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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戀愛了!

    簕不安就這么被一口吃的哄好了。

    簕崈想起午餐的時候聽幾個服務(wù)人員講度假山莊附近,山里的小村莊,有小孩被人販子用幾顆糖拐走。

    至于簕不安的問題,簕崈避而不談,簕不安一個人就能聊完一場天,鴨子拆開大半,他從亂七八糟的雜談講到今天下午的聚會——簕衍戈邀請眾人去馬場休閑。

    吃飽了,簕不安很隨便地擦了擦手,然后往沙發(fā)里一癱,舒服地伸懶腰:“好吃!——對了,你會騎馬吧?”

    T恤下擺露出柔韌的弧線。

    簕崈輕輕嗯了一聲,視線短暫掃過簕不安所在的方向,瞥見一抹弧度后很快地移開目光,含蓄地趕人走:“吃好了就回去休息�!�

    簕不安充耳不聞,并且踢掉鞋徹底躺在沙發(fā)里打了個滾開始得寸進尺:“床不給睡,沙發(fā)總行吧?”說著把臉埋進沙發(fā),深深嘆一口氣:“那下午我還去嗎?估計他們?nèi)サ囊捕紩T馬,到時候我只能干巴巴看著,保不齊被馬踢一腳,星期一還要跟我親親班花兒約會呢,瘸著腿不就完了?”

    一句話好長,重點很多。

    簕崈先挑比較不重要的說:“想學(xué)我可以教你�!�

    簕不安抬頭驚訝:“你?教我?”

    都不是屈尊降貴,首先簕崈沒那么多閑時間,其次他怕折壽。

    “到時候給你舅舅知道,把我也發(fā)配到非洲去挖土�!�

    “找人教你。”簕崈說:“應(yīng)該有教練。”

    簕不安感興趣了,瞇著眼睛嘿嘿笑:“那可以�!�

    外面有點熱,房間里冷氣不是很低,但是簕不安躺了會兒就開始哆嗦著找毯子,嘴里還念叨:“都怪你,霸占兩床被子,害得我著涼了�!闭f著扭頭看向簕崈的臥室,然后看到團在一起的兩床被子。

    疑似原封不動。

    原來不是沒睡好,是沒睡?!

    他拔高聲音:“你昨晚沒睡啊?”

    簕崈也看了一眼床上:“有事情忙�!�

    早習(xí)慣了晚上只淺睡一兩個小時,回荻城后壓力倍增,再加上某些不知分寸的人,整晚失眠的頻率更是直線上升。

    精神和身體的不適而已,遠不及思及某只笨狐貍時候的喜嗔令他困擾。

    簕崈態(tài)度平淡,但是簕不安視吃飯睡覺為人生第一等大事,他坐起來,很不贊同地反駁:“那怎么行?睡不著你不會喊我嘛?就這么一堵墻,你叫我過來我又不會拒絕你!”

    簕崈強調(diào):“我是有事�!�

    “好了你別解釋!”簕不安認定簕崈就是死要面子,他氣呼呼掰手指:“你看,人這一輩子就那么幾天,衣食住行,就這么幾個字,吃不好睡不好,賺再多錢有再大的權(quán)力,有什么意思呢?”

    簕崈自出生就沒體會過缺錢的滋味,但他認為權(quán)力對于自己相當重要,所以對這番話,他持保留意見。

    然而,簕不安已經(jīng)從對簕崈?nèi)松繕说牟粷M發(fā)散到對荻園和簕世成的不滿:“你將來可不要跟那些人一樣,我受不了,看了就惡心�!�

    簕崈思考了一下‘那些人’是什么樣子,然后在之后的數(shù)年里看到簕不安言行合一地遠離他們這群追名逐利、薄情濫交的人——典型代表就是簕世成。

    所以他越來越相信簕不安是一個不為財帛動搖、視初戀為此生唯一的人,會十分堅定地拒絕名利權(quán)勢,和伴侶攜手終生。

    雖然事實上,簕不安并沒有那么堅定的心智,并不能堅定拒絕金錢誘惑,也并沒有發(fā)誓這輩子一定會認定一個人,但這時他還不知道。

    總之,在簕不安很興奮地告訴他,程藍崧貌似在課上悄悄寫情書,極有可能是要對他表白的時候,簕崈心底有一些說不出的遺憾,并且在他大部分時間要風(fēng)得風(fēng)的生命中罕見地體會到無能為力。

    某些事情別說破土見光,種子落地都難。

    他遲疑著,問:“那你,會答應(yīng)嗎?”

    彼時簕不安已經(jīng)高二,正是看誰都是孫子、日天日地的時候,他完全忘了自己當年說“我們都還小,我付不起什么責(zé)任”的那些話,孔雀開屏一樣很驕傲地炫耀:“那當然了,我們也算青梅竹馬了吧?她肯定暗戀我好幾年了……,不行,我得好好打探一下,她準備什么時候表白,到時候穿帥點!”

    簕崈在心里默默思考能否叫人私下聯(lián)系程藍崧,上演“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弟弟”的戲碼。

    程藍崧家里應(yīng)該很缺這么一大筆錢,聽說她母親生病了。

    只是,還沒行動,事情發(fā)展就如了他的愿,簕不安再一次跟簕崈通話的時候蔫噠噠,情緒低落又因為太丟臉而不愿意透露他自作多情的事。

    簕崈好奇極了,但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自己的好奇,選擇在掛斷電話之后采取隱蔽的辦法獲取消息。

    ——原來程藍崧要隨她在鐵路工作的父親轉(zhuǎn)學(xué)去其他城市,上課寫的不是情書,而是告別信。

    而且不止給簕不安,班里每個人都有,簡直雨露均沾。

    甚至自詡班花青梅竹馬暗戀對象的簕不安并不是第一批知道班花即將轉(zhuǎn)學(xué)這個消息的人,程藍崧首先告訴了她玩的好的小姐妹,然后開始寫告別信,然后買了同學(xué)錄在班里傳。

    ——簕不安就是在同學(xué)錄傳到自己手里時候才知道的。

    在這之前,他已經(jīng)在校服下面穿了三天印了當年最火爆動漫人物的T恤,每天上學(xué)都像打了雞血。

    再一次通話的時候,簕不安講話聲很悶,帶著鼻音,簕崈懷疑簕不安在電話那邊哭。

    然后,就像失戀那樣,開始對電話里的哥哥傾訴自己在這段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的校園戀愛中獲得的失落。

    他的開場白是:“我有點事想跟你說,你別告訴別人�!�

    這話對別人的約束力為零,對簕崈則毫無意義,他不會跟別的人閑話,也沒可能跟其他人分享他與簕不安私下的日常。

    簕不安聲音發(fā)悶:“我還以為她喜歡我,現(xiàn)在才知道,她就拿我當普通同學(xué)看,我還傻乎乎等著人家跟我告白�!�

    不等簕崈象征性安慰他一句,簕不安又繼續(xù)說:“——你說,我是不是應(yīng)該主動一點勇敢一點,早點跟她告白�。俊�

    簕崈:“…………”

    非常習(xí)慣簕崈的沉默,簕不安單方面失落,后悔完又開始想辦法補救,并試圖獲得簕崈的認可:“要不我跟她一起轉(zhuǎn)學(xué)吧?他們一家好像要搬去晏城,我也去晏城,然后還跟她同班,然后我跟她表白,開始追她,現(xiàn)在是普通同學(xué),稍微發(fā)展一下,就是不普通同學(xué)了,對吧?”

    簕不安講著講著睡過去了,簕崈心情有點復(fù)雜,但是交代李由注意簕不安的動向,要是有離開荻城的跡象就攔下來。

    然后,出于某種心理,通過慈善機構(gòu)資助了程藍崧家一筆錢。

    在他看來,程藍崧對簕不安應(yīng)該不只是普通同學(xué),少年時期不止男孩子好面子,女孩子也一樣。

    程藍崧一家離開了,簕崈認為困擾自己的一個大問題應(yīng)該解決了,簕不安這輩子應(yīng)該只會喜歡一個人,愛而不得就終生抱憾,再也不會喜歡別人,這樣的話,他以后應(yīng)該就能安分一點,從此郁郁寡歡,變得穩(wěn)重成熟。

    然而,只是短短一年,很普通的一次端午集會,簕不安在聚餐后人群散去時端著一杯氣泡酒,得意地倚在墻上:“告訴你個好消息,我戀愛了。”

    剛要松一松領(lǐng)帶的簕崈動作一頓,很快想到某個消失一年的人,刻意頓了頓,好顯得他不是很上心簕不安的事,然后才側(cè)過臉問道:“程藍崧回來了?”

    簕不安愣了一下:“誰?”

    【作者有話說】

    小蟲:他是一個忠貞專一的人這輩子一定會認定一個人要么殉情要么守寡,他已經(jīng)喜歡班花了這輩子肯定就只喜歡班花了,成了就白頭偕老不成就遺憾一輩子……

    得知不是班花后的小蟲:哈?(滿臉問號

    然后,雙c嗷

    七萬字了,準備入v,要準備6000字,今晚能寫出來就周二更,寫不出就周三

    ◇

    第26章

    抱我一下

    簕不安在確定了簕崈說的確實是“程藍崧”三個字之后,很興奮地圍著簕崈打了好幾個轉(zhuǎn),用那種“好啊,我就知道!你果然不對勁!”的目光盯著簕崈。

    “我就說!你就見了她一次就記住人家名字了,當年我以為她要跟我表白的時候你也不對勁,說!你是不是喜歡她!”

    會記住她的名字是因為你總在我耳邊提,簕崈在心里說。

    對他亂七八糟的腦回路習(xí)以為常,略過簕不安想歪的話,簕崈相當費解:“不是她?”

    簕不安則認定了簕崈不對勁,繼續(xù)追問:“你肯定喜歡人家!你要不喜歡,怎么記得人家名字的,還這么在乎我女朋友是不是她!你就是不對勁!”

    “是不是?你是不是當時送人家回家的時候就看上人家了?但是礙于身份和年紀,只能把這段感情埋藏心底,然后突然從我這里知道人家要對我表白,所以暗自神傷?結(jié)果人家不是喜歡我,而是要轉(zhuǎn)學(xué),你松了一口氣,然后高興又難過,但還是不能把這段感情說出口,只能每天掛念,然后我告訴你我談戀愛了,你驚喜交加,以為人家回來了?!”

    簕崈很感謝簕不安給自己編排的這一段邏輯通順、有始有終的暗戀故事,可是,沒什么心情無語。

    他再一次向簕不安確認:“不是程藍崧?”

    簕不安夸張地嘆氣:“干嘛非得是程藍崧��?人家轉(zhuǎn)學(xué)走了這么久了,干嘛突然回來啊?我們學(xué)校好看姑娘那么多,告訴你啊,我女朋友學(xué)舞蹈的,個子高大長腿,我打球的時候一眼就從人群里看到她了,送了兩星期奶茶,每天去他們班門口蹲守,放學(xué)了還等她練完舞,好不容易才追到的!”

    簕不安看起來很得意。

    “她長得很漂亮?”簕崈問。

    簕不安絲毫不吝嗇地炫耀:“當然啦,都跟你說了,舞蹈生,個子高大長腿!”

    簕崈:“也很善良,很討人喜歡?”

    他記得當年簕不安就是這么夸程藍崧的。

    簕不安這次遲疑了一下,然后帶著點公正地說:“那倒沒有——不是說她不善良不討人喜歡,她練舞要減肥,經(jīng)常吃不飽,人吃不飽就心情不好,就喜歡鬧脾氣,但是哄一哄就好了,也挺可愛的�!�

    聽起來有點驕縱,是和程藍崧不大一樣的類型。

    “還有別的優(yōu)點嗎?”簕崈問。

    簕不安這次磕巴了好半天,然后帶著懷疑打量簕崈:“不是,你這么關(guān)心我女朋友干什么?”

    “你會跟她談戀愛,將來結(jié)婚生子,一輩子不離不棄嗎?”為什么要問這個,簕崈說不清楚,也許是他終于意識到,簕不安說過那么多亂七八糟的話,也許其中有一些聽起來很嚴肅很正經(jīng),可實際上,依然是胡說八道。

    簕不安果然愣住了:“�。拷Y(jié)……結(jié)婚?”

    結(jié)婚生子,一輩子不離不棄?

    他恍惚了一下,以為面前的是哪個白胡子老頭,站在長輩的立場勸他不要早戀,影響學(xué)習(xí),耽誤彼此的一輩子。

    “我們?”他抓了抓頭皮:“你這……也太突然了吧?”

    十六七歲,大好的年紀,大家都在牽手傳紙條一起上下學(xué)周末結(jié)伴去電影院圖書館,我等你下課你來看我打球,結(jié)束了我買瓶可樂你吃一支冰淇淋,我們一起回家——他不是說這個年紀的愛情一定都無疾而終沒有結(jié)果,但是一輩子那么長,誰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誰會在十六歲早戀的時候想以后結(jié)婚生子的事?

    表述完這些意見,為了不讓自己聽起來是個不負責(zé)任的渣男,并且他真的很喜歡自己剛追到的女朋友,簕不安強調(diào):“我也不是說我們倆只是玩玩,也不是說將來一定會分手的意思��!”

    然而,見微知著,簕崈已經(jīng)明白了很多。

    他問:“那之前,有半年多,你突然不聯(lián)系我,是已經(jīng)打定主意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了嗎?原因是什么?”

    是看夠了勾心斗角,厭倦了荻山的人和事,還是只是某個瞬間一時興起,覺得他跟這些人合不來,所以疏遠了?

    然后后來也不是打破原則地回到自己身邊,疏遠是一時興起,親近與否也沒那么有所謂?

    簕不安猶豫著,踟躕著,遲疑著:“你……早都過去的事,你突然翻舊賬干嘛?”他放下酒杯挽住簕崈的手臂:“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心情不好?拿我撒氣?誰惹你心情不好了你去找誰啊,你……我就好久沒見你,來打個招呼,你突然這樣,我……哎!哥!”

    話沒說完,簕崈甩開簕不安的手,離開餐廳后面的連廊。

    他明白了,很失望,很生氣,還有點亂了方寸。

    看著簕崈離開的背影,簕不安更迷茫,嘴里嘀咕著“這人怎么越來越喜怒無常了?”,抓耳撓腮了一會兒,心說要不找李由打聽打聽,然后不浪費地喝完手里的氣泡酒,把杯子放在連廊邊欄上,轉(zhuǎn)頭向另外的方向離開。

    簕不安的女朋友確實如簕不安描述的那樣高挑漂亮,但除了漂亮外,簕崈并沒能在這個漂亮且有很多小脾氣的姑娘身上看到什么十分吸引人的亮點。

    他相信了簕不安的話,早戀就是為了背過老師家長偷偷牽手,悄悄約會。

    ——普通朦朧的情竇初開。

    一兩年以后也許就各奔東西,臨畢業(yè)他們會哭著依依不舍,再過不久又會遇見新的人,然后開始稍微成熟一些、介于青澀和熟稔之間的戀情。

    也許也緩緩發(fā)展到組建家庭,也許磨合失敗,一拍兩散,各自再找合適的人,這時候他們已經(jīng)很成熟了,再一次開始戀愛,就順利得多,很大可能走到婚姻中,婚后也許會有一些不愉快,矛盾解決就繼續(xù)做親人,太大的矛盾,也許會離婚。

    離婚之后,也許不再花心思在愛情與家庭中,也許還會。

    比他以為的還要平庸的一生,也比他以為的,還要遠離他。

    簕不安本質(zhì)上就是一個不俗不雅的普通人,但他卻為這個普通平庸的弟弟而煩惱,認為他極端的時候煩惱,發(fā)現(xiàn)他平庸的時候更加煩惱。

    小老板拆開信封的時候,李由就在一旁站著,他偷瞄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子,心中暗道:還是年輕好,青春洋溢,怎么都好看。

    三少也是突然長大了,都開始搞早戀了。

    只是……

    早在入職不久就發(fā)現(xiàn)小老板對三少的不對勁,最開始覺得可能小老板只是性格扭曲,后來發(fā)現(xiàn)小老板可能不止性格扭曲。

    荻園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順便,一向活在眾人視線外的簕不安短暫地成為眾人焦點。

    ——簕不安的母親,汪裴回來了。

    揮霍完了錢,突然想起這錢是賣兒子得來的,也順便想起自己年輕貌美的時候和荻城富豪有過一段,于是大大咧咧回荻城。

    汪裴被荻園門口的保安攔下,荻園不是能容她撒潑的地方,再者,汪裴讀過一些書,又當了好些年眾星捧月的交際花,習(xí)慣了偽裝淑女,所以沒做出當眾撒潑的事情。

    她在門口跟保安僵持大半天都沒能進去,對方說管你是誰的老相好,現(xiàn)在誰來了都不好使,罷了,因為汪裴風(fēng)姿還在,又忍不住提點了一句:“您好歹打聽打聽里面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再來��!”

    打聽出來荻園這幾年確實不再收容亂七八糟的女人,汪裴只好把辦法想到自己兒子身上。

    本以為聯(lián)系到簕不安就要費點功夫,誰知道簕不安在外面讀書,汪裴守在門口找了個出門休假的傭人,塞了點錢就把簕不安那點事打聽清楚了。

    汪裴找到簕不安讀書的三中,等到放學(xué),看到一個跟自己年輕時候五分相似的少年,一身淺藍校服,推著自行車,身邊走著一個扎馬尾的高挑姑娘,兩個人說說笑笑,前后幾個估計是認識的同學(xué),時不時推搡二人一下,打趣地吁他們幾聲。

    汪裴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己兒子,喲了一聲,心說還得是自己的種,這么小就知道泡姑娘了。

    估摸著小孩子愛面子,就沒立刻出現(xiàn),而是一路跟到兩人分開。

    汪裴從來不虧待自己,揮霍掉的那些錢都花在自己身上了,比起當年風(fēng)華不減,她出現(xiàn)在簕不安面前時穿著摩登的衣服,燙著時髦的發(fā)型,腦門上別著一副大框墨鏡,踩著一雙細高跟,攔在簕不安回荻山的路上,笑著夸簕不安:“你小子可以啊?”

    突然出現(xiàn)一個奇怪的女人跟自己說話,再看四周,都是寂靜無人的小巷子,以為自己遇到人販子了,簕不安警惕地打量附近有沒有能藏入的地方,然后往后退,警告對方:

    “你干嘛的?再過來我喊人了啊!”

    前不久荻城才捉住一伙販賣人口的,沒想到這些人渣還有沒落網(wǎng)的,光天化日就敢出來鬧事。

    汪裴來氣了,雙臂一抱:“干什么?干什么呢?老娘你都不認得?我是你媽!”

    簕不安自從出生就沒見過自己親媽,也沒想過還能再見,他覺得這女的這么不怯場,周圍肯定有幫手。

    他要是這時候撒腿跑,這些人可能就按住自己,有人來幫忙就說自己是叛逆期離家出走的,然后把自己拖上面包車,然后一針扎下去,再一睜眼,自己肚子已經(jīng)被掏空了。

    好消息是為了方便談戀愛,他帶了電話在身上。

    如果只有一個機會,打給簕崈保險還是報警保險?

    貌似簕崈靠譜一些,但是這個時間,他可能在忙,未必能接到。

    在他頭腦風(fēng)暴思索應(yīng)該怎么逃生的時候,汪裴不慌不忙,一點人販子模樣都沒有地靠在墻上點了支煙:“賊眉鼠眼合計什么呢?老娘千里迢迢來荻城,一口水都沒喝,你富家少爺,不請當媽的喝一杯?”

    簕不安皺眉:“你到底是什么人?”

    紅唇輕輕叼著香煙,汪裴側(cè)著腦袋吐出一口煙霧,風(fēng)情萬種地挑眉:“不是說了,你老娘啊。”為了顯得自己身份可信,汪裴掰著手指說出簕不安的姓名年齡生日,還有隱私:“你屁股上有一小塊胎記,這么大,像蝴蝶蘭�!闭f著拇指食指套在一起,露出精致的美甲,比了個大小。

    簕不安終于發(fā)現(xiàn)了汪裴那雙和自己很像的眼睛,靜止幾秒,汪裴不緊不慢地吸煙,他突然扭頭往外走。

    汪裴愣了一下,然后踩著高跟鞋噔噔瞪跟上:“哎!哎!干嘛去�。�!怎么就走了!”

    簕不安站定,皺眉看著汪裴:“你回來干嘛?”

    他心里有一個期待的答案,以為汪裴可能跟自己聽到的那個沒心沒肺的舞女不一樣,可能是這么多年過去,終于母愛覺醒了,所以回荻城來看她兒子。

    但是,汪裴先是嘿了一聲,問他“怎么說話呢?”,然后很坦率地說:“回荻城當然是因為沒錢花了�!�

    “……”懸起的心終于死了,簕不安抿著嘴,推開汪裴邁腿上車,風(fēng)馳電掣回了荻園,晚飯也沒吃,一腦門扎進小重山的大床,不吃不喝不下床地頹廢了足足三天。

    這三天,荻園上下多多少少都在聊簕不安母親的事——沒辦法,以前人多,八卦也多,現(xiàn)在,那些女人都被清出去了,能談的八卦就少了,所以很無聊的一點陳芝麻爛谷子:舞女生了富豪的孩子,換了一大筆錢,在外面逍遙夠了又回來打秋風(fēng)的事也能翻來覆去地講。

    李由奉命給三少送吃的,推開門,罕見地看到三少神情憔悴目光頹然。

    餐盒里是特意交代廚房燉了半天,已經(jīng)脫骨的一只雞,李由往桌子上放吃的,故意往簕不安的方向扇風(fēng),簕不安慢慢爬起來,卻不是要吃東西。他嗓子啞透了:“上次沒來得及問我哥,唐阿姨最近怎么樣?”

    三年前,簕衍戈父子在尋月山莊宴客,簕衍戈的馬場辦了一場馬賽,好多人都去看賽馬了,簕崈說要找人教他騎馬,后來估計是信不過簕衍戈馬場的人,就給他畫餅說之后再教他,所以那天下午,很多人都去了馬場,簕不安無所事事地瞎溜達,看到獸園,想起壞了他烤魚計劃的那頭狼,就進去了。

    然后撞見簕世成和簕衍戈的母親在后山獸園里私會。

    簕世成的保鏢發(fā)現(xiàn)有人,一路追出來,他東躲西藏,很不巧地撞上了簕崈和唐梔。

    他記得那段時間唐梔身體本來就很差,他在假山拐角撞出去,看到唐梔臉上幾乎沒有血色,但是精神還不錯,唐梔問他:“怎么了,跑什么?”

    不等他回答,身后幾個保鏢圍了過來,然后,簕世成和簕衍戈的母親匆忙在另一條小路出現(xiàn)。

    簕世成跟有夫之婦偷情,被原配和兒子撞破。

    隨后,熙熙攘攘的人群繞過池塘往這里走,談話聲漸強——馬賽結(jié)束了。

    簕不安最開始忙著逃,遇見簕崈和唐梔之后就開始注意唐梔的臉色,簕世成二人出現(xiàn)后,唐梔的臉從蒼白變成灰敗。

    簕世成根本就是一個一點人性都沒有的人渣。

    可是,唐梔還要強顏歡笑,在眾人面前給他們彼此留一點情面。

    當晚唐梔病倒了,簕世成裝模作樣叫了幾個醫(yī)生來,被簕崈安排的醫(yī)療組打發(fā)走了,唐肅連夜趕來探望唐梔,但是唐梔沒見他。

    忍耐一下、接受現(xiàn)實之類的話,她聽夠了,也不想再聽。

    然而,本以為是來勸和的唐肅找簕世成談判,說要帶妹妹回家。

    簕不安跑去看熱鬧,但唐梔一如往常地選擇息事寧人。

    唐肅在妹妹房間守了半夜,連門都沒進去。這次,不離婚是唐梔個人的決定。

    簕不安想不通唐梔怎么突然不離婚了,他明明記得之前有很多次唐阿姨想離婚,被很多人阻撓。他去問簕崈,簕崈說:“因為我�!�

    唐梔不想簕崈獨自面對荻山的豺狼虎豹,她柔弱了很久,不想一直這么柔弱下去,好與不好都靠天意與他人,她其實有機會和簕世成勢均力敵。

    簕不安聽明白了。

    但他很氣憤:“你們都在殺人!唐阿姨她……”

    簕崈心情也很差勁,但是表現(xiàn)上沒有那么失控,他打斷簕不安激憤不已的話:“我會尊重她的選擇�!�

    簕不安覺得他這么說很虛偽,諷刺地說:“當然了,你是既得利益者,你當然可以尊重她的意見,你孤獨就要有人陪你,你需要支持唐阿姨就要做她不喜歡的事過她不喜歡的生活!你看看她,她的身體和精神受得了嗎?為了你?你是世界中心!我們都得圍著你轉(zhuǎn)!……”

    等他發(fā)泄夠了,簕崈也聽夠了,他也選擇了很難聽的話回擊:“這是我們的事情,我們才是親生母子�!�

    這比那些“你應(yīng)該注意和人交往的尺度”的話要傷人得多。

    當然,簕崈是可以這么說的,因為這就是事實,這一整天發(fā)生的事,簕崈也一直都在焦頭爛額,并且是自己先說了難聽的話,母親和兒子之間互相的奉獻而已,一個外人插進來指手畫腳,他當然可以生氣。

    簕不安悶了一肚子氣離開,不想再跟簕崈比鄰而居,更不想再看這些人丑陋的嘴臉,不管時間地點地跑去停車場,騎著車就準備回城了。

    然后很意外地又聽了墻角。

    簕衍戈的母親被人撞破私情,正在謀劃殺人滅口,第一個目標是正被唐肅送下山的唐梔。

    唐梔不想見唐肅,但是山上條件不好,還是簕崈從中調(diào)和,讓舅舅陪母親下山去修養(yǎng),此刻車已經(jīng)在半山腰路上了。

    這種時候當然顧不上不久前大吵的那一架,簕不安連忙通知簕崈這個消息,然后率先騎車下山去看情況。

    盤山公路被挖了幾個大坑,唐肅的車側(cè)翻掉進樹叢,簕崈趕到的時候,簕不安已經(jīng)從矮崖下背上來唐梔,看到他們到了,氣喘吁吁地招呼李由下來幫忙:“你老板舅舅和司機還在下面,沉死了!快下來搭把手!”

    簕崈跳下去幫忙,簕不安嫌棄極了:“你怎么下來了?你下來能干什么?”

    簕崈沒回答,摻起唐肅從另一邊緩一點的坡上往上爬,李由走在后面扶著司機下車,簕不安背上去一個人已經(jīng)很累了,呼吸很沉重,還有點跛,可能崴腳了。

    接應(yīng)的人過了好一會兒才到,等車的時候,簕不安躺在路邊大喘氣:“還好,唐阿姨沒事�!彼麄�(cè)過臉,對簕崈說:“你差點就沒媽了知道嗎?”

    “……”

    簕崈也有點后怕,除此以外還覺得自己之前的話有點太過分,他掏出手帕幫簕不安擦臉,很低聲地說:“謝謝你�!�

    簕不安一下就僵住了,然后搶過手帕,很迅速地扭頭向另一邊,用力地擦臉。

    事后聽司機描述,說車門被碰撞變形打不開,簕不安跳下來之后,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司機嘖了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車里的是他親媽呢�!薄�

    李由原話轉(zhuǎn)達,司機還沒出院,當天就得知自己出院之后就不用上班了,他被炒了。

    然后,唐肅找簕世成打了一架,兩個體面了半輩子的人廝打在一起,鬧得很難看,那之后唐梔就離開荻城去簕崈買下的亞熱帶小島上休養(yǎng)身體,然后,荻園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都沒清走了,簕世成還是拈花惹草,但沒再帶到家里。

    簕崈很快也離開荻城,簕不安強烈要求簕崈對他輕輕扭了一下的腳負責(zé),敲詐來了半個月不重樣的豬蹄。

    ……

    李由帶來的那只雞簕不安只意思的喝了點湯,他實在沒胃口。

    回去復(fù)命的時候,李由照實匯報。

    這些年,簕崈踏足小重山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他也在深夜造訪,不是為了掩人耳目,只是因為白天太忙了。

    簕不安躺在床上精氣全無,聽到開門聲,翻身回來看到簕崈,強打起笑:“喲,稀客啊�!�

    “病這么嚴重,怎么不看醫(yī)生?”簕崈掃了眼房間里,臥室里亂七八糟,很多玩具和光盤,還有一些自行車零件。

    簕不安咳嗽幾聲,揮了揮手:“沒事,小感冒,睡一覺就好了�!�

    已經(jīng)睡了幾天了,沒見他好。

    簕崈問:“有藥嗎?”

    簕不安強撐著要坐起來,簕崈說:“躺著吧�!�

    簕不安砸回床上,又悶咳了幾聲,指了指柜子,然后說:“藥都吃了,就是缺撫慰�!�

    “嗯?”簕崈沒聽清。

    簕不安揚起笑,打趣道:“太子爺親自來看我,誠惶誠恐,蓬蓽生輝,明兒就好了�!�

    又在胡攪蠻纏。

    但是,不同以往,簕崈知道,簕不安應(yīng)該很難受,身體和心理都是。

    他忽然起身,去柜子里拿了醫(yī)藥箱,然后走到床前,借著酒精棉片的掩護,摸了摸簕不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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