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沒過多久，她回來了。

    聽說她在國外摔了一跤，把盆骨摔壞了，住了很久的院才挪回國內(nèi)。

    這一次，她再也走不動了。

    鴿子的翅膀斷了。

    由于無人照顧，李阿姨瞞著我，將我媽送去了市里最豪華的養(yǎng)老院。

    我是半年后才得知的。

    起因是一個深夜，我媽突然打來電話，用驚恐而壓抑的聲音哭訴：「不來，你快救救媽媽，媽媽又被護工打了……」

    我疑惑蹙眉：「什么護工？」

    「我在養(yǎng)老院，明明交了那么多錢，他們還是看不起我，總是欺負我……

    「不來，媽媽錯了，你來看看媽媽好不好？你帶上陸澤，多來點親戚，不要一個人來……」

    她無助到了極點。

    我明白她的意思。

    她需要我給她壯一下聲勢。

    養(yǎng)老院里，最容易被欺負的人就是孤家寡人。

    因為孤家寡人無依無靠，欺負了就欺負了。

    哪怕是最正規(guī)的養(yǎng)老院，也無法排除某些低素質(zhì)的護工有這種惡劣的心理。

    我媽運氣不好，顯然遇到了惡劣的護工。

    所以她交了很多錢依舊沒用，她需要子女去撐腰，去告訴護工，別欺負她。

    我不想去：「我工作很忙，走不開，我會讓陸澤帶人去處理這件事的，你安心住著吧�！�

    我已經(jīng)很有心了。

    只要陸澤帶人去了，那個護工被開除，養(yǎng)老院依舊是個好地方。

    我去不去無所謂。

    我媽明白這個道理，但她突然崩潰：「你忙你忙，你天天忙，你就不能來看看媽媽嗎？」

    這話讓我愣了愣神，原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已經(jīng)學會了媽媽的口頭禪啊。

    「我忙」「我太忙了」「我忙死了」！

    其實我不忙。

    我沉默地抓著手機，最終還是搖頭：「我真的忙。」

    媽媽再度崩潰：「你撒謊！你就這么恨媽媽嗎？媽媽錯了，媽媽以前不該總借口忙來忽視你……

    「不來，求求你了，原諒媽媽吧，家里的錢都給你，你來拿好不好？媽媽好怕，護工打我……」

    她真的很怕。

    像極了我初三那年，被同學扇巴掌時的模樣。

    「他為什么只打你不打別人？是不是你惹事了？」我忽然說出了這種話，連我自己都沒意識到。

    大概是失魂了，我的魂飄到了初三那年。

    那年我讓媽媽來學校幫我，媽媽質(zhì)問我：「為什么別人就打你？你能不能別整天惹麻煩？」

    回憶收攏，手中電話那頭，媽媽哭得聲嘶力竭。

    她應(yīng)該也是想起了那件事吧，再也沒臉讓我回去了。

    我沒有回家，陸澤回去了。

    他很上心，帶了十幾個朋友去養(yǎng)老院大鬧了一場，逼得院長當場解雇了那個護工。

    自此之后，肯定沒有人敢欺負我媽了。

    她可以在養(yǎng)老院安心養(yǎng)老了。

    只是，她永遠也無法奢求我去看她一眼。

    哪怕是一眼。

    她的資產(chǎn)，她托陸澤轉(zhuǎn)交給我了，這一次，她很舍得了。

    她在暗示我，她把一切都給了我，希望我原諒她。

    但我依舊不去看她。

    哪怕是一眼。

    至于資產(chǎn)，我存著，歡迎她隨時取回去。

    余生，我們各自安好吧。

    23

    第二年，鄰居家生了小孩，長得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