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它將江橘白吻得出神不清醒,手指順著腰背下去,直到被入侵的那一瞬間,才反應(yīng)過來,只不過又為時已晚了。
外面好像還在下雨,江橘白神思越來越恍惚。
他自愿進來的,反抗也反抗不了。
不如享受,然后祈禱。
徐欒擁著洗干凈后干燥馨香的江橘白回到床上時已經(jīng)是三個多小時之后,他不需要睡覺,所以江橘白沉沉睡著時,他睜著黑幽幽的眼,肆意地打量撫摸對方。
二十多歲的江橘白,頭發(fā)比十幾歲的時候要長了點,那時候剃頭得聽媽媽的意見,短的好看,露出額頭,多精神。
可工作后,父母管不了那么多,有限的精力都要投入到工作之中,江橘白本身又不是一個特別注意形象的人……準確來說,他是他自己,而不是一個身家已過千萬的青年才俊。
它細長的食指順著眉心往下,滑過江橘白窄挺白皙的鼻梁,江橘白睡得很熟,睫毛都沒顫動一下,毫無防備,好像沉睡的地方是個安全等級頗高的安全屋似的。
可這明明是在厲鬼的懷里啊,這可不是什么安全屋。
他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喜歡它。
意識到這一點,徐欒嘴角牽開得極為夸張,整張臉似乎都快要裂開成兩半了。
它低下頭,張嘴咬在江橘白的鼻尖,細細密密地咬,留下了一圈牙印。
江橘白這回察覺到不適了,英氣俊逸的眉擰得十分不耐煩和嫌棄,但也還是睡著。
徐欒與江橘白拉開距離后,眼前出現(xiàn)了江橘白稍顯稚嫩的臉龐,那張臉既熟悉又陌生,上面全是驚恐無措的眼淚。
江橘白是很不喜歡哭的,這點徐欒很清楚,被嚇得魂飛魄散都很少有掉眼淚的時候。
對方哭得最狠的一次,就是江祖先他們?nèi)苏埳瘢瑢⑸裾埖搅怂纳砩�,本該由他們來殺死自己,結(jié)果這項任務(wù),陰差陽錯地落到了江橘白的身上。
少年臉上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可哭又能代表什么?不還是拿劍殺了自己。
沒良心。
白眼狼。
對他還不夠好嗎?
為什么那么不知好歹?
徐欒的身形變得模糊起來,成了一團人形的黑影,它纏縛住江橘白,最先去往的部位是江橘白的脖子。
它就應(yīng)該早點把對方解決了,也避免了后面出現(xiàn)的諸多麻煩。
被它殺死,可就沒有下一世了。
但這都是江橘白應(yīng)得的啊。
人總要為自己犯過的錯付出代價,它原諒了,可又不代表錯誤沒有發(fā)生過。
它應(yīng)該糾正江橘白,使他變得溫順明理,如果對方不聽話,無法馴服,它就應(yīng)該抹殺了對方。
黑影被撕裂成兩部分,鬼嚎聲長鳴,窗簾卻只是像被微風拂過一般,輕柔地在地板上擺動。
屋外的香燃成了霧,飄進屋里。
“滾進去!”小時候的徐欒將將八歲,被用力地推進地下室,他扶著扶手,差點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江泓麗挽著徐美書的手臂,兩人是徐家鎮(zhèn)的新貴,是模范夫妻,他們高高在上地站在地下室入口上方,垂目注視著滿臉疑惑不解的兒子。
“太舒適的環(huán)境不適合學習,這里是我和你爸爸專門為你打造的,以后,學完一本書,才能吃飯,明白嗎?”
“我們也是為了你好,為了徐家好,你不能是一個普通孩子,你必須是一個天才!”徐美書扶了下眼鏡,不容置疑道。
“但是,媽媽,”徐欒回頭看了眼黑漆漆的身后,“我害怕。”
他們并沒有安慰小男孩,而是給予他同樣的面無表情,還有絕對不會讓步的狠心。
離開的時候,江泓麗扶著肚子,“徐欒,媽媽又懷孕了呢�!�
徐欒一開始并不知道學完一本書才能吃飯是什么概念,他以為到了吃飯的時間就應(yīng)該吃飯了。
他被關(guān)在冷冰冰的地下室,空氣渾濁,饑餓和皮膚病輪換著出現(xiàn),呼吸道也出現(xiàn)了問題,他痛苦得抓撓墻壁,把指甲抓地一粒一粒掉下來然后又不舍得撿起來喂進嘴里。
他不眠不休地學習,只為了換來一頓飯,一口水。
學習任務(wù)完成時,他終于得以被放出去,卻是直接被送上了手術(shù)臺。于是,它誕生了,一團被舍棄的垃圾。
它站在手術(shù)臺邊上,看著頭頂冷冷泛白如霜的燈,看見自己被割開的頭顱。
噫,怪惡心的。
術(shù)后,紅著眼睛滿臉擔心的江泓麗擁著手術(shù)成功的徐欒泣不成聲。
徐美書也一臉激勵,“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的確是個好孩子,因為不好的已經(jīng)被他們剔掉了。
哀鳴使整座屋子都在震動,空氣變得混沌不清,晦暗不明,每一處角落都被黑沉沉的鬼氣充斥。
而江橘白被包裹在內(nèi)。
他沒醒來,也不知道針對他的惡意在泛濫,即將就要決堤。
江橘白睡得不知今夕昨夕,他的臉被被子捂了一半,白皙溫熱的皮膚與鬼氣的森然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徐家的一切裝飾都喜愛用刺繡等能彰顯他們社會地位和錢權(quán)的工藝。
這個房間里用白色的窗簾,被面卻是純黑色,上面繡著一只黑羽鳳凰,漆黑,卻如同火焰,極有層次感的黑色,宛如一條黑色的河流在江橘白的身體之上蜿蜒,他每一次呼吸,那只鳳凰都扇動一次翅膀。
屋子里估計對他來說有些熱,他兩條小腿露在外面,纖細筆直,雪白毫無瑕疵,光是看著都能肖想出絕佳的手感。
實際上手感也確實很好很好,讓人愛不釋手。
有些人哪怕都已經(jīng)被踹上一腳了,卻依然甘之如飴。
鬼氣被一絲一縷收進徐欒的身體里時,徐欒的臉青白得猶如剛從地獄中爬出來,它手指也泛著青色,順著江橘白的小腿慢慢挪到胯部,按得江橘白有些痛。
江橘白腳跟在床單上蹭了蹭,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他抬腿就朝面目陰惻惻的徐欒踹去,“沒完了你。”
徐欒不閃不躲地接住了江橘白這一腳,手掌攥住后,他偏頭吻了吻對方的腳踝,傾身朝江橘白壓下去,“你什么時候醒的?”
“幾分鐘前,太熱了�!�
徐欒把手掌貼到江橘白的脖子上,流了汗,觸感滑膩膩的。
“你被影響了�!苯侔卓粗鞕璧难劬�,肯定道。
“有一點�!�
“你想殺我?”
“有一點�!�
“所以你剛剛是在想怎么殺了我?”
“不是,”徐欒搖頭,“我是在想,如果這一個月你只吃我的肉,出去以后,會不會營養(yǎng)不良?”
江橘白準備的一肚子惡心話突然沒有用武之地了,他眨了眨眼睛,仿佛不肯承認自己好像有點感動,把頭扭向床內(nèi)。
“僅限一次,”江橘白冷冷道,“那么惡心的玩意兒,誰要吃一個月?”
“由不得你�!�
“你他……c!”江橘白的話都沒說完,便倒抽了一口涼氣,他腿上的肌肉都因為徐欒突如其來的動作而輕微抽搐,而身后更是已經(jīng)太熟悉徐欒,徐欒一靠近,它便主動開門歡迎。
徐家愛用一切木頭制成的東西,顯得貴重,莊重,顯得家財萬貫,富可敵國。
但木頭做的,哪怕重足千斤,使勁頂撞也還是會發(fā)出一些細微的聲音。
江橘白無法忍耐的低y也伴隨著同時響起。
他本來就覺得這屋子里熱,此時的額頭更是密汗不止,他不斷努力調(diào)整呼吸,以適應(yīng)厲鬼的蠻橫啃噬。
他全身皮膚都冒出了汗,卻像被釉上了一層乳白的顏料,顏料里摻了會發(fā)光的粉末。
他在徐欒的懷里,被擺弄成了任意的姿勢,但無論哪一個,都令江橘白本人感到非常羞恥。
他罵過了,不滾尊嚴的求饒了,還哭了,嗚咽著哀求“可以了可以,今天就到這里吧”,但徐欒只是捧著他的臉,像哄小孩似的說“馬上就好了,乖。”,其實全是謊言。
謊言被江橘白不客氣地揭穿后,又變成了最開始的破口大罵,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一般難聽,徐欒都不和他計較,實在是難聽,譬如“你活該爹不疼娘不愛……”,徐欒就會一把江橘白撈起來,讓他趴跪著,用巴掌扇他的屁股。
從江橘白懂事起,他就沒被打過屁股,羞恥與憤怒逼瘋了江橘白,他在徐欒的手里氣惱得不知如何是好,反身一口咬在徐欒的肩膀上。
徐欒索性按住了他的后腦勺,用力往下按,“咬都咬了,吃一口當晚飯吧�!�
江橘白的屁股被打腫了,看著腫,說疼其實沒多疼,但江橘白自己也看不見。
方便的是徐欒。
因為那兩邊的肉更飽滿、紅潤。
江橘白能感覺到徐欒在這座屋子里精神變得沒有在外面穩(wěn)定、正常,雖然本來就算不上正常,但以前并沒有玩他的屁股的愛好。
對方甚至被這座屋子里的陣法刺激得想要殺了他……他想起之前那一口惡心至極的肉,如果不吃的話,他又會在陣法里被折磨成什么樣的瘋子?
江橘白不寒而栗。
又折騰了不知道多久,江橘白扶著床欄走到地面,徐欒坐在書桌后面,人模鬼樣地捏著一支毛筆在寫字。
江橘白目不斜視走進了洗手間,關(guān)上門。
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江橘白欲蓋彌彰地把睡衣衣領(lǐng)扣到最上面,遮住滿布的吻痕,臉上脖子上的就沒辦法了。
希望能活到一個月后,出去后,他弄死徐欒。
江橘白郁悶地撓了幾下頭發(fā),后悔自己盲目地沖來,他以為是危及生命的千鈞一發(fā)缺他不可,結(jié)果是被關(guān)禁閉的惡鬼正好缺一個玩具。
他方便后,拎上褲子,開門時又往鏡子里看了一眼。
這一看,冷酷淡漠的表情便出現(xiàn)了一絲凝固,凝固后便是龜裂。
他屁股什么時候這么翹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徐欒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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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受傷
一個月艱難地過去一半后,江橘白很不爽,徐欒也很不爽。
前者不爽是因為關(guān)在這件屋子里被干得很慘很暗無天日,后者并沒有將不爽寫在臉上,更加沒有訴諸于口,這是江橘白自己感受到的。
徐欒不僅要以身供養(yǎng)他,還要扛住陣法對他的傷害。
江橘白經(jīng)常半夜醒來,就撞上徐欒那一雙霧蒙蒙的眼睛,實際上,還不如以前直勾勾猶如黑洞。
蒙上一層霧的感覺,危險極了。
最后兩天,徐欒在房間里消失了。
江橘白醒來時不知是幾點,他扒在窗戶上朝外面張望,仍是看不清。
“徐欒?”
屋子里悄然無聲,安靜得讓江橘白能聽清自己的呼吸聲,每一聲。
江橘白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沒找到。
但是卻在書桌上看見了一封信,墨跡干了很久,紙頁下方輕輕翻動。
江橘白拿開上方的鎮(zhèn)紙,打開燈,低頭一行一行地看起來。
“小白,我有點不舒服,為免傷害你,我先將自己拆開了�!�
“如果你聽見房間里有什么奇怪的聲音,不用去管,你可以睡覺、看書,如果你愿意的話,你也可以自慰�!�
“如果有奇怪的東西攻擊你,你可以用任何方式回擊�!�
“只有最后兩天了,我要讓他們所有人都付出代價�!�
“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小白�!�
“你甩不掉我的,我是你的鄰居,是你的伙伴,你的丈夫,你的棺槨與墳?zāi)�。�?br />
這封信像臨死之人的絕筆,紙上源源不斷地向江橘白的身體輸送冰涼,江橘白察覺到極重的怨氣和不甘。
想也不想,江橘白把信揉進抽屜里。
空氣頓時凈化了許多。
但過去良久,江橘白卻又將信拿了出來,他把被自己揉成一團的信紙重新抻平,對折后放到了枕頭下面。
到了困意來襲時,江橘白聽見窗戶“砰”“砰”“砰”地被拍響,接著又是輕聲地叩,他睜開眼睛,警惕地看向聲源處。
一條細長的影子出現(xiàn)在了窗外,它由遠及近,到了近處,它的身體變得彎曲,像是彎下了腰,在往屋內(nèi)察看。
“開門�!�
徐欒的聲音,但是嗓音有些稚嫩。
發(fā)覺屋內(nèi)沒動靜后,它在原地踱步,“開門!”這次它的聲線變得粗糙渾濁。
江橘白躲進了被子里,他沒想到徐欒拆解后居然一點人樣都沒有,也不再令他感到熟悉。
床板底下也傳來了聲音,還有什么東西在撫摸他的被子外面。
但幸運的是,不管這些東西出現(xiàn)得有多奇怪,令人感到不適,它們都沒有傷害江橘白,它們只是頻繁地在這個環(huán)境里出現(xiàn),制造屬于它們的存在感。
屋子里的燈被徐欒搞壞了,沒有燈,外面的光也進不來,不論睜眼還是閉眼,看見的都是黑夜。
足以把人逼瘋的安靜。
江橘白把從小到大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有時候想著想著會驀地笑出聲來。
“我是不是瘋了……”江橘白從未覺得兩天會這么漫——長。
“餓了�!�
江橘白在床上四仰八叉地睡了兩個整天,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快發(fā)霉了。
一聲鳥鳴從屋外傳來,撕破長空的同時,熾烈的白光照耀了進來,江橘白被驟然亮起來的光線刺得閉上眼。
適應(yīng)后,他才顫顫巍巍睜開眼。
時間到了?
江橘白怔怔地看著床頂,確定的確如此后,他彈坐起來,怔然地看向四周。
看清被紅色灑滿的屋子內(nèi)部時,江橘白瞳孔微縮,他下了床,站到地上。
屋子里的墻壁和房梁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灑滿了紅墨水一樣的東西,又像油漆,應(yīng)該不是鮮血,血液凝固后會發(fā)黑發(fā)暗,可這滿屋子的紅色,卻鮮亮扎目。
一道道液體彎彎曲曲,朝下流淌,已經(jīng)很難看出它原本的形狀與走向。
但費點功夫,也不是一點都看不出。
江橘白依稀認出了好幾處,寫的是:我愛你。
整個屋子都被這三個字澆筑了,鋪天蓋地。
它們很溫和地攀附在房屋的各處,卻一點都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它們散發(fā)出的陰冷氣息只朝著房屋里唯一的一個人類而去,包裹著他,啃噬著他。
“吱呀”——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江橘白瞇起眼朝門口的方向看去,人影繁雜,好幾束,都穿著藍色制服。
不是徐家的人,是警察,級別還不低。
一名女警察目光犀利掃描全屋,接著看見了臉色極差,身形單薄的男人,她拳頭瞬間捏緊,當時就脫下了自己身上的棉襖,朝江橘白跑去,“沒事吧?”
江橘白還處于茫然之中,他以為這一個月結(jié)束后,進來的會是徐老爺子和徐大以及他的天師,怎么會是警察?
由于不清楚狀況,江橘白只能搖頭,“沒事�!�
女警拍著江橘白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就好,放心,我們這次一定嚴肅處理此事!”
她話音剛落,一道男聲響起,“隊長,找到徐欒了!”
凌亂的腳步聲朝書房的方向奔去,江橘白跟在女警身后,這群警察也太高了,他踮腳往里看,看見徐欒趴在桌子上,像是睡著了。
“隊長……”過去察看徐欒的警員蹲下后,又愣愣地站起來,“他腹部被插了一把刀……”
“人還活著!”警員又探了他的鼻息。
“先打120,救人要緊,小李,封鎖整個徐家,再問話徐家的人。”
江橘白被一群白大衣扶著上了急救車,徐欒也被抬了上去,隨行的還有兩名警察。
“你在哪里上大學��?”其中一名女警員看著江橘白好像被嚇呆了似的,柔聲問道。
“我二十八了。”江橘白聲音嘶啞。
“……不好意思啊哥�!�
護士給徐欒開放了靜脈通道,方便到院后的搶救。
江橘白看著滴管的葡萄糖一滴滴往下,往徐欒的身體里輸送,他在想,這東西會不會從徐欒的眼睛耳朵里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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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真相,江橘白從地方派出所里出來之后,才大概弄清楚。
有人報警,聲稱徐大毒殺了徐家好幾名保鏢,與幾名道士一起非法拘禁了徐四和他的男朋友。
尸檢結(jié)果表明,幾名保鏢確實是被毒死的,死亡時間是在接到報警的當日凌晨,警察找到徐大時,他正與幾個道士一起在吃素齋。同時,他們從道士的袖子里翻出了市面上買不到的屬于自制品的毒藥。
而被關(guān)在屋子里的江橘白和徐欒也證實了報警人所說的話,徐欒更是身中三刀,大量失血,差一點就喪命。
聽說,徐大說徐家處處都有監(jiān)控,監(jiān)控能證明他的清白。
可是,當監(jiān)控被調(diào)出來時,不僅徐大傻眼了,就連堅持相信自己兒子的徐老爺子和徐老太太都傻了眼。
監(jiān)控中,剛過零點不久,徐大房間的門悄然打開,徐大穿著一身黑色從房間里面出來。
他一路步行到了保鏢們的值班室,進去后,出來時臉上的表情狠戾可怖。
過后不久,他手握一把刀走進了江橘白和徐欒所在的屋子,再出來時,他手上那把刀不見了。
接著,他回到了房間,一直到天明,他都沒有出來過。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徐大本來冷靜無畏的表情在監(jiān)控播放結(jié)束后坍塌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怒吼,“我那天晚上根本就沒有出過房間,那怎么可能是我?”
兩名警察把他按了下來。
問話他的女警揉了揉眉心,“可是監(jiān)控里的那個人不是你,是誰?你身上這身衣服都跟監(jiān)控里的一模一樣,別狡辯了�!�
外界皆知,徐大對這個后來居上的私生子老四非常不滿,案情發(fā)生后,警察想要低調(diào)處理都不行,不知怎的,就穿得盡人皆知,還上了新聞。
徐老太太四處拜托人,托盡了關(guān)系,換做以前,這事肯定能如她所愿,從寬處理,可如今,人人都關(guān)注著,要想私了,做夢。
徐大被判處死刑那一天,徐老太太中風進了醫(yī)院,進的還正好是徐欒所在的那家醫(yī)院。
徐欒這時候已經(jīng)從重癥監(jiān)護室轉(zhuǎn)入了普通病房,他裝模作樣地住在醫(yī)院里,虛弱得讓徐家每個人都心疼他。
只有徐老爺子,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xiàn)過。
江橘白被寧雨給了三個月的休養(yǎng)假,但寧雨說,如果每周和徐欒呆在一起的時間超過三天,他就把假期收回。
“是你干的。”坐在高級病房的沙發(fā)上,江橘白離徐欒遠遠的。
徐欒歪了歪頭,“做錯了事,總要付出點代價�!�
徐欒這副睚眥必報的德行,江橘白已經(jīng)習慣了,再說了,他們確實被徐大折騰得不輕,江橘白出來后,神思恍惚了近半個月,無畏子天天在家給他和抱善做法療傷。
“可那時候,時間都沒到?你怎么出去的?”
“到了,”徐欒糾正,“零點一過,時間就到了,只是人類沒有時間觀念,以為天亮了才算新的一天,這算是他們的疏漏,才給了我機會。”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想讓你睡個好覺�!�
“……你還準備在醫(yī)院住多久?”江橘白問道。
徐欒按了按太陽穴,“醫(yī)生說我失血過多,失溫太久,還需要住院觀察半月。”
“嗯,”江橘白目光幽幽,“愛住多住。”
徐欒在他對面,他臉上的玩味在江橘白的面無表情下逐漸地斂了起來,“什么意思?”
江橘白看向病房外,首都大雪紛飛,天地連成一整片沒有盡頭的白茫茫。
“我這次放長假,抱善也很久沒回江家村了,我準備回去住一段時間。”
江橘白嘴角扯了扯,偽作關(guān)懷,“本來我想帶你回家,但既然你還需要住院休養(yǎng),那就好好在醫(yī)院住著�!�
“其實……”徐欒直起上身,直接拔掉了手背上的針管,針眼慢慢合攏,一絲血都沒露出來。
江橘白在他下地之前,“走了�!�
瀟灑得連頭都沒回。
擦黑時刻的醫(yī)院,沒有白日繁忙,電梯停著,無人使用,江橘白步入電梯時,一個人都沒有,空曠自在。
電梯緩緩將至一樓,門打開的同時,江橘白抬步朝外走,一只青白的手從他背后伸來,與他十指相扣,徐欒的聲音輕輕地從身旁傳來,“什么時候回家?我讓人去訂票。”
作者有話要說:
想回家,想咱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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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咱媽
回程那天,徐老爺子在老宅佛堂里,恭恭敬敬,顫顫悠悠地上香。
他的大兒子死了。
是他引狼入室,如今,請神容易送神難。
鍍了金身的佛像本身慈眉善目,在徐老爺子敬上那柱香時,佛像的面目居然變得詭異莫測起來。
徐老爺子往后退了兩步,張惶地環(huán)視四周,沒有其他異常。
窗戶與大門大敞著,外面的雪掩埋到了膝蓋的深度,綠葉已經(jīng)瞧不見了,沒有日光,憑著滿院子雪光,光線也能明亮得扎眼。
待心跳慢下來后,徐老爺子忍不住苦笑,自己一個在首都浮沉一輩子的人,現(xiàn)在居然也膽寒了起來。
“父親�!币坏廊岷偷穆曇糇陨砗髠鱽�。
徐老爺子渾身一抖。
老人沒轉(zhuǎn)身,但能感覺到對方正在一步步靠近,他站在了自己的身旁,與自己并肩而立,都看向窗外。
灼目的雪光使厲鬼的眼睛越發(fā)幽黑,深不可測。
“你可以不用這么叫我�!毙炖蠣斪拥穆曇袈犉饋矸路鹄狭耸畾q,他本來就足夠老了,現(xiàn)下更是老態(tài)龍鐘,腰都直不起來。
徐欒將目光落在窗外的雪地里。
“我想要徐家家主的位置。”
徐老爺子身形一晃,“你!你當時不是這么說的!你說,你只是需要一個人類的身份,你會輔佐我的孩子們,你會引領(lǐng)徐家到一個新的高度……”
“我反悔了�!毙鞕璩炖蠣斪游⑽⒁恍Α�
他此時套著人類的皮,氣質(zhì)溫潤,舉止得體,明明沒半點鬼魅的氣息,卻使人感到遍體生寒。
“更何況,你說的那些,我不會食言,你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我會替你管教好你的孩子們,他們在我手里會比在你手里成長得更好,而你只需要安心頤養(yǎng)天年,這不是好事嗎?”
徐家偌大家族,傳承百年,徐老爺子出門,誰不恭恭敬敬喚一聲徐老?就這么交到一個外人手上?
老爺子氣得發(fā)抖,喘粗氣,他拳頭緊握,卻知道如今后悔都晚了。
他年輕時見過不少人把鬼養(yǎng)在家里驅(qū)使,使他們?yōu)樽约鹤鍪拢眠^的都說好。
只是其中多數(shù)人都遭反噬,鬼靈難以控制,長期供養(yǎng)它,它最后會長成什么樣,不是人所能料得到。
徐欒以一個人類的模樣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他以為對方是無害的,結(jié)果哪里想到,越是看起來無害,越是難以想象的怨氣沖天。
“瞿山的道士可不止那幾個。”徐老爺掙扎著,說道。
徐欒氣定神閑,“你不會做這樣的事,這對你來說得不償失�!�
“徐家在誰的手里,對你而言,并不重要,你只需要它一直繁榮昌盛下去,讓徐家一直都是首都最大的豪門,我能達成你的愿望,可你其他的孩子,或許能,或許不能�!�
“你知道,無能之輩是世間的大多數(shù)。所以只要徐家能按照你的想法維持下去,誰主事,你不在乎。”
徐老爺子閉了閉眼,他蒼老的臉上寫滿了認命和挫敗。
外頭又下起雪來。
“是什么,讓你忽然改變了想法?”
徐欒的眼睛慢慢地瞇了起來,忽的一笑,“你當時若是沒有趕我男朋友出徐家,我應(yīng)該不會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
鬼魅的聲音輕又輕,宛若雪花落在地板上。
“你不讓他進,我就讓這里成為他的家,這回,總能自由進出了�!�
輕盈過后,屋子里徒留涼意。
冬山如睡,大地銀裝素裹。
江夢華開著小面包車把江橘白和徐欒接了回來,抱善抱著書包坐在副駕駛,不停朝車窗外張望。
“你怎么還跟著一起回來了?”江夢華邊開著車,邊說著抱善,“你又還沒放寒假,不上課?我可聽說首都學生都很厲害,回頭你要是落下功課,哭都哭不出來。”
抱善:“哪里厲害了?他們明明都很笨啊,我想跳級。”
靠在徐欒肩膀上補覺的江橘白半睜開眼睛,輕嗤一聲作為回應(yīng),又很快閉上了眼睛。
江夢華從車內(nèi)鏡里,把后面兩人靠在一起的場景看得清清楚楚,他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不管過去多久,他都接受不了徐欒現(xiàn)在居然真跟人沒什么兩樣。
這明明更詭異,更不正常了。
江家村沒有雪,甚至還是個明烈的艷陽天,但仍是冷得厲害。
吳青青眼見著他們快到家了,便等在院子門口。
“媽媽!”車還沒停穩(wěn),抱善就開門跳下車,她抱住吳青青,“想我嗎?”
“不想�!�
吳青青看見江橘白才給了一個燦爛的笑臉,但笑臉在看見徐欒的時候又收回去了。
-
無畏子和江祖先在堂屋里拿著一本經(jīng)書在研究,看見三人進來,才放下了書。
“阿爺�!毙鞕杞腥私械帽冉侔走快。
“……”
江橘白家這棟房子前兩年翻修過,照著網(wǎng)上那些山中別墅的樣修整了一番,幾面落地窗,堂屋變成了客廳,還裝了一個燒柴火的壁爐,濃煙從煙囪里抽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暖烘烘的。
“你這次休假,可以在家多呆幾天�!眳乔嗲喽酥土闶撤诺讲鑾咨�,看了眼徐欒,“你吃嗎?”
徐欒搖搖頭。
吳青青就把吃的都放在了江橘白和抱善的面前。
“前陣子徐家綁人,又聽見抱善受了影響,我們幾個在家真是急死了,可又幫不上你們的忙,幸好沒出事�!苯瓑羧A后來聽說徐家死了好幾個人,想起來都后怕。
“你也是�!眳乔嗲嗟闪诵鞕枰谎郏澳阋覀寄宿的家庭,你也找個普通點的嘛,弄那么大一家子,個個都不是好惹的,何必呢。”
徐欒笑了笑沒說話,他剝好的一把瓜子放到了江橘白的手心。
“這次是我正式拜訪你們,所以我給大家?guī)Я艘娒娑Y。”徐欒打開手提包。
“還正式拜訪,你都不知道拜訪幾……”吳青青的話語在徐欒遞過來一支翡翠手鐲時,全咽了回去。
給江夢華的是男士手表。
江祖先與無畏子的見面禮便是兩串雷擊棗木制成的手串。
江橘白瞥了一眼,一個鬼,送人辟邪的東西……
對面兩個老人的表情果然變得很復(fù)雜。
“我呢我呢!”抱善期待地上前。
徐欒送了她一枚水晶發(fā)卡。
江橘白吃完了瓜子,剝了個橘子,眼睜睜看著徐欒把一家人哄得喜笑顏開,哪怕是個人類,估計也做不到徐欒這個地步。
“我上樓補會兒覺�!苯侔装炎詈笠话觊僮游惯M嘴里,腮幫子還鼓著,就擦了手,轉(zhuǎn)身走上了樓梯。
江橘白的房間還是原來那個,但面積大了許多,與隔壁兩個房間之間的墻壁被敲掉了,床也從單人床換成了雙人床,舊書桌也換掉了,還擺了一臺電腦上去。
這是父母的通病,哪怕子女并不�;丶遥偱沃�,并且企圖添置一些東西讓子女回來后能多留幾天。
書桌底下,江橘白看見眼熟的箱子,本該在雜物間的那只箱子。
里面都是他小時候?qū)懡o徐欒的紙條。
江橘白大步走過去,抱起箱子就想把它換個隱蔽點的位置放著。
結(jié)果他一轉(zhuǎn)身,就看見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的徐欒。
他目光從江橘白的臉上,慢慢往下,落在了江橘白手中的紙箱子上面。
窗戶直面著房間門,日光照耀著徐欒,他膚色是健康的白皙,完全不見鬼魅的青白與銀色。
倒真像個人,像極了。
徐欒推著兩個行李箱進房間,“媽讓我送到你房間�!�
江橘白本來在走神,一聽見稱謂,頭皮都炸開了,“媽也是你叫的?”
行李箱滾輪在地板上骨碌碌滾進了房間,徐欒帶上門,順手把行李箱靠墻放到了一起,接著直接拽著江橘白的手腕將人拉到了懷里。
“不叫媽叫什么?”徐欒邊說,邊貼上了江橘白的嘴唇。
在江橘白張嘴想要說話的時候,徐欒掌著他的后腦子,偏頭直接吻了下去。
偽裝得再十足十像個人類,徐欒口唇是涼的,舌頭的觸感也跟人類不一樣。
它攻城略地的速度極快,江橘白腮幫子被捏得發(fā)酸,唾液不自覺地順著唇角往下淌,徐欒用拇指抹掉。
“你不是想睡覺?”徐欒放開江橘白,他舔干凈指腹上晶亮的唾液。
江橘白有些站不穩(wěn)了,徐欒及時扶住他的腰。
然后低下頭和江橘白咬耳朵,“我們做兩回,做累了更好睡。”
江橘白的臉轟一下變得滾燙,他不怎么擅長調(diào)情,情話都說不出口,耍酷他最在行。
徐欒促狹調(diào)侃的眼神讓江橘白忍不住在心底爆了一句粗口。
他想也沒想,抬手一把攥住徐欒的衣領(lǐng)往下一拽,他胡亂啃了幾口徐欒,聲音沙啞,“來,干,干不死我是你爸。”
徐欒沒想到江橘白會主動挑釁,他目光一深,拖著江橘白的后頸把人按在了床上,另一只手穿過江橘白的腹部使他把屁股翹了起來。
動靜搞得有點大,房子隔音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