全鎖閉,材質(zhì)又是與測試拳力墻相同的氮化碳合成材料,骨骼鋼化也無法突破。
蘭波倒是有純靠武力砸開大門的能力,但他速度不夠快,也不如貓科靈活,躲不開重機槍彈。
他們被回了一號藥劑庫小房間,但墻壁經(jīng)不住重機槍彈的連續(xù)射擊,已經(jīng)有破裂跡象。
人偶師提議:“再糾纏下去還有意義嗎,不如離開。有了促聯(lián)合素樣本,想仿制出來也不困難�!�
白楚年坐下來,靠到墻邊,手搭在膝頭思索。其實他想一次性奪走足夠數(shù)量的促聯(lián)合素,這樣就不必再返回IOA了,可以直接跟蘭波回加勒比海。
因為促聯(lián)合素造價昂貴,每支光材料成本就高達六百一十萬,又是消耗品,一支三毫升的藥劑只能維持三十天壓制惡化的效果,縱然IOA財力雄厚,這樣燒下去又能維持幾年,他又怎么能心安理得接受這些無法償還的恩惠。
白楚年只寄希望于艾蓮制造了足夠的促聯(lián)合素,讓他能多和蘭波無憂無慮地生活幾年。
他探頭向外瞄了一眼,但子彈仿佛長了眼睛,瘋狂朝他射擊,又將他了回來,他坐下來,端詳著手中的三支藥劑:“你確定這些藥劑是真的的話,你們走吧�?偹巹⿴煊谐煞骤b定儀器,我要去確認一下�!�
人偶師掂了掂藥劑盒,的確,他無法用肉眼辨別藥劑真假,艾蓮或許會故意留下假的藥劑,目的就是讓他們注射后自取滅亡。
“厄里斯,去想辦法把室內(nèi)電梯的門撬開�!比伺紟煓�(quán)衡利弊之后,決定再冒一次險。
四人中只有厄里斯不受重機槍熱感探測鎖定,他靈活避開密集的子彈,挪到了電梯門前,用指尖緊扣住門縫,純靠蠻力將緊閉的金屬門努力掰開。
但門有針對性地加固過,兩道門接合處嚴絲合縫,厄里斯根本找不到著力點,使不上勁兒。
“打不開,只能用密碼�!卑壮赀h遠觀察著厄里斯的情況,“我有解碼器,但我過不去,這槍跟長了眼似的,太準了�!�
“給我�!比伺紟熇淅淦沉怂谎郏舆^了解碼器。
他后頸散發(fā)出一股清冷的龍舌蘭信息素,J壹能力棋子替身發(fā)動,將自己和厄里斯位置替換,瞬間出現(xiàn)在電梯口,厄里斯被換了回來,站在了白楚年身邊。
人偶師從圍裙口袋里拽出一塊一人高的折疊防爆盾牌,立在身后阻擋熱感探測,將解碼器插在了門邊的密碼盤上。
白楚年扒著縫隙向外張望,看得一愣:“臥槽,這大玩意怎么裝進去的�!�
厄里斯目不轉(zhuǎn)睛注視著人偶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