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電話掛斷,喬治笙想到前幾天宋元青跟他說過,接下來黨家會派人跟他接觸,要扳倒方盛這么重要的事情,黨家也不會叫外人來傳話,秦占幾年不回夜城,也偏巧在這時候回來,怕是回來也不單純?yōu)榱顺猿院群取?
宋喜和陸方淇在包間里聊完,打電話給喬治笙,喬治笙帶著許樂一起進去,許樂嘴角沒擦干凈,陸方淇一眼就看出他偷吃了蛋糕,日常叨念:“牙疼的時候喊著再也不吃了,這輩子都不吃了,好了就忘了疼。.”
許樂還挺會找借口,說:“姐夫強烈推薦這家店的蛋糕,我總不能不給姐夫面子吧﹖”
陸方淇佯怒,“說你還往別人身上推。.”
許樂牙尖嘴利,“姐夫是別人嗎﹖”
宋喜笑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更要敞開天窗說亮話。.”
說著,她側(cè)頭看向喬治笙,“以后你別再給樂樂推薦任何甜食,不僅不推薦,還要舉報監(jiān)督。.”
喬治笙應聲:“好。.”
許樂瞬間垮下臉,“姐夫?”
喬治笙看向他,不動聲色的說:“早告訴過你了,我聽你姐的。.”
(第)985章
一個戰(zhàn)壕的戰(zhàn)友
喬治笙推開包間門進去的時候,前方三米外,入眼是一張臺球桌,穿著軍綠色休閑褲和白色恤的身影正背對他俯身打球,一桿雙響,聽到聲音,男人起身轉(zhuǎn)頭,剃到貼頭皮的卡尺沒有任何發(fā)型可言,但卻更加突顯那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臉。.
小麥色的健康皮膚,濃密的眉,從眉心處崛起的高挺鼻梁,不似喬治笙削薄的唇,男人唇瓣豐潤,尤其是那雙眼睛,乍看會讓人忽略眼型,只覺得亮如星辰,清如湖泊,干凈純粹,明明已不是小孩子,卻洋溢著濃濃的少年感。.
黨家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小女兒黨貞尚未出閣,大女兒黨虹嫁給漢城富商,只生了一個秦占,秦占跟黨帥年輕時有六分像,黨帥當年就是出了名的豐神俊朗,基因這個東西,不信不行。.
看到喬治笙,秦占唇角上揚,爽朗的叫道:“笙哥。.”
喬治笙眼底含笑,出聲問:“部隊很辛苦嗎﹖”
秦占笑道:“是不是想說我瘦了﹖”
他跟喬治笙幾年未見,十九歲的時候回來夜城,那時他還比喬治笙矮了半頭,現(xiàn)在兩人站在一塊兒,已經(jīng)差不多高了。.
喬治笙面不改色,不咸不淡的道:“我是想說你更黑了。.”
秦占個子高,別人是往球桌上靠,他腿一曲直接坐在球桌邊,挑眉說:“我這哪兒是黑﹖這明明是健康的顏色……”說罷,可能自己也心虛,叨念著:“之前去烏斯特執(zhí)行任務,也才曬了二十多天,回來就成這樣了,我原來白著呢。.”
喬治笙說:“你白不白我不知道﹖”
秦占一臉正色的道:“你說實話,我小時候是不是很白﹖”
喬治笙唇角一勾,想到十四歲的秦占,那時候的確是唇紅齒白。.
他這一笑,給秦占嚇了一跳,眼帶狐疑的說:“你三月份辦酒席的時候,我正在外地執(zhí)行任務,請不了假,聽說嫂子懷了龍鳳胎,你樂得合不攏嘴,剛開始我還不信,心想誰這么愛傳瞎話,認識你這么多年,哪兒見你笑過,更別說合不攏嘴了……現(xiàn)在我好像有點兒信了。.”
喬治笙不接秦占話茬,還能讓一個小自己六七歲的人找機會揶揄人﹖他從旁拿起球桿,俯身繼續(xù)秦占沒打完的球,同樣是一桿兩洞,起身后道:“還沒恭喜你升少將。.”
秦占笑了笑,不以為意的道:“不是多高的軍銜,部隊里少將一抓一大把。.”
喬治笙沒看他,給球桿上了上巧粉,道:“你也不看看他們多大年紀升的少將,你才多大﹖”
說著,俯身利落的一桿進洞,起身后看向秦占,“三年里兩個二等功,一個一等功,聽說你把特等功的機會給了其他人﹖”
秦占不好奇部隊內(nèi)部的消息喬治笙為何會知道,只如實回道:“我還有機會,那個朋友想在轉(zhuǎn)業(yè)之前立個大功,這樣以后也好辦些。.”
喬治笙拿著球桿立在一旁,換秦占俯身打球。.
喬治笙說:“你還跟小時候一樣。.”
秦占道:“身邊人都沒變。.”
打從喬治笙認識秦占開始,秦占就跟老鷹似的,到處護著身邊的朋友兄弟,哪怕他在那幫人里是年紀最小的,本以為長大之后能好一點兒,沒想到他連立特等功的機會都能送給旁人,還真當這種機會是隨時都有的。.
喬治笙想讓秦占長點兒心眼兒,就他這性子,外人也就是看在他外公是黨帥的份兒上,不敢欺負他,不然他什么都能讓人。.可轉(zhuǎn)念一想,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兒,見慣了勾心斗角,心思自然沉一些,像是秦占這種長在部隊大院里的孩子,要么一身的臭毛病,要么像他自己說的,根兒紅苗正,人家小時候聽的故事是白雪公主和灰姑娘,他聽的是孔融讓梨和雷鋒光輝事跡,能一樣嗎﹖
喬治笙說秦占沒有變,秦占也覺得喬治笙沒變,兩人跟從前一樣,見面先打幾局球,秦占無一例外的又輸了,只不過這次輸?shù)帽葟那吧傩f:“在部隊里根本沒時間娛樂。.”
喬治笙說:“我平時不娛樂。.”
言外之意技不如人不要找借口,秦占撇了下嘴角,“你比我大這么多,從來不知道讓讓我。.”
喬治笙說:“你又不是女人。.”
秦占馬上道:“算了,我要是女的,怕是連你身都近不了。.”
喬治笙放下球桿,“走吧。.”
兩人去吃飯,之前都是聊的生活還有秦占在部隊里面的事兒,飯桌上,喬治笙主動道:“你這次回來,還有其他正事兒跟我說吧﹖”
秦占聞言,有些難為情的道:“你不提,我都不好意思開口。.”
“原本我還要幾個月才能休假,是我外公臨時喊我回夜城,我還以為他生病了,結(jié)果他跟我說,現(xiàn)在有一樁事兒比較麻煩,希望你能幫忙,知道我跟你一直有私交,所以讓我來跟你說。.”
秦占是特重朋友情誼的人,不希望朋友之間牽扯利益,也不想讓喬治笙認為,他突然回來只是想找他幫忙辦事兒。.
喬治笙說:“出去這些年,臉越曬越黑,臉皮倒是越來越薄,是朋友才好開口,你跟個大姑娘似的,怕我不幫﹖”
秦占叫喬治笙調(diào)侃一番,這才道:“外公不愿意我摻和夜城的事兒,只跟我簡單的提了幾句,他說現(xiàn)在上頭有意讓關長林進監(jiān)委會,關長林不是黨家的人,方家私下里也在走動,希望你能爭取一下關家,只要關長林站在我們這邊兒,其余的黨家都好做。.”
關長林……喬治笙回憶了幾秒,腦海中馬上出現(xiàn)關彧的名字,怪不得黨家想讓他私下聯(lián)系關家,一來以關長林現(xiàn)在的身份,無論黨家還是方家,都不敢冒然與之接觸,以免落人口舌,只能從其他角度入手,而喬家跟關家恰好有過一段交集。.
短暫沉默,喬治笙出聲回道:“好,我這邊有消息會通知黨家,你在夜城待不了幾天吧﹖”
秦占道:“我明天就走了,昨天跟我外公聊了幾句,他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說大家是一個戰(zhàn)壕里的戰(zhàn)友,他不會讓戰(zhàn)友出去擋槍,也絕對不會見死不救。.”
喬治笙知道秦占省略了什么,也猜到他定是跟黨帥說了不少,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從小孩兒到成人,一直如此。.
(第)986章
去蓉城
在盛家看來,接替許順平位置的人越晚定下來越好,這樣也方便方家在外替盛崢嶸籌謀,反過來講,黨家自然希望這個人越快定下來越好,免得夜長夢多,黨帥和方耀宗在上頭從不公開發(fā)表言論,自有兩個派系的人爭吵不停。.
互相博弈過程中,這個人選默認落在無派系的關長林身上,對于這個結(jié)果,自然也是黨帥和方耀宗權衡利弊后的結(jié)果,關長林在進夜接手監(jiān)委會之前,還有一系列的程序要走,這個時間最短也要個把星期半個多月,在這個期間里,多方勢力就得各憑本事了。.
盛淺予這幾天一直跟關彧保持聯(lián)系,也是聽方耀宗說,上頭決定用關長林,這才徹底卸下全部試探,從籠絡變成實打?qū)嵉呐矢健?
電話打到關彧那里,盛淺予道:“聽說關叔叔最近要來夜城,你們什么時候到,我這邊準備一下。.”
關彧說:“我爸去,我不去。.”
盛淺予心下狐疑,面上不動聲色的問:“你不來嗎﹖”
關彧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
盛淺予說:“怎么了,不方便嗎﹖”
關彧道:“我爸去夜城辦公事,我跟著干什么﹖”
盛淺予說:“那我去蓉城找你﹖”
如果不知道盛淺予從前有多高高在上,多高不可攀,關彧也不會覺著她此刻有多走投無路,迫不及待。.
似笑非笑,關彧說:“好啊,你敢來嗎﹖”
盛淺予淡笑,“為什么不敢﹖你是獅子還是老虎,能吃人嗎﹖”
關彧笑意更濃,“行,那你來吧,我等你。.”
盛淺予應聲,掛斷電話后馬上訂了當天晚上飛蓉城的機票,隨后出了房間去方慧那屋。.
方慧本就身體弱,這些天再著急上火,狀態(tài)一天不如一天,盛淺予特地叫了專人回家二十小時守著,就怕出什么意外。.
方慧在睡覺,說是睡覺,也只是閉著眼睛,心底都是事兒。.
坐在床邊,盛淺予叫了聲:“媽。.”
方慧緩緩睜開眼睛,眼底不光是紅,已經(jīng)哭到渾濁發(fā)黃,精神略微恍惚。.
盛淺予心底不忍,越發(fā)的憎恨宋家和喬家,唇瓣開啟,她輕聲說:“媽,我有事兒要去趟外地,可能這幾天都不會回來,跟你說一聲,你不用擔心。.”
方慧問:“你要去哪兒﹖”
盛淺予道:“蓉城,外公說監(jiān)委會下一任主審已經(jīng)定了,是關長林,他兒子關彧早些年追過我,我沒答應,現(xiàn)在我去蓉城找他,盡量爭取讓他站在我們這邊。.”
方慧反應很慢,直勾勾的盯著盛淺予,好半晌才道:“那你要怎么爭取﹖”
盛淺予面色淡淡的回道:“無論用什么方法,我要盡可能為盛家爭取最大的優(yōu)勢局面。.”
無論用什么方法……此話一出,方慧本就渾濁的眼底瞬間蒙上一層水霧,伸手去拉盛淺予的手,她哽咽著道:“不許去。.”
“……聽見沒有﹖不許去。.”
方慧淚如雨下,像是已經(jīng)墻倒眾人推,窮途末路,看起來狼狽不堪。.
盛淺予心很酸,這一剎那的酸是從方慧臉上看到盛家敗落的模樣,她不允許,盛崢嶸的事情還有回旋的余地,不到最后一刻,怎能輕易言敗﹖
反手握住方慧的手,盛淺予一滴眼淚都沒掉,冷靜的說:“媽,現(xiàn)在不是計較面子和尊嚴的時候,我爸還在里面,前途未卜,多少人想讓我們盛家完蛋,外公雖然沒有明說,但我知道他不會為了爸牽連到整個方家,所以現(xiàn)在只能是姓盛的救姓盛的,只有我們才是一家人。.”
方慧看著盛淺予,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她只是看著一個虛影,盛崢嶸和盛淺予,手心手背都是肉,讓她在其中做出抉擇,這是拿刀子在生生剜她的心臟。.
盛淺予心底難過,但難過的同時也在慶幸,這個家里終歸是有人真正在乎她,舍不得她的,這就夠了。.
稍稍用力回握方慧的手,盛淺予說:“媽,我要咱們一家三口團圓,要我爸平安出來。.”
跟男人打仗時的大刀闊斧不同,有女人的戰(zhàn)場從來都是綿里藏針,但古往今來,任何人都不敢小覷女人在一場戰(zhàn)役中發(fā)揮的作用。.
盛淺予從方慧房間出來的時候,還是紅了眼眶,回去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她出門準備去機場。.
剛走到玄關處,家里大門打開,在這個家里有鑰匙的就這么幾個,盛崢嶸不在,只能是盛宸舟。.
果然,房門打開,盛宸舟拎著果籃出現(xiàn)在盛淺予面前,看到盛淺予手中的行李箱,盛宸舟詫異,“去哪兒﹖”
盛淺予說:“去外地辦點事兒,媽在里面,你進去看她吧。.”
盛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盛宸舟也只知道跟宋元青舉報有關,但方家和盛家當初聯(lián)手把宋元青黑進大獄的事實,他并不知情,一來盛宸舟姓盛卻不是盛崢嶸的親兒子,只是侄子,二來盛宸舟的父母,也就是盛崢嶸的哥嫂,早年間就不希望盛宸舟走仕途,覺得官場復雜,動輒就有性命之憂。.
后來盛宸舟父母意外雙亡,盛崢嶸將年幼的盛宸舟接過來當兒子一樣撫養(yǎng),盛宸舟選擇入仕途,也是想著將來可以替盛家分憂,報盛崢嶸撫育之恩,盛崢嶸對外面所有人都可以利字當頭,但實話實說,唯獨對這個侄子,他還是以保護為主,從來沒讓他摻和進官場爭斗,也算對得起在天的哥嫂。.
盛宸舟對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只是本能的擔心盛淺予在這樣的時刻離開夜城,有些不對勁兒,所以多問了幾句,“什么事兒這么著急辦﹖我陪你一起去。.”
盛淺予說:“不用,公司的事兒,我去去就回,正好你在夜城可以照顧我媽,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聊了兩句,盛淺予匆忙拉著行李箱往外走,墨鏡背后的眼睛一直都是紅著的,她知道此番去蓉城會發(fā)生什么,但她沒得選擇,好像從以前到現(xiàn)在,選擇權從來就不在她手里,她那么努力想要權衡好一切,可結(jié)果總是要失去一方,從前她丟了喬治笙,如今再不能讓人毀了盛家。.
(第)987章
耍她
盛淺予去蓉城之前沒有跟關彧打招呼,因為下飛機已是晚上,雖然做好了犧牲一切的可能,但無畏的犧牲不可以。.
期間關彧發(fā)短信問她什么時候來,盛淺予看到卻沒回,在酒店住了一晚,她強迫自己睡覺,睡好才會有精神周旋,可是陌生的城市,一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人和事,盛淺予閉著眼睛,忍不住揪緊被角,不讓眼淚流下來。.
若不是喬治笙叫人把她抓起來羞辱,若不是親耳聽到他傷人的話語,怕是她現(xiàn)在還會做夢,也許她去求他,喬治笙會心軟。.
但是現(xiàn)在,她寧愿去求關彧,因為恨極了喬治笙,哪怕羞辱自己十分,也要波及他三分……雖然,她猜他不會再有心疼的感覺。.
別人睡不著是一夜輾轉(zhuǎn)難眠,盛淺予一夜沒睡,卻連身體都沒翻動一下,隔天早上十點,她拿出手機給關彧發(fā)了條短信,說她到蓉城了,她查過,這個時間是早班從夜城飛蓉城的第一班。.
以她近期對關彧的了解,他大多數(shù)時候?qū)λ龕鄞鸩焕恚l(fā)信息總要晚幾個小時才回,但這次她失算了,沒想到關彧很快把電話打過來,盛淺予還在酒店房間,趕緊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接通道:“喂。.”
關彧說:“下飛機了嗎﹖”
盛淺予道:“還在跑道上,估計要等一會兒。.”
關彧說:“我來接你。.”
盛淺予說:“不用了,你約地方吧,我待會兒先去趟酒店,把東西放下就去找你。.”
關彧說:“我已經(jīng)在路上了,你出來等我一下。.”
盛淺予沒想到關彧起這么早還要來接她,心想謊言不能戳穿,心底著急,面兒上還得不動聲色的說:“別折騰了,我這邊馬上下飛機,自己打車就行。.”
關彧翻臉似翻書,前一秒說話還挺正常,這一秒忽然沉聲道:“你什么意思,不想讓人看見我們在一起,還是覺得我去接你排場不夠大﹖”
盛淺予何時被人這么噎過,關鍵這人還是從前追在她屁股后面跑的人,沒有馬上接話,她沉默。.
幾秒之后,關彧道:“不高興﹖用不用我?guī)湍阌喕匾钩堑臋C票﹖”
盛淺予暗自調(diào)節(jié)呼吸,出聲回道:“那你路上小心點兒,蓉城這邊溫度高,我下飛機先去換身衣服,你要是先來了,等我一會兒。.”
關彧笑了,“打扮漂亮點,我記得你二十歲的樣子,這么多年不見,可別讓我失望。.”
兩人都心知肚明此次碰面的意義,但他光明正大的講出來,當她是上趕著送上門的女人,這份羞辱……盛淺予咬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
電話掛斷,她趕緊換了身衣服,一夜未睡,她臉色蒼白,在化妝的時候,盛淺予好幾次都想將口紅按斷,將細長的眉筆戳進某人的心臟,可是不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關彧說的那樣,打扮的漂亮點兒,這樣才有談判的資本。.
換了身裙子,盛淺予戴著墨鏡,拖著行李箱從酒店打車去機場,她沒忘記任何細節(jié),包括剛剛從機場出來,總要帶著行李箱。.
一路上確認萬無一失,還特地讓司機把車停在其他出口,避免跟關彧碰上,她算了下時間,從關彧打電話給到她出現(xiàn)在機場,前前后后也快一個小時,當時關彧說已經(jīng)在路上,她就怕半路接到他電話,可他這會兒還沒打來,她反而有些奇怪。.
人站在機場出口,盛淺予打給關彧,電話通了,但是沒人接,她只好作罷,等了二十分鐘,她又打了一個過去,對方還是沒接,盛淺予發(fā)了條短信給他:我在3號出口等你。.
電話打都沒人接,跟何況是短信,一樣石沉大海。.
五月底的蓉城已是非常熱,外面氣溫高達三十四度,盛淺予返回機場大廳,里面的空調(diào)又調(diào)的很低,二十度左右,一冷一熱,人都是虛的。.
等的時間越久,盛淺予越覺得關彧是在耍她,明知她帶著求人的心態(tài)來,不敢跟他怎么樣,所以越發(fā)的得寸進尺。.
最可恨的是,她明明看透了一切,卻又無可奈何,她不能走,因為不知道關彧是不是派人躲在某個角落里,只等著她前腳一走,他后腳馬上要找機會損人。.
機場中人來人往,但卻沒有一個人是漫無目的的,盛淺予找了機場內(nèi)最貴的店坐下,外人眼中的她衣著光鮮長相漂亮,也不缺錢,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如今的盛淺予,尊嚴盡失,家族命運前途未卜,當真是一無所有。.
在機場從上午坐到下午,又從下午坐到晚上,久到連店員都開始私自議論,盛淺予點了一桌子東西,消費過千,她保證那些人議論她,也絕對不會是跟物質(zhì)有關。.
晚上七點,盛淺予給關彧發(fā)了條信息,言簡意賅:你要是沒空過來接我,我就先去酒店了。.
她是來求他的,可她也有自己的底線,如果關彧真的沒有想合作的必要,她也不會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短信發(fā)過去沒多久,關彧電話打過來,說:“你還在機場﹖”
“嗯。.”
“我以為你不愿意讓我來接,自己先走了。.”
盛淺予面無表情的道:“關彧,我?guī)е约喝康恼\意,以及盛家和方家的誠意而來,如果你確定不想談,可以直說。.”
關彧輕笑,“這就生氣了﹖別,我現(xiàn)在過去接你,等我半小時。.”
盛淺予掛斷電話,如鯁在喉,從前只聽說過跪著求人,如今感受到的,卻不是膝蓋疼,而是頭頂?shù)耐豕诜粗�,扎得人頭皮生疼。.
半小時后,關彧打給盛淺予,叫她出來,他在3號口等她,盛淺予戴上墨鏡拎著行李箱往外走,一桌子的東西除了咖啡喝了半杯,其他的一口沒動。.
剛出機場大門的時候,外面的熱浪轟得人頭暈,像是感冒沒好,盛淺予透過墨鏡看到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奔馳,一名司機打扮的人邁步走過來,出聲說:“是盛小姐吧﹖”
盛淺予點頭。.
男人接過她的行李箱,頷首道:“您先上車,我?guī)湍研欣钛b好。.”
盛淺予走到街邊的黑車旁,司機幫她拉開后車門,她沒往里看,徑自彎腰跨進去。.
(第)988章
換個身份
車門打開的第一瞬間,盛淺予就瞥見一條男人的腿,按理說轎車后座坐三個人正好,男人卻坐在正中,原本盛淺予以為,這是關彧的小心思,打算坐的近些好占她便宜,這在她預料之中,可等到她完全坐進車內(nèi),還沒等偏頭,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最左側(cè)傳來,“這是誰啊﹖”
盛淺予聞聲望去,但見后座算上她,一共三個人,多年未見的關彧坐在正中,靠左側(cè)車門處還坐著一張標準的網(wǎng)紅臉,盤在頭頂?shù)膩喡樯枳宇^,豐額頭尖下巴,明明普通話都說不標準,偏偏一副中外混血兒的面孔。.
關彧帶了其他人一起來,出乎盛淺予的意料。.
兩人四目相對,盛淺予沒出聲,眼底的意外一閃而逝,坐在正中間的關彧淡笑著道:“從夜城來的朋友。.”
網(wǎng)紅臉對著盛淺予點了下頭,微微一笑,“你好,我是關彧女朋友,你叫我oo就行。.”
盛淺予很快壓下心底的意外,不動聲色的點頭回應,“你好。.”沒有自報家名。.
在盛淺予看來,一個素未謀面今后也不會有任何交集的人,虛偽的客套都不需要走。.
網(wǎng)紅臉似是感覺到盛淺予的疏離,悻悻的往后一靠,頭枕在關彧肩膀上,旁若無人的撒嬌,“我餓了,我們晚上去哪吃飯﹖”
關彧也沒看盛淺予,兀自跟女朋友聊天,“你想吃什么﹖”
“沒想好……”
盛淺予坐在車上,如芒刺在背,她想象過此番來蓉城,關彧一定會刁難她,可她或許少了些實戰(zhàn)經(jīng)驗,畢竟從小到大,從未受過這種羞辱,想都想不到。.
上車差不多快兩分鐘,關彧才第一次側(cè)頭跟盛淺予講話,“晚上吃火鍋可以吧﹖我女朋友想吃。.”
盛淺予唇角輕勾,眼底絲毫笑意都沒有,一張好看的臉上像是罩了張刻板的面具,唇瓣開啟,她出聲回道:“都可以。.”
關彧說:“我們先去吃飯,一會讓司機把你行李送去酒店。.”
“好。.”
“多年未見,你倒還是老樣子。.”關彧肆無忌憚的打量盛淺予的臉,甚至視線下垂,將她渾身上下順帶看了一遍。.
盛淺予忍著想要攥拳沉臉的沖動,越是生氣越是唇角上揚,“你也是。.”
關彧笑著問:“這么多年沒見,你有沒有想我﹖”
盛淺予說:“你女朋友還在這兒呢,別讓她誤會。.”
網(wǎng)紅臉象征主權似的摟著關彧的手臂,偏頭插話:“你們認識好多年了嗎﹖”
關彧嗯了一聲:“**年了吧。.”
網(wǎng)紅臉震驚,“這么久﹖”
關彧笑了,“是啊,那時候你還在讀小學呢。.”
網(wǎng)紅臉說:“嫌我小嗎﹖我是生不逢時……”
關彧傾身過去吻她,膩歪著道:“我就喜歡年紀小的,年年十八一朵花。.”
網(wǎng)紅臉一邊嗔怒,一邊摟著關彧的脖子,兩人就在盛淺予身旁又是親又是摸,余光瞥見關彧的手順著女孩兒大腿逐漸往上,明顯探到本就短到不能再短的裙子邊緣,女孩兒伸手按住他的手腕,他非要用力往里。.
盛淺予側(cè)頭看向窗外,車里不光她是第三者,司機也在,但這副場面卻絲毫不能讓司機分神,像是見怪不怪。.
就像在機場中望不到底的等待,盛淺予不止一次動了想要翻臉的沖動,可她馬上又想到翻臉后的下場,關彧是記著當年的仇,現(xiàn)在一心想在她身上討回來,如果她翻臉,說不定關家會反其道而行,幫著方耀宗也說不定,如果真是這樣,盛崢嶸就完了。.
這一步既已踏出,就沒有再后退的可能,盛淺予只能暗暗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關彧想要撒氣,那就讓他撒好了。.
關彧跟女朋友在車內(nèi)鬧了一會兒,網(wǎng)紅臉臉紅心跳的將他推開,關彧不輕不重的說了句:“要是沒外人,現(xiàn)在就辦你……”
“走開,討厭。.”
“有外人還不好意思了﹖”關彧笑著調(diào)侃。.
盛淺予始終看著車窗外面,當自己是透明人,直到關彧側(cè)過頭,看著她說:“這次來蓉城,打算待多久﹖”
盛淺予回過頭,出聲回道:“看事情辦得順不順利,順利的話,就多待幾天。.”
關彧唇角輕勾,“確實可以多待幾天,我?guī)愕教庌D(zhuǎn)轉(zhuǎn),夜城的空氣呼吸久了,來我們這邊正好透透氣。.”
網(wǎng)紅臉生怕兩人私下里接觸似的,非要橫插一杠,“蓉城哪里好玩我最熟了,這位姐姐要想逛,我可以帶她。.”
盛淺予不冷不熱的說:“不用了。.”
女人看向她,模糊了打趣和調(diào)侃的口吻,“不用怕,我不收你錢。.”
盛淺予面上笑容很淡,眼睛一眨不眨的回道:“我知道你不缺錢,你在關彧那兒賺夠了。.”
女人剛開始還以為自己幻聽,直到看清盛淺予眼底的冰冷和不屑,這才漸漸變臉,“你什么意思﹖”
盛淺予說:“我跟關彧說話,是大人之間聊天,你少插嘴。.”
從暗諷變成明嘲,盛淺予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溫和,如果不聽內(nèi)容光看表情,還以為是多溫柔的一個人。.
網(wǎng)紅臉驚詫,本想自己回嘴,可轉(zhuǎn)念一想關彧還在,馬上噘著嘴看向關彧,撒嬌道:“你看她什么意思嘛﹖”
關彧坐在中間,面色如常,細看之下眼底帶著絲絲戲謔,他出聲回道:“誰說你你找誰去。.”
網(wǎng)紅臉嗔怒道:“她是你朋友,我能說什么﹖”
關彧說:“那你想怎么辦﹖讓她給你道歉﹖”
網(wǎng)紅臉不置可否,關彧側(cè)頭看向盛淺予,似笑非笑,“我女朋友不懂事兒,你大她這么多,讓著她點兒,給她道個歉吧﹖”
盛淺予跟關彧四目相對,前者目不斜視,后者眼露譏諷,像是在試探盛淺予的底線到底在哪里。.
盛淺予沉默片刻,出聲道:“我憑什么要給她道歉﹖”
關彧說:“就憑她是我的人。.”
網(wǎng)紅臉貼在關彧身旁,那副神情簡直就是狗仗人勢的教科書般示范,盛淺予懶得看她一眼,唇瓣開啟,出聲回道:“那你讓她滾,我當你女朋友。.”
此話一出,網(wǎng)紅臉眼睛一瞪,“你以為你是誰啊﹖神經(jīng)病吧你?”
關彧一眨不眨的盯著盛淺予,幾秒后,“停車。.”
司機把車靠邊停下,關彧道:“下車。.”
網(wǎng)紅臉沖著盛淺予蹙眉,“趕緊下車,有毛病……”
關彧側(cè)頭,面色淡淡,“我說你。.”
(第)989章
因果,報應
此時車已經(jīng)�?吭诼愤�,網(wǎng)紅臉定睛看著關彧,一臉不可置信,關彧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又重復了一遍,“下車。.”
網(wǎng)紅臉剛動了動嘴,似乎要說話,關彧眉頭輕蹙,似是剎那間的不耐,搶先道:“我的卡再給你用一個禮拜,多說一個字,現(xiàn)在就還給我。.”
網(wǎng)紅臉沒有想哭的意思,眼中完全是意外過后的算計,遲疑五秒不到,轉(zhuǎn)身推開車門跨下去,當真一個字都沒說。.
待到車門重新關上,關彧吩咐前面司機,“開車。.”
車子繼續(xù)上路,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只不過車里安靜了不少,因為沒了個聒噪愛演的小丑。.
關彧沒看盛淺予,只似笑非笑的道:“剛來蓉城就把我女朋友攪黃了,這算什么,見面禮嗎﹖”
盛淺予說:“這種人開心一下也就算了,別說是女朋友,掉價兒。.”
關彧臉上笑意更濃,“我沒覺著掉價,人家才十八,最起碼占一個嫩。.”
盛淺予說:“有更好的選擇,干嘛要自貶身價﹖”
關彧側(cè)頭看向盛淺予,“那你選我呢﹖是高攀了,還是自貶了﹖”
盛淺予側(cè)頭回視他,面不改色的回道:“我們在一起,是門當戶對。.”
關彧笑了,“照這么說,你跟挺多人都是門當戶對,之前都要跟祁丞訂婚了,結(jié)果臨了臨了他沒這個命,如果他知道你這么快就要主動投入我的懷抱,不知道他九泉之下能不能安生﹖”
盛淺予面色不改,甚至眼皮沒挑一下的回道:“活著的時候都做不成夫妻,他死后跟我更是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你說得對,是他沒有這個命。.”
“嘖嘖嘖……”關彧望著盛淺予,一臉意味深長,故意慢半拍才說:“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這么絕,不怕他做鬼來找你﹖”
盛淺予眼底是不屑的嘲諷,“我跟他之間從來就沒有感情,他臨死之前還不忘讓盛家蒙羞,我沒找他算賬就不錯了。.”
關彧道:“果然最狠女人心……既然你跟祁丞走到訂婚的地步都是假的,我憑什么信你是真想當我女朋友﹖”
盛淺予不答反問:“是真是假,你在意嗎﹖”
兩人目光同樣溫和又冰冷,溫和是假的,冰冷是真的。.
幾秒過后,關彧道:“你以為一句想當我女朋友,我就高興的前嫌盡棄,為你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是不是想太多﹖”
他眼神嘲諷,口吻更甚。.
盛淺予道:“我之前在電話里就跟你說過,我愿意為當年的事情跟你道歉,哪怕那件事不是我做的,現(xiàn)在盛家也愿意買單。.”
關彧唇角勾起諷刺的弧度,“當不成情侶也未必要當仇人吧﹖我以為你會一輩子愛他呢。.”
此前無論關彧嘲諷她什么,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可唯獨這一句,就像是淬了毒的利刃,猝不及防的朝著她心口窩刺去,疼,疼的人手指都在發(fā)顫。.
明顯沉默,盛淺予拼命努力調(diào)節(jié)呼吸,開口接道:“沒錯,我們現(xiàn)在的確是仇人,而且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頓了頓,“你應該有些開心吧﹖”
關彧認真的點了點頭,“是挺開心的。.”
盛淺予說:“人都會犯錯,是我當初看錯了人,現(xiàn)在我想重新來過,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她長得漂亮,因為身體不好,生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關彧看著她,好似出神了幾秒,隨后眼神還是迷亂的,嘴上卻清醒的道:“差點兒就信以為真了。.”
盛淺予不說話,關彧看著她道:“是因為他不要你了,你才來找我,你當我是什么,垃圾回收廠還是備胎處理站﹖他用過的,興許別人也用過,現(xiàn)在到我這兒都不知道是第幾手了,我憑什么自貶身價﹖”
這句自貶身價,還是盛淺予教他的。.
關彧這話說的難聽至極,可讓盛淺予心痛的也只有哪一句,他不要你了。.
是啊,喬治笙不要她了,因為他的放手,她才淪落至此。.
眼眶泛紅,盛淺予別開視線,關彧仿佛突然找到她的命門,抬手將她的臉轉(zhuǎn)向自己這邊,盯著她道:“很傷心﹖你傷心是因為我說的話傷到你的自尊心,還是我戳到了你心里的軟肋,是喬治……”
盛淺予忽然出聲打斷:“別”
兩人眼神交接,盛淺予目光冷靜到冰涼,沉著的道:“別在第三人面前提到很重要的名字。.”
關彧說:“我家的司機,自己人。.”
盛淺予說:“他是你的人,不是我的。.”
說罷,她抬手,不輕不重的將他放在她臉上的手拿開,關彧反手扣著她的手腕,傾身壓下來,盛淺予身體緊繃到僵硬,卻用自制力控制著不去反抗。.
后背貼靠在真皮座椅上,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一只手那么近,關彧的視線從她的眉眼一路落到唇瓣上。.
盯著她的唇,他輕聲道:“說了這么多,其實最打動我的一點,就是你跟他這輩子都不可能了,曾經(jīng)你們在一起的一切都是笑話,包括你信誓旦旦的對我說,你這輩子都不會喜歡我……那時候,你想沒想過有一天也會低下頭來求我﹖”
沒想到,盛淺予哪里會想到,命運捉弄她一次還不夠,竟是要把她踩進泥里,心里恨出了毒水,卻不知道是恨近在眼前的關彧多一些,還是那個遠在夜城,此刻興許正陪在宋喜身旁的喬治笙更多一些。.
萬語千言,話到嘴邊,盛淺予只聲音很輕的回道:“你高興就好。.”
關彧聞言,眼底劃過嘲諷的笑,一言未發(fā),他壓下去吻在她的唇上,盛淺予睜著眼睛,她要看清楚眼前的人,清楚的知道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她要把恨刻在心底,等到有朝一日,盡數(shù)還回去。.
她渾身僵直,牙關緊閉,關彧用力捏著她的手腕,張嘴咬在她唇上,盛淺予吃痛,卻仍舊不肯松開,關彧來氣,目光陰沉,悶聲吩咐:“張開。.”
盛淺予望著他,張開嘴,問:“你能給我什么﹖”
關彧說:“給你你想要的。.”
盛淺予想笑卻笑不出來,抬起手臂環(huán)著他的脖頸,忽然用力將他拉下來,閉眼吻住。.
她要騙自己,這不是她,這也不是關彧,一具皮囊而已,那個人不要,給誰都一樣。.
(第)990章
共同的敵人
原以為當著關彧的面兒出賣喬治笙,或者被關彧嘲諷她是喬治笙不要的人,已是痛的極致,可是身體被不愛甚至厭惡的人壓住,因為被曾經(jīng)愛的人逼到走投無路,只能來求仇人的滋味兒,這才是萬箭穿心也難抵一二。.
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盛淺予走到如今這一步,就沒想過要回頭。.
在行進的車上除了接吻也做不了其他事兒,一吻結(jié)束,關彧沒有馬上起身離開,而是睨著盛淺予問:“去酒店﹖”
他明目張膽,唯利是圖。.
好在盛淺予也不是個草包,這一吻只是敲門磚,她看著關彧,輕聲道:“先去吃飯吧。.”
關彧說:“在機場點了那么一大桌吃的,一口不動,現(xiàn)在后悔了吧﹖”
盛淺予心下微微加速,他果然知道她在機場的一舉一動,那他知道她昨晚就到蓉城了嗎﹖
正想著,關彧已經(jīng)主動開口:“明明昨晚就到了,是怕我趁著月黑風高吃了你嗎﹖”說著,他伸手似是寵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尖,“這里是蓉城,不是夜城,你怎么會這么天真﹖”
他聲音很輕,動作也很溫柔,可盛淺予卻一身的雞皮疙瘩,她不喜歡他是其一,小小的試探被輕松發(fā)現(xiàn)是其二。.
不出她所料,關彧對她防備心很重,她從踏上蓉城的地界開始,就是他說了算,在他的地盤兒耍小聰明,他自然要讓她吃些苦頭。.
盛淺予始終沉默不語,關彧直起身子坐好,不冷不熱的說:“去吃飯吧。.”
車子從機場開進市中,停到一家?guī)讞潣歉叩幕疱伒觊T口,司機下車打開車門,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副黑色拐杖,盛淺予正納悶兒,只見關彧用手撐著身體往左側(cè)挪,下車時,又用手把左腿拎著放下去,這一幕著實讓她吃驚,尤其是關彧接過拐杖的那一刻。.
關彧左腿明顯不利索,之前坐在車上一動不動看不出來,可他站起來的時候,一瘸一拐。.
他轉(zhuǎn)過身,盛淺予一時間來不及收回驚愕的表情,他無一例外的露出被激怒后的嘲諷笑容,出聲道:“看什么﹖當初在夜城出車禍時弄的,能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
盛淺予趕緊從車里跨步下來,司機關上車門,關彧轉(zhuǎn)身往店里走,她遲疑著要不要上去扶一下,扶,惡心,不扶,怕他心里怨恨,思前想后,盛淺予跟上前,挽住他沒有拿拐杖的右臂,關彧冷聲說:“用不著這么難為自己。.”
盛淺予聲音很低,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音量道:“我不嫌棄你的腿,你也不用嫌棄我的人,現(xiàn)在我跟你都有一個共同敵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關彧沉默不語,直到兩人進了包間,不是吃飯的局,隨便點了些東西,待到店員走后,盛淺予違心的問:“腿治不好了嗎﹖”
她是打著關心的幌子,實則是在朝關彧捅刀子,讓他想起自己的腿,就想到對喬治笙的恨。.
果然關彧冷聲回道:“如果能治好,我還用得著像現(xiàn)在這樣﹖”
盛淺予說:“喬治笙把你害成這樣,你不想報仇嗎﹖”
關彧不答反問:“你想拿我當槍使﹖”
盛淺予道:“我說了,現(xiàn)在我們之間有共同的敵人,你報私仇,我報家仇,你覺得我的仇會比你的小嗎﹖”
關彧道:“現(xiàn)在據(jù)說是宋元青手握證據(jù)實名舉報你爸,上頭那么多雙眼睛都在盯著,你讓我爸偏幫你爸,豈不是把我爸往火坑里推﹖”
盛淺予說:“自古錦上添花的大有人在,雪中送炭的寥寥無幾,我承認,眼下盛家的局勢并不樂觀,但正因為如此,盛家才會記著此刻伸出援手的朋友,等到度過這陣難關,盛家定會百倍相報,還有我外公,方家也會記著關家的人情,他日定不虧待。.”
關彧不為所動,“話是這么說,如果你爸真的撇不清一身腥,那關鍵時刻傾向盛家的人,日后都會被標注危險人物,得不償失。.”
盛淺予道:“你要知道盛家上面還有方家,如今盛家出了這么大的事兒,有沒有一絲一毫波及到方家﹖這件事兒是我外公不方便插手,不是他辦不了,如果你爸能從中協(xié)助一二,其余的事情自然有人處理,但方盛兩家一定會記著關家的人情,或者你們想要什么,可以直說。.”
關彧點了根煙,抽了幾口后,出聲回道:“我爸其實是不想?yún)⑴c的,無論你還是對方……”說著,他忽然伸手拍了下左腿,“但我這條腿的賬,不能不算。.”
盛淺予說:“你答應幫我,等到盛家成功脫嫌,我承諾你,日后會讓喬家十倍百倍償還。.”
關彧說:“你們要是能動喬治笙,早就動了,何苦等到以后﹖”
盛淺予說:“暗地里喬家是王,但臺面上喬家再大也大不過官,這個你不用管,我承諾你的一定會做到,因為喬家也擋了我們的道,不除不行。.”
關彧似笑非笑的問:“你真的一點都不心疼﹖”
盛淺予回以一記嗤笑,“我心里早就沒他了,再者說,活著重要還是談戀愛更重要﹖”
關彧彈了彈煙灰,“這是你迄今為止說的最實在的一句話。.”
盛淺予說:“你不用再考慮我的誠意,我可以拿出百分之一百的誠意給你,同樣,我也希望關家是百分之百可以信任的伙伴。.”
關彧沉默片刻,隨后道:“讓我想想吧。.”
盛淺予近乎咄咄逼人的口吻:“不用想,我的另一方就是喬治笙,你會選擇幫斷你一條腿的仇人嗎﹖”
關彧眼皮一掀,冷眼瞧著她。.
盛淺予目不轉(zhuǎn)睛的回視,“喬治笙是什么樣的人,你也應該清楚,你跟他永遠達成不了共識,你們只能站在對立面,現(xiàn)在是你幫我,我也幫你,我們共同除掉一個心腹大患,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
關彧直勾勾的盯著她,好半晌沒出聲,似是在思慮,盛淺予有一半以上的信心可以說服他,只要他認定喬治笙就是害他斷了一條腿的人。.
店員敲門進來走菜,正巧關彧手機響起,是個陌生號碼,現(xiàn)實地是在夜城。.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通,“喂。.”
手機中傳來一個男聲,關彧垂下視線,緊接著拿起一旁放著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包間。.
待到房門關上,他看著四下無人,這才確認道:“喬治笙﹖”
(第)991章
交易的條件
“是我。.”手機中傳來喬治笙的低沉聲音,“我們聊聊。.”
這些年關彧恨喬治笙恨得牙根兒癢癢,可事實上他并沒親眼見過喬治笙,他都不知道喬治笙到底長什么樣兒,但一想到自己受傷的腿,他碰不到喬治笙,卻差點兒捏碎了拐杖。.
沉默五秒有余,關彧咬著牙,陰測測的道:“我們之間有什么可聊的﹖”
喬治笙道:“盛家找你聊的話題。.”
關彧心下了然,轉(zhuǎn)而冷聲道:“你想找我聊,我憑什么跟你聊﹖”說罷,他又嘲諷的補了一句:“是不是我不答應,你還會叫人斷了我另外一條腿﹖”
喬治笙口吻如常的回道:“我不要你的腿,我是救你的命,還有你爸的。.”
關彧眼底充斥著嘲諷和戲謔,冷笑著道:“你相信黃鼠狼會給雞拜年嗎﹖”
喬治笙說:“關家在沒做出決定之前,是眾人爭搶的一把好刀,但若是做錯了決定,就是人為刀俎,你為魚肉,想好了,你真愿意被人當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