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想打爆他狗頭。
她深吸一口氣,打算掛了電話,卻聽到盛長裕在電話里叫她:“寧禎�!�
口吻熟悉,還是像點名。
寧禎:“我還在,督軍�!�
“你說你昨日做什么去了?”他問。
寧禎不假思索:“我回家了�!�
電話那頭陡然沉默。
寧禎:“督軍?”
“嗯。”
“是有什么不妥嗎?我并沒有撒謊,我家里人都可以作證�!睂幍澱f。
盛長裕:“寧禎,哪里是你的家?”
寧禎一震。
她萬萬沒想到,他挑這個理。
她很想說,你們母子也沒把我當自家人,怎么我就得把你們家當家?
“……我是說,我回娘家了。”寧禎道。
盛長裕沉默一息,電話里有一點聲浪,像是他想要發(fā)出聲音,又臨時咽下去。
他掛了電話。
寧禎拿著話筒,一時五味雜陳,心情格外復(fù)雜。
她之前聽了程柏升的講述,還有點可憐他,覺得他也很不容易。
如今便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他母親折磨他,他就去折磨旁人!
最好的辦法,就是脫離他們母子的旋渦。
寧禎也不是救苦救難觀世音。
她一整天沒怎么吃飯,又受了這樣的氣,放下電話時候手有點抖。
曹媽見她臉色不對,忙攙扶了她手臂:“夫人,怎么了?”
寧禎在沙發(fā)里坐定,半晌才道:“煮一碗小餛飩給我吃。吃飽了,也許心情會好�!�
曹媽:“好。我這就去。”
又說,“夫人,凡事看開些,能吃能喝,天就塌不下來�!�
寧禎點頭。
她吃宵夜的時候還在想:當年大帥在世,寧家可以拒絕盛長榮,因為大帥通情理,也很器重她父親。
可大帥去世了,盛長裕掌權(quán),寧家失去了依仗。
哪怕再寶貝教養(yǎng)的女兒,父母親人看得比明珠很珍貴,盛家略施小計,就要在這老宅做活寡婦。
饒是如此,盛長裕還怪她沒把這里當家。
寧禎但凡看不開,早就氣得生癌了。
她吃了小餛飩,心情談不上多好,但平靜了很多。
打了個哈欠,寧禎洗漱后睡覺去了。
盛長裕沒睡,坐在沙發(fā)里抽煙。
程柏升今晚不在督軍府當差,他的副官長程陽替他去了趟駐地,跟前沒人能說話。
他想不起來自己昨晚打電話給寧禎要說什么。
盛長裕昨晚有個應(yīng)酬。
市政廳的高官請他喝酒,他便去了。
席間有交際花作陪。
一女郎高挑美麗,眉宇間有幾分寧禎的颯爽。
旁人介紹,說她也是留洋歸來,在倫敦念書的。
盛長�?戳怂脦籽�。
不是因為她有點像寧禎,也不是因為她的留洋經(jīng)歷,而是她戴著一個白狐圍脖。
她穿一件單薄長袖旗袍,玻璃絲襪,看著不是很怕冷的模樣,圍脖僅僅是增添一點神韻。
人人夸她嬌媚,說她氣質(zhì)出眾。
盛長裕越看越煩。那白狐圍脖的毛,亂糟糟的瞎晃悠,晃得他眼睛疼。
他沒忍�。骸澳氵@個圍脖,哪里來的?”
“督軍問話呢�!�
女郎倒也落落大方,說了一個店鋪的名字。
是蘇城最有名的皮草鋪子,質(zhì)量好、價格高。
“督軍,您喜歡這圍脖的話,叫她坐近,您仔細看看�!庇腥苏f。
盛長裕:“質(zhì)量這么差,我看什么?誰帶來的?我的飯局上,吃這么差,你們對我有意見?”
眾人嚇得臉色發(fā)白。
女郎更是嚇壞了。
她屢次解釋,說這個圍脖價格很貴,不是次貨,沒敢怠慢督軍。
盛長裕:“好不好,我看不出來嗎?”
那女郎被人領(lǐng)出去。
盛長裕一晚上都不爽。
他酒喝了不少,但那些陪坐的官員喝得更多,幾乎每個人都被他灌吐了,盛長裕才出了一口惡氣。
昨晚的酒,的確喝多了。
所以,他打電話給寧禎這件事,他沒什么印象;他也完全想不起,他到底要說什么。
醉酒的人,邏輯是斷裂的。
盛長裕想了一會兒,想不起來就放棄,去睡覺。
翌日,程柏升早起來了督軍府。
“前天晚上的事,我替你打聽了,是姓馮的搞鬼。馮總長眼線多,打聽到你之前帶著寧禎滿城買圍脖,就特意安排了那么一出�!背贪厣f。
盛長裕面無表情:“老狐貍,連老子都算計�!�
又很生氣,“算計老子,又窮酸,一個圍脖都舍不得買好的�!�
程柏升:“……人家是買了一模一樣的�!�
盛長裕面上還是沒什么情緒:“放屁,是不是一樣的,我看不出來?”
又道,“以前就有人玩這招,如今還玩這招,一點也不長進。以前類蘇晴兒,好歹找個能比得上三分的。
如今都挨不著。不知是羞辱我還是羞辱寧禎。寧禎要是長那個樣子,她先氣得跳河里�!�
程柏升:“……”
第063章
我可以做替身
孟昕良在商會的飯局上,聽人談笑昨晚市政廳的人請督軍吃飯,結(jié)果督軍差點沒把他們都打一頓。
他的隨從進來,跟他耳語幾句。
孟昕良端坐主位,飯局上的商界大佬都在看他臉色。
他擺擺手,對隨從說:“隨他鬧,別叫他傷了自己就行�!�
隨從退下去。
這頓飯吃完,孟昕良從包廂走出來,才問隨從:“太子爺人呢?”
“在四樓。”
“喝醉了嗎?”
“醉得不省人事。不過,有人照顧他,是清婉。她自己要去的�!彪S從道。
孟昕良溫和面頰上,沒什么多余表情:“帶路�!�
他上了四樓,走到門口就聽到了男人醉酒的聲音。
推開門時,瞧見聞蔚年捧著歌女清婉的臉,醉態(tài)懵懂和她說話。
“這世上,只有我最像他了,你可以把我看作他。”
“先來后到,你的心為什么說變就變了?”
“那些老派的軍閥,他們除了搞地盤、搶軍火和女人,沒有理想,腐朽不可聞。你為何要嫁那種人?你墮落至此了嗎?”
歌女不停安撫著他:“少爺,您歇一會兒吧�!�
孟昕良見狀,叫人把歌女清婉拉了出去。
他喊了個粗壯老媽子,叫她把聞蔚年扶去浴室吐了一回,安排他睡下。
“……去告訴清婉,她聽到的話,有半個字從她口中泄露出去,從此她就不用再開口�!泵详苛颊f。
隨從道是。
聞蔚年鬧騰到了后半夜才睡。
翌日早起時,他起來吃早飯,孟昕良下樓尋他。
“……孟爺昨晚也住這?”聞蔚年打招呼。
孟昕良:“這是我的場子,偶然會歇一夜。你怎樣,好點了嗎?”
“給您添了麻煩。”
“客氣了,都是小事�!泵详苛夹α诵�,“你可做好了決定?是回北城,還是聽你父親的命令,留下來當差?”
聞蔚年闖了個大禍。
他父親交代給他的差事,他不僅僅沒辦成,還差點逼得盛長裕舉兵北上。
大總統(tǒng)府只得認栽,把盛長裕做的事一筆勾銷。
不過,盛長裕的軍政府不能一手遮天,政界官員六成由北城政府任命。
當然,官員都會看人下菜碟。要是地方軍閥弱勢,就同流合污斂財;要是強勢,就另拜碼頭。
如今蘇城這些官員,哪一個不是看盛長裕臉色吃飯?
聞蔚年闖了禍,打算回去重整旗鼓,他父親卻下了一紙調(diào)令。
他需要在華東四省的官銀號當差,擔任次長。
誰不知道官銀號是盛長裕的私人地盤?
叫聞蔚年在這里當差,無疑是叫他去盛長裕手下當狗!
還不如一個特派員有威望。
聞蔚年氣得大罵,連續(xù)三封電報抗議,那邊只是回復(fù):“任務(wù)不成,不必返家。”
就是叫他忍辱負重,繼續(xù)找當初被盛長裕劫持郵輪的下落和證據(jù)。
“大總統(tǒng)之命令,不敢不從�!甭勎的甑痛寡劢�,不辨喜怒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令尊思慮長遠,你留下來是對的�!泵详苛嫉�。
又勸他,“你在盛長裕身上栽了這么大的跟頭,此生都會記恨。不如把事情圓滿辦了,方可安心�!�
聞蔚年頷首。
他又道:“往后還要孟爺扶持。”
“你是官銀號的大員,彼此扶持�!泵详苛颊f。
他三言兩語,把聞蔚年籠絡(luò)住了。
大總統(tǒng)府派這個人在盛長裕眼皮底下,這是往盛長裕心口扎針,叫他日夜不安。
孟昕良喜歡這樣的局面。
華東四省不是盛長裕他一人獨大。
盛長裕這個人太狠辣,又獨裁專制,比去世的大帥難相處。他上任不到三年,孟昕良就感受到了掣肘。
明明是井水不犯河水,盛長裕卻偏偏容不得任何人在他眼前風光。
必須有個人搗亂,給盛長裕找點麻煩。
“我昨天喝醉了,沒說什么吧?”聞蔚年突然問。
他隱約記得,他看到了寧禎。
可寧禎不會到這里來看他,應(yīng)該是他看錯。
他拉著“寧禎”說了半晌的話,自己并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有個人來服侍你,你說她變了心。發(fā)了點小脾氣,沒什么大事�!泵详苛嫉�。
聞蔚年表情微微一變,支吾說:“喝醉了,胡言亂語�!�
兩人很有默契,沒有再聊這個話題。
吃了早飯,聞蔚年回到了他的小公館。他臨時買的一棟房子。
他腦海里還在回想那天的事。
出事前一天,程柏升叫人翻了他的官衙,帶走的并不是什么絕密文件。人家故意激怒他,他知道。
他去督軍府之前,也做好了準備,只是和盛長裕一來一往交鋒。
然而看到寧禎,他的情緒完全失控。
他沒辦法掌控自己,成為被憤怒操控的傀儡。
他不該拔槍。
而寧禎舉槍對準他,進一步將他激怒,他才做出過激行為。
這件事,把他三個月的成果全部摧毀,功虧一簣。
在父親心里,他也落下了極壞的印象。
父親讓他留在這,何嘗不是一種懲罰?
如果不是剩下的三個弟弟都未成年,父親殺了他的心都有。
“……何洋在工廠做工程師,他和督軍夫人、太子爺都是同窗。
他說,當年督軍夫人一去倫敦,就和太子爺?shù)牡艿芟鄳�,兩個人親密無間。
后來一場大火,太子爺?shù)牡艿芎土硗鈨蓚女生被燒死了。這件事后,太子爺就和督軍夫人鬧掰,兩個人不再說話�!�
孟昕良聽著隨從的話,略微沉吟。
“叫人盯著何洋,看看督軍府會不會派人找他。”孟昕良說。
隨從:“需要收買他嗎?”
“暫時不用,走一步看一步�!泵详苛颊f。
隨從出去,走到了門口,孟昕良又喊了他回來。
“這個何洋,有親屬嗎?”
“有�!�
“你秘密叫了他來,不可讓外人知道。”孟昕良說,“我有事吩咐他。還有,放出消息,讓督軍府知道這個何洋和督軍夫人、太子爺是同窗。”
隨從道是。
孟昕良看著抽屜里一張阿諾的照片,沉吟良久。
他不能利用寧禎,哪怕是為了阿諾。
孟昕良對著照片,又看了半晌。照片被他裝進了相框,他仔仔細細又擦拭了一遍。
這件事的重點,可以落在聞蔚年一個人身上。
第064章
雪中送炭
臘月天,陰冷潮濕。
寒雨把庭院的青石打透,清晨的薄光染上了一層冰涼。
盛長裕沒有再找寧禎,也沒來老宅。
他休息了一段日子,又去了駐地。
寧禎的生活,恢復(fù)了平靜。
她管理廚房有段日子了,看賬清晰、做事分明,管事們對她頗為信服。有了威望,底下人不敢糊弄,寧禎的日子也輕松些許。
老夫人冬日要吃羊肉煲,口味又挑剔,這道菜是每日廚房的重中之重。
寧禎接手后,從不馬虎。
老夫人特意叫了她去,夸獎她:“你做事有條理。過完年,恐怕要再勞累你,不知你是否吃得消�!�
“我還年輕,本該替姆媽分擔。您只管吩咐,我一定竭力辦妥。”寧禎說。
寧禎估算了下老夫人話里的份量。
老宅的總管事房,都是直接向老夫人回話,老夫人永遠不會放這個權(quán)下去。
往下是買辦房、銀庫和賬房,一府財務(wù)清清楚楚都在這里,進出皆可查,老夫人也不可能放手。
再往下,是莊田。
莊田則是一府收入的大頭,老夫人會派信得過的人幫襯管理,寧禎不在此列。
而后是庫房、廚房、門房、茶房、針線房等。
徐芳渡管著庫房,寧禎管著廚房。
老夫人想要放權(quán)的話,還是會在這個等級里放。
門房和馬車房消息最靈通,是很不錯的選擇。如果老夫人愿意給寧禎管,寧禎也樂意。
老夫人和寧禎的聊天,沒有遣人出去。
這天晚些時候,老宅不少人聽說,老夫人過完年還要給寧禎新的對牌和賬本。
盛家有三個嬸母、七八個弟媳婦、堂妹,結(jié)伴似的到寧禎跟前走動。
“盛家老宅是個特別勢利眼的地方�!辈軏屨f。
寧禎:“我看出來了。比起我們家,盛家人與人之間,沒太多感情�!�
“他們之前不住在一起。大帥去世后,老夫人才把這些人攏在一塊兒。每個人都想占便宜。”曹媽又道。
寧禎喝了口茶。
曹媽還跟她說:“消息也可能是老夫人故意放的,就是想看看您這段日子是否輕浮了起來�!�
“也有可能。”
“夫人,還有一件很要緊的事。”曹媽壓低聲音。
寧禎生怕她說什么子嗣。
她是一刻也不想見到盛長裕。
“即將過年。正月城里的宴請,老夫人會如何安排出席,是個大學問。要是她安排您去的人家,不如三姨太,老宅這些人立馬又是一副嘴臉。”曹媽說。
又道,“我打聽過,前年過年,是二姨太繁繁獨占鰲頭,世家大族的宴請都是她去�!�
世道真不一樣了,曹媽不服氣也只能忍著。
擱在從前,哪有妾室出去應(yīng)酬的道理?
寧禎不以為意:“去年呢?”
“去年,是三姨太出去比較多。尤其是軍中高官家的宴請,都是她替老夫人去的。
督軍那邊,送到督軍府的請?zhí)�,才是二姨太繁繁去。老夫人不愿二姨太獨大。�?br />
又說,“今年有了正室夫人,不知會做如何安排。要是您還不如兩位姨太太,敬重您三分的管事們,立馬又會變個嘴臉。
他們起了怠慢之心,您往后做事就越發(fā)不順了。底下的人,一個個像泥鰍似的滑不留手。”
曹媽說到這里,想說的話呼之欲出。
讓寧禎去找盛長裕。
不管怎么說,春節(jié)宴請一事上,兩位姨太太不能越過寧禎。
寧禎沉吟:“且看看吧�!�
“不能只看啊,要未雨綢繆�!辈軏屨f,“等宴請定下了,您再去鬧騰也無用�!�
寧禎又喝了口茶。
她笑了笑,云淡風輕安慰曹媽:“您別急�!�
“我……”
“放心,有人比咱們急�!睂幍澬Φ�,“等她們先急。待她們急中出錯,咱們坐收漁翁之利�!�
曹媽想了想這話。
的確,不管怎么想,老夫人今日透露過完年要給寧禎更多管事權(quán)的意思,三姨太一定比寧禎更著急。
二姨太那邊,也會擔心過年春宴沒有她的份兒,從此徹底被冷落。以前她能壓三姨太,仗著在督軍身邊年歲久。可她有什么資格去壓夫人一頭?
夫人一出門,可能把她擠到角落去。
“……夫人,還是您沉得住氣�!辈軏屨f,“我一把年紀了,不如您�!�
寧禎把一杯茶喝完了,放下溫熱的茶杯:“慢慢過吧,這日子漫長無比,沒有盡頭。”
余溫裊裊,散在寒冷的空氣里。
十幾歲的時候,絕對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坐在這里,做這些老僵尸似的謀劃。
金暖要是聽到了,又想哭。
寧禎想到自己的家里人,心口微微散去的溫熱,又聚集了回來。
三姨太徐芳渡那里,也知道寧禎的院子最近很熱鬧。
“老夫人才透露一點口風,她就迫不及待彰顯。誰沒管過家?”三姨太身邊的女傭說。
故意說給三姨太聽。
徐芳渡微微凝神。
她手邊放著珠算,半晌沒動,有點走神。
“姨太太,咱們怎么辦?”管事媽媽問她。
徐芳渡:“老夫人做的決定,咱們也沒辦法�!�
“可……如果她犯錯了,豈不是連廚房也要收回來給您管?”管事媽媽低聲問。
徐芳渡沉吟半晌。
她站起身:“我去看看阿殷。她最近期末考試,很累。我們小廚房做的紅燒肘子呢?”
“還熱著�!�
“用食盒裝好,我給她送過去�!毙旆级傻馈�
與此同時,寧禎那邊的女傭,跟她說:“廚房管事的洪嫂,她今日暈倒了。”
寧禎:“是怎么回事?身體不舒服?”
“聽說是她兒子病了,她心里焦急萬分,日夜吃不好、睡不好的�!迸畟蛘f。
寧禎:“上次督軍送給我很多補品,我留了幾支人參。曹媽,你選一支成色還不錯的,悄悄給洪嫂的兒子送去。
順便問問她家里人,她兒子到底什么病、怎么請醫(yī)吃藥的�!�
曹媽道是。
晚夕回來告訴寧禎,洪嫂的兒子病得挺重,但大夫說了不是死癥,還有得治,需要慢慢養(yǎng)。
又說,“您送去的人參,雪中送炭,他們正缺一支好參入藥。洪嫂要給您磕頭,我攔住了。家里人多嘴雜,我叫她別聲張�!�
寧禎點點頭:“你阻攔是對的。她心里記得我的好就行,不用她磕頭。”
邀買人心是主子常用的手法,寧禎并不高明。
只是她沒想到,一支人參,用得太及時了,會給她帶來這么多的好處。
第065章
三姨太的毒計
冬月天氣不好,冷風颼颼。
一連幾日刮大風,層云極厚,空氣潮濕。
“……恐怕要下雪了�!辈軏寣幍澱f。
寧禎:“每年冬月底有一場雪。算算日子,可能真要下雪了�!�
又笑道,“要是下雪沒什么事,我真想回家住些日子�?梢試鸂t煮茶,還能打麻將�!�
提到“回家”,她表情一斂,自己糾正,“回娘家�!�
下次別在盛長裕和老夫人跟前說錯,徒惹上峰不快。
曹媽:“廚房的事,恐怕過年都忙不完。您是沒空歇了�!�
又可憐她,“當家理事,權(quán)力沒多大,事情卻不少�!�
寧禎被她逗樂。
身邊有這么個老人,總在關(guān)鍵時刻提醒她,又把她當孩子似的哄著,寧禎心情很快就好轉(zhuǎn)。
寧禎的月事又來了。
她叫人去抓了藥,配上藥方里獨有的失笑散,每日煎一貼喝。
月事就真不痛了,小腹處暖暖的,手腳都不那么冰了。
“……我從來信水開始,就一直疼。一到冬天最難捱,疼得渾身發(fā)冷。很久沒這樣輕快了。”寧禎說。
曹媽:“督軍這個藥方真不錯�!�
“是啊�!睂幍澱f。
想到這里,她便覺得自己欠了盛長裕一個大人情。
一連幾日,寧禎按時喝藥,癸水結(jié)束都沒怎么難受。
天陰陰的,她在摘玉居窩著,哪里都沒去。
徐芳渡卻去了老夫人那邊。
“……姆媽,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跟您講。”徐芳渡欲言又止。
老夫人很疼她,像親生女兒般,態(tài)度和藹:“你說�!�
“是阿殷�!�
盛長殷是親生女兒,老夫人更在意了,當即坐正幾分:“阿殷怎么了?”
“她這幾日總跟我要肘子吃。我怕她吃胖了,又要苦惱,就問她怎么回事。
她不肯講。她的乳娘跟我說,她最近晚飯總是吃不飽,每天都餓著肚子。”徐芳渡說。
老夫人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盛長殷已經(jīng)過了長身體的年紀,不至于還這么饞。
“姆媽,我是怕阿殷吃虧。我跟您說了,您別生氣。”徐芳渡道。
老夫人:“到底怎么回事?”
她急切起來。
“阿殷的乳娘說,廚房不知為何克扣了阿殷的飲食,份例菜都減半。我想著,份例菜也沒幾個錢,怎么會這樣?”徐芳渡道。
老夫人驚愕不已。
盛長殷在上學,老夫人叫了她的乳娘去問。
一問,才知道是真的。
老夫人大怒:“怎么不告訴我?”
乳娘跪下,期期艾艾:“老夫人,如今是夫人管廚房。她這么做,總有她的原因。我怕說出來,挑撥了您和她的婆媳感情�!�
老夫人:“胡鬧!”
又喊傭人,“來人,去叫了夫人來�!�
徐芳渡急忙勸住。
“姆媽,這么大張旗鼓的,真有什么誤會,反而叫夫人吃虧,損了她的威望�!毙旆级傻�。
老夫人:“哪怕她不是有意,也是她管理不當。我把廚房交給她,她只顧奉承我,欺負到小姑子頭上去了,簡直豈有此理!”
徐芳渡還是柔聲勸著。
“姆媽,先搞清楚。比如找廚房的管事來問一問�!毙旆级傻�,“什么都清楚了,也不怕冤枉夫人�!�
老夫人一想,也是這么個道理。
很快,廚房上管晚飯的李媽,她是給洪嫂打下手的,過來見老夫人。
問起盛長殷的晚飯,李媽就說:“是有吩咐下來,小姐要減肥,晚飯份例減半。我是照規(guī)矩辦事啊,老夫人�!�
老夫人聽到這里,氣得頭頂冒煙。
“這下問清楚了,沒人冤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