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向生垂下眼,他看向落地窗外,徐欒大手筆,酒店是在那些酒店app上搜索不到的。
它像一座從宋明時代直接挪移到山間的古典園林,易用了皇家園囿的風(fēng)格,亭榭廊檻,布局不拘。幽幽曲徑盤繞其間,庭院中,疊石成山,各色花木極品迭出。
芭蕉、柔柳垂蕩在池邊,荷花清翠高挑地矗立著,任意一隅都充滿了詩情畫意。
而因為地處北方,還要考慮到防寒,所以林中多松柏,建筑物的厚度也都相對增加,為了維持草坪的青綠,就連草坪也能享受到暖氣和空調(diào)。
聽說徐欒直接將這家酒店訂了一個月,僅供他與江橘白的訂婚儀式使用。
徐欒應(yīng)該很喜歡小白吧。
很喜歡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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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橘白陷在沙發(fā)里打游戲,“像鬼一樣�!彼^也不抬,對面前的禮服發(fā)出犀利的點評。
女生手里拿的是一件紅色的立領(lǐng)長袍,她嘀咕了一句很好看呀,之后回頭看徐欒。
“他不喜歡就換下一身吧�!�
女生把長袍掛回去,拿了一身紅色的秀禾出來,可上衣的下邊卻做了改良,是如云層般顏色層疊加深的飄逸紅紗裙。
江橘白在看見上衣勾起的嘴角,在看見裙子的時候又耷拉了下去。
徐欒扣著盤扣,走到江橘白旁邊,他接過衣服,讓女生先出去。
門被帶上后,他才低聲開口道:“設(shè)計圖都過了你的眼,你當(dāng)初都同意了的�!�
男人很快就被扒掉了全身的衣服,換上了禮服。
量體裁衣的禮服,江橘白被推到鏡子前,發(fā)現(xiàn)并沒有想象中的無法接受,雖然是紗裙,可整體與男性卻并不違和,與徐欒左肩上纏繞的一段紅紗更是無比相配。
“還有敬酒服�!�
敬酒服使用了黑金配色,沒那么耀目,卻低調(diào)尊貴。
江橘白手指摸著肩上的花紋,“柚子花?”
他看了眼徐的衣擺,對方的是橘子花。
“衣服試完了,我能回去了嗎?我的婚假要從明天才開始,今晚還得加班�!苯侔状蛑罚M試衣間把衣服換了下來,他套著衛(wèi)衣懶懶散散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在門外等候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整理衣服和房間。
手剛碰上江橘白試穿過的衣服時,徐欒揚手就自然地接到了自己手中,“你們?nèi)ッΠ�,這里交給我就可以�!�
打工人又怎么會覺得不可以呢,甚至還覺得徐家這個繼承人真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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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儀式在下午舉行,數(shù)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禮盒從各個豪車上由酒店的工作人員卸下來,有專人負責(zé)為此登記。
江明明和江柿都拖家?guī)Э诘膩砹�,在酒店逛了幾天后,本以為見識漲得差不多了,結(jié)果那只是盤開胃小菜。
江橘白垂眼看著手里的紙條,化妝師在給他修眉。
江明明、江柿,還有江小夢和她女朋友則在后面的沙發(fā)上聊個不停。
“怎么還有明星?!”
“你只看到明星嗎?我還看見了那什么,新聞……”江柿的話被江明明給捂回去了。
“小白,你這算是野雞變鳳凰嗎?”
江橘白淡然處之,“徐欒是野雞�!�
“……”
他太清楚徐欒是什么貨色了,一個偽裝成人類的惡鬼,被人群與鮮花簇擁,捧上高臺。
這些人都不知道,站在他們頭頂?shù)模麄優(yōu)橹澘诓唤^的,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厲鬼。
他倒是一清二楚,但他什么也沒做,并且即將與對方訂婚。
暮色四合時,現(xiàn)場交響樂隊的伴奏響起。
江橘白把紙條揉進手心,塞進上衣的口袋,門外,抱善給他引路,他看了一眼抱善頭頂戴的花環(huán),橘子葉和橘子花。
吳青青和江夢華還有江祖先坐在第一排長輩的位置,看見江橘白的身影出現(xiàn)時,吳青青登時捂住嘴,熱淚盈眶。
衣襟上的紅色串珠在夕陽下艷麗如雪,埋在布料里的金線不時閃爍出金芒,紗裙隨著穿戴者的步伐,如霞云流淌。
至此,白色的手捧花倒被襯托得潔白無瑕了。
江橘白無妝也俊朗,他外形條件本身就優(yōu)越,容貌出挑,眉眼與鼻唇宛若畫中人,紅色的衣衫裹覆著他,沒能吞噬得了他,成就了一抹溫暖的霞光。
他反復(fù)握了捧花的花柄好幾次,手心的汗讓它不停下滑,他望向站在草坪末端的徐欒,徐欒將一身紅色穿得鬼氣森森的,唇色比全場所有的紅色都要艷。
可觀禮的所有人好像都沒有發(fā)現(xiàn)徐欒與平日的不同。
江橘白在所有人祝福的眼神下,走到徐欒的面前,“你……”
男人后面的話,在看見親友位的李小毛和陳港時,忘了個精光,他心臟狂跳起來,口里因為過度的吞咽變得焦干。
“兩人”的面色明顯與周圍人不同,泛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青色。
主持人是電視上的熟面孔,這種場面她信手拈來,連流程的提示卡都不需要拿,將現(xiàn)場氛圍和節(jié)奏把控得十分完美。
她攬過了介紹家人的任務(wù),讓雙方父母交換了兩位新人的日子貼,接著她笑看江橘白。
"該交換訂婚戒指了。"
抱善端著托盤跑來,她很不好講話的,不知道徐欒怎么把她請動的,估計下了血本。
徐欒牽起江橘白的左手,將紅寶石戒指戴到了對方的無名指上。
戒指戴上的時候有點疼,血色一樣的紅寶石在戴好后顏色變淡了,一只眼睛在江橘白的無名指上眨了眨。
“你有病。”江橘白抬眼朝徐欒睨過去,音量很小,只有他們自己能聽見。
徐欒垂著眼笑了笑,一副任打任罵的無賴樣。
江橘白一把抓起托盤上的戒指,用力懟上了徐欒的無名指。
“他們?yōu)槭裁磿䜩�?�?br />
徐欒拉著江橘白的手指,把人拖到更近處,“我入了他們的夢,他聽說你要訂婚了,自愿被我?guī)磉@里�!�
接下來的敬酒環(huán)節(jié),江橘白平時一年加起來都沒笑這么多過,贊美的話也炸得他頭昏腦漲,這些人換著花樣的夸。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些糖衣炮彈的轟炸下喝了多少酒,能坐下來時,他腳下都在飄。
李小毛和陳港舉著酒杯朝他沖過來。
“我們現(xiàn)在快要上初三了,成績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我�!崩钚∶丫埔豢谌惯M嘴里。
江橘白紅著眼睛看他們,對面是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但自己對他們而言,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寓此言。我不能留太久,不然會掉魂的�!�
“你們?nèi)辈蝗卞X?”江橘白問道。
兩人都沒有說話。
江橘白扶著椅子站起來,“我去拿�!�
觀禮的賓客幾乎都回到房間休息了,晚上有冷餐會。
路上有些冷清,一路都是紅色的紗,還有飄在空氣中久久不散的橘子花香氣。
江橘白撞上端著解酒茶的徐欒,他拽住對方,“給我錢�!�
徐欒看著他,一時沒說話。
“老公,給我錢。”江橘白喝醉了,什么話都說得出口。
徐欒笑了一聲,很快就讓人送來了兩張限額一百萬的信用卡,江橘白抓著徐欒的衣領(lǐng),拽著他低下頭,啃了一口他的嘴巴,轉(zhuǎn)身朝外奔去。
幸好兩人還沒走。
江橘白聽人說過,一個人如果轉(zhuǎn)世投胎,如果不出意外,不會離上一世的出生地太遠,也不會比上一世好太多。再說,他們死得太年輕,并沒有積攢下功德的機會。
江橘白咽下唾沫,看著陳港,“我知道你當(dāng)初拿那塊金子是不得已,你太缺錢了,你媽身體不好,吃的藥很貴,你家只有你爸,你的幾個妹妹都要讀書……”
“回去了,要是能記得我,以后來首都找我�!�
這對他們而言,只是一個夢,極少有人把夢當(dāng)真,江橘白對此并不抱希望。
不遠處,江小夢托著腮,“小白是不是喝太——多了?他怎么一直對著空氣講話?”
“那些老家伙一直灌他酒,能不醉嗎?他酒量還那么差。”江明明抱著昏昏欲睡的女兒說道。
目送昔年好友離開后,江橘白被江小夢等人扶著回了套房。
他沒睡覺,醉得昏昏沉沉的。
期間,吳青青過來了一趟,“等會還有舞會的啊,怎么醉成這個樣子?”
抱善趴在床沿叫“哥哥”,“起床看我的公主裙啦�!�
吳青青給她喂了幾口熱水,她還要去接待徐家鎮(zhèn)來的親戚,沒停留太久。
家里人離開后,套房里徹底安靜下來。
門再被打開時,走進來的紅色身影是徐欒。
江橘白趴在床上,眼睛半睜,“好累。”
徐欒站在桌子旁邊,從茶壺里倒出一杯解酒茶,柔聲說:“我父親給你送了一輛車�!�
江橘白坐了起來。
“什么車?”
“法拉利,訂制的,全世界僅此一輛�!�
江橘白抬起手臂,他目光倔強,“帶我去看看。”
遞過來的不是攙扶他的雙手,而是一杯解酒茶,“在徐家宅子里,現(xiàn)在怎么看?等下山了再說�!�
江橘白看也沒看那杯解酒茶,仰面躺了回去。
徐欒站在床邊,仰頭喝了一口解酒茶,俯身渡進江橘白的嘴中。
還穿著一身喜慶紅衣的江橘白掙扎了幾秒鐘,發(fā)現(xiàn)解酒茶微甜,不難喝,加上酒精帶來的焦渴,江橘白主動樓主徐欒的脖子,主動用舌尖在徐欒口中探尋還有沒有剩的。
徐欒摸著江橘白的后腦子,一口一口,給江橘白喂了好幾杯,江橘白才覺得解了渴。
江橘白如同渣男一樣,玩夠了就把人踹到一邊。
徐欒手指輕松地解開江橘白外衫的盤扣,“你之前在樓下叫我什么?”
“再叫一遍�!�
舞會在樓下熱鬧歡欣地舉行著,樂聲從遙遠處傳來。
床上修長的身形如起伏的白浪。
江橘白以為叫了老公就能睡覺了,結(jié)果卻好像直接刺激到了徐欒。
喜服已經(jīng)被碾壓得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各種各樣的液體落在上面,眼淚,口水……
江小夢等人嘻嘻哈哈地出現(xiàn)在門外時,敲了半天的門,徐欒衣著整齊,打開門。
“小白今晚可能參加不了舞會了,我陪你們吧。”
“他醉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