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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你們怎么在這兒?!”李小毛嚇得魂飛魄散,

    抱住了陳港。

    徐武星看見江橘白,

    揚起邪笑,“你們完了,老子等會要去告訴陳白水,說你們遲到�!�

    江橘白伸手就把徐武星從樹干上推到地上,

    自己蹲了上去,

    “你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凈�!�

    徐武星被推到了地上,

    他不服,

    抬手就去拽江橘白的衣領(lǐng),江橘白早就料到似的,反身一躲,可惜腳下一滑,仰面摔到了地上。

    “徐武星你他媽的……”李小毛擼著袖子就沖了上去。

    李觀嬉最擅長作壁上觀,他在旁邊那棵樹上,看著五人打成一團。

    對面就是保安亭,保安喝著茶呢,就從窗戶里看見那幾棵柚子樹搖晃個不停。

    誒喲?

    保安放下茶杯,拾起墻邊的掃帚,朝柚子樹走了過去。

    一個小時后,六個人被拎到辦公室外面的走廊罰站,頭發(fā)上還頂著一朵朵柚子花。

    六個人全是陳白水班上的,陳白水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自己整張臉都被他們丟光了。

    “遲到!你們從圍墻翻進來不就行了……”陳白水滿面怒容,他壓低嗓音,“躲在樹上!虧你們也想得出來!”

    李小毛把手舉了起來。

    “你干嘛?”陳白水沒好氣道。

    李小毛舉手摘掉了江橘白腦袋上的一片樹葉,“有樹葉。”

    “……”

    “每個人寫一千字檢討,放學(xué)之前交給我!”陳白水的臉色黑得更加厲害,他本來是從前途無量的大城市回鄉(xiāng)扶持教育,校長很是看好他,將不聽管教成績奇差堪稱畜生窩的末班交給了他。

    他們果然沒有讓校長失望,也沒有讓陳白水失望。

    成績嘛,是個位數(shù),次次考試,次次吊車尾,哪怕是給答案,都懶得抄。

    性格嘛,那是各有各的差法。

    陳白水幾乎每天都能接到科任老師的告狀,上課睡覺都算是好的情況,起碼沒有打擾上課,那些個在教室后面起哄吵鬧,完全不像身在課堂似的學(xué)生,才是傷腦筋,說他兩句,恨不得直接跟老師動起手來,像野生動物。

    “站夠一個小時再回教室�!标惏姿畞G下這么一句話,轉(zhuǎn)身就進了辦公室。

    他一走,幾人瞬間就軟了骨頭,靠墻的靠墻,蹲地上的蹲地上,有女生抱著作業(yè)路過,徐馬克還吹了聲哨子。

    江橘白靠在墻上,垂眼看了嘚嘚瑟瑟的徐馬克幾秒鐘。

    然后,不經(jīng)意地把他踹到了地上。

    徐馬克倒在地上的時候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瞪著眼睛,朝江橘白張望過去,“江橘白,你抽風(fēng)�。俊�

    李小毛從江橘白身旁探出腦袋,“你為什么要對著女生吹哨子?你沒看見人家很惡心你嗎?”

    “什么惡心?她臉紅了,她那是喜歡我!”

    “她是對小白臉紅,不是對你�!标惛弁屏送蒲坨R,一語道破天機。

    這也是徐武星他們始終與江橘白不對付的根本原因,其他原因也不少,比如江橘白總分倒數(shù)還拽得二五八萬,比如成績爛成那鬼樣子都有女生愿意輔導(dǎo)。

    他們罰站,女生們的目光是鄙夷的,可江橘白呢,這里是他的T臺嗎?

    少年的校服還是好好穿了的,洗得雖然有些發(fā)白,可瞧著格外干凈利落,他面骨清晰,沒有多余的肉,皮骨貼合緊密,勾勒出一張桀驁不馴的臉。

    他眼珠是偏深的棕色,像浸過水,透著還沒回溫的冷意。看人的時候不躲不閃,直勾勾的問心無愧,看得人心底發(fā)虛發(fā)寒。

    徐家鎮(zhèn)這些年雖說掙了大錢,發(fā)展不錯,前途光明,可鎮(zhèn)民審美還沒能夠跟上來,他們知道什么是好看的,可卻不知道怎么讓自己顯得好看。

    也不僅僅是人,物也是,盡用錢去堆砌了。

    所以江橘白這種一看就很窮,但卻很帥的人,特招一些家里有錢的男生的恨,徐武星算一個,徐馬克也算一個。

    李小毛笑嘻嘻的,兄弟搶手,他面上有光,才不管自己是什么樣子呢。

    陳港呢,是個悶葫蘆,他的想法不容易參透,他自己也鮮少吐露心聲。

    “武星哥武星哥!你哥來了你哥來了!”徐馬克忽然和李觀嬉一齊起立,試圖把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徐武星擋在背后。

    可徐文星分明就是朝著他們來的。

    太陽太盛,江橘白瞇眼看過去,徐文星,1班的,他們班的人很好認,因為他們有著不穿校服的特權(quán)。

    只掃了一眼,江橘白就又收回了目光,他從口袋里掏出MP3,戴上了有線耳機。

    “小白,分我一只耳機戴戴�!崩钚∶宜懸�

    徐文星笑意盈盈地撥開徐馬克,他看著躲在后面的徐武星,“你早上不是跟我一起出門的?”

    “……迷路了�!�

    徐文星點了點頭,他眼底的厭惡很淡,很難讓人察覺,“你這個星期的零花錢,沒有了�!�

    說完,他轉(zhuǎn)身便走。

    留下的幾個人,大氣都不敢出。

    李小毛幸災(zāi)樂禍,“哈!徐武星你零花錢沒有了!”

    “閉嘴!”

    眾人皆知徐文星和徐武星的關(guān)系,雙胞胎,明明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卻擁有著完全不同的腦子和氣質(zhì),哪怕站在一起,都不會認為他們是雙胞胎。

    徐文星斯文含蓄,徐武星卻混賬粗獷,徐文星常年位居成績榜年級第二,徐武星在倒數(shù)和江橘白打得有來有回,難舍難分。

    江橘白后腦勺靠在墻上,快要睡著了。

    李小毛也靠在墻上,快睡著了。

    后者搖搖晃晃,腳下一晃,朝江橘白撞過去,江橘白本來就因為瞌睡站立不穩(wěn),李小毛這么一撞,他直接朝旁邊辦公室的門倒過去。

    眼見著要摔倒,辦公室里正往外走的一個男生望見了,加快步伐,眼疾手快接住了江橘白。

    “沒事吧?”

    江橘白本來還在慶幸有人接自己一把,結(jié)果一聽聲音,是個男的,還是個長得很不錯的男的。

    他瞌睡跑光了,瞬間清醒,涼涼地看了眼對方,“謝了�!�

    “順手而已,不用謝�!毙鞕枳叩酵饷�,看著他們這一排,“你們這是……”

    “罰站!”李小毛中氣十足地回答。

    江橘白已經(jīng)斜倚著墻站好,他垂下了腦袋,一點一點的。

    他不喜歡閑聊,對陌生人沒有好奇心,更加沒有耐心。

    徐欒啞然失笑,“那辛苦了。”

    他與末班的學(xué)生是一身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溫良謙和,清雋出塵,渾身透露著對這個世界的全部都手拿把掐的從容不迫。

    令周遭的一切都開始黯然失色,哪怕是灼人的日光都得望而卻步。

    他走了之后,江橘白才抬起眼,眼中沒有睡衣,“他誰?”

    “徐欒啊!1班的滿分魔鬼!”饒是李小毛成績爛到家,也知道理科滿分是個什么概念,在他看來,只要考試內(nèi)容還有作文和理解這個東西,那就不可能得滿分,不可能!

    陳港發(fā)言道:“看起來就是成績很好,老師很喜歡的那種人�!�

    “感覺人也挺好的�!崩钚∶掳�,若有所思,剛剛還救了小白一命呢。

    李觀嬉眼神在他們的議論下慢慢變得復(fù)雜,“徐欒的父親是徐美書,徐先生為徐家鎮(zhèn)做的貢獻可不止一件兩件,他的兒子當然也不可能差到哪兒去,你們別想巴結(jié)上,人家跟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江姓百分之九十九集中在江家村,江家村近些年發(fā)展遠遠落后于徐家鎮(zhèn),本來鎮(zhèn)政府還在江家村,后來搬去了徐家鎮(zhèn),小學(xué)初中也都發(fā)生了變動,加上加工廠和各大企業(yè)的挪窩,江家村早已經(jīng)凋零得不如以往,現(xiàn)如今基本都是在徐家鎮(zhèn)務(wù)工。就因為這,徐家鎮(zhèn)好些人不是很瞧得上江家村。

    “誰想巴結(jié)了?”李小毛不服氣道。

    陳港:“你以為都是你�!�

    吵架這種事情都是李小毛和陳港上陣,江橘白蹲下來,雙手蓋在頭上,避免口水噴在自己頭發(fā)上。

    而已經(jīng)離開許久,本應(yīng)回了教室的徐欒,卻剛從洗手間里出來。

    助人為樂是應(yīng)該做的事,是正確的事�?尚鞕璨⒉幌矚g,他洗了把手,挽起了衣袖,從小手臂到手腕到指尖,仔仔細細地搓洗了一遍。

    那些人太臟了。

    -

    江橘白再碰見徐欒,是在徐美書老娘徐老太的八十大壽上。

    他本來不想去,但是吳青青和李小毛都游說他去,說席面上有臉盆那么大的龍蝦和螃蟹,說桌子上的酒都是茅臺酒,又說徐美書家里風(fēng)水好,去蹭一蹭,說不定能蹭上個一本大學(xué)呢。

    “把皮蹭掉也不可能�!苯侔讓ψ约旱慕飪稍偾宄贿^,那不是蹭上人家風(fēng)水就能改變的。

    徐美書是徐家鎮(zhèn)的富戶,他老娘的八十大壽,任誰都得給個面子。

    流水席從早上到深夜,就沒停下來過。

    江橘白到他家院子的時候,正正好是六點,算晚飯的飯點。

    吳青青塞給江橘白兩百塊錢,讓他去寫個賬。

    李小毛被那水缸里的龍蝦迷了眼,扒著水缸,眼巴巴地問旁邊的人,“這個龍蝦大概有多重?五斤有嗎?”

    “……”江橘白只能獨自去找記賬先生。

    他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沒找到,反而被幾個嬸子拉住幫忙抬了幾張桌子,問過她們后,才知道記賬先生在堂屋旁邊的房間里。

    房間點著燈,卻還點了紅色的蠟燭,墻上貼了紅色的“壽”字,迎面撲來的喜慶。

    穿著白色襯衫的男生坐在兩支紅蠟燭之間,他手臂之下的長桌也釉了一層紅漆,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望見江橘白,他愣了半秒鐘,隨即彎起嘴角,"好巧啊同學(xué)。"

    “請坐�!�

    江橘白凳子上坐下,把手里的兩百塊錢遞出去。

    徐欒接過后,用毛筆蘸了蘸墨水,“姓名是……”

    “江橘白�!�

    毛筆還頓在半空中,徐欒有些無奈,“你家長的姓名�!�

    “吳青青�!�

    徐欒在賬本上寫下吳青青的名字,他的字漂亮飄逸,卻不失遒勁的力道,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能寫出來的。

    “你自己一個人來的,還是跟家長一起來的?”徐欒寫完后,將毛筆輕輕擱下,好奇道。

    他看少年不像是擅長長袖善舞的性格,眼神總是挺兇的,但臉長得不算兇,臉頰還隱隱可見嬰兒肥,只是其他處無一不鋒利,充滿棱角感,所以學(xué)校里那些人才不敢招惹他吧。

    “我跟我媽一起來的�!苯侔渍酒饋恚跋茸吡��!�

    徐欒的優(yōu)異不容忽視,他像徐家鎮(zhèn)的一粒星子,江橘白身周都是爛泥,他自己也是。

    對方什么都沒做,他卻感覺到了冒犯。

    當晚,桌子上那盆大的螃蟹和龍蝦,都讓江橘白食不知滋味,難以下咽。

    “你怎么不吃?我覺得還挺好吃的�!崩钚∶每曜訐v著螃蟹腿,“徐美書可真是有錢啊,流水席都擺上龍蝦了,你說,他算不算我們整個市的首富��?”

    江橘白喝了一口汽水,“你覺得我們考一本的可能性大不大?”

    “?”李小毛差點被噎住,“我覺得我們成為江家村首富的可能性還挺大的�!�

    -

    從徐家回去后的一周,江橘白學(xué)了一周,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落下的實在是太多了,他還是成為首富吧。

    “走!小白!打籃球!”李小毛抱著破破爛爛打過補丁的籃球,跺著腳,時刻準備出發(fā)。

    講臺上的老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下課鈴一響,老師就止住了話音,書一合,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末班的教室。

    后排的同學(xué)也在瞬間,從教室后門竄了出去。

    李小毛和陳港已經(jīng)跑了,江橘白用小刀削完鉛筆,擺著尺子,畫了好幾遍輔助線,擦了畫,畫了擦,怎么畫都不對。

    學(xué)習(xí)還是要靠天賦的,他沒天賦,他連輔助線都畫不來。

    十分鐘后,少年頎長灑脫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球場上。

    他弓著腰,籃球活在了他的掌下,他目光凌厲地看著前方攔截自己的三人,汗水一顆顆滴落。

    李小毛在前方聲嘶力竭,“小白,把球傳給我。”

    徐丹海甩了甩新剪的劉海,“聽說你最近在學(xué)習(xí),結(jié)果連最簡單的方程式都不會解。”

    江橘白面無表情地把球丟給了李小毛。

    “靠!”

    旁邊教學(xué)樓的三樓,徐欒趴在窗臺上,他看著球場上打得熱火朝天的一群男生,一半是末班的,一半是他們1班的,末班的……江橘白也在其中。

    可能是因為汗水的緣故,少年整張臉都閃閃發(fā)亮,明明一看就是經(jīng)�;钴S在太陽底下的性格,可皮膚卻白得跟周圍眾人完全不是一個色號,汗水從他脖頸、小腿上往下淌,宛若融化了的奶油。

    看起來倒是不臟。

    看起來,還挺香。

    徐欒用手指捏了捏眉心,他手指比許多人都長,骨節(jié)分明,偏白的膚色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在看什么?”徐文星寫完了題目,好奇地靠到旁邊,目光跟隨著徐欒的看過去。

    徐武星正在學(xué)大猩猩拍著胸膛嘲笑對面的。

    “……”

    “這都高三了,末班的人怎么還……”徐文星啼笑皆非地搖搖頭,似乎是無可奈何,但又隱約可見一種居高臨下的審判。

    徐欒曲著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敲擊著窗臺,“人倒也不是只有學(xué)習(xí)這一條路。”

    “嗯?”徐文星頭一次聽見徐欒說這種話,奇怪了,“可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學(xué)習(xí)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如果快樂的來源是學(xué)習(xí)或者是學(xué)習(xí)帶來的成果,你說得沒錯,如果不是呢?”徐欒眼中含著笑意,輕聲反問。

    徐文星沒有陷入辯論情緒,反而是注意到了徐欒的反常。

    “最近發(fā)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嗎?你為什么會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徐文星目光重新投入操場,每天都是那些個人,并無特別。

    “不是有趣的事情�!毙鞕韪煳男且粔K兒重新看過去,少年跟徐丹海抱著在地上你一拳我一拳,渾身用不完的力氣似的,他出手比徐丹�?欤直刃斓ず:�,幾拳下去就占了上風(fēng)。

    站起來后,他拽著衣擺擦汗,露出喘息不止的白凈的胸腹,腰身細韌,腹肌塊狀分明。

    少年只顧擦臉上的,顧不上胸腹的,一顆顆汗珠滾下來,撞上褲腰,淌不下去了,只能沿著淺色的褲腰滲開,流下一片深色的濕痕。

    “對一個人,有點好奇而已�!毙鞕瓒⒅倌甑娜�,喃喃道。

    作者有話要說:

    你不是好奇,你是好色

    評論發(fā)30個紅包~

    第93章

    番外2

    徐文星的目光從球場到了徐欒的臉上,

    徐欒的高高在上是藏在骨子里的,這點,他從認識對方時,

    便一清二楚。

    徐欒并不會把看不上一個人寫在臉上,放在口中,

    他甚至?xí)趯Ψ矫媲爸t卑,

    讓對方感到受寵若驚,同時對徐欒還以千百倍的熱情。

    他并不知道,

    這算不算是徐欒的惡作劇,他熱愛玩弄他人的心靈、感情,徐欒是一個很惡劣的人。

    可即使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徐文星卻依然認為,

    不斷有人為他著迷,

    合情合理。

    “誰��?”徐文星好奇道。

    徐欒目光悠遠,

    “說錯了,算不上好奇,多看了兩眼而已�!�

    徐文星就更好奇了。

    明顯,

    徐欒不想說。

    徐文星不再問了,“對了,

    我有兩道題想問問你,

    你幫我看看,我是不是公式代少了?”

    另一邊,日頭熱烈滾燙的操場,徐丹海從地上爬起來,

    罵罵咧咧。

    江橘白懶得搭理他,

    和李小毛一前一后走到教學(xué)樓墻角下的水池子邊上,

    他抬手脫了T恤,

    彎腰在池子里搓了兩把,擰干水后直接又穿在了身上。

    接著彎腰洗臉,水順著他的胸膛往下淌,他滿臉的汗水都沖洗了個干凈,碎劉海都濕成了一綹一綹的,也往下滴水。

    “江橘白?”

    一道小心翼翼的女生在旁邊出現(xiàn)。

    江橘白擰上水龍頭,扭頭看向聲源處。

    女生扎著兩根辮子,大眼睛,高鼻梁,就是有點黑,卻更顯得她眼睛亮晶晶的。

    “這個,給你�!彼咽掷锾匾赓I來的信封遞了出去。

    少年雖然一身的水,可卻像洗滌過后的一根竹,清亮通透,一對不馴的眸子直擊人心。

    江橘白把信封接到手里。

    他正要拆開,女生大驚失色,“你回教室了再拆!”她害羞地喊完,轉(zhuǎn)身就跑。

    可或許是因為太激動,她沒顧上看路,一頭撞在了徐丹海身上,徐丹海正因為球賽輸了打架還輸了煩著呢,被這女的一撞,心底的火登時就竄了起來。

    “瞎了?”他一把拽住徐曉的衣服領(lǐng)子,惡聲惡氣,瞪著眼睛,恨不得要吃人。

    徐曉的臉由紅轉(zhuǎn)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橘白把信往李小毛懷里一揣,抬步朝徐丹海他們走過去。

    徐丹海沒想到這女生還挺漂亮的,他松開手,輕拍兩下對方的胸前,“你哪個班的?叫什么名字?”

    徐曉正要罵人,手臂就被人從后面握住了,她被猝不及防往后拖了幾步,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后至前,擋在了她的前方。

    “徐丹海,你皮是不是還癢?要不我再給你撓撓?”江橘白瞇起眼睛,眼底寒意陣陣。

    徐丹海頭疼,“我泡個妞你也管,你他媽也管得太寬了�!�

    他只覺得晦氣,可恨的是,他又打不過江橘白。

    江橘白這小子,打架不知道為什么就那么狠,每一拳頭都帶著恨不得把人捶散架的氣勢,偏偏捶的又不是要命的地方,就疼,硬疼,讓人挨不了兩下就得投降、求饒。

    目送徐丹海一口一個你大爺一口一個你奶奶的離開后,江橘白把李小毛手中的情書拿了回來,還給了女生。

    “你拿回去吧�!彼馈�

    “為……為什么?”

    江橘白不是很懂,“什么為什么?”

    “你剛剛幫了我,我以為你對我……”女生臉色有些蒼白,不是因為徐丹海的動手動腳,更多的是因為江橘白而產(chǎn)生的失落。

    “沒有。”江橘白無情否認,“無論是不是你,我都會出手幫忙�!�

    “哦……”徐曉把情書重新拿回到了自己手里,她手指很快將情書揉成一個紙團,似乎這樣,被拒絕的難堪也就跟著一起被揉進了別人看不見的掌心中。

    她不死心,還想為自己爭取一下。

    “但你不是第一次幫我了!去年我自行車壞了,你還幫我一路推到修車鋪,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么會為我做那么多?”

    “他們都說你是個混混,脾氣很差,人很壞,是壞學(xué)生,可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你跟看起來的不一樣,你是個很好的人,比他們所有人都好�!�

    江橘白對徐曉口中所說的人感到陌生。

    少年抬手,揉了揉隱隱發(fā)熱的耳朵,“我知道了,但我不喜歡你�!�

    徐曉重新鼓足的勇氣也使用殆盡了,她泄氣了,塌下肩膀,難過得紅了眼睛。

    在她走后,在遠處守著的李小毛和陳港才走到江橘白身邊。

    “徐曉是他們班的班花,她爸是一個村子里的書記。”

    “小白,你真的不試試?反正又不虧什么�!�

    江橘白搖了搖頭。

    “戀愛得跟喜歡的人談。”他抱起地上的籃球,頂在手指上轉(zhuǎn)了數(shù)圈,走進了教學(xué)樓。

    -

    周末,江祖先興沖沖地跑下樓,他換了一身干凈的道袍,用木簪束起了頭發(fā),由于太瘦,顯得清風(fēng)道骨。

    “我要去徐美書家里開道場了!每場能拿2000塊�!�

    吳青青不是很能瞧得上他的神神叨叨,當年要不是他說自己晦氣,不吉利,給她潑了一盆黑狗血,她也不至于被村內(nèi)村外笑話那么些年。

    可乍一聽一場2000的報酬,吳青青不禁側(cè)目,“這么多?”

    “徐美書不缺錢,2000不算多�!苯瓑羧A說道,“爸,我開車送你過去�!�

    吳青青拉住江夢華,“你待會還要上班,你去什么去?小白,送你阿爺過去,待會和他一起回來,別讓他亂跑。”

    在吳青青眼里,江祖先就是一個癥狀不算嚴重的老年癡呆,出了門就忘記了家門,忘記了家里人,四處亂跑,回來的時候總扛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樹枝,比如茅草,比如石頭。

    “哦�!苯侔啄蒙想妱榆囪匙,“阿爺,走吧�!�

    路途不遠,只是路面被貨車壓得開裂,村里撥不出錢來休憩,一年比一年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剩幾塊水泥了,坑坑洼洼如泥路。

    江祖先差點被抖下了車去,"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想把我摔死?"

    “太麻煩了�!鄙倌甏髦踩�,聲音嗡嗡的,可還是能聽出他話里的冷淡。

    他性子像吳青青,要么不說話,要么憋出來的全不是好屁。

    “等會拿到錢了,分我五十�!苯侔子终f道。

    “五十?!”

    爺孫倆在電動車上吵起來,江祖先破口大罵,江橘白冷靜應(yīng)對,直到到了徐美書家門口才各自住嘴。

    見著江祖先瘦骨嶙峋的背背著那一大袋子工具吃力得狠,江橘白本想就在車上坐著等,可看著江祖先走出幾步路后,沒忍住還是下了車,大步過去,一把把江祖先肩上的布袋丟到了自己背上。

    江祖先一愣,接著便是得寸進尺,他揚著手中的旗子追趕,“還有這個!”

    “旗子你自己拿�!�

    徐家地處僻靜,除了鳥語,人聲稀少,乍然出現(xiàn)一老一小的說話聲,還挺突兀的。

    徐欒在自己房間外的露臺上站著練字,他練完了厚厚的一沓紙,但桌角上還剩下三分之二沒有練完。

    他目光在紙上流連,墨水還未干涸前,散發(fā)出的味道令人反胃。

    “徐欒,你必須達到我和你爸爸對你的要求,徐家必須要有一名資質(zhì)合格的繼承人,你難道想看著你爸爸的名聲,我們徐家的名聲,斷送在你手里嗎?”江泓麗苦口婆心的面容出現(xiàn)在徐欒的腦海中。

    接踵出現(xiàn)的就是樓下那對爺孫的爭執(zhí)。

    徐欒放下毛筆,走到了露臺邊緣。

    家中要做道場,說是為了供奉徐家祖先,安撫徐家亡靈,其實也不過是為了博得一個孝義的名聲。

    看江祖先那不專業(yè)的神棍做派,就知道徐美書和江泓麗不過也只是在敷衍了事,騙騙外行,差不多就過去了。

    接待爺孫倆的是徐逵,徐逵對江祖先還算恭敬,對江橘白則愛答不理。

    “這些人都是幫忙的,您需要他們做什么,直接跟他們說就行�!毙戾诱f道,“道場基本上已經(jīng)搭建好了,您看看還有哪里需要補上的�!�

    “同學(xué),你不要站在這里,去旁邊玩吧。”徐逵看向無所事事的江橘白。

    江橘白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徐家,回自己的電動車上。

    “江橘白?”

    徐逵的反應(yīng)比被叫名字的人還要快,他看向站在門口的男生,“徐欒?你認識他?”

    “嗯,”徐欒走出大門,“我同學(xué)。”

    江橘白緩緩轉(zhuǎn)身,他看著徐欒,只覺得陌生,完全不熟,說同學(xué)都不合適,因為除了知道彼此的名字以外,兩人平時在學(xué)校搭不上半點關(guān)系。

    更別提1班一貫以來就看不上他們末班的人,路過他們班的時候,恨不得鼻孔朝天。

    身為年級第一的徐欒,江橘白對他印象好不到哪兒去。

    “上去坐坐?反正這里一時半會也結(jié)束不了�!毙鞕枳叩浇侔酌媲�,熟稔道。

    江祖先在旁邊抖著袍子,應(yīng)得飛快,“好好好,好好好,同學(xué)嘛,一起玩,一起玩!”他使勁給江橘白使眼色。

    江橘白抿了抿唇,“我想喝水�!�

    他開了一路的車,灌了一肚子風(fēng),唇都被吹得發(fā)干。

    反正他家里的人來給徐家干活,他要一口水喝,也不算過分。

    “跟我進來�!�

    徐欒帶江橘白走到了他們家的廚房。

    跟江橘白認知里的廚房不一樣,他家還在燒柴火,煙囪被熏得黑乎乎的,但徐家的廚房,干凈亮堂,光可鑒人,許多廚具更是見都沒見過,處處都顯得價格不菲,造價高昂。

    徐欒取了只玻璃杯,接了杯溫水遞給江橘白,“喝吧。”

    少年皺皺眉,不太喜歡徐欒說話的語氣,他在家給大黑喂飯,好像也是差不多的語氣。

    吃吧。

    喝吧。

    徐欒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江橘白,江橘白沒注意這些,他說了句“謝了”,便舉著杯子仰頭喝水。

    他膚色白,除了頭發(fā)和瞳孔,均是淺色,干得發(fā)白的唇色被水潤過后開始轉(zhuǎn)為柔軟的粉紅,沾染上的水色像是從唇瓣里沁出來的,看起來手感很好的樣子。

    繞開徐欒,江橘白自己動手把杯子洗了,放回到了原位。

    他喝完了水,不打算再逗留,徐欒雖然看著溫和,可實際上的感受卻并不是那么回事兒,人也是動物,動物對危險存在天生的直覺。

    盡管不明緣由,但江橘白潛意識覺得徐欒應(yīng)該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么好脾氣,他莫名的感到壓迫,感到危險。

    徐欒叫住正欲從側(cè)門離開的少年,客氣地邀請,“反正無事,去我房間坐坐嗎?”

    作者有話要說:

    誰敢去�。ㄗタ�

    小白:我敢

    評論發(fā)30個紅包~

    第94章

    番外3

    江橘白這時候才皺眉,

    “我跟你很熟?”

    徐欒是個講究又客氣的人,他自身優(yōu)秀,周遭向他發(fā)出的一切聲音都優(yōu)美動聽,

    身處天籟之中,江橘白的反感和不悅像有人在他耳邊故意對著琴弦一頓亂拍,

    劈頭劈臉砸向徐欒。

    “不熟�!毙鞕枳旖堑男Φ诵�。

    “那我去你房間坐什么?”江橘白姿態(tài)閑適,

    微揚著下巴,眼皮微抬,

    他后半句話像是用氣吹出來,更顯得不屑。

    “你說得……”

    徐欒的話還沒說完,少年就邁步要出去,

    徐欒的肩膀被他輕撞得一歪,

    對方身上沒有那些整日瘋跑瘋跳后的汗味,

    有一股很是清淡的橘子花氣味,

    有藥的澀味,花香很淡,可也不是不存在。

    男生站在幽涼的廚房,

    緩慢地轉(zhuǎn)身。

    他目光凜然,透著些許探究,

    越來越濃的興味……

    然而江橘白已經(jīng)步履輕松地走下了臺階,

    步過屋檐,他一步躍到燦爛的日光里,渾身上下充滿了朝氣和沖勁。

    江祖先看見江橘白,招呼他過去幫忙。

    江橘白雙手插兜,

    站得很酷,

    表情也很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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