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江橘白知道是有怪事發(fā)生了,學(xué)校里的怪事還能有什么呢?
不是那四個女鬼就是徐欒,如果還有其他的應(yīng)該早就都出來了,所以江橘白沒有很害怕。
徐欒草他草那么狠,保護他的人身安全,也是應(yīng)該的。
他懶得出去看,不想影響心情
江橘白當(dāng)然也注意到了瑟瑟發(fā)抖的徐武星,可他同樣沒有心情去關(guān)懷對方。
孤立無援的徐武星在被窩里淚流滿面,不,不是淚流滿面,可能一半都是冷汗,他控制不住地滿頭大汗。
他害怕,他害怕得恨不得一頭撞死,一了百了。
對徐武星而言,現(xiàn)在的被子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徐丹海跟他可不一樣,
時間還早,徐丹海這時候還在打游戲。
他在跟網(wǎng)友打排位,他每天晚上都要打到通宵才會睡覺,宿舍里的人搬出去了一半,因為他打游戲的時候不帶耳機外放。
“上上上!打他��!瞎了嗎?那你有人你看不見?”
“我說了那里有人!”
“這破游戲,不會玩別玩!”
徐丹海剛說完便被床旁的一陣?yán)湟饨o弄得一哆嗦。
他抖了一下,放下手機,一扭頭,看見床旁有一道黑影,卻看不清具體是什么東西。
徐丹海舉起手機,用手機屏幕的光線照向?qū)Ψ健?br />
是一張臉,但沒有五官!
能感覺到,它在看著自己!
徐丹海心頭重重一跳,心臟不知道跳哪兒去了。
他的手機掉在床上,他的呼吸似乎跟著一起停止,這......是什么?
他閉上眼睛,以為是自己玩游戲玩到眼花,瞎了的不是隊友,而是自己。
徐丹海緊閉眼睛數(shù)秒鐘,那股冷意不減反重,他咬緊牙關(guān),將眼睛睜開。
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卻離他更近了,像是在觀察著什么。
徐丹海的心臟仿佛被人用一只手給攥緊,攥緊,再攥緊,他聽見心臟血管根根斷裂,血液迸濺而出的聲音。心臟快要爆炸了!
他不能動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鬼東西讓自己不能動,總之他動不了了。
徐丹海他只能呆愣地看著這個無臉黑影,他咽下一口唾沫,又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發(fā)出聲音了。
寢室里的人都睡了,他們睡得很熟,他們看不見這一幕,而徐丹海更加無法向他們求救。
就在這時,徐丹海聽見了操場拍打籃球的聲音,砰,砰,砰,一下接著一下,回音陣陣。
什么人會在這時候打籃球呢?
徐丹海的思緒被恐懼占滿,無法維持正常思考。
而那張臉逐漸開始顯現(xiàn)出五官,徐丹海此時寧愿他沒有五官。
猶如黑洞般的眼睛,汨汨地往外冒著鮮紅的血液
它還在注視的徐丹海,貪婪地注視著他。
它的鼻子還是人類的鼻子,可他的嘴卻仿佛一個豁口,被撕開了似的。
黑影方向傳來濃重的腐爛的尸體的味道。
這個東西彎下了腰,準(zhǔn)確來說,不是彎下了腰,他只是將自己折了起來,以一個詭異的姿勢。
他將尸體般青白的手覆蓋到了徐丹海的臉上,徐丹海的眼前一片漆黑,他的鼻息傳來冰冷的腐肉的味道。
徐丹海的牙齒不受控制上下碰撞著,他聽見對方的聲音響起了,跟外面的籃球落地聲詭異的相合,溫柔又冰冷,卻還殺氣騰騰,對方說:“別怕,很快就好了�!�
籃球還在繼續(xù)被拍打著。
響了一整夜,有的人聽見了,有的人沒有聽見,但大部分人都沉浸在甜美的夢鄉(xiāng)中。
天還沒亮,沒有徹底亮,蒙蒙的發(fā)著藍(lán),讓人更加昏昏欲睡。
一道分不清是男女的尖叫聲,刺破昏暗的天幕,將所有人從睡夢中拽醒,并且還從床上給拽了起來。
誰在大清早的這么吵��?
有人揉著眼睛走到了陽臺。
他的速度居然已經(jīng)算慢的了,有不少人比他先起床看熱鬧,這是每個人的天性,哪怕再想睡覺,都可以瞬間從床上彈跳起來,讓自己的目光注視到風(fēng)暴中心。
可今天他們面對的不是什么八卦,而是一個血淋淋的場景。
一個恐怖的,惡心的,變態(tài)的,扭曲的,但是卻還極其華麗的場景。
當(dāng)幾乎所有人都醒來之后,再看見這一幕時,尖叫聲就不止一道了。
尖叫之后,便是沒有盡頭的沉默。
他們甚至說不出臟話,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場景,還不由自主地為此流下眼淚。
這太恐怖了,他們一定是沒有睡醒。
發(fā)生了什么?
沒有人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自己的鼻子,他們仿佛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只知道楞楞地站在原地,看著,嗅著。
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場景呢?
是紅色的,如果是美術(shù)老師在場,他一定還會添加一個形容詞,堪稱美學(xué)的。
籃球場一共分為兩個部分,四個球框,現(xiàn)在其中一部分的兩個球框,一邊掛了一個人。
是人沒錯,被吊著脖子,懸掛在球框上。
兩個人都還穿著睡覺的衣服,垂著頭,繩子從他們的脖子上繞了一圈,在頸后打結(jié),一個很漂亮的活結(jié),讓他們高高地垂掛籃球框上。
他們的身體柔軟,筆直地垂著,像一條被拉直的線。
他們的臉慘白著,身上卻沒有血跡,可腳下的血液如鮮花綻放了,可惜血液已經(jīng)發(fā)黑,但依稀猜測......不,他們可以確定,那就是血,從兩人身上流下來的鮮血。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也不知道他們被掛了多久,但如果根據(jù)地面血液流淌的面積,兩人的血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流干了,放完了。
比這更詭異的是,他們兩人的身后都被系上了一個巨大的粉色的蝴蝶結(jié)。
那是他們經(jīng)常在晚會上會使用到的東西,并且還沒有那么大。
那個蝴蝶結(jié),起碼比他們的人還要大了。
這樣的蝴蝶結(jié),漂亮得像是練習(xí)過千百遍,就算是出現(xiàn)在高級商場的服飾上面也非常正常,可如今它們卻出現(xiàn)在兩具尸體上。
那明顯是兩個男生。
這詭異得讓他們說不出話來。
是什么人?在安靜的夜晚,沒有發(fā)出任何動靜,殺死了兩個學(xué)生,并且將兩個學(xué)生吊掛于籃球框,同時將他們的血液都從身體里放出來,讓血液在尸體的腳下流淌。
異常惡劣的還有,對方居然還他們身后綁上蝴蝶結(jié),把兩具尸體打扮得像是個禮物。
對,就是禮物!
有點眼熟。
值班老師最先跑過去,這種事情發(fā)生在他的班上,可就算不是發(fā)生在他的班上,眼前這一幕也足夠令他肝膽俱裂。這是他的學(xué)生,
跟在他身后還有許多個學(xué)生,他們都想要去幫忙,順便看看是誰慘遭毒手。
尸體被風(fēng)吹得緩慢旋轉(zhuǎn)著,蝴蝶結(jié)底下的飄帶也妖嬈地擺動起來。
江橘白被江柿從床上拉了起來,“你還在睡��!別睡了別睡了!出大事了!”
江柿的臉慘白,眼中全是恐懼,他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江橘白太困了,背書特別累,特別傷腦子。
他不覺得這是自己的問題,這一定是徐欒的腦子不夠好。
如果腦子是徐游拼裝的,他應(yīng)該再加強一下大腦記憶力的部分,那樣的話,他也不用這么費力了。
可江柿卻不分三七二十一,將江橘白拉到了陽臺。
陽臺上已經(jīng)擠了很多的人,他們無一不面朝著操場的方向,臉上的神情都相同,仿佛一個個被扎出來的紙人。
江橘白莫名其妙,一大早的不刷牙不洗臉,都站在外面看什么?
江柿指著一個方向,臉上已經(jīng)有了眼淚,不知道是因為同學(xué)慘死還是因為被嚇的。
“你快看。那是不是徐武星跟徐丹海?!”
保安搬來的凳子放在兩具尸體的腳下,值班老師舉起顫抖的手臂,可是碰不到那籃筐。太高了。
但距離拉近,使他看清了徐丹海表情——男生睜著眼睛,將眼睛睜得相當(dāng)大,像是看見了什么很恐怖的東西。他的嘴微張,而就算看不見他的眼睛,他臉上也寫滿了恐懼。
他的臉已經(jīng)成了青色,舌頭掉在外面。
繩子從他的喉嚨深深地勒進(jìn)去,估計已經(jīng)死了有些時間,嘴里都已經(jīng)有味道。
值班老師的腿發(fā)軟,一個不留神,從凳子上摔了下來,老師倒在血泊中用力地嘔吐起來,嘔吐完,他回頭看著已經(jīng)六神無主的學(xué)生們,嘶吼著,“快幫忙!快幫忙!快叫人!”
徐武星也是同樣。
幾個男生強忍著恐懼,慌手慌腳地用小刀割斷了吊在籃筐上的繩子,他們沒能接住徐武星的尸體,尸體重重地摔在地上。
“啪”的一聲。
他像一副骨架,輕飄飄地倒在地上,甚至發(fā)出了清脆的嘎吱聲。
穿著睡衣跑來的徐文星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他雙膝緩緩跪倒,血泊中,黑血浸進(jìn)他的褲子里,他也沒有感覺。
他拍了拍徐武星的臉,那張蠟黃的凹進(jìn)去的臉,“徐武星?徐武星?”
旁邊有男生一直咽口水,顫抖著聲音提醒,“他好像已經(jīng)死了......“
是啊,血都流干了,怎么能不死?怎么可能還活著?
徐文星伏倒在弟弟的尸體上,他喉嚨發(fā)出野獸一般的嘶吼。
認(rèn)識他的人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失態(tài),他一直都是笑意盈盈,彬彬有禮。
天已經(jīng)逐漸亮了。值班老師緩了過來,趕了學(xué)生回宿舍洗漱,叫了在學(xué)校住宿的老師幫忙,同時報了警。
江橘白已經(jīng)看了很久了,他也變成了跟陽臺上同學(xué)一模一樣的表情,他甚至更加恐懼。
他渾身發(fā)冷,手足已經(jīng)僵硬,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正在呼吸著。
他視野逐漸被遠(yuǎn)處的血紅填滿,成為了整片的遼闊的血色。
重點不是尸體,重點是他們背后的蝴蝶結(jié)。
那兩個巨大的,鮮艷的,漂亮的蝴蝶結(jié),那樣一絲不茍又精致的手法,讓江橘白想起一個“人”。
少年想起徐欒昨晚在洗手間對自己說的話,他說不喜歡別人欺負(fù)自己,他說他要送給自己一份禮物。
蝴蝶結(jié)通常用來放置在禮物的包裝盒最外層,增加精致感。
徐武星早已與他不對付許久,江橘白以為女鬼纏著他,對他已經(jīng)算是懲罰了。
然而眼前的場景證明,那不算。
一只手從身旁悄然伸來,勾住了江橘白的手指,同時一聲輕笑也從耳畔傳來,“怎么樣?喜歡嗎?寶寶�!�
徐欒臉色青白,鬼眼幽幽地注視少年,朝江橘白笑得發(fā)膩,“那個蝴蝶結(jié)我可是打了好幾次才成功的呢,你夸夸我。”
蒼白的皮膚襯托得少年的眼珠更加漆黑,他眼里沒有驚喜,只有畏懼。
他看著竟然學(xué)會了討好賣乖的惡鬼,悲哀自己居然忘記了對方是個鬼。
哪怕江橘白經(jīng)常在口中念叨著,可一旦徐欒連續(xù)表現(xiàn)出與人類相似的模樣,他就會忘記惡鬼是怎樣的。
此時,惡鬼的形象在他眼中又重新清晰具體起來。
死亡,血腥,扭曲,變態(tài),這些與驚喜毫不相關(guān)的東西,在惡鬼的眼中,只要打上蝴蝶結(jié),就變成了可以贈送給喜歡的人的禮物。
江橘白手指冰冷,他沒有掙扎,垂下眼瞼,聲音低低,異常嘶啞,“謝謝,但是太貴重了,以后別送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談別談:)
評論發(fā)100個紅包~
再也不聽她們吹語音輸入好了,笨蛋輸入法,我撕心裂肺地喊“冒號冒號”它都聽不見TT,我喊“雙引號雙引號”,它就給我輸入文字雙引號(?)而且,天知道我在念徐文星和徐欒的臺詞的時候,表情有多猙獰變態(tài)!真的謝謝寶寶們的包容嗚嗚嗚嗚~
第58章
調(diào)查
兩個學(xué)生的同時死亡,又同時被一整個年級的學(xué)生納入眼底,這下學(xué)校連封鎖消息都無法做到。
沉重又說不出的怪異的氣氛彌漫在整個學(xué)校上方,也彌漫在每個人的心頭上。
學(xué)校在早上8:00召開高層緊急會議,與警察一起。
這個時候?qū)W校還沒有監(jiān)控這種東西。
沒有人知道真正的案發(fā)現(xiàn)場在什么位置,但發(fā)現(xiàn)死者的現(xiàn)場已經(jīng)被趕來的警察圍上了警戒線。
擅自挪動尸體清理現(xiàn)場的老師,因為破壞了現(xiàn)場,被后來的警察狠狠批了一頓。
但老師也只是老師。他當(dāng)時慌了神,下意識做出的決定,完全沒考慮那么多。
江橘白呆坐在座位上,他看著書本,可卻一個字都沒有進(jìn)入到他的腦子里。
班級里遲遲安靜不下來。
換作平時,像1班這樣的班級,早就被朗朗的讀書聲給淹沒,或者大家都充滿緊迫感地埋頭做題。
然而今天,他們班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操場上那恐怖而又驚悚的場景。
"他們死也太慘了。"
"到底是誰干的?竟然這么惡毒?"
"誰大半夜會做這種事情?太恐怖了!"
“殺人兇手太變態(tài)了!殺了人就算了,還給他們打上蝴蝶結(jié),系在籃球框上,神經(jīng)病吧!”
“我操!我想回家,我想找我媽。”
“我怎么覺得有可能不是人干的?你們覺得呢?”
“......對呀,雖然!徐武星現(xiàn)在是個弱雞!可是徐丹海那人高馬大的,誰能打得過他?他上回踹了我一腳,我大腿青了一個月!”
“如果是有人跑到徐丹海的宿舍里面去殺了他,那起碼也會有一點動靜,他的舍友不可能什么聲音都沒有聽見!”
他們湊在同一張桌子上,討論得熱火朝天。
徐丹海的室友說:“我昨晚真的什么都沒有聽見,而且我一直在打游戲,我三點多才睡,徐丹海睡得比我還早。”
“我去......這太他媽嚇人了,我投兇手不是人一票�!�
“你們還記不記得上學(xué)期,從樓上跳下來的那個?”
“摔成幾瓣的那個?”
“別說了,別說了,我害怕......”
大家討論得簡直停都停不下來,每個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轍。
他們并不全部都是害怕恐懼和傷心,他們還有激動,還有好奇,甚至還有一種直面某種激動人心的秘密即將被揭曉的驚心動魄的興奮。
很快,徐游走了進(jìn)來,他叫了一個男生出去。
在男生走出教室后,徐游頭一回對班里學(xué)生露出嚴(yán)厲的神色,說道:“做你們應(yīng)該做的事情,記住現(xiàn)在什么對你們才是最重要的�!�
說完后,徐游拉上教室的門,也走了。
班里靜謐無聲,可惜沒堅持十分鐘,眾人又開始探討起來,甚至變得比剛剛還要激烈。
被叫走的男生出去后沒多久又回來了,他雙手抱著喻嚴(yán)-自己,朝班里人傳達(dá)消息,“我們班上的人估計都要被喊去問話,挨著挨著去�!�
“他們都問了你什么?你怎么說的呀?”
“還能怎么說?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能說什么?”
大家爭前恐后地打聽。
“那警察都問了你些什么,這總能告訴我們吧�!�
“問我昨天見到徐丹海最后一面是什么時候,對了,還有徐武星,我說我是還沒熄燈的時候看見的徐丹海,但我跟徐武星都不在一個宿舍,更不在一個樓層,我沒見著他我不知道�!�
1班的同學(xué)一個接著一個被叫出教室,又一個接著一個的回來。
很快,輪到了江橘白。
他站起來戴上圍巾,走出了教室。
在他走后,教室的某個角落傳來一聲很是疑惑發(fā)問,“你們說,會不會是江橘白干的?”
發(fā)問的人身邊迎來了長久的沉默,過去半晌后,才有人丟下一句中氣十足的“不可能。”
“你們也不想想,徐丹海比江橘白大兩個號呢!再說了,江橘白不是那樣的人,他要是記仇,那我覺得這兩個人可能死得要更慘�!�
“是啊,江橘白如果是這種人的話,徐武星早就死在他手里了�!庇心猩�(xì)聲細(xì)氣地為江橘白說話。
徐家鎮(zhèn)不大,高中就一所,學(xué)生不論好的壞的,都在這一所高中里就讀。
但是徐家鎮(zhèn)的初中卻有兩所,所以班里的人不一定都是在同一個初中就讀,有些人并不知道江橘白和徐武星在初中時就不對付。
但知情的人還是不少。
從初中開始,徐武星最看不慣的人便是江橘白。
他試圖霸凌過江橘白,可惜沒有成功。
比如徐武星偷偷丟掉過江橘白所有的課本,然后發(fā)現(xiàn)江橘白根本就不需要課本。
比如徐武星想把江橘白推進(jìn)蘇馬道河淹死,但可惜江橘白會游泳,并且爬上岸就把徐武星給推了下去
還比如徐武星給江橘白的凳子上裝圖釘。
等等等等,羅列一張紙也說不完。
“說實話,你們都說江橘白脾氣壞,我覺得他脾氣真的挺好的�!�
“是的啊,高一的時候籃球賽徐丹海耍陰招,把江橘白害得給手臂打石膏,吊了兩個多月呢�!�
“那如果殺人的是江橘白的話,我覺得殺得好�!�
“肯定不是他。”
“你看他現(xiàn)在虛的,我覺得我都能打過他。”
“你最好別讓他聽見,破船還有三千釘�!�
“你們?yōu)槭裁炊紟退f話��?徐丹海才是自己人啊......”
少年站在會議室里,他的面前不僅有徐小敏。
還有其他沒有見過的警察,另外還有校長主任,當(dāng)天的值班老師。
陳白水和徐游也在場。
每個人的面前都放著一杯茶,明顯已經(jīng)涼了,一絲兒熱乎氣都沒有。
他們沒心思喝茶,大家的心情都被這一樁慘案給摧毀了。
徐小敏大半個月之前見過江橘白,他那會兒臉色還沒有這么差,不過也能看出臉色不好。
今天再見,臉色好像比之上次差了。
“你先坐下。”徐小敏說道。
江橘白坐在一個被盤問者的位置,徐游身為他的班主任,先開口,語氣盡量溫和,“你昨天晚上什么時候睡的?”
江橘白:
“11點到12點之間�!�
“為什么睡這么晚?你們學(xué)校的熄燈時間不是10:30嗎?”有一名年輕警察,眼神鋒利地盯著江橘白看。
江橘白靠在椅背上,眼神淡漠,口吻同樣淡漠,“晚睡的不止我一個人,我睡之前要背200個英語單詞�!�
聽見這話,陳白水不由自主露出欣慰的眼神。
還是徐游問,“你跟徐武星一個宿舍,昨天晚上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有什么異常?”
江橘白思考了一些時間,才說:“他昨天晚上一直躲在被子里發(fā)抖,他的上鋪也知道,但我們不知道他為什么發(fā)抖,可能是冷吧�!�
“那徐武星同學(xué)什么時候睡的覺,你知道嗎?”警察問道。
“不知道�!苯侔渍f。
“聽說你跟這兩人的關(guān)系都不是很好?”有人向他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
江橘白淡定道:“我跟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好,又不是我一個人造成的,而且也不足以成為我殺了他們的理由,我沒這么喪心病狂�!�
少年說話太直接,那幾個懷疑他的警察臉色都有些尷尬。
“我們倒不是這個意思�!毙煨∶舫鰜砭徍蜌夥眨⑿χf道。
江橘白卻沒給她這個面子,而是說:“學(xué)校里跟他們關(guān)系不好的人多了去,你們的懷疑對象起碼可以覆蓋我們半個年級的人�!�
“更何況,我好歹有仇當(dāng)場報,還得了手,”江橘白對徐武星和徐丹海的憐憫在這時候被沖淡了,“你們不如去問問,那些被他們用煙頭燙過被當(dāng)跟班使喚點煙接水甚至把尿的人對這次事件有沒有什么想說的?”
一半以上的人臉上露出難色。
是啊,一般這種事情都會先從死者的人際關(guān)系之中入手。關(guān)系相對簡單,也會相對容易排查。
徐武星和徐丹海還是學(xué)生,他們的人際關(guān)系算不上復(fù)雜,認(rèn)識的人也都是校內(nèi)學(xué)生,明明很好排查。
可這兩人在學(xué)校里都是刺頭,他們看不順眼的人太多,看不順眼他們的人更多,簡直是四處樹敵。
今天早上,他們被一通電話驚醒,接到報案后,他們立即向上級匯報。
現(xiàn)在不僅來了數(shù)名警察,而且還帶來了法醫(yī)。
到達(dá)現(xiàn)場的時候,他們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幾乎忘了呼吸。
報警的值班老師向他們說明了情況,在尸體被取下放到地面之前,場景要比現(xiàn)在驚悚數(shù)倍。
如此惡劣的惡性事件不僅是發(fā)生在學(xué)生身上,而且還是發(fā)生在校內(nèi)。
校內(nèi)成員的組成無外乎就是老師學(xué)生以及后勤,簡單得不需要動腦子想。
現(xiàn)在,學(xué)生的家長正在趕來學(xué)校的路上。
警察需要破案,而校長和班主任則不僅要配合調(diào)查,還要從現(xiàn)在開始思考安撫學(xué)生家長的方案和措施。
一個不好,他們學(xué)校就完了。
看見少年臉色極差,陳白水提出讓他先回教室。
警察也沒有阻止,事實上,他們心里都清楚,作案需要手段和條件,而這樣慘絕人寰的手法根本就不是普通學(xué)生可以實現(xiàn)的。
更別提是這樣一個身形單薄的小男生。
他們只是想要弄清楚徐武星和徐丹海,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時間睡的覺?又是什么時間從宿舍消失的?
可是這一切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層烏云,讓人完全看不清下面的真相,他們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在江橘白之后,班里的其他學(xué)生也陸陸續(xù)續(xù)都被問話,但老師和警察得到的答案都大差不差。
看著匯總上來的記錄,徐陳亮的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他們一條線索都沒有得到。
到底是什么人?在如此短暫的作案時間里,竟然可以做到不留一絲蛛絲馬跡。
這太詭異了。
徐小敏卻越發(fā)對這種感覺感到熟悉,似乎似曾相識。
她猶豫著,把椅子朝向師傅的那一邊挪動。
她鼓足勇氣,壓低聲音說道:“師傅你有沒有覺得這次的案件,跟上一次徐家院子地下室里的案件非常相似?”
徐陳亮一臉錯愕地看向徐小敏。
一老一小兩種不同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徐陳亮抬手就給了徐小敏的腦袋一下,拍得她齜牙咧嘴。
“死丫頭說什么呢?現(xiàn)在什么社會了?你再搞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看我不收拾你!”
-
江橘白回到了教室,他的座位在窗戶邊上,一扭頭就能看見操場。
兩具尸體已經(jīng)被取下,估計等會兒就要被運回派出所。
他的心已經(jīng)完全地沉了下去。
他對往前的每一段記憶都感到模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40分鐘之前對警察的問話到底做出了什么樣的反應(yīng)。
他記不清了,他被嚇到了。
很快。
徐武星和徐丹海的父母趕來學(xué)校,他們剛進(jìn)操場,痛哭聲便響徹了學(xué)校,引起在教室內(nèi)的學(xué)生紛紛探頭,伸出窗戶張望。
徐武星的母親當(dāng)場暈過去,她被愛人攙扶著,軟著腿前行。
徐文星不在教室里,他陪著他的父母。
教室里的每個人都無心學(xué)習(xí),學(xué)校不可能給他們放假。
因為馬上就要高考了,這是每個學(xué)生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
到了下午,身邊同學(xué)死亡帶來的恐懼似乎淡去了一些。
因為馬上又要開始考試。
自身成績的下降給他們帶來的恐懼感,一定遠(yuǎn)遠(yuǎn)超過于死亡帶給他們的恐懼。
操場在警察取證之后被打掃干凈,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籃筐被擦拭得一塵不染,在太陽底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而地面則用洗衣粉拖一遍,又一遍,用高壓水槍沖一遍,又一遍,再也看不出血液的痕跡。
可卻再沒有人在籃球場上打球,不管是三年級還是另外兩個年級的學(xué)生,所有人都異常默契,連走路都繞開了那個球場。
但課后,大家還是忍不住討論這件事情。
警察的調(diào)查似乎不太順利,他們上午離開過后,下午又來了一趟,下午離開后晚上又來了一趟。
連續(xù)一個星期徐家鎮(zhèn)的警察頻頻進(jìn)出他們的學(xué)校。
案件始終沒有被偵破,但高中學(xué)生在學(xué)校意外死亡的消息卻傳得徐家鎮(zhèn)每個人都知道了。
周末,江橘白回了趟家。
吳青青顯然也知道了,她將飯菜擺放到桌子上后,在兒子的對面坐了下來,一臉愁容,“那兩個學(xué)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死得那么蹊蹺?”
江橘白夾一著白菜喂進(jìn)嘴里,含糊不清的回答,“我不知道�!�
吳青青卻有滿肚子的話要說。
“我聽說他們兩個都跟你有過節(jié),警察肯定又懷疑你了,也真是無聊,跟你打過架的人半個村子都有了,難道每個人出了事都要找你不成?”
江橘白咽下口中的飯菜,面無表情,“只是例行問話而已,不是懷疑�!�
吳青青沒有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
而是說:“我反正是覺得有點奇怪,以前我本來是不信這種事情,但自從去年你出事之后,我不得不信,我現(xiàn)在什么事情都能往那種東西上面去想。”
“哎,你說這是不是那種東西干的呀?”她的表情害怕又認(rèn)真,說完后還東張西望了起來。
江橘白一言不發(fā)。
他沒打算將實情告訴她,連自己都感覺到害怕,更別提吳青青。
但他也沒有打算一個人承受,吃完飯后就跑上閣樓,江祖先在畫符。
少年掩上門,轉(zhuǎn)過身的第一句話便是,“他又殺人了�!�
江祖先雖然在家里,但對外面的事情也不是一概不知,他眉毛動了動,“是徐欒殺的?”
身后的少年沒有說話,但沉默就是回答。
“為什么?”江祖先不解,按理來說,“鬼祟不能隨便殺人�!�
江橘白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煩躁地?fù)项^,“他們之前找過我麻煩,尤其是徐武星�!�
江祖先的表情恢復(fù)正常,最后一絲疑惑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冷笑一聲,說道:“那就沒什么可奇怪的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陰間的道德感比人間要強太多,甚至到了我們會覺得他在無理取鬧的程度。就像普通的偷盜,哪怕只是偷一塊錢,讓陽間法律來判,最多問個話警告一番,再重點也就是關(guān)兩天�!�
“可在陰間卻不是這個判法,砍掉一只手,挖掉一只眼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處罰�!�
“他們死得很慘。”江橘白低著頭,臉上有著不忍。
江橘白一直都是如此。
少年面對著徐武星和徐丹海,頂多也就是以牙還牙,不會想著別人欺他一分,他便還十分,更遑論徐欒這種欺一分,還一萬分的殘忍的方式。
江祖先嘆了口氣,“若是那兩個孩子是無妄之災(zāi),那我們還能找徐欒討要一個說法,就算我們做事不力,那老天也不會放過他�!�
“但是顯而易見,他們不是無辜的,徐欒只是使用了鬼祟的手段懲罰了他們�!�
江橘白沉默著,“他會不會有一天也殺了我?殺了我們?nèi)�?�?br />
這個問題,老爺子也解答不了。
江橘白深諳徐欒的變態(tài)和暴戾,他橫豎一條命,死不過是一了百了,死了干凈。他不在乎。
可他在乎家里人。
鬼祟的眼中沒有親疏之分,順?biāo)卟嫠觥?br />
過去良久。房間中煙霧繚繞,以前江橘白最不喜歡這樣的味道,還格外嫌棄。
現(xiàn)在聞著,卻莫名的感到安心,安全。
江橘白清了清嗓子,推了一把江祖先的肩膀,甕聲甕氣問道:“你不是出門學(xué)習(xí)了?”
“學(xué)習(xí)也要放假�!苯嫦汝庩柟謿�。
過了一會兒,江橘白忽然問道:“阿爺,你是不是認(rèn)識無畏子?”
江祖先這時候才回過頭,一臉的驚愕,“你怎么知道無畏子?”
“我之前在天橋上碰見過他,他在擺攤算命,”江橘白猶豫著,他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已經(jīng)想起九歲那年的事情,告訴江祖先。
因為他不確定徐欒有沒有在他身邊。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說的話,會不會全部被對方聽去。
少年看見了江祖先桌子上的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