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寧禎想得挺好,翌日一大清早,盛長裕就來了。
她還沒起來。
曹媽叫醒她的時候,把她嚇一跳。
她急急忙忙去洗漱,回來時發(fā)現(xiàn)盛長裕居然上樓,進了她的房間。
“還燒嗎?”他走近幾分。
天氣有點熱了,他穿一件襯衫,下擺塞在軍褲里,身材高大而挺拔。
寧禎才刷牙洗臉,頭發(fā)簡單綰了起來,沒梳頭,也沒換下睡衣。
“不燒了�!彼驹陂T口,沒繼續(xù)往里走,“督軍,我準(zhǔn)備起床后打電話給您�!�
“我沒想到你還沒起�!笔㈤L裕淡淡說。
寧禎:“我平常這個點鐘起了�!�
總不好說昨晚失眠。
她干巴巴解釋,“昨日生病了,想著養(yǎng)養(yǎng),就賴床了。其實我早就醒了�!�
盛長裕抬腳,固執(zhí)走過來,用掌心貼了貼她額頭。
寧禎沒動,站得筆直。
覺得穿著睡衣見他,十分失禮,又想躲。
心里很矛盾,寧禎覺得自己的動作有點忸怩作態(tài)。
“……不燒了�!笔㈤L裕的聲音,略微低沉了下去。
很輕緩。
寧禎點頭:“是。昨晚就不燒了,多謝督軍記掛。”
又問他,“您來這么早,是等會兒有什么事要忙嗎?您有事就去忙,不用特意看我,我已經(jīng)無礙了�!�
盛長裕頓了下。
“嗯,上午有事。”他道。
“您快去吧�!睂幍潓λα诵Γ靶量嗄苓@一趟,其實打個電話就行了�!�
盛長裕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身下樓。
寧禎披了件自己的外套,送他到了摘玉居的后門。
他的汽車停在小徑上。
看著他上了汽車離開,寧禎才舒了口氣。
曹媽問寧禎:“督軍這么早,是有什么事吧?”
“您老別猜了,您根本猜不準(zhǔn)。”寧禎笑道。
曹媽:“……”
“他脾氣還好,不用管。要是他發(fā)火,我去問柏升�!睂幍澱f。
她叫曹媽準(zhǔn)備早膳,等會兒還要議事,她吃了飯要上工。
寧禎上樓更衣、梳頭。忙好了,不慌不忙下樓。
盛長裕匆匆來一趟、又匆匆走了,沒影響寧禎這日辦事的心情。
管事們消息靈通,廚房的一個管事媽媽還笑問寧禎:“督軍一大清早走的,昨晚歇摘玉居?”
居然好奇這個!
寧禎不敢污蔑督軍,怕他親自打臉,解釋道:“督軍早上來的。我昨日有點發(fā)燒,督軍知道了,特意過來瞧瞧。”
“督軍真疼您�!�
管事們吹捧了她幾句。
寧禎靜靜聽著,沒露出半分得意。她十分沉著,管事們越發(fā)不敢欺負(fù)她,對她也更敬重。
又過了幾日,到了端陽節(jié)。
一大清早,寧禎的三哥寧策來了盛家老宅,給老夫人問安后,接寧禎回家躲午。
“大嫂、二嫂一大早也回了娘家,哥哥們陪著去了�!睂幉哒f,“祖母還讓我邀請督軍。
我跟她老人家說,上次督軍急匆匆走的,分明是不太高興,何苦總?cè)ッ匣⑵ü�?”寧策道�?br />
寧禎:“……”
上次“不歡而散”,是寧禎的鍋。
寧禎用對付寧策的招數(shù),踢了盛長裕一下。
想起這事,寧禎還是很尷尬。
她又想起,自己前幾日小日子來了,一點也不痛,是因為去年盛長裕給了她一個藥方。
她喝了半年的藥,居然把她小日子疼痛的毛病給治好了。
“還是去請一下督軍�!睂幍澋�。
寧策:“你也叛變了?”
“不跟他搞好關(guān)系,我嫁盛家做什么?”寧禎道。
她白吃苦嗎?
寧家和督軍的問題,至今還停留不前。
去年祖母就讓寧禎向盛長裕示好,寧禎拉不下臉,也覺得盛長裕不會給她面子。
今年局勢大好。
寧禎去請,他估計愿意。
要抓牢機遇!
兩位姨太太爭先恐后叫盛長裕丟臉、姚文洛死了、江小姐身體又不好,寧禎在盛長裕身邊,居然是“矮子里拔將軍”,異常突出。
她要抓牢如今的有利局面。
要是明年在冒出一個新的女郎,得了他寵愛,寧禎想要討好他都沒機會。
一茬茬的美人,同雨后春筍般冒出來。
寧禎永遠無法想象,下一個出現(xiàn)在四省大都督身邊的女郎,會有多漂亮。有時候美貌絕殺,打不贏。
“調(diào)頭,去督軍府,咱們一塊兒去請他�!睂幍澋�。
如果今天吃飯很順利,寧禎就撒嬌,請他送她回摘玉居。
再順勢留他在摘玉居過一夜。
——有什么抹不開面子的?時間不等人。
“你真夠拼命�!睂幉卟粯芬狻�
寧禎:“你圓滑點吧。學(xué)學(xué)姚安馳,他又狠毒又狡詐�!�
“他是什么好東西,我要學(xué)他?”寧策說。
“叫你學(xué)學(xué)他長處�!睂幍澋�。
“學(xué)習(xí)這種事,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長處沒學(xué)到,短處反而容易學(xué)了�!睂幉叩�。
寧禎:“你一堆歪理!”
兄妹倆吵了幾句,寧策調(diào)轉(zhuǎn)車頭,去了督軍府。
寧禎在門口下車,帶著寧策直接往里走。
寧策很詫異:“不用等通稟?”
“我是督軍夫人,我回家要什么通稟?”
“夸你一句,你還裝上了?”
寧禎:“……”
盛長裕沒有開會,他在書房看文件。
寧禎和寧策登門,副官小跑幾步先回稟了他。
“督軍,今日端陽節(jié),我三哥接我回家躲午。您要不要去吃個飯?”寧禎問。
盛長裕:“又去?”
上次去吃飯,都沒多長時間。去的這樣頻繁,很討嫌。
況且上次還那么尷尬。
想起這茬,盛長裕微微擰眉。
“您如果不忙,就賞臉吃個飯�!睂幍澬χ抗庖笄锌聪蛩�
“不太忙,走吧�!笔㈤L裕站起身。
別說只是尷尬,刀山火海也要去。誰受得了被她用這種期盼眼神盯著瞧?
他先回房更衣。
等的時候,寧策抱怨:“他一臉不情愿!咱們低聲下氣,真夠丟人的。”
“丟人不可怕,丟命才可怕�!睂幍澱f。
第146章
一起過夜
去寧家的路上,寧禎果斷背叛了親哥,和督軍乘坐同一輛車。
寧策側(cè)目鄙視她。
盛長裕問她:“風(fēng)寒好了?”
“退了燒就沒事,早好透了。”寧禎說。
“瞧著氣色還好,沒病氣。”盛長裕道。
寧禎:“我打小就愛鍛煉。我祖母常說,女兒家面頰紅潤有福氣,運氣比較好�!�
盛長裕:“我沒聽過這種說法�!�
“也就是那么一說,我這個人運氣差到了極點。不過身體好是真,一年到頭很少有頭疼腦熱的�!睂幍澬Φ馈�
盛長裕微微側(cè)臉看她:“你何時運氣差?”
寧禎一時答不出來。
盛長裕:“野豬都能打死,這運氣還不夠好?”
寧禎其實是想到,她與聞梁予的戀情,被一場大火燒沒,連同著他也死了;又想到自己的婚姻,盲婚啞嫁跟了盛長裕。
小事上運氣不錯,也彌補不了大事上的時運不濟。
她很少自怨自艾,只是剛巧想到了此處。
她答不上來。
盛長裕隱約猜到了,臉色一沉,不再主動開口。
車廂內(nèi)一時沉默無聲。
寧禎暗暗后悔。
她在盛長裕面前,有點過分放松了,說話太隨意。
可能是她生病時他的關(guān)懷,她覺得和他親近了幾分,又因為他身邊最近沒有特別受寵的女人,她是“獨占鰲頭”。
也可能是直達督軍府外書房,讓她在親哥面前炫耀了一把,有點飄飄然。
她態(tài)度略微松弛,就說錯了話。好像在學(xué)校時摸底成績滿分就驕傲,導(dǎo)致正式測試出幾個不該錯的紕漏一樣。
寧禎暗暗轉(zhuǎn)動腦筋,想著怎么挽救局面。
她還沒想好說辭,盛長裕已經(jīng)開口:“端午節(jié)是不是要串榴花?”
“……要!”寧禎立馬道,“我們每年都串,掛在帳子上;或者直接撒在帳頂。”
“你喜歡榴花嗎?”
“喜歡啊,顏色特別艷麗,美得很張揚�!睂幍澋馈�
盛長裕:“我也覺得你會喜歡�!�
“是,我這個人比較庸俗�!睂幍澬Φ馈�
盛長裕:“你是喜歡好東西,眼光高。清湯寡水、能力平庸的,入不了你的眼�!�
看花如此、看人也如此。
寧禎:“……”
不過她還是很快作答,“多謝督軍,您好歹沒說我勢利眼�!�
“我喜歡眼睛往高處看的女人�!彼�。
看得起自己,也看得見他。
畢竟,他就站在高位。
“怪不得�!睂幍澬α诵�。
盛長裕的這句話,她不能深思,一深思就覺得他在罵她。
算了,上峰沒直接開罵,都可以裝作聽不懂。
這么兩句牛頭不對馬嘴的交談,把方才車廂內(nèi)一點冷淡與僵硬都化解了。下車時,寧禎和盛長裕神態(tài)舒展。
寧家有人在門口等候。
是寧禎的父母。
“姆媽、阿爸!”寧禎歡喜上前。
盛長裕看著她背影,在這一刻確定了,她歡喜起來像只小鹿兒,既矯健又優(yōu)雅。
她不是那些病弱的千金,也不故作勇氣。寧家的人精心呵護下,她長得健康又美麗,活力十足。
寧太太輕輕摟抱著女兒:“怎回來這么遲?”
“我和三哥去了趟督軍府,接了督軍來。”寧禎笑道。
一旁的寧州同,表情很不自然。
盛長裕上前,口吻很隨意而自在:“岳父、岳母。”
寧州同站得筆直:“督軍�!�
寧太太不理會這些,笑盈盈對他說:“長�?粗萘�。上次我想叫人給你送些自家燉的湯,禎兒不讓。你受了一次傷,虧損太大�!�
寧禎:“受傷吃藥,喝湯不管用�!�
“湯是滋補�!睂幪f。
盛長裕:“岳母下次叫人直接送過去�!�
“好。今天也燉了湯,快去吃飯吧。”寧太太笑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一點也不像個老年人。
寧禎高興時候,眼神也是這樣明亮,眼珠子烏黑流光。
“三哥的汽車在后面,快到了�!睂幍潝v扶母親進門,一邊走一邊說。
寧太太:“不等他,一天到晚瞎忙�!�
“給他娶一房媳婦!”
“一說這話,他就撒腿跑,逮不住他�!睂幪f。
寧禎:“叫祖母壓住他�!�
“你祖母年紀(jì)大了,看得開�?傉f姻緣大過天,強迫不來,是一輩子的事。等他有了心上人,他得求咱們?nèi)ヌ嵊H�!睂幪f。
盛長裕和寧州同走在后面。
他靜聽前頭母女的交談,心里忍不住起了一點漣漪。
姻緣是一輩子的……
他昨晚還在想,自己和寧禎的婚姻,太過于草率,如何描補才讓寧禎覺得,他也可以很重視他們的婚姻。
今天就茅塞頓開。
能結(jié)成夫妻,就是緣分。
寧策比寧禎和盛長裕晚到一個鐘頭。
明明一樣的路。
問他怎么回事,他說:“路上遇到了熟人,聊了幾句。”
“什么熟人?”
“同僚�!彼�。
端陽節(jié)的飯菜很豐盛,家里又沒太多的人,盛長裕吃了頓家常便飯。
飯桌上,聊粽子、聊最近的米價,以及家長里短。
盛長裕一次也沒翻臉。
“長裕,你這段日子要去駐地嗎?”飯畢,祖母突然問。
盛長裕:“福州的駐地有點異動,需要在軍政府坐鎮(zhèn),最近不用去。那邊有陳師長盯著�!�
“不忙的話,今晚別回去了,在家里住一夜吧�!弊婺傅馈�
寧禎嚇一跳。
盛長裕看她臉色。
寧禎笑道:“我沒空住,明早還有事。端午節(jié)后,庫房一堆東西要收,我不回去要亂套。”
“亂就亂�!弊婺感Φ�,“家里不亂套,也看不出管事人的用處�!�
寧禎:“……”
盛長裕接話:“這是老人家的智慧。做事不用太勤勉,偷個懶反而叫人知曉‘沒你不行’�!�
寧禎:你作為上峰之一,居然教我偷懶。
祖母笑道:“你看看,長裕就知道我的意思。你呀,還是太年輕了�!�
又吩咐傭人,“把姑奶奶的院子收拾干凈了,今晚姑奶奶和姑爺住家里�!�
寧禎:“……”
祖母都沒提前問過她,就做了這么大的決定。
寧禎試圖再拒絕,又被老祖母給打了回來。
她看盛長裕表情。
盛長裕轉(zhuǎn)眸看向她,眸色幽靜,不辨喜怒。
寧禎心情格外復(fù)雜,有種臨考時候的緊張。
明知道這場考試必須參加,也知道自己可以考好,但正式進入考場之前,還是想要逃走。
她坐立難安。
第147章
主動道歉
寧禎端坐,面無表情。
她不停給自己鼓勁:“熬一下就好了�!�
“這件事總要辦的,除非督軍他不想圓房。”
“很快就結(jié)束了,全當(dāng)提前考試。沒關(guān)系,他女人多,往后的日子還是我自己過,不影響。”
“什么也不會改變。癸水大前天才結(jié)束,我也不會輕易懷孕�!�
她說服了自己。
寧禎不做無謂的掙扎,下定決心就不再更改。
可沒想到,快要黃昏的時候,程柏升來了。
有了要緊軍務(wù)。
盛長裕與他耳語幾句,眉頭深深蹙起。
片刻后,盛長裕把寧禎叫到了一旁,對他說:“派去福州的人被孫茂生的部下殺死了�!�
寧禎駭然:“他們怎敢?”
“想要占地為王!”盛長裕表情陰冷,“我要去趟福州。”
“您親自去?”
“老子要親手宰了那些毛賊!”盛長裕說。
寧禎:“……”
“我先回去了。下次再來吃飯�!彼�。
他跟寧禎的祖母和父母也說了一聲。
他離開后,寧禎反而失落。因為她好不容易把自己勸好了,也做足了準(zhǔn)備。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結(jié)果,這刀愣是沒落下來。
心又得懸起。
——下次同樣的心里歷程,再來一遍。很心煩。
寧禎嘆口氣。
寧州同當(dāng)晚也離開了家,帶著長子回了駐地。
三日時間,聚集了軍隊,軍用大車開路,官道上塵土滾滾,一大支軍隊南下。
動靜太大了,瞞不住人,城里城外都在說。
“哪里要打仗?”
“往南邊去了�!�
“火車站這幾日戒嚴(yán),情況不容樂觀�!�
隔得太遠,只能從報紙上讀到只言片語。
寧禎照常每日讀報,關(guān)心政局。
端陽節(jié)后,她回到盛家老宅。
卻再也沒有在老夫人身邊瞧見徐芳渡。以前徐芳渡總在的。
寧禎漸漸摸透了老夫人的脾氣,不點破。
“這次動軍,是做什么?”老夫人問寧禎。
寧禎一開始推說不知道。
而后報紙上有了好消息,福州局勢穩(wěn)定,幾個“造反”的將領(lǐng)被緝拿、槍斃,寧禎才跟老夫人談?wù)撈稹?br />
“……上次督軍受傷,福州地界的將領(lǐng)們心思活躍。一來他們距離比較遠,又有其他勢力攛掇,想學(xué)云南兩廣,自成軍政府。
孫茂生被抓,督軍派人駐守福州,不成想當(dāng)?shù)貙㈩I(lǐng)居然殺了他。督軍大怒之下,親自帶兵去鎮(zhèn)壓�!睂幍澱f。
老夫人:“當(dāng)初福州是長裕打下來的,他在那邊熬了兩年!敢動他的地方,不是找死嗎?”
“那些將領(lǐng),的確不知天高地厚�!睂幍澱f,“這是太歲頭上動土,督軍非要親自宰殺他們。”
老夫人:“既然是福州,沒什么大事,咱們不必?fù)?dān)心。”
寧禎道是。
五月還沒過完,局勢穩(wěn)定,報紙上也開始寫其他花邊小新聞,不再關(guān)注戰(zhàn)事。
徐芳渡不是督軍的姨太太,也不再幫襯老夫人看賬。禁足了半個月,老夫人容許她外出走動。
她偶爾出門。
汽車不再安排了,她出門自己叫黃包車。
寧禎時刻提防,知道徐芳渡憋了一肚子壞水。
除了家務(wù)事,寧禎有時候出去逛逛。不是為了買東西,僅僅是散心。
大嫂和金暖隔三差五約她。
碰到過兩次楚靜月。
每次和楚靜月聊天,都挺開心的。
寧禎還去了好幾家的宴請;也有幾處紅白喜事,她出場。認(rèn)識了幾個同齡人,都不怎么深交。
社交上,再也沒了督軍的兩個姨太太,寧禎如魚得水。
也沒人掃興,會在寧禎跟前提起。
有次外出看自己陪嫁的鋪子,回去時半路上趕上了大暴雨。
雨勢太大了,車前玻璃看不清。寧禎怕出事,靠邊停車,進了附近一家珠寶行。
珠寶行不少人躲雨。
經(jīng)理熱情招待她,請她上樓上雅座慢慢看。
寧禎帶著槍,不怕事:“我就在柜臺上看看�!�
經(jīng)理低聲告訴她:“盛夫人,這是孟爺?shù)膱鲎�。孟爺在樓上。�?br />
寧禎倒是沒想到。
她隨著經(jīng)理上樓。
貴客室內(nèi),經(jīng)理拿了幾樣鉆石首飾給她挑選;又給她上了茶點,禮貌退出去。
窗外暴雨如注,嘩啦啦作響。
片刻后,有人敲門。
寧禎:“請進�!�
房門推開,孟昕良走了進來。他穿著新派時髦,頭發(fā)梳理得整整齊齊,笑容和煦。
而跟在他身后的,是眸色疏離的聞蔚年。
寧禎立馬后脊一繃,起了警惕。
“方便一起聊聊嗎?”孟昕良問。
寧禎:“我與孟爺可以聊聊;與其他人,就沒必要�!�
聞蔚年臉沉如鐵:“寧禎,你可是忘記自己欠聞家什么?”
孟昕良笑了笑:“好好說話,怎么又要吵架?若不是你答應(yīng)交談,我不會帶你過來的�!�
聞蔚年:“……”
“孟爺,我并不覺得我與聞少爺有什么交談的必要。如果聞少爺覺得我害死了你弟弟,拿出證據(jù),我認(rèn)罪�!睂幍澅砬槔涿C。
她之前一直對聞梁予的死內(nèi)疚。
在蘇城初見聞蔚年,看到酷似未婚夫的臉,她情緒低落、內(nèi)心郁結(jié),始終覺得自己有罪。
嫁到盛家一年,寧禎的心態(tài)全變。
她的心腸變硬、臉皮變厚,對兒女情長也淡了。
她被盛氏母子折磨得面黑心冷。
聞蔚年不是第一次拖她后腿。
上次在督軍府,他當(dāng)著盛長裕的面誣陷她,差點陷寧禎入險境;而后他又被姚文洛算計成功。
他年輕、沖動,他把所有罪責(zé)推到寧禎頭上。
他的父母可以找寧禎要個說法,他沒有這資格!
“……我沒有想找個說法。我的小公館疏于管理,被人拿去做文章。這件事,我想向你道歉�!甭勎的暾f。
寧禎:“……”
她看著他。
突然在他那張冷淡的臉上,她看到了一點聞梁予的通透與溫柔。
寧禎的心,狠狠一揪。
滿腹怨氣,頃刻化為烏有,她微微撇過頭不看他:“是姚文洛要害人,咱們都是受害者。只要你不抱怨我,這件事就算了�!�
聞蔚年點點頭。
他沉默片刻:“也許我不日會回倫敦。”
寧禎:“挺好。政治爭斗不太適合你。”
你太年輕,玩不過這些老狐貍。
“也不適合你�!甭勎的甑�,“寧禎,在污泥里久了,你也會染上一身臭氣。”
寧禎對他站著說話不腰疼十分無語。
她懶得搭理他。
第148章
總有希望的
暴雨如注,窗外狂風(fēng)呼嘯。
孟昕良叫人把聞蔚年請出去,有話單獨對寧禎說。
“有件事,一直想要提醒你注意,又怕你覺得我多管閑事�!泵详苛颊f。
寧禎坐正幾分:“什么事?孟爺只管說�!�
孟昕良喊了自己的隨從。
很快,外面進來一個壯漢,把一個信封遞給寧禎。
寧禎下意識看一眼這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