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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寧禎:“……”

    “要不,咱們回去吧?”程柏升站起身,“等會兒開個(gè)會�!�

    寧禎:“我去叫女傭把你們的靴子拿上來�!�

    她利落轉(zhuǎn)身,逃似的從小會客室出去。

    寧禎下樓腳步極快。

    女傭卻說,靴子還沒怎么干。

    寧禎:“不滴水就行!”

    曹媽拉住寧禎:“督軍不是說吃個(gè)飯?jiān)僮�?�?br />
    “臨時(shí)有事�!�

    “天大的事,也要吃飯。廚房都知道他來了。現(xiàn)在又走,會有流言蜚語,對您不利�!辈軏屨f。

    寧禎陷入了兩難。

    繼續(xù)留飯,還不知那位祖宗繼續(xù)發(fā)什么邪火。

    他正月去寧家赴宴,態(tài)度極好。一轉(zhuǎn)臉,又開始擠兌她家。

    但也正如曹媽所言,老宅人人都仰督軍鼻息,老夫人那邊更是“看人下菜碟”,他說了吃飯又要走,傳出去對寧禎的聲望有損。

    “……就說靴子還沒干�!辈軏尩�,“夫人,這個(gè)時(shí)候別任性,寧可多賠笑臉�!�

    寧禎:“您說得對�!�

    做事的人,不能怕挨罵。

    她復(fù)又上樓。

    她下樓的這十幾分鐘,盛長裕和程柏升應(yīng)該也交談了一番,盛長裕臉色好轉(zhuǎn)幾分。

    “柏升,你們開會很急嗎?曹媽說晚飯備好了,要不隨便填補(bǔ)一口?”寧禎道。

    程柏升:“長裕,你覺得呢?免得回去再讓廚房開火�!�

    “吃點(diǎn)�!笔㈤L裕道。

    寧禎便又下樓,吩咐擺飯。

    晚飯不算豐富,六菜一湯,葷素相宜。

    程柏升試圖和寧禎說說話。

    寧禎也是很努力回應(yīng)他的話題,卻又擔(dān)心說錯(cuò)。

    饒是如此,晚飯快要結(jié)束時(shí),盛長裕對寧禎說:“……你上次給我的圖紙,我看了�!�

    寧禎放下筷子端坐:“您覺得如何?”

    “重畫一份�!彼�。

    寧禎:“……”

    只差說“一團(tuán)狗屎”了。

    寧禎一向?qū)ψ约旱墓φn引以為傲,聞言面頰不由發(fā)燙。她想要裝作很自然,偏偏臉不由控制發(fā)紅。

    像是當(dāng)眾被教授責(zé)罵。

    “督軍,您覺得有哪些不妥?”她穩(wěn)住心神問。

    盛長裕:“我不是專業(yè)的。你要是不愿意重畫,我請旁人畫�!�

    寧禎用力攥了攥手指。

    她的內(nèi)心告訴自己:快點(diǎn)求饒,答應(yīng)他重新畫,畫十份、一百份給他挑。她又沒經(jīng)驗(yàn),憑什么一次通過?被挑剔是很正常的。

    可她的自尊心,一瞬間沖到了她舌尖,死死壓住了她的喉嚨。

    那是她的功課啊。

    可以罵她,別罵她的功課,它明明很優(yōu)秀的。

    寧禎愣是沒回答。

    她的沉默,讓盛長裕的臉色陰沉了下去。

    程柏升再次道:“長裕,寧禎畫得挺好的。”

    “督軍府你住還是我��?”盛長裕冷冷問。

    程柏升:“……”

    “回去。”盛長裕站起身。

    女傭把靴子送過來,盛長裕任由女傭服侍換了鞋,闊步出去。

    外面天黑了,雨還沒停,他就這么冒雨離開了摘玉居。

    程柏升急忙去追,靴子才換了一只,另一只拎手里。

    寧禎坐在餐桌前,不輕不重捶了下頭。

    曹媽在旁邊伺候吃飯,聽到了所有的對話。

    她很懊惱:“都怪我,夫人。我不該勸您留督軍吃飯的�!�

    “有個(gè)喜怒無常的上峰,已經(jīng)夠艱難的,咱們就別自責(zé)�!睂幍澱酒鹕�。

    腿有點(diǎn)沉,“收拾收拾吧,我去睡覺了�!�

    她上樓泡了個(gè)熱水澡,曹媽又端了燕窩給她做宵夜。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寧禎還是覺得自己今日并未犯錯(cuò),進(jìn)退有度。

    她下車時(shí)給他開車門了;她還給他換了干爽的鞋子和襪;她也留他吃飯了。

    明面上的敬意,她都拿出來了。

    “不是我的責(zé)任�!睂幍潓ψ约赫f,“哪怕是圖紙,我也沒拒絕替他改。”

    ——我只是沒立馬答應(yīng)去改。

    做人有點(diǎn)格調(diào),說不定更受器重。

    “盛長裕要是因此遷怒我父兄,我立馬去給他跪下,痛哭流涕向他磕頭道歉�!�

    格調(diào)可以有;情況危急時(shí),也可以沒有。

    寧禎泡了個(gè)舒服的熱水澡,又吃了燕窩,還把自己勸好了,睡了個(gè)舒服的好覺。

    翌日早起時(shí),寧禎還在想盛長裕。

    她已經(jīng)沒什么情緒了,是單純覺得,她和盛長裕之間毫無緣分。

    每次他們倆關(guān)系稍微好轉(zhuǎn),就會有點(diǎn)什么事,急轉(zhuǎn)直下。

    父親上次跟寧禎說:“……大不了我從他眼前消失。”

    寧禎一直沒想過這條路,因?yàn)楦赣H的功業(yè)建立至今不容易,放棄實(shí)在太可惜。

    可想想,華夏如今戰(zhàn)亂不斷,國力羸弱,不是普通人能逆轉(zhuǎn)的。如果報(bào)國無門,可以離開嗎?

    去南洋、去港城,都是很不錯(cuò)的選擇。

    “我娘家搬遷,我還做什么督軍夫人?”

    自然是跟著一起走,徹底從盛長裕眼前消失。

    看不見寧家的人,他應(yīng)該會高興點(diǎn)。

    這個(gè)念頭在寧禎的腦海里,久久不散。

    督軍不好伺候、婆母更不好伺候,寧禎越發(fā)覺得當(dāng)差艱難,她也想“請辭”了。

    第104章

    督軍親自開車門

    翌日,雨停了,霧嵐菲薄,湖面似蒙了層薄紗。

    一大清早,老夫人的女傭來了摘玉居。

    寧禎梳洗更衣,去陪老夫人吃早飯。

    “督軍昨日來做什么?”

    果然問這話。

    開門見山,一點(diǎn)也不委婉。

    寧禎如實(shí)相告:“是程參謀想來坐坐。吃了飯,但督軍也不太高興,是生氣走的�!�

    老夫人絲毫不驚訝:“他總這樣,脾氣壞透�!�

    又問,“為何生氣?”

    “不知道。我想了一夜,也沒想通他怎么不高興�?赡苁峭饷媸芰藲饣貋淼�。”寧禎道。

    老夫人:“最近很多事,大總統(tǒng)府又下文書責(zé)問他�!�

    寧禎:“每個(gè)軍閥都會挨罵,司空見慣的。又不能把他們怎么樣,大總統(tǒng)府有還不如沒有�!�

    老夫人笑了笑:“話雖如此,也是煩人。”

    婆媳倆簡單幾句話,寧禎幫襯布菜,陪著老夫人吃了頓清淡的早飯。

    上午辦差。

    門房、庫房、廚房和車馬房四處,加起來有十七名管事。

    寧禎要是每天都見他們,一天什么也不用干了。

    只要規(guī)矩嚴(yán)厲、明晰,宅府周轉(zhuǎn)半個(gè)月都不成問題。

    故而,她這邊議事,她自己改了規(guī)矩:每位管事三日向她回事一次;有了什么緊急事,可加急通稟,她優(yōu)先處理。

    她賞罰分明,做事頗有手腕,她的辦法實(shí)行后效率大大上升,老夫人也夸獎了她幾句。

    如今,寧禎只需要上午辦差兩個(gè)小時(shí),就可以休息。

    她下午偶爾去自己陪嫁的鋪?zhàn)�,偶爾約了大嫂和二嫂喝茶聽?wèi)颉?br />
    事情比年前多,她人卻比年前輕松不少。

    “……要說起來,若不是督軍幾次給我立威,過年又去我娘家拜年,過完年,這個(gè)規(guī)矩也會大打折扣。”寧禎對曹媽說。

    曹媽:“夫人心善,總念著督軍的好�!�

    “他脾氣不好。但不能因?yàn)槠�,就否認(rèn)了他對我的幫助�!睂幍澱f。

    曹媽:“夫人是想去道歉認(rèn)錯(cuò)嗎?”

    “不了,先看看他那邊什么表示。他要是氣消了,這件事就算了,我也懶得管督軍府內(nèi)部修繕的事;他要是更生氣,那我就登門認(rèn)錯(cuò)�!�

    曹媽:“……”

    轉(zhuǎn)眼到了三月,蘇城雨歇春寒,桃花枝下一片疏影。

    又到了廣開春日宴的時(shí)節(jié)。

    寧禎接到了不少請柬,一一拿去給老夫人過目。

    老夫人神色里,添了幾分哀愁。

    寧禎知道,她又想徐芳渡了。

    不過,這次老夫人沒當(dāng)著寧禎的面提起,只是口吻哀切:“一到了這樣熱鬧的日子,我心里就慌得很�!�

    寧禎假裝聽不懂。

    老夫人還是很喜歡徐芳渡。

    徐芳渡總能撫慰老夫人的心情,有她在的時(shí)候,老夫人吃飯都香三分。

    “可能過些日子,老夫人還是會想盡辦法把三姨太接回來。”寧禎回來后,對曹媽說。

    曹媽:“夫人別多心。督軍下令送出去的,不可能再接回來�!�

    “老宅是老宅,又不是督軍府。在老宅,老夫人是最大的,督軍也只是她兒子�!睂幍澋馈�

    老夫人是忌憚盛長裕,懶得和他鬧。

    真鬧起來,光“母親”這個(gè)身份,就可以壓住盛長裕。

    “您打算怎么辦?”曹媽問她。

    寧禎:“要么得到老夫人的器重,超過三姨太;要么搬離老宅�!�

    “……搬到督軍府去?”

    “我想搬回家。督軍府和老宅,都一樣糟糕�!睂幍澋馈�

    曹媽立馬捂住她的嘴。

    寧禎:“……”

    曹媽開導(dǎo)她:“您只是懷疑,老夫人還沒接人。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shí)候肯定有辦法�!�

    “也是。”

    老夫人給寧禎選了五份請柬,叫她去參加春日宴。

    寧禎打電話回娘家,問大嫂和二嫂去哪些門第赴宴。

    “……茗悠樓喝茶,咱們慢慢說�!贝笊┘s她。

    寧禎道好。

    她開車出門,先趕到了茗悠樓,定下二樓靠街的包廂,給了小伙計(jì)賞錢,叫他等會兒把她的客人領(lǐng)上來。

    金暖先到的。

    “大嫂要去買糕點(diǎn),她稍后來�!苯鹋f。

    寧禎和金暖站在包廂的陽臺上,一邊等大嫂,一邊閑話。

    “我姆媽好煩人,她叫我去拜佛�!苯鹋f。

    寧禎:“什么事要拜佛?”

    金暖指了指自己肚子。

    寧禎:“說子嗣的事?”

    “祖母和婆婆都不提,我姆媽反而急�!苯鹋瘒@氣。

    寧禎:“也許我二哥不太行。”

    “那不會,他還是挺……”

    說著,金暖面頰一紅,難得有點(diǎn)羞赧。

    寧禎也感覺自己說錯(cuò)了話,一陣尷尬。

    對面是一家珠寶行,她們倆轉(zhuǎn)移話題,談起了鉆石首飾。

    寧禎想買個(gè)鉆石項(xiàng)鏈,問金暖要不要。

    金暖就說:“叫你二哥拿私房錢來買。你別動你的小金庫�!�

    “他還有私房錢?”

    “有呀,家里會給的,我又不要他的錢。我陪嫁的鋪?zhàn)樱總(gè)月進(jìn)賬好多。”金暖道。

    寧禎:“他走了什么狗屎運(yùn),可以娶到你?大哥的私房錢都要上交的。大嫂可比你更有錢�!�

    “我們和大哥大嫂不一樣�!苯鹋f。

    她們倆從小相熟,聊天沒什么目的,哪怕一句話不恰當(dāng),對方也不會生氣,故而是有什么聊什么,說話不太過腦子。

    “寧禎寧禎,你家督軍!”

    金暖突然推寧禎。

    寧禎順著她的手指望過去,瞧見盛長裕從汽車?yán)锍鰜怼?br />
    他的汽車,停在珠寶行門口。

    春光明媚的日子,天氣溫暖,他穿一套深藍(lán)色西裝、同色馬甲。裁剪合度,他肩背又筆挺,往那里一站,格外醒目。

    背影英俊不凡。

    “他逛珠寶行啊?”金暖低聲和寧禎耳語。

    寧禎便瞧見,盛長裕不是直接進(jìn)珠寶行,而是繞到汽車另一側(cè),拉開了車門。

    車上下來一名女郎。

    女郎穿藕荷色旗袍,頭上帶著一頂淑女帽,帽檐墜了面網(wǎng),只露出下半張臉。

    尖尖下巴、下頜線流暢又優(yōu)美,側(cè)顏也驚艷無比。

    不是繁繁。

    “寧禎,她是誰呀?”

    寧禎也不知道。

    “可能是江小姐�!睂幍澑嬖V金暖。

    因?yàn)�,盛長裕親自給那女郎開車門。

    寧禎認(rèn)識他這么久,他連自己的車門都需要副官或者程柏升給他開,寧禎也幫他開過好幾回。

    一般的女郎,是不配被他伺候的。

    “江瀾?”金暖問。

    寧禎笑:“你消息比我靈通。我只知道有個(gè)江小姐,卻沒打聽過她姓甚名誰。”

    金暖:“……”

    第105章

    督軍轟轟烈烈的緋聞

    金暖還想要看熱鬧。

    寧禎立馬拉了她,從陽臺退進(jìn)來,進(jìn)了自己包廂。

    “……我以前就聽說,督軍和江瀾關(guān)系匪淺。要不是你突然嫁給他,蘇城的人都以為江瀾會做督軍夫人�!苯鹋f。

    又說,“我也聽人說,督軍在江瀾面前,就是普通的富家子,會替她開車門。我一直不太相信,如今可開了眼界�!�

    寧禎:“他不是和蘇晴兒的愛情轟轟烈烈嗎?怎么又有個(gè)江瀾?”

    “蘇晴兒人都死了。”金暖說,“之后就是江瀾。不過,江瀾非常低調(diào),幾乎不出席宴會,養(yǎng)在深閨。

    很多人都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過她一眼,說她非常美貌。至于她長什么樣子,沒見過�!�

    寧禎:“你也沒見過?”

    “我家門第不算高,我又不是葛寶嫻、姚文洛那樣朋友遍天下的人,當(dāng)然沒見過�!苯鹋f。

    寧禎捏她的臉:“不許胡說,你如今是督軍夫人的二嫂,你門第高著呢�!�

    金暖只差吐血:“這個(gè)時(shí)候,你想起自己是督軍夫人了?”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督軍夫人啊�!睂幍澱J(rèn)真說。

    她結(jié)婚,領(lǐng)了個(gè)“官銜”。

    經(jīng)過盛長裕大半年的塑造,她的官威日益增大。

    金暖:“你滿腦子想著什么?”

    寧禎輕輕抱了抱金暖的肩膀:“暖暖,我有一枚金戒指。我很清楚自己腦子里想什么。”

    金暖:“……你那個(gè)未婚夫,他已經(jīng)死了�!�

    “但在我的心里、我靈魂所在的世界,他永遠(yuǎn)活著。”寧禎道。

    她們倆摟一塊兒說悄悄話,大嫂進(jìn)來了。

    “你們倆,半天不黏糊就難受�!贝笊┬Φ�,“給你們買了瓜子酥,還有剛出爐的烤鴨,快來嘗嘗。”

    “好俗。茶樓里吃烤鴨,一點(diǎn)也不像個(gè)時(shí)髦人�!苯鹋Φ�。

    大嫂:“你別吃。”

    “我愛吃!”金暖道。

    寧禎笑不可抑。

    她與大嫂、金暖一起玩,總是特開心。連日的壞情緒,她都丟下了。

    寧禎并不介意盛長裕和江小姐出游。

    如果江小姐能哄得他開心,他心情好轉(zhuǎn),在他手下當(dāng)差的人日子會好過點(diǎn),包括寧禎這個(gè)“督軍夫人”。

    他能帶江小姐去買首飾,又親自給她開車門,壞脾氣應(yīng)該過去了,寧禎看到了曙光。

    當(dāng)然,保守起見,她最近不打算見他,免得上次莫名其妙的怒火蔓延到今時(shí)。

    “……這個(gè)烤鴨真好吃。大嫂,下次咱們?nèi)ヒ安�,也帶上一只,哥哥們肯定也很喜歡�!睂幍澱f。

    最近春暖,野餐成為一件非常時(shí)髦的事。

    都是留洋的男男女女帶起來的洋風(fēng)氣。

    大嫂:“帶只烤鴨去野餐,就真俗了。人家野餐帶白俄人蛋糕房的西洋點(diǎn)心,和葡萄酒�!�

    “我不喜歡西洋點(diǎn)心,也不愛葡萄酒。我要帶烤鴨和鐵觀音�!苯鹋谂赃吔釉�。

    大嫂也笑起來。

    姑嫂仨約好下次去哪里玩。

    大嫂還說:“我真想帶你們?nèi)ジ鄢�。那邊開埠港口,又有英國人駐扎,各種新奇好東西,眼花繚亂�!�

    金暖:“叫上以申,他給我們護(hù)航。”

    寧禎則說:“二哥、三哥都可以去,他們的差事都能請假。只大哥在軍中,輕易走不開。”

    “我娘家新添了郵輪,動力很足,兩天就可以到港城。咱們?nèi)ネ鎯扇�,前后七日時(shí)間,不耽誤事�!贝笊┑馈�

    金暖:“我要去我要去!大嫂,您是活菩薩,您帶我去!”

    大嫂忍俊不禁。

    又問寧禎,“禎兒走得開嗎?”

    “十天半個(gè)月不太行,但六七日的時(shí)間,可以挪出來�!睂幍澋馈�

    大嫂:“那我回去安排。郵輪走貨,可能要半個(gè)月才回來,咱們四月上旬出發(fā)。”

    又道,“禎兒,四月是你結(jié)婚一周年的日子,咱們?nèi)ジ鄢墙o你買點(diǎn)禮物。”

    寧禎:“……”

    一轉(zhuǎn)眼,她上了一年的工。在“督軍夫人”這個(gè)崗位上,鞠躬盡瘁了快一年。

    活了二十二年,只這一年最難熬,比聞梁予去世的那段時(shí)間都艱難——那些時(shí)候她渾渾噩噩的,回想起來記憶模糊,痛苦都淡化了。

    這一年的苦難,卻是鮮明的。一次次的磨難,血淋淋刻在她心口,她不堪重負(fù)。

    “好,我愿意去。”寧禎對大嫂道,“我必須出去散散心,寬松幾日�!�

    否則,日子熬不下去。

    “時(shí)間我來定,大概就是四月初出發(fā)。”大嫂說。

    寧禎和金暖都上前摟抱她,叫她“財(cái)神爺”。

    大嫂喜歡做財(cái)神爺,欣然接受了妯娌和小姑子給她的新外號。

    “說不定我還會叫上我表妹。”大嫂又說。

    寧禎:“就怕我三哥會尷尬�!�

    “我不給他做媒,只是帶我表妹出去玩玩。我已經(jīng)不管他的事�!贝笊┑�。

    “財(cái)神爺”是有脾氣的。給你機(jī)會,你居然不要,那就別癡心妄想了。

    計(jì)劃好了旅行,寧禎又問大嫂和金暖,去哪些門第赴宴。

    寧禎的婆婆挑選了五家,其中三家是軍中高官的,寧家也接到了邀請,大嫂和金暖都決定出席。

    另外兩家,一個(gè)周家,老夫人的娘家;另一個(gè)是葛家。

    提到葛家,寧禎有點(diǎn)好奇,葛明有沒有官復(fù)原職。

    她決定去看看。

    這日,寧禎和大嫂、二嫂玩到晚上七點(diǎn),就匆匆結(jié)束了聚會,回盛家老宅去了。

    她怕回去太晚,老夫人挑理,說她“夜不歸宿”。

    盛長裕這日,也是晚上七點(diǎn)多回到了督軍府。

    程柏升還等著他。

    見他回來,程柏升把兩份文件給他簽字,順便問問他今日行程。

    “……和江小姐見面,談得如何?”程柏升好奇。

    盛長裕卻不想聊:“以后再說�!�

    “心里還是不高興?”程柏升笑問,“要不,你去跟寧禎道個(gè)歉�!�

    盛長裕看都不看他。

    “我去幫你道個(gè)歉?就說你那天失心瘋,其實(shí)她的圖紙你很滿意�!背贪厣�。

    “你少多管閑事�!笔㈤L裕道。

    程柏升:“你可別后悔�!�

    “哪涼快哪待著,別煩人�!笔㈤L裕冷了臉,去睡覺了。

    程柏升看著時(shí)間,已經(jīng)不早了,他也要回去睡覺,就拿著文件先走了。

    第106章

    不知死活的年輕人

    寧禎赴宴。

    她是督軍夫人。正月督軍上門做客,全城皆知,寧禎這個(gè)督軍夫人走到哪里都眾星捧月。

    四場宴會下來,她略感疲倦,但心情很不錯(cuò)。

    寧禎從葛家出來,回了趟寧家。

    她告訴祖母和母親:“葛明已經(jīng)官復(fù)原職了,聽說是姚劭說情的。督軍想用這個(gè)人�!�

    祖母:“葛明能力是有的�!�

    寧禎撇撇嘴:“我阿爸也有能力,卻被忌憚。”

    祖母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別計(jì)較。你非要跟這個(gè)比、跟那個(gè)比,累死了。”

    寧禎嘆口氣。

    生不逢時(shí)。

    要是阿爸不得罪盛長裕,現(xiàn)在她也不用過這種夾縫里的日子。

    寧禎不是抱怨她阿爸。大帥去世突然、盛長裕接手軍務(wù),阿爸還沒來得及跟他緩和關(guān)系。

    她阿爸是全天下最好的父親。

    “……祖母,我明日要去周家赴宴。上次我見到了舅母,就是周太太,她對我惡意很大�!睂幍澱f。

    又問,“是因?yàn)槭㈤L榮嫁我大哥不成,反而嫁去了周家,因此周家對我們有意見嗎?”

    祖母:“說你聰明,有時(shí)候又犯傻。你把周太太叫什么?”

    “我婆婆讓我叫舅母�!�

    “舅母,就是舅舅的妻子。那舅舅呢?”祖母問。

    寧禎心頭一震。

    她差點(diǎn)忘記了這茬。

    盛長裕做少帥的時(shí)候,有幾件震撼人心的大事,其中之一就是誅殺母舅、趕走胞弟。

    寧禎:“……周太太那個(gè)舅母,就是未亡人?”

    “對。”

    “她不是對寧家有意見,而是恨督軍?”

    “不錯(cuò)�!�

    寧禎:“我婆婆還叫我去赴宴�!�

    “你婆婆和周家關(guān)系仍是很好,盛長榮在周家也如魚得水。周家記恨的,只有督軍�!弊婺傅�。

    寧禎:“……”

    婆婆還把她看作老宅的人,和徐芳渡一樣;而寧禎已經(jīng)決定偏離老宅,投靠督軍。

    ——雖然督軍上次撅了她,寧禎還是選擇站隊(duì)督軍。

    寧禎知道自己是受到了牽連,不是她得罪了他,而是他拿她撒火�?啥杰姴攀擒娬蛯幖颐艿木売�,寧禎要緊抓重點(diǎn)。

    “你要是不想去,就裝病�!弊婺刚f。

    寧禎:“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與祖母聊過了,寧禎回到了盛家老宅。

    去周家赴宴,寧禎又穿那件很繁復(fù)的洋裙。

    洋裙的襯裙下,可以藏兩把手槍。

    曹媽眼皮直跳。

    她沒勸,只是叮囑寧禎:“夫人處處當(dāng)心�!�

    “知道�!睂幍澬α诵Α�

    寧禎裝扮好,去了趟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瞧見了她的洋裙,微笑點(diǎn)點(diǎn)頭:“挺好看的�!�

    “會不會穿得太隆重了些,叫人看笑話?”寧禎笑問。

    老夫人:“去做客嘛,當(dāng)然要打扮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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