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寧禎道謝。
她攙扶著老夫人，去了葛家。
她們剛到門口，寧禎和老夫人下車，葛家太太親自迎接，待要進(jìn)去時，瞧見副官開路，簇?fù)硪惠v黑色轎車過來。
老夫人駐足，寧禎也停下腳步。
盛長裕從汽車?yán)锍鰜怼?br />
第038章
只接寧禎的話
寧禎看到盛長裕，心口微微一提。
今日這場宴會，恐怕會生事端，這位祖宗最近火氣大。
二姨太和三姨太鬧騰一事，在寧禎眼里還不算過去，盛長裕對老宅和老夫人都憋著火。
“……殃及池魚。偏偏我今天還是跟老夫人出門。他們母子斗法，別拿我當(dāng)出氣筒。出門在外，丟不起這個人。”
寧禎心思轉(zhuǎn)著，一時憂心不已，沉了臉。
盛長裕往這邊看了眼。
他簇新的軍裝，勾勒得他肩背筆挺又優(yōu)雅英武。廣額高鼻，五官俊美至極，一雙眸越發(fā)黑沉深邃。
他往那里一站，初冬陽光下勛章熠熠生輝，宛如站在萬眾矚目的高臺，人人都帶著敬仰看向他。
“他穿這樣的正裝來參加壽宴，很看重葛家�！睂幍澬南�。
寧禎不著痕跡退了半步，站在老夫人身后。
可惜她個子高挑，老夫人完全沒辦法擋住她。
“姆媽�！笔㈤L裕上前，閑閑開口。
說完一句稱呼，他居然沒了下文。
老夫人等著他問一句好，沒等到，又不能任由氣氛僵持，心里惱火、面帶微笑：“你也來了？”
“是�！�
“最近都還好？”老夫人又問。他惜字如金，親媽就不能端冷范兒，只得貼著他。
“我好不好，姆媽應(yīng)該知道。”盛長裕說。
寧禎：“……”
她原本想要站出來打圓場，但轉(zhuǎn)念想到，外面從來不傳盛家母子失和。
他們哪怕針鋒相對，也不會在外面吵架。
寧禎可以歇歇腦子。
她沒動。
老夫人卻是很明顯被噎了下，身后的葛太太詫異看向這邊。
寧禎更沒想到，話就這樣落到了地上。
——她估錯了。
以前不在外面吵架，以后未必。
老夫人暗暗捏了下寧禎的手。
寧禎只得抬眸。
正好對上盛長裕的視線。
他瞳仁黢黑，此刻唇角微微緊繃，眸光越發(fā)陰寒。
寧禎：別在人前罵我，祖宗保佑。
“……督軍，二姨太身體好了點吧？姆媽剛剛還說，二姨太這一生病，督軍恐怕心急如焚�！睂幍潧]話編話。
盛長裕要是不接，她哭都沒眼淚。
老夫人心下也是一個咯噔。
不成想，盛長裕接了：“我哪里心急如焚？生病罷了，常見的�！�
寧禎笑了笑：“我和姆媽都看得出，您挺擔(dān)心的�！�
葛太太是個人精，也湊上來表現(xiàn)：“督軍，二姨太什么病��？我認(rèn)識一個挺厲害的女醫(yī)生，可以介紹去瞧瞧�！�
“勞您掛心，她是老毛病，過幾日自己好了。”盛長裕說。
老夫人：“這些孩子，一個個年紀(jì)輕輕、三災(zāi)八難的�！�
“現(xiàn)在年輕人都不愛保養(yǎng)身體，總生病。”葛太太笑道。
鐵路局的葛總長聽說督軍到了，急急忙忙帶著他的幾個兒子們迎接出來。
人一多，就把方才的尷尬氣氛沖散了。
盛長裕往前走。
他回頭又看一眼寧禎，目光意味深長，還有幾分警告。
寧禎：“……”
他什么意思？
他又哪里不滿意？
葛家老太太，也是今天的壽星翁，居然親自在垂花門等著盛家老夫人和督軍。
寧禎和老夫人沒有先去坐席，而是去了葛家老太太的院子。
一群有身份的官太太、小姐們，陪坐著恭維。
老夫人臉色緩和過來。
葛家五小姐十七八歲，年輕又活潑，對寧禎分外熱情。
寧禎其實有點害怕自來熟的人，不知如何應(yīng)對。
“……我家的暖棚里，這個時節(jié)還有茶花。夫人，您要去看看嗎？”葛小姐問。
其他幾位年輕小姐，紛紛應(yīng)和著。
老夫人就說：“禎兒，你去玩吧。如今是新世道了，媳婦不用在婆婆跟前立規(guī)矩�！�
說得眾人笑起來。
官太太們紛紛夸老夫人開明，又贊盛家門風(fēng)開化。
一群流暢的馬屁精，寧禎開了眼界。她不想走，只想留下來學(xué)習(xí)一二，權(quán)當(dāng)取經(jīng)。
可惜老夫人讓她出去玩，葛五小姐又殷切拉了她，寧禎只得站起身，拿了自己外套。
幾個人往后花園的暖房去，瞧見了三個年輕男人在道旁涼亭抽煙。
葛五小姐瞧見了，眼神瞬間發(fā)亮：“是我二哥和孟爺，我去看看�！�
寧禎望過去，正好那邊的人聽到腳步聲，回望。
她對上了孟昕良的眼。
孟昕良依舊時髦精致，鬢角整齊，一件羊絨大風(fēng)氅，不壓他身量，氣質(zhì)綽約。
他瞧見了寧禎，點頭微笑。
寧禎也回以微笑。
“夫人和孟爺認(rèn)識？”有人問。
寧禎：“認(rèn)識的�！�
“夫人當(dāng)心，葛寶嫻很煩旁人跟孟爺要好�！蓖蝗�，一個女郎低聲跟寧禎說話。
寧禎轉(zhuǎn)頭看她。
她不認(rèn)識這女郎。
女郎和寧禎一樣高挑，故而她可以避開其他人，湊在寧禎耳邊低聲提醒。
“多謝�！睂幍澬α诵�，“我瞧著你挺面熟�！�
“我叫楚靜月�！迸烧f。
寧禎：“哪里見過？”
“您大嫂是我姑母表姐�！背o月說。
寧禎失笑：“抱歉，我這該死的記性�！�
“以往沒顧上打招呼，是我失禮在先，不怪您記不住�！背o月說。
寧禎很喜歡她大嫂，對大嫂的親戚自然心生好感。
那邊，孟昕良和葛五小姐打了個招呼，朝寧禎走了過來。
葛五小姐似乎很吃驚，轉(zhuǎn)頭看寧禎這邊。
與此同時，涼亭里背對著寧禎的人也回頭。
寧禎看到了聞蔚年。
她眼神一緊。
孟昕良走到了她跟前：“夫人，好久不見�！�
“孟爺，您也來了？”
“葛家老太君的壽宴，我也來沾沾福氣�！泵详苛夹Φ�，“夫人一個人來的，還是督軍也來了？”
聞蔚年還在看這邊。
寧禎撇開他視線，神色莫名不自在，只和孟昕良說話：“督軍和老夫人都來了�！�
“原來如此�！泵详苛夹Φ�。
又寒暄幾句，孟昕良這才離開。
葛五小姐似乎對孟昕良單獨和寧禎說話很意外，她看了寧禎好幾眼。
不是寧禎的錯覺，而是她那幾眼中，帶著很濃烈的警惕與厭煩，幾乎不加掩飾。
寧禎見過這樣的表情：囂張跋扈，不喜歡就要把你踩到泥里，如同姚文洛。
第039章
向督軍夫人炫富
一行人去暖房看茶花。
葛五小姐葛寶嫻一開始對寧禎很熱情。
可自從路上偶遇孟昕良，他特意和寧禎說話后，葛寶嫻就處處針對寧禎，說話陰陽怪氣。
寧禎的娘家顯赫，葛家也不差；寧禎是督軍夫人，可任誰都知道督軍最寵二姨太繁繁，夫人如同擺設(shè)。
一個擺設(shè)，不管她擁有多少頭銜，都不足以叫人敬畏。
寧禎最煩這樣，寧可回去聽官太太們吹捧老夫人，也不想和這些同齡女郎們一起。
“夫人，這盆茶花送給您吧�！备饘殝惯x了最漂亮的一盆，“只有督軍府那樣的高宅大門，才配得上如此名貴的花；您平時賞賞花，也可排解寂寞�！�
寧禎：“……”
只差直接把“棄婦”兩個字貼寧禎臉上。
她哪里寂寞？盛家二妾成天打架、爭吵，盛家母子也時不時干架，熱鬧得很，每天都有戲看。
寧禎不由一笑。
她長得好，笑靨燦爛灼灼，比茶花還嬌艷三分。
“我怎好奪人所愛？貴府精心栽培的茶花，這個時節(jié)還在暖棚里，恐怕是過年待客用的。五小姐這會兒送給我，回頭葛太太心疼，還不得打你？”寧禎笑道。
葛寶嫻：“那不會的，葛家沒這么小氣，我家好東西很多�！�
“的確，如此奢侈的暖棚，督軍府老宅和官邸都沒有。那行，這盆花我?guī)Щ厝チ耍o督軍和老夫人都欣賞欣賞，他們還沒見過這個季節(jié)如此漂亮的茶花�！睂幍澬Φ�。
葛寶嫻臉色驟變。
任誰都知道，鐵路局是肥得流油的差事。
盛長裕信任葛總長，給面子，也容許下屬獲利，只要把事情辦妥。
可公然向督軍夫人炫富，還要炫到督軍和老夫人頭上去，是找死嗎？
寧禎伸手要去拿花盆，葛寶嫻攔住了。
“夫人，我突然想起，廚房做了特別好吃的點心，剛出爐才美味。走走，咱們先去嘗嘗。”葛寶嫻道。
她寧可背上“出爾反爾”、“小氣”的名頭，也不敢叫寧禎把花帶回去。
隨行的千金小姐們，有人偷偷憋笑。
她們看出今天這局是寧禎贏了，紛紛拿崇拜眼光看她。
這些小姐們平時總跟葛寶嫻打交道，知道葛寶嫻的厲害。每次葛寶嫻想要整誰，都可以不動聲色把人整得灰頭土臉，事后叫人被笑話半個月。
這還是頭一次見她吃癟，輸?shù)美仟N，連表面功夫都做不下去的。
“督軍夫人很厲害啊，我都沒想到她可以這樣破局。”有位小姐低聲跟楚靜月說。
楚靜月：“她是寧師座的女兒，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閨閣千金。葛寶嫻想看她出丑，打錯了算盤。”
“葛寶嫻連督軍夫人都敢擠兌，葛家如此膨脹。”那位小姐道。
楚靜月覺得，膨脹的是葛寶嫻本人，葛總長和太太還是很低調(diào)的，知道生死捏在督軍手里。
無知無畏。
寧禎嫁進(jìn)督軍府，她就是盛家的人。
欺負(fù)她，是打督軍的臉。
在蘇城、在華東四省，囂張到督軍盛長裕頭上，失心瘋了吧？
“這事不一定完了，我看葛寶嫻憋著氣。咱們回去坐席吧，別摻和了，卷進(jìn)去很麻煩。”那位小姐說。
楚靜月點頭。
她們家族的權(quán)勢，比不上葛家，在盛長裕面前也不夠看的，很容易被葛寶嫻拉出來頂雷。
還是趕緊撤。
她們想撤，寧禎更想撤。
盛長裕和老夫人都在，她非要招惹什么事端，兩位上峰都會覺得她這個“督軍夫人”不靠譜，有損她在上峰心中的威望。
她可是好不容易拿到了廚房的對牌和賬本；她父兄的前途，也是捏在盛長裕掌心。
葛寶嫻非要請吃點心，寧禎瞧見楚靜月和另外兩個女郎從回廊離開，她立馬喊了楚靜月：“靜月，等等我�！�
仿佛很熟。
她又笑著對葛寶嫻道，“我有些事和靜月說。五小姐，你們先去吃吧�！�
不待葛寶嫻說什么，寧禎溜了。
楚靜月和她的兩個朋友，也非常有默契。寧禎一來，四個人就有說有笑往回走，沒停留多一秒。
寧禎舒了口氣。
幾個人走到竹林那邊，一本正經(jīng)的面色一改，都忍不住樂了。
楚靜月還介紹寧禎認(rèn)識她朋友。
大家有說有笑往回走，又在岔路口遇到了人。
葛家園子大，而今日壽宴賓客如云，時不時碰到人。
“我看到吳宸了，這個人出名了的好色，快走�！背o月的朋友說。
寧禎從善如流，還是跟著她們走，只想趕緊回到婆母身邊。
“楚靜月，你跑什么？”
吳宸一行人已經(jīng)瞧見了她們。
楚靜月停住腳步：“我沒看到你�！�
“現(xiàn)在不是看到了？不打招呼？”吳宸說。
他挺英俊的，但裝扮得油頭粉面，十分油膩輕浮。
“這位也是你朋友？頭一回見她�！眳清酚醚凵裆舷聮咭晫幍�。
如果目光有實質(zhì)，他已經(jīng)把寧禎扒了個遍。
寧禎懷疑自己是不是在蘇城長大。她從小有哥哥們帶著玩，又和金暖的兄弟姐妹們玩得好，不太外出交際。
蘇城的這些紈绔子們，她幾乎不認(rèn)識。
壞處就是，他們也不認(rèn)識她。
“我是督軍夫人。”寧禎淡淡道。
吳宸等人一愣，繼而哈哈笑起來：“督軍的哪個夫人？”
寧禎蹙眉。
葛家老太太身邊的管事媽媽，特意來尋人。
吳宸認(rèn)識葛家的人，沒敢繼續(xù)糾纏。
他們往宴會大廳走，進(jìn)了門還在說笑。
“現(xiàn)在的年輕小姐，膽子大。都敢自稱‘督軍夫人’了�！眳清沸Φ馈�
他朋友說：“會不會真是督軍夫人？聽說督軍今日也來了�！�
“我見過她，她好像是楚靜月的表妹。誆我呢�！眳清返�。
“當(dāng)心點吧，萬一真是督軍夫人，就太麻煩了�！�
吳宸：“楚靜月一向慣于虛張聲勢。等會兒我用個法子，把她們騙走。楚靜月歸你們，我要那個穿紅衣裳的�！�
“穿紅衣裳的最漂亮，三少最有眼光�！�
“她要還自稱督軍夫人，回頭你在床上就自稱督軍，看誰浪得過誰�！�
吳宸哈哈笑起來。
身后突然有人問他：“在說誰？穿紅色大衣的督軍夫人？”
第040章
盛長裕和寧家的恩怨
葛府宴會大廳外面，有一處小院落，是專門供客人休息的。
孟昕良、聞蔚年與葛家二少爺閑坐，聊起最近碼頭的生意，也說些閑話。
院子里一直有客人進(jìn)進(jìn)出出，也有傭人端茶遞水。
話題比較輕松，沒什么私密性。
葛二少還打趣孟昕良：“你打算何時向我妹妹求婚？她都等不及�！�
孟昕良一手拿著雪茄，淡紅色的火焰微微閃動，映照得他拇指那枚碧璽扳指越發(fā)翠綠。
他慢慢吸了一口，才道：“我和五小姐不算熟，何來求婚一說？”
“還沒有被她打動嗎？”葛二少笑道，“她這些年只追著你跑�！�
“孟某多謝五小姐高抬了。不過，我并無成家的打算。刀口舔血的人，安穩(wěn)不下來。”孟昕良道。
聞蔚年在旁邊說：“敷衍。孟副龍頭沒看上你妹妹�！�
葛二少：“我也這么覺得。不過，我妹妹的確很漂亮，整個蘇城比她還美的女孩子可不多�！�
孟昕良：“五小姐的確美若天仙。只可惜，我志不在此。”
三人閑話，隔壁房間傳來動靜。
一開始沒人當(dāng)回事，葛二少還在撮合自己妹妹和孟昕良。
而后，重重一下，像是什么東西用力磕在墻壁上，骨頭碎裂的聲音。
還有男人凄厲慘叫。
一聲慘叫后，嘴又被堵上，繼續(xù)發(fā)出不清楚的悶疼聲。
孟昕良微微沉臉。
聞蔚年和葛二少也是臉色一落。
“二位稍坐，我去看看�！备鸲僬酒鹕怼�
他走出去，發(fā)現(xiàn)他大哥、他父親都站在隔壁房間的門口；還有幾個紈绔子，也站著，卻是雙腿不停打顫，在初冬微寒的天氣里大顆大顆冒冷汗。
“怎么回事？”葛二少問。
他大哥沖他擺擺手。
片刻后，房門推開，盛長裕揉了揉酸痛手腕，從房間走出來。
他的簇新軍裝上，沾了幾滴血，慢慢沁入，似墨點子般。
眾人都站得筆直。
“督軍�！备鸲俟Ь吹�。
盛長裕點點頭，轉(zhuǎn)身走了；房間里還有兩個副官，稍后出來。
葛二少再伸頭一瞧，一個血人躺在地上，進(jìn)氣多出氣少，臉腫得像豬頭，看不出面目。
“怎么回事？”他又問他大哥。
片刻后，葛二少回到了休息房間，孟昕良和聞蔚年說著閑話，都看向他。
“剛剛怎么回事？”聞蔚年問。
葛二少坐下，覺得好笑：“是督軍盛長裕，他把吳宸給打了一頓。打得好慘，沒個人樣子。”
聞蔚年眸色陰沉。
孟昕良瞥一眼他，很快又把視線投向葛二少：“怎么，吳宸也惹了督軍？”
又道，“我也想打他，他好幾次犯我忌諱。他爹求情，可憐兮兮說一根獨苗�！�
吳宸是個色鬼。
貪色這一項上，他沒少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偏偏他家里護(hù)著，而他父親又有點權(quán)勢。
一般人是不愿意招惹他的。
今天他犯到盛長裕手里，可能是老天爺都看不過眼，想要借盛長裕的手收拾他。
“獨苗估計廢了，盛長裕下手特別狠�！备鸲賶旱吐曇簟�
“盛長裕變了很多�！泵详苛紡椓藦棢熁摇�
聞蔚年：“做了督軍，囂張了？”
“是收斂了�！备鸲僬f。
聞蔚年：“……”
“我大哥說，盛長裕居然把人從宴會大廳帶過來打，我就很吃驚。依照他的脾氣，肯定是當(dāng)場打，打死為止。他今日居然顧著我奶奶做壽的面子，知道關(guān)起門打人了。”葛二少道。
“他如此囂張？”
“他做少帥的時候，比現(xiàn)在狠。不管出了什么事，旁人找不到他頭上，還有大帥呢。大帥又不能真打死他。”孟昕良說。
葛二少：“現(xiàn)在他自己做督軍了嘛。手下那些人，成天念叨，他又不能推給他爹。從此以后，有點顧面子了�！�
聞蔚年：“……地頭蛇，早晚會收拾他�！�
葛二少被他嚇一跳。
“聞少，你想跟他杠？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當(dāng)心被他活嚼了。他是盛長裕啊�！备鸲僬f。
“連你們都怕他？”
“誰不怕他？”葛二少說，“他特陰損，一旦被他記恨上了，他非要搞死你不可。”
又興致勃勃對孟昕良說，“我聽我大哥說，吳宸言語猥褻督軍夫人，才被打的。”
孟昕良：“是嗎？”
“盛長裕怎么回事？之前我阿爸還說，寧州同遲早得死。寧州同運(yùn)氣好，正值大帥去世，盛長裕要接手軍務(wù)，沒空收拾他。
否則，依寧家和盛長裕的仇恨，這會兒祖墳都埋滿人了。沒過兩年，盛長裕沒逼死寧州同，還娶了他女兒。
娶了也罷，盛長裕還挺維護(hù)的。吳宸只不過言語上調(diào)戲了督軍夫人幾句，差點打死。他還搞不搞寧州同了？”葛二少一連串問。
孟昕良：“你怎么盼著盛長裕搞死寧州同？”
“我跟寧策有過節(jié)。要是寧家倒不了，過幾日我給寧策賠個不是。寧策也不是個好東西，我不愿意樹敵�！备鸲僬f。
孟昕良失笑。
聞蔚年：“盛長裕和寧家，有什么樣子的恩怨？”
這個葛二少很清楚。
“因蘇晴兒而起�！备鸲僬f。
他很能嘚吧，很快把那天的事，說給聞蔚年聽。
“……蘇晴兒去外祖家，受了傷。趕回城的路上，她的司機(jī)撞上了寧州同的車。
原本只是小事，偏偏蘇晴兒的汽車后備箱里，成捆的炸藥。寧州同是軍政府的人，自然要重視，報告警備廳。
蘇晴兒高燒，傷口化膿，愣是被寧州同扣在路上不準(zhǔn)走，非要警備廳查清楚。
耽誤了四個鐘頭，蘇晴兒昏死過去。送到軍醫(yī)院，人不行了。當(dāng)然也不是那天死的，拖了三日才閉眼。
她一死，蘇家的人一口咬定是寧州同耽誤了蘇晴兒的傷情，要是早點去軍醫(yī)院就不會死。
旁人信不信不知道，盛長裕是相信的，為此要斃了寧州同。后來大帥去世了嘛，這件事就擱置了�！备鸲僬f。
聞蔚年：“……”
孟昕良笑了笑：“盛長裕未必是信，不過找個借口發(fā)泄，他一向不講道理。
如果他真的認(rèn)定寧州同害死蘇晴兒，他早就殺了寧州同。你看他像是顧全大局的人嗎？
他與寧州同的矛盾，不是一兩日的，也不是蘇晴兒這事引發(fā)的。寧州同一向和盛長裕政見不合。”
第041章
督軍有求必應(yīng)
葛家壽宴，熱熱鬧鬧結(jié)束了。
葛總長、老太太和太太送盛長裕等人。
門口�？績奢v汽車，旁邊都有副官守衛(wèi)。
盛長裕替老夫人拉開了后座車門。
老夫人坐穩(wěn)，寧禎便向他告辭：“督軍，我先回去了。”
盛長裕眸色一沉。
他出聲：“你坐我的車，我有話說�！�
寧禎毫不猶豫：“好，我跟姆媽說一聲�！�
她這個態(tài)度，帶著幾分殷切與激動，安撫了盛長裕的煩躁。
老夫人點頭：“你去吧�！�
她的汽車先出發(fā)。
寧禎坐上了盛長裕的車。
盛長裕感覺心口那股子沉悶，都散了去。
他原本不愛琢磨旁人。
都怪程柏升，非要說什么寧禎生氣，在躲他。
盛長裕不在乎誰生氣不生氣，他只是對這件事耿耿于懷。因為他從頭到尾捋了一遍，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生氣的人是他，而不是寧禎。
他越想越不順，就越琢磨。
這么一琢磨，盛長裕更氣不打一處來。
她憑什么？
她有什么資格躲他？
剛剛，他實在受不了，回頭晚上睡不著，腦子里還在想這事。
寧禎并無這么大的魅力，單純是就事論事。
盛長裕想事，連帶著老想她這個人。
——她哪來這么大的面子？
今晚，寧禎必須向他道歉，把這事解決掉。
盛長裕再也不愿意這事梗在他心里。
上車后，可能是他之前打了人，散了心中郁結(jié)，也可能是寧禎殷勤的態(tài)度，讓他心里順了很多。
他出乎意料心平氣和。
“……你向我道歉�！笔㈤L裕說。
寧禎：“為何？”
“你不愿意道歉？”
“不是的，督軍。如果我不問緣由就道歉，這樣只是敷衍您，而不是真誠認(rèn)錯。所以我想知道原因，然后再檢討�！睂幍澋�。
盛長裕：算你識趣。
“之前在街上，我叫程柏升喊你，你跑什么？”
寧禎態(tài)度端正：“對不起督軍，我向您道歉。那天我的確聽到了。
“然后呢？”
“因為二姨太和三姨太的事，我怕您心里有火，回頭找我撒火。我好不容易那天休沐，只想痛痛快快出去玩，沒敢到您跟前。”寧禎說。
盛長裕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