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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常斌忍無可忍,打從常景樂進(jìn)門開始,他就憋著一肚子的惡氣,一壓再壓,終是忍不住爆發(fā),伸手指著常景樂,他怒聲道:“反天了你!”

    蔣文娟趕緊上前來拉常斌,蹙眉道:“說話就說話,發(fā)這么大脾氣干什么?”

    常斌大聲道:“你的好兒子,出手就打得人殘廢,斷子絕孫,我不該發(fā)脾氣嗎?!”

    “孫文家里就這么一個兒子,人家嘴上不來找咱家的麻煩,估計心里早就恨得牙根兒癢癢,巴不得找人私下里弄死他……”

    到底是氣多一點兒還是擔(dān)心多一點兒?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yuǎn)。

    當(dāng)父母的永遠(yuǎn)會替子女想到今后的一百步,會叫的狗不咬人,常斌是怕常景樂做得太過,得罪人得罪的太狠,如果不讓對方多少出口氣,保不齊會逼得人狗急跳墻。

    同樣都只有一個兒子,他怎么敢拿常景樂的命去賭?

    他如此為常景樂打算,可常景樂……

    一時氣涌心頭,常斌當(dāng)即覺得心口那里絞痛的不行,馬上神色就變了,蔣文娟見狀,挽著他的手臂,緊張的叫道:“老常,老常……”

    常景樂也有些慌,“爸……”

    蔣文娟指使常景樂把藥拿來,喂了常斌幾顆藥,扶著他坐在沙發(fā)上。

    常斌幾分鐘才緩過來,臉色稍微好點兒,蔣文娟紅著眼眶道:“有話你就好好說,發(fā)這么大脾氣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心臟不好嗎?”

    常斌閉眼靠在沙發(fā)背上,張口道:“就這一個兒子,要是保不住,我怕哪天我不小心先走了,沒有人照顧你�!�

    蔣文娟道:“說什么呢,呸!”可喉嚨卻哽住了,眼淚止都止不住。

    常景樂也一剎那的扎心,給蔣文娟遞了紙巾,然后對常斌道:“爸,我錯了,你別生氣�!�

    常斌仍舊閉著眼睛,低聲說:“兒子長大了,很多事兒由不得父母,我們竭盡所能想給你最好的,但在你眼里,可能覺得我們多事,給你添麻煩,成了你的負(fù)擔(dān)。”

    “沒有�!�

    “你不用否認(rèn),誰沒年輕過?我跟你媽也都是從你這個年紀(jì)過來的,當(dāng)初你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撮合我們,我們也不喜歡父母之命,總覺得自己找的一定比家里人介紹的好,但我跟你媽這些年一路走過來,不也很好?再回首從前,我們都很慶幸,幸好當(dāng)初選擇了對方,沒有一時意氣走了彎路。”

    “沒吃過虧的人都不怕吃虧,無論過來人說多少話,你都可以義無反顧,你覺得我們煩,但我們是真見不得自己的孩子走彎路,哪怕被嫌也要一再囑咐……事實證明我們的擔(dān)心不是多余的,你還是為了那個姓戴的女人惹上這么大的麻煩�!�

    常景樂出聲打斷,聲音平靜輕緩,“爸,你看過餐廳當(dāng)晚的監(jiān)控視頻了嗎?那幫雜碎做了什么事兒你知道嗎?如果我跟治笙再晚到一會兒,我都不敢想象宋喜和戴安娜會發(fā)生什么。”

    “你從小就教我,人要有正義感,我做錯了嗎?就因為孫浩澤是孫文的兒子,還是因為戴安娜離過婚,我就不該管?”

    常斌沉默良久,開口回道:“我不可能跟三五歲的你講人情世故,但你今年二十八了,不用我教你,你也明白正義是相對的,這么不顧一切的后果是什么,你想過嗎?你為了一個女人不惜連自己都搭進(jìn)去的時候,想過你媽跟我嗎?你小的時候,我不光教你做人要有正義感,我還教你要孝順,知道父母把你養(yǎng)大不容易�!�

    常景樂垂下視線,睫毛擋住眼底的神情,沉吟數(shù)秒,他低聲道:“是我沒考慮周全,讓你和媽擔(dān)心了,但如果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么做�!�

    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可他腦海中仍舊清晰浮現(xiàn)戴安娜被人欺負(fù)時的畫面,從前他只覺得對她有好感,但那一刻,他終于認(rèn)清,不止是好感,也不只是喜歡,可能比喜歡還要多得多,他不是魯莽的人,卻做了魯莽的事,并且清醒的時候,仍舊‘死不悔改’。

    常斌不講話了,一旁蔣文娟哭著對常景樂說:“樂樂,就當(dāng)媽求你了,我們可以不幫你介紹女朋友,你能認(rèn)認(rèn)真真再找一個嗎?”

    常景樂說:“媽,我很喜歡她,看不得別人欺負(fù)她,看不得她受委屈,八成也見不得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你知道我是什么人,除非我自己覺得不行,別人越勸分,我越想跟她在一起。”

    蔣文娟哽咽,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最后還是常斌開了口,很輕的聲音說:“走吧,一個人在外面照顧好自己,沒什么事兒就不用回來了�!�

    他口吻輕到別說生氣,就連正常的關(guān)心都覺得很淡,但常景樂立刻就聽懂常斌的意思,他是說,只要常景樂決定要跟戴安娜在一起,那就別回這個家。

    第801章

    近半步,退十步

    無論常景樂還是之前的顧東旭,他們跟喬治笙之間最大的區(qū)別是,他們的決定無法代表一個家族,有時甚至?xí)B累全家,人生在世,總不能活得肆意妄為,就算正義和正義之間,有時也會起沖突。

    面對心臟不好又一直為自己操心的爸爸,還有從小寵慣卻為自己提心吊膽的媽媽,常景樂再也沒辦法心安理得的說,我就是要做我想做的,這不是逼他不孝不義嘛。

    雙方僵持很久,常景樂終是很輕的說了句:“戴安娜人很好,我不強求你們喜歡她,你們也別逼我跟她劃清界限,她在夜城知心的朋友不多。”

    一句朋友,算是最大的退步,常斌緩緩睜開眼睛,原本起身要去拿煙,常景樂給攔住了,“別抽了,心臟好點兒了嗎?我?guī)闳メt(yī)院檢查一下?”

    常斌微微搖頭,“不用,躺一會兒就好了�!�

    一般兒子跟父親的關(guān)系都很微妙,他們能感受到對方的愛,但卻不知如何表達(dá),常家父子算是好的,常景樂性子外向些,很多話還能往外說,但說出來的畢竟是冰山一角,剩下的,各自心里默默體會吧。

    蔣文娟想留常景樂吃中午飯,他說還有事兒要辦,常斌也沒再逼他去孫家探望,算是把這事兒一人扛下了。

    常景樂嘴上不說什么,其實心里都明白,雖然孫文職位在常斌之下,但畢竟上升到家人的安危問題,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哪怕是孫浩澤的錯,但常斌也要想辦法叫對方心安理得的吃下這個悶虧。

    至于如何心安理得,談判過程中要給予什么,犧牲什么,這些都是必然的。

    從家門出去時的心情沒有來由的沉重,不后悔不代表心安理得,哪怕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樣做,可還是會覺得愧對父母。

    來到樓下,坐進(jìn)車?yán)�,常景樂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忽然不知何去何從,本來他都想趁機告訴戴安娜,說他很喜歡她,以后他來照顧她,不會再讓她被別人欺負(fù),可現(xiàn)如今……

    糾結(jié)半晌,他還是忍不住給戴安娜打了個電話,她很快就接了,他不知道是恰好手機就在旁邊,還是她一直在等他的電話。

    “喂�!贝靼材嚷曇糨p輕的。

    常景樂也輕柔的問:“吃飯了嗎?”

    戴安娜說:“還沒有,你呢?”

    常景樂道:“我吃過了,你想吃什么,我給你送過去�!�

    “不用了,家里什么都有,我也不怎么餓。”

    “不餓也要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你等我一會兒,我大概一個小時左右過去�!�

    聊了幾句,等電話掛斷,常景樂微不可聞的舒了口氣,其實這口氣他剛剛一直都在吊著。

    答應(yīng)家里人不跟戴安娜再往下走一步,但又控制不住擔(dān)心她關(guān)心她,他能怎么辦?想來想去,他只好跟自己和解了,以朋友的身份對她好也是可以的吧?

    常景樂不是個會難為自己的人,心里很憋悶,但一想到待會兒可以看到她,總歸不那么痛心了。

    去餐廳選了很多戴安娜喜歡吃的菜,一起帶到她家,開門的時候,她穿著牛仔褲和衛(wèi)衣,不是常在家里的睡裙打扮,人都是這樣,在喜歡的人面前小心翼翼,不僅不敢暴露喜歡,就連讓人誤會的機會都不給,仿佛表面越保守,心里的秘密就越嚴(yán)實。

    常景樂站在門口,戴安娜給他拿拖鞋,上樓的時候他心里明明想好的,東西給她他就走,可這會兒要走的話卻是怎么都說不出口,仿佛迷迷糊糊就跟她進(jìn)了家門。

    兩人如常說話,進(jìn)了飯廳之后,戴安娜準(zhǔn)備了兩副碗筷,說:“再一起吃點兒�!彪S后又去冰箱里面拿出幾份蛋糕,“你不是愛吃這個榛子味兒的嘛,飯吃不下,吃點兒點心。”

    常景樂的確沒吃飯,卻不是為飯留下,更不是為蛋糕,只是……舍不得走吧。

    偌大的餐桌,兩人對面而坐,戴安娜邊吃邊道:“我今天給小喜打電話,問那天餐廳里的都是什么人,會不會給你們?nèi)锹闊�,小喜說她老公不告訴她,她也不知道,你們一定知道那幫人是什么背景吧?”

    常景樂垂著視線看著面前的榛子蛋糕,面色無異,淡淡道:“沒什么背景,一幫流氓地痞�!�

    戴安娜試探的問:“里面有你認(rèn)識的人?”

    常景樂今天腦子有些空,謊話都撒不勻乎,下意識的‘嗯’了一聲,“不算認(rèn)識,只是聽過�!蓖耆浬弦痪渥约簩λ麄兊脑u價是流氓地痞。

    他沒事兒跟流氓地痞打什么交道?

    戴安娜已經(jīng)看出端倪,沉默數(shù)秒,開口道:“里面畢竟有我的事兒,如果對方找麻煩,或者有什么說法,你一定要告訴我�!�

    人家喬治笙為宋喜做什么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他們是夫妻。

    但她沒辦法坦然的占常景樂的便宜,什么后果都讓他承擔(dān)。

    常景樂聽出戴安娜的言外之意,他很隨意的出聲回道:“你不用想太多,他們不來給你道歉就不錯了,還好意思找麻煩?”

    戴安娜看著常景樂手背上的OK邦,還是昨天她給他貼的,他都沒換。

    “你昨晚沒洗澡嗎?”她突然問。

    “嗯?”常景樂抬起頭,眼神兒有片刻的恍惚。

    戴安娜瞥了眼他的手背,常景樂順勢一看,很快反應(yīng)過來。

    他洗澡了,卻舍不得換而已,一直沒有讓水把手打濕,但這樣的話他沒辦法跟戴安娜說,已經(jīng)承諾了父母不繼續(xù)往下走,又怎么能在她面前給予暗示?

    他只能云淡風(fēng)輕的回道:“別人幫洗的�!�

    戴安娜定睛看著他,有那么一瞬間,瞳孔都在窒息。

    常景樂勾起唇角,“逗你玩兒的,怕傷口沾水發(fā)炎,特地避開了�!�

    戴安娜慢半拍笑了笑,腦子一片空白,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說:說話啊,趕緊說點兒什么。

    像是接不了他這個笑話,就顯得自己特別的low。

    好在老天爺聽到她的呼喚,恰巧這時手機響了,戴安娜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著田歷來電的字樣。

    劃開接通鍵,“喂,田歷。”

    其實她很少直接喊他名字,這會兒卻是本能,生怕對面的人不知道她在跟誰講電話。

    第802章

    退縮,挑撥

    田歷說:“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我出差剛回夜城,去餐廳看你,他們說你這兩天沒過去�!�

    戴安娜回道:“沒事兒,累了,想休息幾天�!�

    田歷毫不掩飾的擔(dān)心口吻:“你可嚇?biāo)牢伊�。�?br />
    戴安娜淡笑,“你也太不禁嚇了�!�

    田歷道:“我以為什么事兒能讓勞模曠工,還以為出什么大事兒了�!�

    戴安娜說:“沒有,別擔(dān)心,你出差剛回來,好好休息一下吧�!�

    田歷道:“我給你帶了東西,你這幾天不去餐廳,什么時候有空,我給你送家里去。”

    如果常景樂不在,戴安娜會推脫,但他在,她像是不受控制一樣的說了反話,“明天你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田歷回道:“有空,那我明天等你電話。”

    兩人旁若無人的聊著天,對坐常景樂機械的往嘴里送蛋糕,榛子蛋糕是不怎么甜,但也不至于吃出酸味兒,他心底針扎一樣的難受,總感覺一塊兒巨大的榛子蛋糕擺在這里,他不能吃,卻要眼睜睜的看著別人來搶。

    待到戴安娜電話掛斷,常景樂幾乎不受控制的抬眼問了句:“他在追你?”

    戴安娜看向常景樂,心底跳漏了一拍,卻要強裝鎮(zhèn)定的回道:“沒有,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常景樂說:“太明顯了�!边用看?

    戴安娜心跳越來越快,她都不敢輕易張嘴,怕心臟一不小心自己蹦出來。

    低頭吃飯,她佯裝很隨意的說:“你們別總給人加戲,人家一婚還沒開始呢,干嘛追我一個離過婚的?瘋了吧�!�

    常景樂心底接道:是瘋了,鬼才在乎你是不是離過婚。

    正想著,戴安娜那頭已經(jīng)自顧自的說:“談戀愛和結(jié)婚都隨緣吧,雖然幸福的婚姻大同小異,不幸的婚姻千差萬別,但我也多少見識了愛情從有到無的丑惡面,傷了,就這么單著也挺好,最起碼除了自己,別人氣不到我�!�

    常景樂說:“一輩子這么長,你還能一直單著,老了怎么辦?”

    戴安娜抬起頭,眼底含笑的回道:“我都找到人給我養(yǎng)老了,小喜的孩子,總不能不養(yǎng)我這個干媽吧?等以后大萌萌結(jié)婚生孩子,我有的是兒子女兒�!�

    常景樂唇角輕勾,臉上在笑,心底卻說不出的難過,準(zhǔn)確的說,是心疼。

    “如果遇到合適的,還會再往下走一步嗎?”他問。

    戴安娜重新低下頭,輕輕撥著碗里的飯,認(rèn)真的回道:“你說再往下走一步,是談戀愛還是結(jié)婚?要是談戀愛的話,只有兩個結(jié)果,要么結(jié)婚,要么分,這兩種我也都經(jīng)歷過�!�

    “你沒結(jié)過婚,不知道結(jié)個婚有多麻煩,當(dāng)然我以前也不知道,我想結(jié)就結(jié),沒管我爸媽是不是反對,總想著我自己喜歡就行,那時候我還不不跳黃河心不死的以為,我就要幸福一輩子,讓我爸媽看看,當(dāng)初他們的想法是錯的,現(xiàn)在看來……現(xiàn)實當(dāng)真是啪啪打臉啊�!�

    戴安娜唇角帶著自嘲的笑,常景樂道:“不是你的問題,誰還沒遇到幾個人渣?”

    戴安娜回道:“我是撞了南墻才明白,沒有會害自己兒女的父母,他們說的話可能不會百分百全對,但他們的擔(dān)心絕對不是空穴來風(fēng),我在想是不是有時候當(dāng)局者迷,只有事外人才看得清楚�!�

    常景樂道:“父母想的是我們少走彎路,恨不能一條大路通羅馬,但我們是人又不是機器,不是定個方向就能一直往下走的,我是沒結(jié)過婚,但我知道婚一定要跟自己喜歡的人結(jié),不然后半輩子好幾十年,想想都覺得活夠了。”

    戴安娜看向常景樂,淡笑著道:“突然想起你那句,人生苦短,但是甜長�!�

    常景樂也笑了,“是啊,沒什么過不去的,有坎兒填平了繼續(xù)走�!�

    戴安娜拿起旁邊水杯,舉起來道:“以水代酒,感謝生活中還有你這么一個好朋友�!�

    常景樂手邊是飲料,舉起來道:“只要你愿意,一輩子都是�!�

    他不確定能否跟她當(dāng)一輩子的朋友,但只要她需要,他一定會在她身邊。

    ……

    譚凱他爸是株海市長譚閆泊的事兒,喬治笙并沒有跟宋喜說,免得她又跟著著急上火,佟昊跟他說了,譚凱在夜城也敢有恃無恐,是仗著譚盛兩家關(guān)系好,喬治笙聽后心中毫無波瀾,因為他的原則不會因為對方是任何人而有所改變。

    據(jù)說譚閆泊已經(jīng)低調(diào)抵達(dá)夜城,譚凱也在搶救了十幾個小時之后,堪堪保住了一條命,不過五十幾個小時過去,遲遲未醒,醫(yī)生判斷,不排除成為植物人的風(fēng)險。

    這一下譚閆泊徹底怒了,哪怕明知是譚凱先動了喬治笙的人,他也無法咽下這口窩囊氣,但這里是夜城,不是他的勢力范圍,所以他毫不掩飾的向盛崢嶸大吐苦水,想讓盛崢嶸出面收拾喬家。

    盛崢嶸現(xiàn)如今的確跟喬家交惡,但他又不是傻子,干嘛為譚家出頭去得罪喬治笙?更何況事情捅開了,譚家并不占理,可話不能這樣講,畢竟譚閆泊是方耀宗的門生,現(xiàn)在職位也不低,盛家在株海的一些東西,也還要靠譚家?guī)兔Α?br />
    一時間很多人都陷入兩難的境地,這種時刻就更加凸顯了喬治笙的決絕和無所顧忌,他不是沒有牽掛,也不是不計較得失,只不過這些東西在底線和原則面前,根本不值得考量。

    他就這樣坦蕩坦然的站在這里,對方有本事就來找他,這種近乎挑釁的報復(fù),簡直讓對方恨得咬牙切齒。

    盛崢嶸當(dāng)著譚閆泊的面兒,當(dāng)然要說喬家做的過分,但對于如何解決,他并沒有馬上給予回復(fù),譚閆泊悲憤交加,每日守在譚凱病床邊,一腔怒火隨時化成毒鱷將人撕咬分尸。

    盛淺予提著保溫壺來探望,東西自然不是給昏迷不醒的譚凱吃,而是給譚閆泊,說是自己親手做的,讓他別太著急,家里人已經(jīng)在想辦法。

    譚閆泊哪里吃得下東西,火急火燎,但盛家給足了面子,他又不能跟盛家發(fā)火。

    盛淺予望著病床上的譚凱,微不可聞的嘆氣,似是很無意的說了句:“監(jiān)控錄像里的畫面能說明什么?宋喜是自己主動進(jìn)去的,誰也沒看到譚凱做了什么,如今好好一個人就這么躺在這里,明明前些天我們還坐在一起吃飯,他說喜歡上一個女醫(yī)生,女醫(yī)生脾氣很差,他好好追還被人打了一頓……我以為這事兒就算過了,誰想到宋喜這么狠,這是逼著喬治笙要譚凱的命�!�

    此話一出,譚閆泊看向盛淺予,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發(fā)直,出聲問:“你的意思是,那個女醫(yī)生故意的?”

    盛淺予說:“我猜的,其實我從前跟喬治笙有些交情,他不是那種不顧大局的人,但自從跟宋喜在一起之后,被她挑撥的喬家跟我們家關(guān)系也很差,不然總不會在夜城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第803章

    拒不道歉

    宋喜在家突然打了個噴嚏,身旁韓春萌道:“真不用去醫(yī)院看看嗎?”

    宋喜悶聲回道:“不用,喝點兒熱水就好了�!�

    這兩天她請假沒去醫(yī)院上班,謊稱感冒,恰巧夜城近日突然降溫,幾場大雨就把季節(jié)一下子從夏天拉入秋天,晚上只是十幾度,宋喜也是驚嚇加上火,竟然真的感冒了。

    戴安娜跟韓春萌來家里看她,宋喜跟戴安娜統(tǒng)一口徑,都沒敢告訴韓春萌,不然以她的膽子和脾氣,沒嚇?biāo)酪惨獨馑馈?br />
    知道有人來家里陪她,喬治笙才離開,騰地方給她們姐妹說話,幾人窩在客廳沙發(fā)上,一邊擼貓一邊聊天,中途宋喜接了顧東旭的電話,得知她生病,想來家里看她,宋喜道:“來吧,正巧王妃和大萌萌也在�!�

    顧東旭聞言,略微一頓,隨后低聲道:“那你們聊吧,我有空再去看你�!�

    待到電話掛斷,懷抱緬因貓的戴安娜出聲問:“誰��?”

    宋喜說:“東旭�!�

    戴安娜道:“他來不來?”

    宋喜道:“說手頭還有點事兒,明天再過來�!�

    其實顧東旭是為了避開韓春萌,因為每次見面兩人都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頭強顏歡笑,一轉(zhuǎn)身又要難過好久。

    宋喜也是怕韓春萌想多,所以找了個轍。

    戴安娜輕嘆一口氣,頗為感慨的道:“倆苦命鴛鴦,趕上牛郎織女了�!�

    韓春萌低頭擼貓不說話,宋喜道:“我支持他倆苦一段兒,如果這么苦還是想在一起,那就分不了,現(xiàn)在苦點兒,以后好日子還長著呢�!�

    韓春萌一聲不吭,眼淚卻掉在雪碧的頭頂上,戴安娜離她近,抽了紙巾遞給她,哄著道:“你看,剛夸你堅強,你就掉鏈子。”

    韓春萌擦了擦眼淚,低聲回道:“已經(jīng)很強了好吧?”

    宋喜道:“是啊,擱從前早就嚎啕大哭了�!�

    戴安娜為了逗韓春萌,手里虛假攥了個話筒拿到她面前,出聲問:“采訪一下當(dāng)事人的心情,這幾滴眼淚是因為什么?”

    韓春萌一癟嘴,強忍著眼淚說:“很想他。”

    很多時候都是最直白的言語才最窩心,沒有任何的修飾和遮掩,簡單的一句我想他,惹得宋喜心里酸酸的,戴安娜更是抬手摸了摸韓春萌的頭,“哎呦,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他也想你�!�

    這句話可說壞了,原本韓春萌還能憋一憋,此話一出,她哇一下子,愣是把懷中的銀白色緬因貓嚇得炸了毛。

    宋喜急得直咳嗽,伸手指著韓春萌的方向,不知在擔(dān)心人還是擔(dān)心貓。

    場面一度搞笑的混亂,以至于宋喜手機上出現(xiàn)一個陌生來電,她沒有多想就接了,“喂?”

    “是宋喜嗎?”

    “我是……”嗓子有些癢,她背過臉咳嗽了一聲,正巧電話中的人說了什么,她沒聽見,只能重新問:“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譚市長的秘書�!�

    宋喜心想哪個譚市長,結(jié)果腦海中忽然閃過譚凱的臉,雖然喬治笙一直不告訴她譚凱的身份,但她也有自己的圈子,最近很多人都在傳,說是京北路事件涉及官員子弟,當(dāng)時她懷疑過譚凱,但后來說是檢察院的,她沒細(xì)打聽,對于那天的事情,她想起來都覺著惡心,沒想到今天會接到這樣的一個電話。

    不遠(yuǎn)處戴安娜還在哄韓春萌,宋喜不著痕跡的起身去別處接,聲音冷靜的回道:“有什么事兒嗎?”

    “譚市長想約你見個面�!�

    宋喜說:“見面就不必了,無論道歉還是什么,我都不需要�!�

    男人道:“宋小姐,我想你誤會了,即便是道歉,也是你跟譚凱道歉,譚市長只想給你一個補救挽回的機會�!�

    宋喜隔著電話都能聽出對方冷靜話語下的猖狂,怒極反笑,她出聲道:“是我耳朵有問題還是你們腦子有問題?你們譚市長不知道他兒子因為什么挨打嗎?”

    一上來就自報家門,譚市長的秘書,笑話,當(dāng)宋喜沒見過高官還是沒見過世面?別說只是個秘書,就算譚閆泊親自給她打電話,她也是這個態(tài)度。

    男人聞言,聲音平靜的回道:“宋小姐,我個人建議你做人要留余地,今天醫(yī)院下來通知,我們譚市長的兒子確定植物人,這輩子都要在床上躺著,你覺得你負(fù)得起這個責(zé)任嗎?”

    植物人?

    宋喜心底不由得沉了一下,她在醫(yī)院待了好多年,見慣了生老病死,卻唯獨植物人這種不生不死的現(xiàn)象最為磨人,如果是家里條件不好的,往往在下診斷書的時候,一狠心拔了管子也就算了,就怕那種家里條件很好,錢有的是,但人沒了,簡直就是每分每秒都在煎熬。

    那晚喬治笙在她頭上蒙了外套,她只聽到聲聲慘叫,猜得到譚凱不會好過,但萬萬沒想到,植物人。

    她沒有可憐譚凱,只是出于本能有些驚愕。

    趁著宋喜沒說話的空擋,男人道:“宋小姐什么時間過來醫(yī)院一趟?”

    宋喜拿著手機,聲音恢復(fù)如常:“譚市長親人出了這樣的意外,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讓我道歉的話,我覺得我沒做錯什么,反倒譚市長該檢討一下,是不是平日里對子女的管束過于寬松,才釀成今天這樣的結(jié)果。”

    男人沉聲道:“那你是不打算和解了?”

    宋喜說:“我們之間唯一的和解辦法就是互相扯平�!�

    不然叫她去給譚凱道歉?拿她當(dāng)什么了,又拿喬治笙當(dāng)什么了?

    男人停頓片刻,出聲說:“你會為今天的決定付出代價�!�

    說罷,不等宋喜回答,對方兀自掛斷。

    宋喜不知道,男人在講電話的時候,通程開著外音,譚閆泊就在一旁聽著。

    譚凱已經(jīng)被確診植物人了,管子一拔,隨時跟死人一樣,譚閆泊疼的恨不能把自己的命換給他,怒極,他只想要宋喜的命,本想把她騙過來,誰料她連在電話里都那么‘猖狂’,可見盛淺予說的不假,有些人就是恃寵而驕。

    尤其是宋喜那句,因為什么挨打不知道嗎?說的那樣的有恃無恐,讓他恨極了這個素未謀面的夜城前副市的千金。

    第804章

    看看什么叫威脅

    宋喜感覺很不好,俗話說狗急跳墻,譚凱成了植物人,那譚家一定會把這筆賬記在她跟喬治笙頭上,她趕緊給喬治笙打了通電話,喬治笙很忙,手機卻不敢關(guān)靜音,就怕接不到宋喜打來的電話。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老婆’字樣,他是秒接的,“老婆�!�

    宋喜壓低聲音說:“你現(xiàn)在忙嗎?我想跟你說點事兒。”

    喬治笙毫無例外的為她敞開綠燈,“不忙,你說�!�

    宋喜問:“譚凱他爸是市長嗎?”

    喬治笙頓了一秒后道:“誰跟你說的?”

    宋喜道:“剛剛有一個自稱是譚市長秘書的人打電話給我,讓我去醫(yī)院給譚凱道歉,我拒絕了,對方說我會為今天的決定付出代價,他還說譚凱成了植物人,我猜譚家一定會想辦法報復(fù),你出入讓佟昊跟著,務(wù)必要小心�!�

    喬治笙聲音沉穩(wěn)的說:“別擔(dān)心,我會處理�!�

    宋喜如何能不擔(dān)心?

    眉頭輕蹙,她似是詢問又似是嘀咕的道:“譚凱他爸是哪個市的市長,你對他了解嗎?你把他資料給我一下,我看能不能找到中間人……”

    喬治笙隔著手機都聽出她的焦躁,他溫聲安撫道:“他是哪個市的市長都無所謂,你在家安心休息,感冒好點兒了嗎,還咳不咳嗽?”

    他就是有這樣的能力,這邊都急得火燒房頂了,他還能拎著茶壺在房檐下喝茶,宋喜對他是急都急不起來,只能先回道:“好多了,你……咳咳……”

    她本想問他準(zhǔn)備怎么辦,結(jié)果一著急,嗓子眼兒一癢,連著咳了好幾聲。

    喬治笙道:“少說話,我一會兒叫人給你送甜湯,還想吃什么?”

    宋喜道:“我什么都不想吃�!�

    原來譚凱他爸是市長,她對夜城之外的官員職位都不大了解,尤其是近一兩年宋元青不在其位,她更是鮮少關(guān)注,但如果電話都打到她這里來,威脅的話也放了,想必不是好相與的主。

    事兒從她這里起的,她總不能把鍋都甩給喬治笙來扛。

    喬治笙吃透了宋喜的脾氣,也猜到她心中想什么,出聲說:“譚閆泊是株海市長,他的手再伸也伸不到夜城地界,你就吃好睡好,唯一能讓我不好過的,只有你生病和心情不好。”

    “乖,聽話,別讓我擔(dān)心�!�

    喬治笙是典型的北方爺們兒,天大的事兒都得男人來扛,絕對不會在老婆面前吐一句苦水,只不過偏巧宋喜也不是個小女人,嘴上應(yīng)著聽話,電話一掛,已經(jīng)在琢磨后面怎么替喬治笙鋪路了。

    這攤渾水從這一刻才算是正式攪起,表面風(fēng)平浪靜之下,內(nèi)里早已波濤洶涌。

    喬治笙沒想到譚閆泊會挑釁到宋喜頭上,他馬上叫元寶如法炮制,也給譚閆泊打了個電話,以他的口吻說:“人是我弄的,有事兒找我說,再敢碰宋喜一根兒頭發(fā),我保證你連尸體都帶不走�!�

    最‘囂張’的是,喬治笙勒令譚閆泊三天之內(nèi)帶著譚凱離開夜城,不然會為給宋喜打那通電話付出代價。

    熟人都知道,喬治笙是特別‘小氣’的人,慣會記仇,譚凱能保住一條命都算是命大,畢竟他那天下手的時候,可沒想過手下留情,就更不在乎譚凱他爸是株海市長還是哪兒的市長,天王老子又如何,能動他算本事。

    譚閆泊怎會不知夜城喬家的名聲,想當(dāng)年喬頂祥年輕最兇的時候,據(jù)說跟‘黨帥’同桌吃飯稱大哥,開車搶過方耀宗的路,那時候他還是個八線城市的芝麻小官兒,后來喬治笙接管喬家,剛開始大家評價他比喬頂祥低調(diào)太多,甚至有人說他根本就是實力野心都不行,可如今一看,老虎的兒子又怎么可能是貓?

    譚閆泊是恰好一腳踩在喬治笙的心頭肉上,正如譚凱動了宋喜一樣,喬治笙絲毫余地都不留。

    譚閆泊正處在‘喪子’的情緒當(dāng)中,被宋喜無視,又被喬治笙赤裸裸的侮辱,他幾乎當(dāng)場發(fā)飆,揚言就是不走,看喬治笙能把他怎么樣。

    三天期限,譚閆泊守在譚凱的病床前寸步不離,盛崢嶸調(diào)了警衛(wèi)員在醫(yī)院把守,私下里惱火喬治笙做得太過,猶豫著要不要借譚家的事兒,打壓喬家。

    盛淺予勸道:“爸,我覺得你不要參與進(jìn)去,喬家在夜城根深蒂固,譚家就是沒有辦法才一直拉著你,說一起動,怎么一起?還不是拿我們當(dāng)出頭鳥?借勢也要等譚家先出手,我們頂多出面說和一下。”

    盛崢嶸道:“怎么說和?現(xiàn)在喬治笙分明是要跟咱們家劃清界限,你三番五次給他臺階他都不下,陽關(guān)道他不走,非要過獨木橋!”

    盛淺予被戳到痛處,她本該是喬治笙的陽關(guān)道,如今他卻選了宋喜那座獨木橋,甚至為了宋喜不惜得罪諸多官場中人,當(dāng)初的包國祥,如今的譚閆泊,一個比一個官大,他卻毫不顧忌。

    他還公開示好巴結(jié)宋喜的人,讓圈內(nèi)人都知道,喬治笙是銅墻鐵壁,但宋喜是他的軟肋,盛淺予恨極了他對某人的這份寵愛,這些本該是屬于她的,宋喜憑什么鉆空子拿走?

    當(dāng)初她費盡周折絞盡腦汁才能跟喬治笙在一起,如果她不去英國,他們早就結(jié)婚了,哪還有現(xiàn)在這堆爛事兒?

    宋喜能做的,她也能做,宋喜不能做的,她還能做,她不懂宋喜到底哪里好,值得喬治笙為她無底線的付出?

    這世上只有一個喬治笙,知道他有多好,也擁有過他的好,注定不能再退而求其次的和其他人將就,盛淺予沒辦法說服自己忘記,更做不到放棄,那就只能拆散再搶回,一如宋喜搶走他的喬治笙一樣。

    都說凝望深淵太久,深淵也在回視你,但如果已經(jīng)身在深淵,又該如何自處?

    盛淺予的世界里沒有輸這個字,從小到大她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哪怕過程辛苦了點兒,但結(jié)果永遠(yuǎn)不會變。

    沒有人告訴她,當(dāng)年的她單純?yōu)閻鄱�,心是勇敢且炙熱的�?br />
    如今的她為得到而不擇手段,心是冰冷又怯懦的。

    她以為自己弄丟了喬治笙,其實,她是丟了自己。

    第805章

    漁翁失利

    鑒于喬治笙從不說空話,言出必行,無論譚閆泊還是盛崢嶸都很緊張他口中的三天期限,如果三天一到,譚閆泊還沒帶著譚凱回株海,喬治笙到底會如何做。

    譚閆泊是鐵了心要跟喬家周旋到底,盛崢嶸則抱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心,暗道如果喬治笙敢派人來醫(yī)院殺人,那就別怪他抓個現(xiàn)行,叫人有去無回。

    喬家是塊兒巨大的蛋糕,所有人都想獨吞,實在不行分一杯羹也成,同樣,如果與喬家為敵,那喬家就是個無比巨大的威脅,如今喬治笙不僅不站盛家,還跟宋元青的女兒搭在了一起,這于盛家而言,無疑是左膀右臂斷其一,還長在了敵人的身上。

    盛崢嶸想想都夜不能寐,不敢冒然動手,只能伺機行動。

    盛淺予私下輾轉(zhuǎn),通風(fēng)報信,叫喬治笙一定不要派人去醫(yī)院,醫(yī)院那邊很多特警和警衛(wèi)員把守,看不見的地方還有暗哨,這個消息是通過元寶的嘴傳到喬治笙耳中,喬治笙不動聲色的道:“無論誰想保譚凱,都是喬家的敵人�!�

    這句話被原封不動的傳回盛淺予那里,她當(dāng)時愣了好久,每一次都是她心存舊念給他提醒,每一次他都冷言相對,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為他好,他不知珍惜,宋喜正在將他推至眾矢之的,他卻渾然不知。是不是非要等到走投無路的那天,他才能幡然醒悟,知道誰才是對他最好的人?

    如此想著,盛淺予也索性不再管他,人總是要經(jīng)歷過疼痛才知道什么是最舒服的位置。

    轉(zhuǎn)眼,三天大限已到,別說譚凱所在的病房樓層,就是整棟醫(yī)院都被明里暗里的警衛(wèi)守得水泄不通,就算是只蒼蠅也飛不過。

    譚閆泊依舊留在病房,他非要親眼看著譚凱才安心,盛崢嶸在辦公室,他沒有那閑工夫親自盯梢,守株待兔就夠了,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醫(yī)院沒有多出不速之客,相反,倒是少了人。

    少了誰?

    少了這些天一直照看譚凱的主治醫(yī)生,不光是主治,全部能跟譚凱搭上邊兒的醫(yī)護(hù)人員,在第三天通通集體消失不見,電話聯(lián)系不上,家里人也說不知所蹤,一時間譚凱像是被架空了,別看他成天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但身體需要的藥和各種檢查,免不了眾人伺候,還有那些分不清是管什么的儀器,身體各處的管子,外行人看了就只有一個字:懵。

    這種情況下,跟慢刀子割肉逼死譚凱有何區(qū)別?

    譚閆泊給盛崢嶸打電話,當(dāng)時盛崢嶸在開會,他聯(lián)系不上人,這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眼看著譚凱頭頂?shù)妮斠捍磳⒌慰�,就像眼睜睜看著兒子的命即將走到盡頭。

    譚閆泊急著叫醫(yī)院找人來幫忙,然而藥還沒等換上之際,他接到一個電話,里面的人只說了一句話:“擔(dān)心藥有毒,譚凱死得更快。”

    一如身邊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將他的慌張焦躁恐懼盡收眼底,看著他丑態(tài)百出,然后在他神經(jīng)最緊繃的時刻,咔嚓一下,剪斷。

    譚閆泊徹底崩了,從政多年,他見過各式各樣的手段,爾虞我詐,勾心斗角,自詡身經(jīng)百戰(zhàn),可譚凱卻是他最致命的軟肋,人一旦有軟肋就會怯懦,怯懦滋生恐懼,恐懼使人頭腦不清。

    盛崢嶸可以冷眼旁觀理智分析,那是因為事不關(guān)己,譚閆泊卻是時刻身處在‘喪子’之痛里,他等不到盛崢嶸回話,也等不到上面派醫(yī)護(hù)人員下來,他妥協(xié)了,叫人遞話給喬治笙,他這就帶譚凱回株海,前提是保證譚凱的命。

    這話傳過去不到十分鐘,醫(yī)護(hù)人員拿著當(dāng)時那包‘有毒’的藥,當(dāng)著譚閆泊的面兒給譚凱換上,有毒沒毒,不過是喬治笙一句話罷了。

    宋喜說的沒錯,譚凱會有今天,一定跟譚閆泊平日里的教育有關(guān),能養(yǎng)出一個囂張跋扈兒子的父親,大抵也不會講理到哪兒去,譚閆泊這些年升的很快,自以為背靠方家,是方耀宗的得意門生,無論官場還什么場,大家都要逢迎著給幾分面子,豈料這回一下子踢到鐵板上,看著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譚凱,一輩子爭強好勝,拼了命的往上爬,為誰辛苦為誰忙?

    盛崢嶸一個會開完,聽說譚閆泊已經(jīng)準(zhǔn)備包機帶譚凱回株海了,他趕緊過去醫(yī)院‘探望’,問清了來龍去脈之后,勃然大怒。

    “沒有王法了,在夜城的地界,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閆泊,你就帶著譚凱好好在這兒住著,我倒要看看喬家到底有什么能耐!”

    譚閆泊已經(jīng)吃過一次虧,最開始以為盛家會無條件的站他,結(jié)果盛崢嶸再三規(guī)避,始終沒有替譚凱出頭,他就是以為憑盛家在夜城的位置,喬家不敢輕易來犯,所以才公開挑釁,可結(jié)果呢?

    所有的情緒都放在心底,面上譚閆泊只淡淡道:“不了,我?guī)厝�,來夜城也有幾天了,株海那邊很多事等著我去處理�!?br />
    盛崢嶸寬慰半晌,在譚閆泊臨走之際還道:“我不信抓不到喬家的把柄,你給我點兒時間。”

    譚閆泊說:“這次過來給你們添麻煩了,有時間來株海,我好好招待�!�

    盛崢嶸道:“自家人不說兩家話,帶譚凱回去好好養(yǎng)著,我也幫你聯(lián)系一下這方面的專家,別擔(dān)心,會好的�!�

    好聽話誰不會講?

    譚閆泊又豈會看不出什么是真兄弟什么是假客套,無外乎礙著自己也是靠方家才起身,盛崢嶸是方耀宗的女婿,他能說什么?

    患難不僅見真情,還見交情,此次一遭,譚盛兩家的關(guān)系勢必不會像從前一樣緊密,這也是盛崢嶸真正勃然大怒的理由,喬治笙幾次三番觸動他的利益,是可忍孰不可忍,再這么下去,外人怕不是以為盛家要看喬家的臉色行事。

    為了修補譚盛兩家的交情,同樣也為了顯示盛家在夜城的地位,在譚閆泊帶著譚凱回株海不久,政府‘慢半拍兒’公開了京北路事件,嚴(yán)肅呵其暴力,有恃無恐,挑釁夜城安全的行為,故此要給與嚴(yán)厲打擊。

    第806章

    反撲,當(dāng)事人回應(yīng)

    喬治笙和常景樂把譚凱和孫浩澤廢了的事情,圈兒內(nèi)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盛崢嶸在此時發(fā)聲要打擊黑暗勢力,誰是黑?擺明了就是不給喬家面子,然而口號喊得響,實際操作上也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兒小,畢竟事情捅開了,誰占理誰不占理還兩說。

    盛家做了面子工程,把譚凱帶回自己勢力范圍的譚閆泊自然不肯輕易作罷,他要的是真槍實干,切實的讓喬家付出代價。

    喬家的生意遍布全國各地,在旅游業(yè)發(fā)達(dá)的株海擁有兩家五星酒店和多家大型商場,還不算旗下分公司以及入股企業(yè),譚閆泊回到株海后的第一個重要工作就是‘整改’,說是整改,說白了就是整人,官字兩張口,他怎么說都行,下面只能被動執(zhí)行。

    短短時間里,先是喬家在株海的五星級酒店爆出行內(nèi)丑聞,內(nèi)部職員在酒店商務(wù)套房內(nèi)私會情侶,占完床連床單被罩都不換,酒店提供給客人的餐食,客人吃后進(jìn)了醫(yī)院,目前懷疑飲食安全問題。

    連鎖商場出現(xiàn)員工監(jiān)守自盜,被顧客‘發(fā)現(xiàn)’后舉報,員工懷恨在心,打擊報復(fù),現(xiàn)已被警方收押。網(wǎng)上冒出一個帖子,專門帶節(jié)奏黑喬家,說喬家這種背景,請的人也都是黑的,平民老百姓不敢惹,以后再也不敢去某某商場購物了。

    至于公司和企業(yè)就更慘,不需要什么人為的丑聞曝光,只要上頭一紙律令下來,整個株海沒有其他公司敢貿(mào)然合作。

    在夜城的時候,喬家勢力一手遮天,譚閆泊著實體會到權(quán)力被架空的感覺,如今就好比放虎歸山,他勢必要鯨吞蠶食,就算傷不到喬家根本,也要叫喬治笙手忙腳亂。

    宋喜是在網(wǎng)上看到這些新聞的,不需要特地去查,光是熱搜就掛了好幾天,消息都是從株海那頭傳來的,哪有這么巧的事兒,一看就知道是譚家開始反撲報復(fù)了。

    每個月固定時間要去看宋元青,這天喬治笙有事兒騰不開身,叫佟昊送宋喜過去,路上,宋喜問:“你們沒找人撤熱搜嗎?”

    佟昊誠實回道:“找了人,說是上頭不讓撤�!�

    宋喜第一反應(yīng)就是,譚閆泊應(yīng)該沒有這么大的能耐,如果有,之前也不會倉促的回株海,而且但凡用得到‘上頭’來概括,基本都是夜城本地的高官。

    她再次問:“誰在幫譚家?”

    佟昊眼底劃過不耐和煩躁,“八成是盛家�!�

    宋喜聽到這兩個字就不舒服,從前是沒來由的,現(xiàn)在是有明確原因,她沒馬上接話,腦子快速轉(zhuǎn)著,在想解決的辦法。

    佟昊吃不準(zhǔn)宋喜心里想什么,只能開口說:“不用擔(dān)心,都是暫時的�!�

    余光瞥見宋喜視線微垂,還是沒說話,不會安慰人的男人說:“要去看你爸,別心事重重的樣子,他會擔(dān)心的�!�

    宋喜暗自調(diào)節(jié)呼吸,抬起頭,慢半拍回道:“我?guī)筒簧鲜裁疵Γ量嗄愀獙毩�。�?br />
    佟昊和元寶是喬治笙的兄弟,也是左膀右臂,三個人從小認(rèn)識到大,默契度百分百,無論出了任何事情,只要他們配合起來,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喬治笙雖然是號令者,但如果沒有執(zhí)行人的果決,也達(dá)不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宋喜看到三人間的情誼,所以打從心里感謝他們。

    佟昊目視前方,邊開車邊道:“要你幫什么忙,你就放寬心該干嘛干嘛,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好……這樣笙哥才最高興�!�

    前面是佟昊自身的想法,說到一半才反應(yīng)過來,怕宋喜誤會,所以臨時加了最后一句。

    宋喜淡笑,“你倒跟治笙說的一模一樣�!�

    佟昊道:“我們之間不存在辛苦不辛苦,再者說了,男人不辛苦,難道養(yǎng)著當(dāng)女人用嗎?”

    宋喜很快側(cè)頭道:“你這話我不愛聽,你歧視女性嗎?”

    佟昊被宋喜說的一臉懵逼,頓了下回道:“我沒歧視啊…”

    宋喜道:“聽你這話,不辛苦的都是女人,誰告訴你女人不辛苦了?”

    佟昊只有在宋喜面前才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也真的把她當(dāng)女人看,難得的低眉順眼,馬上告饒,“是是是,你說的都對,我錯了,我收回�!�

    宋喜是欺硬怕軟的主,見他慫了,這才收回目光,出聲道:“你應(yīng)該這么說,像治笙,你,元寶,你們這樣的的確很辛苦,也是純爺們兒,但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叫爺們兒,也不是每個女人都很弱,需要躲在男人背后當(dāng)花瓶的�!�

    佟昊能跟宋喜在一起聊天的時間不多,但也知道她很大女人,聞言,他開口說:“你是花瓶的身,鋼鐵的心�!�

    他說的認(rèn)真,也不知怎么就戳了宋喜的笑點,她笑了半天,佟昊忍不住側(cè)頭瞄她,“你什么笑點?”

    宋喜道:“突然想到剛子�!�

    “誰?”

    “常景樂的鸚鵡�!�

    佟昊‘哦’了一聲,緊接著唇角勾起淡淡弧度,“你這思維,一般人還真跟不上。”

    宋喜下意識的道:“治笙就跟得上。”

    佟昊強忍著想要翻白眼兒的沖動,“知道你們感情好,不用時不時的秀出來,你考慮過別人想不想聽嗎?“

    這是天大的實話,簡直就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實寫照,然而宋喜是笑話聽多了,反而覺得真話是笑話。

    她問佟昊,“認(rèn)識你這么久,都沒見你找過女朋友,你是眼睛長在天上了?”

    佟昊目不斜視的回道:“你去問元寶�!�

    宋喜美眸一瞪,十分驚愕,緊接著道:“真的?”

    佟昊問:“什么真的?”

    宋喜小心翼翼,低聲回道:“她們都以為你倆……”

    佟昊側(cè)頭看她,“以為我倆什么?”

    宋喜不答反問:“你喜歡元寶?”

    佟昊真想開車一頭撞死,她什么理解能力?

    氣了半天,想想她還在車上,算了,提了口氣,佟昊道:“我讓你問元寶,你以為我讓你問什么?我讓你問他怎么不找女朋友……還有,誰說我倆是一對兒了?”

    宋喜坐在副駕,笑得一臉尷尬。此時總不能賣友求榮,說戴安娜和韓春萌說的吧,當(dāng)然了,偶爾她也這么想,誰讓他倆關(guān)系這么好,腐眼看人基嘛。

    第807章

    誰是黃雀?

    監(jiān)獄門口不能停車,佟昊把車停到對面,原地等她,宋喜慣常拎著禮物進(jìn)去,心底想著待會兒跟宋元青說哪些能讓他開心的事情。

    推開熟悉的房門,宋喜一抬眼便看到右前方的桌子,區(qū)別于從前桌上會提前準(zhǔn)備茶具和點心,今天什么都沒有,宋喜很敏感,眼底的詫異一閃而逝,緊接著邁步往里走,待到關(guān)門之際才看到宋元青已經(jīng)等在屋里,他正站在房間靠左邊的窗子處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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