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為趕在天亮前，匆匆見上林昭昭一面。

    我看著他們逐漸走遠，包里的手機響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輕輕吸了一口氣，我接了電話。

    可能是有些頭昏腦漲。

    那邊中年男人的聲音，我聽得斷斷續(xù)續(xù)地，半天才聽明白。

    左心衰竭晚期……

    弄錯了您的檢查單，是我們的問題……

    南小姐，真是對不住。

    這是我們院方的失誤，我們會對相關(guān)人員，做出嚴肅處置……

    我終于聽懂了。

    他說昨天飄到我腳邊的那張診斷單，不是那個與我同名的女孩的，而是我的。

    所以，那個快要死了的，應該蹲在墻角里痛哭流涕的人，是我。

    寒意一點點往上攀升，我看著攬著林昭昭，漸漸走遠了的男人。

    突然本能地喊了一聲：陸言川。

    大概就像是猝然落水的人，下意識地想抓住點什么東西。

    陸言川替林昭昭拉開副駕駛車門，讓她先上了車。

    聽到我的聲音，他回身看過來。

    電話那邊，醫(yī)生的聲音繼續(xù)傳來：所以南小姐，請您和您丈夫跟昨天一樣，再來醫(yī)院找我一趟。

    我看向遠處的陸言川。

    踩著雪，深一腳淺一腳急步朝他過去。

    其實，我也不是不明白，陸言川不會管我的。

    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還是走向了他。

    他顯得那樣溫和，走近了，我才看清他眼底的漠然。

    我開口時，聲音有點顫：那個，能不能……

    話沒能落音，到底是被打斷了。

    陸言川微微皺了皺眉頭：南初，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

    哦，已經(jīng)離婚了。

    可是，好歹也曾經(jīng)是七年的夫妻啊。

    我一時是真有些慌了神，不知道還能去找誰。

    十指攥進掌心里，冰天雪地的，冷汗往外滲。

    我試探著再開口：醫(yī)院來了電話，說是我的病……

    或許，直接說出絕癥的話，他也可能會念及一丁點情分，陪我去一趟的。

    我一個人，一時之間，還是有點不敢獨自去醫(yī)院面對。

    盡管，我跟他之間這么多年，好像也實在談不上什么情分。

    車窗打開，林昭昭探出頭來，神色關(guān)切：言川，沒事吧？

    陸言川一向算是紳士的。

    這些年他明明很討厭我，多數(shù)時候，也勉強會維持禮貌和體面。

    但可能我離了婚還這樣糾纏，實在是有些令人憎惡。

    他到底是有些不耐煩了：如果是因為什么病。

    嚴重的話，醫(yī)藥費我可以再給你承擔一半，到時候發(fā)我費用清單就行。

    所以，再嚴重的病，也不會成為他為我多留一秒的理由。

    丟下這句話后，男人直接繞去副駕駛，開車離開。

    我還是獨自去了醫(yī)院。

    剛到醫(yī)生辦公室門口，就聽到里面亂糟糟的，好像是有家屬在鬧事。

    你們一句誤診就行了，知不知道我女兒昨晚哭了一晚上？

    她連辭職信都交給公司了，差點還尋了短見！

    絕癥這種事都能診錯，知道對我女兒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嗎？！

    夾雜著的，是醫(yī)生和院方連聲地道歉。

    我走進門，昨天為我接診的醫(yī)生，很快注意到了我。

    她臉上的惶然不安，更添了幾分：南……姑娘你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