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們別說,徐欒長得是真他媽帥�!�
“可惜了�!�
兩日后,眾人返程,大學開學在即,他們將要為開學日做準備了。
江橘白也迎來了自己人生的新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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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四口全到了首都,要不是江橘白,三人在首都的火車站就能轉(zhuǎn)幾個小時轉(zhuǎn)不出去。
“大,真大啊�!苯瓑羧A四處張望,忍不住感嘆。
與村里鎮(zhèn)里截然不同的現(xiàn)代化大都市,高樓林立,川流不息,樓快要戳穿了天上的云,馬路一個圈接著一個圈往上轉(zhuǎn)得人眼暈。路上行人如織,行色匆匆,給不了前來求學求職的外地人哪怕一個眼神。
吳青青坐上出租車,她死死盯著計費表,跳一塊,她就抖一下。
江夢華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車費貴,我們不白來,去看升國旗�!�
報道后,江橘白陪家里人去了幾個他們想去的地方,他們記掛著家里的橘子還有大黑,呆了兩天,第三天就吵著要回去。
火車站,吳青青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們好時尚,你真的好土�!�
她剛來那天,灰頭土臉,今日走,已經(jīng)換上了波點連衣裙,還買了一雙新涼鞋。
吳青青本身就是個美人,一換衣服,把江夢華襯得像她的打手。
“......”
“經(jīng)常給家里打電話啊,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家里說,生活費不夠花就說�!�
“真是,離家這么遠,徐欒要是......哎喲~”話沒說完的江夢華被吳青青狠狠掐了一把。
說得其實也對。
首都人生地不熟的,哪怕跟個鬼,那也勉強算是熟人、自己人。
送走了家里人。
江橘白回到宿舍,見到了才來報道的幾個室友。
三人還在做著自我介紹,看見江橘白,愣住,過了好久,其中一個高個子才沖上前,一把握住了江橘白的手。
“你好你好,我叫苗遠,島城保送來的�!蹦猩冢指哂謮�,起碼是江橘白兩個號,熱情得不像話。
另外一個戴著眼鏡靠在椅子上,他斯文客氣許多,“葉艷景,我競賽來的�!�
最后就剩一個染著紅發(fā)的男生,“寧雨,我跳級考上來的,今年還不到16,哥哥們多多關照啦�!�
江橘白把手從苗遠手里抽了出來,“江橘白,橘子的橘,正�?忌蟻淼��!�
他沒他們厲害,外面的世界太大了。
“��!我知道你!”寧雨攥著床欄搖來搖去,“你是靜南省的理科狀元�!�
“狀元那么多,你怎么記得的?”苗遠疑惑。
“他長得帥,最帥的那一個,所以我就記住啦�!睂幱暾f。
江橘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他沒什么事情做,打開電腦繼續(xù)玩小游戲。
“唉說真的,我挺怕上大學的�!睂幱昀_椅子,坐下來,他很自然地靠近了江橘白。
葉艷景說:“有什么可怕的?”
“你們不覺得我這個年紀上大學有點揠苗助長嗎?”
“我覺得你長得挺好的。”苗遠從自己柜子里拿出了兩個啞鈴,站在空地舉了起來。
寧雨立刻喊了起來,“再練就成大猩猩了�!�
他不知怎的,又扯到了一言不發(fā)的江橘白身上,“我喜歡小白這樣的�!�
苗遠沒搭理他,把每個人都看了一遍,“我們宿舍,除了葉艷景,剩下三個都不像搞學習的�!�
葉艷景在此時卻抬頭,他起了身,背上書包,“我女朋友來了,晚上不用留門,我不回來住�!�
“......靠�!�
連江橘白也忍不住看向葉艷景。
大城市好開放啊。
那他被男鬼上過,也不算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你清醒一點,你這事兒就算放到2024,也足夠把人類的下巴震驚掉,指望一下3024吧~
評論發(fā)30個紅包~
第73章
十年后
江橘白的大學生活在各個社團宣傳部沖進宿舍以及把人熱到眩暈累到發(fā)瘋的軍訓中,雞飛狗跳地開始了。
苗遠和葉艷景都不是本地人。
葉艷景從海邊城市來,苗遠是地地道道的東北人,寧雨則是首都本地的,說話各有各的地方口音,就江橘白還好些。
寧雨和江橘白關系最要好,因為寧雨顏控。
他連開水壺都要貼漂亮的水晶,每個包都有專屬的吊墜。衣服也是家里請專業(yè)的老師搭配好,一套封一袋...宿舍里,葉艷景和苗遠都不是很講究,他更喜歡江橘白,把江橘白當他的時尚單品。
其實,江橘白也沒多講究。
他多數(shù)衣服還是高中時候那幾件,舊得起毛,牛仔褲洗得發(fā)白,帆布鞋也是破破的。
無奈,臉實在是太出眾,眾人將他的破爛兒理解為他獨一份的潮流時尚。
首都大學集齊了各省文理科的尖子生,卻不是一副人人蓬頭垢面埋頭學習的苦哈哈景象。
頂尖學府的課余活動更豐富,個人愛好更廣泛,學習好的學生鮮少只有成績好。
江橘白是在收了一抽屜情書之后才對此深有體會。
大家很會玩嘛。
“一個都看不上?”苗遠瞠目,“挑個順眼的談著玩玩,反正她們也是沖著你臉來的�!�
抽屜已經(jīng)塞不下新的了。
江橘白將抽屜整個抽出來,把里邊的情書全倒進了腳邊的垃圾桶。
“我c——”苗遠痛苦皺眉。
當時只是出于禮貌收下情書的江橘白,并未料到后頭的來勢洶洶。
后來才反應過來,這里不是徐家鎮(zhèn)的高中,高中滿打滿算也就那么點人,收幾封情書不占地兒,首都大學卻有足足好幾萬人,還不帶隔壁幾所大學聞名而至的。他收不了那么多。
寧雨在試戴耳釘,“小白還沒開竅呢�!�
葉艷景致力于玩他的拼圖,“小孩子一個�!�
苗遠喜歡在各校論壇貼吧里沖浪,“還不是因為長得太帥了,恃寵而驕,像我這樣的,臉蛋貧瘠,就只能豐富自己的精神與肌肉,才能取悅到那些女孩兒�!�
“你在高中也這么受歡迎?”寧雨好奇地問。
江橘白想了想,“還好,他們都挺怕我的�!�
“怕你?為什么?”
“因為我喜歡打架�!�
三人一塊看向他。
“還真是�。 �
“那個,七校聯(lián)合建的論壇里,有人說你從小到大都是刺頭學生,還說你考首都大學只學了不到一年。”
江橘白認真地給自己的農(nóng)場澆水鋤草,“差不多�!�
“難怪那些女生那么喜歡你呢,你這完全是青春電影男主角配置啊!”苗遠羨慕嫉妒得給自己的杠鈴又加了20kg。
“葉艷景也是電影男主角配置啊。”寧雨說。
苗遠不解:“怎么說?”
“上大學前有對象,上大學后變心拋棄糟糠......”
“滾蛋,”劉艷景說,“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真要說起來,我才是她的糟糠。”
江橘白他們也是后來才知道,劉艷景的女朋友是電影學院的�;ā�
不過那都是后話了。
在新的環(huán)境里,江橘白接觸到了許多新奇的有趣的從未見過的人與事物,他學的是計算機專業(yè),加入了專門研究電子科技產(chǎn)品的社團。
喜歡他的人特別多,多到他從一開始的羞赧小心到后來的麻木。
沒有課,沒有活動,也沒有比賽時,他將首都該逛的都逛了一遍。
其中去的次數(shù)最多的是國博與故宮,莊重古樸,文化醇厚,老朽陳舊。有時候甚至會產(chǎn)生一種被吞噬淹沒的感覺。
寧雨喜歡帶著他和他一起吃喝玩樂,江橘白和寧雨的關系比跟苗遠和葉艷景要親密。
在相處中,江橘白才知道自己天天玩的種菜小游戲背后的公司老板是寧雨他爸。
“討好我吧,工作我隨便給你安排�!�
江橘白淡然道:“哦�!�
“哦是什么意思?”寧雨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我是京圈太子爺哎!”
“關我什么事?”
“你現(xiàn)在應該巴結(jié)我啊,巴結(jié)我的話,你就能走上人生巔峰了�!�
江橘白沉思了會兒。
寧雨以為他開竅了。
沒想到對方問,“你有沒有認識的什么……特別厲害的大師,比如他能招魂?”
“......”
寧雨跟江橘白單方面地冷戰(zhàn)了兩個月。
江橘白叫他好幾次去食堂吃飯,寧雨充耳不聞,視而不見,江橘白懶得管他了。
他自己又好了。
“為什么會問這種事情,封建迷信不可信啊,還招魂?”寧雨驚訝也不解,因為江橘白平日看起來跟那些東西可完全搭不上邊,除了手腕上有一串銅錢以外。
寧雨心底忍不住冒酸泡泡,“你是不是有個什么得了白血病然后早亡的早戀女友��?”
“這個是她送給你的?”寧雨指著江橘白手腕上的銅錢。
江橘白跳過了第一個問題,只回答了第二個,“我阿爺送我的。”
“好吧。”寧雨高興起來。
寧雨特別喜歡江橘白,不單單是想跟對方談戀愛,還有欣賞和仰慕,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他一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太子爺怎么會仰慕這種從窮鄉(xiāng)僻壤里靠努力才考上大學的人��?
但他太喜歡對方了。
喜歡對方面對任何自己沒見過的東西都淡然處之的態(tài)度,喜歡他每次面對各大比賽和考試的驕傲,喜歡他臉上那幾顆小痣,每一顆都是美人痣,喜歡他身上永遠清清爽爽的味道。更加喜歡他誰都不喜歡的樣子。
只是江橘白看起來……不管是對異性還是同性,都沒有一點興趣。
不感興趣最好啦。
最好一輩子不婚不育不戀啦。
寧雨的好心態(tài)只維持到了大二,大一來了個新生,是江橘白的老鄉(xiāng),復讀考上來的,叫向生。
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情分跟他不同。
更何況,向生還打著人生地不熟外的旗號外加學弟的身份,纏江橘白纏得沒完沒了。
江橘白察覺到了寧雨和向生之間的劍拔弩張,寧雨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富家少爺,但脾氣挺好的,罕見地整日對著一個人挑三揀四。
向生也是,總是笑哈哈地“我們高中那時候我們高中那時候我們高中那時候”,這讓寧雨插不進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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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橘白年紀長了幾歲,也明白了為什么寧雨和向生幾年來一直不對付,他有意調(diào)和,卻屢戰(zhàn)屢敗,只能放任了。
關他屁事,反正他一個都不喜歡。
大三申請保研階段,江橘白學會了抽煙。向生只以為他是壓力太大,以為考完后就能不再抽了,因為對身體不好。
但沒想到江橘白開始變本加厲。
江橘白不在宿舍抽,更不在走廊和樓道,他蹲在樓下花壇上,一邊把煙吞咽進肺里一邊讓風吹凈自己身上的煙味。論壇里甚至專門為他開了一個“江橘白抽煙照片集錦”的帖子——眾人把拍到的照片都貼上去。
-總感覺他有什么傷心事
-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感覺出來了,我在圖書館遇見他好幾次,特別愛發(fā)呆走神,看起來特別可憐的樣子
-像我奶奶養(yǎng)的小狗,我每次回學校,我奶奶家小狗的表情和他一模一樣
-煙抽多了不好,這個帖子都兩千多樓了……
-寧雨和向生肯定一早就勸了啊,這一看就是勸不住
-為什么�。�
-長得這么帥,成績這么好,還會有什么煩惱呢?我想不到
-但他好多時候其實挺開朗的,你們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幾乎沒笑過
讀研時期,江橘白搬進了本校的研究生宿舍。
寧雨沒能抗爭過家里,被安排到國外哈佛,向生無意繼續(xù)學業(yè),他找了一家前景不錯的公司開始實習生涯。
江橘白在學校獨來獨往,被他拒絕掉的人也越來越多。
他導師對他很照顧。
可惜一個師兄對他卻看哪哪兒都不順眼。
一日下課,江橘白發(fā)現(xiàn)自己放在書包上面的銅錢不見了。
同組的人頭一次看見他這么著急,也紛紛幫忙找。
看江橘白不順眼的師兄在一旁皺眉,“一個破銅錢,不見了就算了,把大家都耗在這兒,吃了飯還得寫報告呢�!�
“沒事,我們自愿幫他找的啊�!�
江橘白看向師兄,“是不是你藏起來了?”
“喂!你說話要講證據(jù)啊,你沒有證據(jù),那就是污蔑,再說了,我藏你那么一串破銅錢干什么?不愧是鄉(xiāng)下來的,一個破爛兒也能當寶貝,送我我都不要,還藏……”
江橘白轉(zhuǎn)身一拳打在了師兄的下巴上,他拽出對方衣領,“是你拿的。”
其他人哪見過江橘白發(fā)火的樣子,這大學幾年都沒見過他發(fā)火,還打人。
“別打別打�!�
“有話好好說�!�
“交出來!不然我就報警�!苯侔滓е狸P,他目光漆黑冰冷。
"哎呀,在這兒呢!在你們腳下。"忽然有人指著兩人腳下喊道。
剛剛所有人翻箱倒柜沒找到的銅錢出現(xiàn)在了兩人腳底下。
江橘白瞬間松開了師兄,他彎下腰把銅錢撿到手里,他心疼幾乎掉下來眼淚來。
看見東西找到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而下一秒,江橘白卻直接朝面前的人踹了過去,后面的桌子噼里啪啦倒了一整排。
男人捂著肚子,在一地狼藉中爬不起來。
江橘白又沖上去補了幾腳,他居高臨下,眼睛通紅,“再有下次,我剁了你的手,大不了進去蹲幾年。”
“你敢!”
“你盡管試�!�
青年拎著書包,走得灑脫干凈,臨到走廊盡頭,他抬手用手背抹了把眼睛。
探著腦袋偷看的女生收回目光,給還怔著的大家通報:“哭了……”
江橘白為了一串銅錢跟人大打出手的事跡,不僅傳到論壇,還被遠在國外的寧雨知道了。
要不是他擔心江橘白糊弄他,專門找向生求證過銅錢的來歷,對方發(fā)這么大火,怎么看都像是戀人送的。
寧雨以為江橘白是喜歡老貨幣,還專門收集了一套價值上百萬已經(jīng)停止流通的錢幣寄給了他。
[寧雨:你畢業(yè)了什么想法?]
[寧雨:我爸公司的人想專門弄個工作室開發(fā)新游戲,你要不要來試試?]
研究生一畢業(yè),江橘白進入到了國內(nèi)最大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旗下的子公司。
他在游戲開發(fā)的工作室擔任一個組的副組長職務,他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年輕還單身,用起來格外順手,于是加班成了他的日常。
在首都留下來對他而言已經(jīng)不再算是夢,但他還是更喜歡江家村和徐家鎮(zh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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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開發(fā)的游戲經(jīng)過內(nèi)測后,正式投入市場,當個季度的流水便達到了6個億。
這款游戲光是從構(gòu)想到中間經(jīng)過無數(shù)個步驟調(diào)試直到最后面市,用了整整三年,工作室招了不少新人,江橘白申請的長假也終于批了下來。
現(xiàn)在該稱江橘白為男人了,因為過了這個夏天,他就28歲了。
還沒到盛夏酷暑,首都不算熱,男人穿著衛(wèi)衣,抖了抖帽子,他身形還是少年意味的單薄。
他神態(tài)從容不迫,棱角分明的臉冷感十足,帶著不常接觸人群的疏離感。
把車停好后,他伸手從副駕駛把自己提前畫好的一幅紋身圖紙拿到手里。
很丑。
不過他又不是學美術(shù)的,能理解。
他只能涂出一個大概的形狀,憑著記憶。
江橘白低頭看著干干凈凈的左手無名指,那幾朵柚子花在徐欒消失后幾天就跟著一起消失了。
跟徐欒有關的一切,都消失得一干二凈,對方像是從未存在過。
他跟徐欒沒留下照片,攝像頭也拍不下來對方。他在大學有一年的暑假回去的時候,祭拜徐欒后,他還拜訪了徐美書和江泓麗,從他們手里拿到了好幾張徐欒在世時拍的照片。
他怕自己真有一天把徐欒的樣子給忘了。
但江橘白就算忘得了徐欒的樣子,也忘不了這個人……鬼。
這些年,他生過不少病,大大小小的事同樣遇到不少,他自己都解決了,然而不管伸出多么危險的時刻,徐欒都未曾像十年前那樣突然出現(xiàn)過。
江橘白幻想過一次又一次。
他故意把頭頂?shù)南渥优雎�,吃讓自己過敏的食物,摔下樓梯,用還沒熄滅的煙頭按在手腕上,他甚至直接從二樓窗戶跳下去——
徐欒一次都沒出現(xiàn)過。
江橘白知道徐欒不會回來了。
男人深吸一口氣,拿著圖紙下了車。
寧雨靠在吧臺,目光穿過櫥窗,看著正在過馬路的江橘白。
還是那樣的帥,那樣的好看,比大學時候更好看了。
工作室那些人他認識幾個,大學時候頭發(fā)還挺多,現(xiàn)在禿了不少。
這些人里面,就江橘白沒怎么變,年齡是大了,外形愣是半點沒變化,頭發(fā)也沒少。
“我等你好久了~”寧雨往桌子上一趴,像骨頭沒了似的。
江橘白:“這就是你說的紋身店?”
“里面呢�!睂幱曛噶酥赴膳_旁邊那道深藍的門簾。
指了方向,寧雨從高腳凳上跳下來,很自然地攬住江橘白的肩膀,“這是大師,拿過不少獎,你說要紋身,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不過你要自帶圖,這有點麻煩,不少紋身師不接這種單子�!�
“看看再說吧,不行我們換一家。”
寧雨比江橘白稍微高了點兒,他撩開簾子,“你還沒開始戒煙��?都說多久了�!睂幱曷勔娏私侔咨砩系臒熚�,吐槽道。
“抽抽抽,抽不死你�!睂幱暾f。
“我無所謂�!�
寧雨一怔,別人說這樣的回答只會讓他覺得這人裝死逼,可這樣的回答從江橘白口中說出來,卻多了一分認真。
寧雨知道江橘白是真不怕死。
他們?nèi)ツ暌黄鸪鋈敉馀蕩r,在山腰上,腳下是浮動的云霧,江橘白腳滑了,卡著繩子的滾輪唰唰作響,寧雨知道有安全繩,但還是嚇出了眼淚。
反觀處于危險當中的江橘白,卻一臉淡定,臉色甚至是平靜。
從那時候,寧雨便知道,江橘白一定覺得活著沒什么意思,他也知道,江橘白不開心。
但是,為什么?
昏暗的店內(nèi)沒有客人,紋身師在打著電話。
聽見身后的腳步聲,他回過頭。
朦朧的昏黃光線下,青年垂著眼,眸光冷淡,唇線平直。
對方只給了半張臉,江橘白呼吸一滯,他幾乎是直接甩開了寧雨,大步走到了紋身師面前,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徐……"
“你好?”紋身師通話已結(jié)束,他把手機放到桌子上,看著眼前這個情緒明顯失控的人,“我是夏肆。”
“抱歉�!苯侔左E然松開了對方的手。
寧雨走過來,他歪著頭去打量江橘白,看見對方通紅的眼睛,臉上的調(diào)侃消失,“怎么了?”
“沒事,認錯人了�!苯侔渍{(diào)整好情緒。
這個紋身師的側(cè)臉跟徐欒有點像,徐欒也愛漫不經(jīng)心地跟人說話,但眼神卻沒什么情緒,甚至有些發(fā)冷。
剛剛,光線也特別暗,所以才會認錯。
面對面一看清,江橘白才發(fā)覺自己認錯了人,而且對方跟徐欒也并沒那么像。
夏肆聳聳肩,他認識寧雨,跟寧雨說話,“你朋友?”
“我哥們兒�!睂幱暾f,“把你圖紙拿出來給他�!�
“你想壞我規(guī)矩?”夏肆挑眉,分明不悅。
他話音落了,垂眸看見了遞到自己面前的圖紙,他表情僵住,“這就是你們的圖?”
夏肆接過去,笑得前仰后合。
“這也叫圖?”
“你自己畫的?”
江橘白:“......”
寧雨一把奪過去,“這不挺好?你笑什么笑?”
夏肆從筆筒里抽了支鉛筆,他知道顧客是表情酷酷的這位,將紙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我們先把圖確定了,但你得告訴我,你這是什么東西?”
“......花,柚子花�!�
見夏肆進入了工作狀態(tài),寧雨走到一邊等待,江橘白認真地看著筆尖在紙上涂抹,不時出聲給夏肆提示。
“你想法挺好的,”夏肆看著已經(jīng)有了基本形狀的圖,“成品應該很漂亮�!�
看著記憶中徐欒給自己的刺青逐漸顯現(xiàn)在圖紙上,江橘白心跳有些快。
夏肆有發(fā)現(xiàn),顧客的聲音微微發(fā)抖。
他忍不住抬眼,很快地將對方看了一眼。
能是寧雨的朋友,年齡估計差不多,可看著卻像個二十歲出頭的大學生,眼神干干凈凈的,沒什么欲望。
他頭發(fā)烏黑,眼珠跟頭發(fā)一個色,冷白的膚色襯得發(fā)色與睫羽更深,唇色粉潤。臉上線條流暢又凌厲,整張臉,巴掌大。說是明星好像也不過分。
“好了,就這樣,對吧?”夏肆把筆放了回去。
江橘白很是認真地確認。
夏肆在一旁道:“先說好,未成年的單我不接,我這兒也是一口價,不過看在你是寧雨帶來的人,我可以讓你插個隊,現(xiàn)在就能給你紋�!�
江橘白:“紋吧。”
他連位置都有要求,夏肆拿著工具,頭一次碰見要求這么多這么明確的客人。
“你以前紋過?”
“嗯,”江橘白說,“就在這個位置,不過紋得太淺了,掉了。”
夏肆聽出來這是編的,撇撇嘴,心想,有故事。
寧雨在沙發(fā)上躺著玩手機,不解,“為什么要是柚子花呢?你的名字不是橘子的橘嗎?”
“我喜歡柚子花�!苯侔椎吐暤馈�
這個紋身總共紋了五次,才算完成,主要是江橘白要求高,不然兩次就能完工,但最后效果很好,跟真在手指上綻開了似的。
要不是怕家里人挨揍,寧雨也想紋。
“能加個聯(lián)系方式嗎?”夏肆把手機遞過去,“你不愿意就算了。”
寧雨心底開始尖叫,死同性戀想搶人!
江橘白剛要開口拒絕,夏肆把手機又往前送了送,“要是紋身掉色,你方便聯(lián)系我售后�!�
寧雨眼睜睜地看著夏肆加上了江橘白的微信。
他要暈倒了。
-
江橘白這次長假是真正的休息,他接來了同樣也放假了的抱善過來過暑假,還有家里的留守夫妻吳青青江夢華和留守老人江祖先。
江橘白本來要給他們幾個在市里買套房子養(yǎng)老,但他們不肯,吳青青說家里不缺這個錢,讓江橘白攢著錢,在首都整上一套。
江橘白在去年就已經(jīng)付下了一套三居室的首付,他買時也糾結(jié)了一陣,覺得一個人住買個七八十平米的就足夠,但他總抱有那么一點微渺的期望,于是咬著牙,買了三居室。
吳青青聽了也說好,說一間當主臥,一間當客臥,一間當嬰兒房。
所以。
他們這次前來,也不僅僅只是為了過來玩,而是提醒江橘白,該結(jié)婚了,村里誰誰都抱上孫子了,誰誰的孫子又能打醬油了。
“哥哥想結(jié)婚自然會結(jié)婚的啊,不要催他嘛�!毙毂普f道。
吳青青瞪了一眼徐抱善,“要不是你哥那個......”
江夢華眼疾手快捂住了吳青青的嘴巴。
江橘白摸了摸徐抱善的腦袋。
徐抱善今年十歲,跳級讀完了小學,聰明得令老師咂舌,同時,因為長得像個洋娃娃,學校里因為她起來的男生多不勝數(shù),讓無畏子一個山中老道變成了隔三岔五因為她往返學校與道館的倒霉家長。
無畏子前段時間來電話:你趕緊的,把她接走,心眼壞啊這丫頭。
徐抱善知道后,理直氣壯,“雌性只喜歡強壯的雄性,我說我喜歡拳王,他們就為了舉辦拳王爭霸賽,這怎么能怪我呢?”
吳青青三人沒在京城久住,買了大包小包的衣服和吃食后便要回去了。
臨走時,吳青青拉著江橘白,欲言又止。
江橘白看出來她想問什么,直接道:"就是你們想的那樣。"
接著,吳青青看見了江橘白手上的紋身。他今天沒戴手套。
跟橘子柚子打了一輩子交道的吳青青,一眼就能分辨柚子花和橘子花,而更讓她印象深刻的是江橘白高中時手指上的紋身,和如今的一模一樣。
吳青青氣得不知如何是好。
“女人你不找,行吧,那男人,男人也行,他總得是個人啊小白!”吳青青差點崩潰。
“你知道那是鬼吧?”
江橘白默然許久,“知道�!�
“你不害怕?”
害怕?
當然是害怕的,當初的恐懼歷歷在目,甚至在太陽底下都能感到渾身冰寒。
但又不止是恐懼和害怕,因為還有別的。
“好好好,那就算不是個人,可他總得在吧!“
“可他現(xiàn)在在哪兒呢?��?”
當媽的最知道戳哪兒能戳疼自己孩子。
是啊,徐欒在哪兒呢?
吳青青是哭著走的,江夢華和江祖先哄都哄不好,走時,她丟下一句“不管男的女的,要是明年你還帶不回來人,我就喝農(nóng)藥,死給你看!”
抱善撐著一把小花傘蹲在陰涼處,像只蘑菇。
江橘白眼睛還有些紅,她站起來,不知所措,“哥哥你舍不得爸爸媽媽嗎?”
她一直都叫吳青青和江夢華為爸爸媽媽,叫江祖先阿爺,無畏子教的,但吳青青一聲都不應,江夢華和江祖先會應她。
在抱善眼里,江橘白就是她親哥哥。
抱善眉眼跟她哥是真的像,做一些小表情時,江橘白總能在她臉上看見她哥的影子晃過。
“抱善,想不想來首都讀書?”江橘白在路邊,給抱善買了一支冰淇淋。
抱善仰起頭,"需要很多錢吧?媽媽說你買了車,還買了房,房要還房貸,你還要吃飯啦,現(xiàn)在還要交房租,你沒有錢的。"
“……”
抱善從自己小布兜里掏了幾百塊錢,“媽媽給我的,讓我不要花你的錢,要吃什么自己買,看。”
“那你喜歡首都嗎?”江橘白問道。
“喜歡,”抱善狠狠點頭,“這里的男生臉上都沒有鼻涕!”
江橘白打開副駕駛的門,看著小姑娘爬上駕駛座,他俯身給她系上安全帶,心情復雜,“那來首都讀書,來陪陪我�!�
作者有話要說:
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徐欒稍微給點風吹草動,小白第二天就搬家然后洗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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