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好像不用等,寧家眾人肯定會在飯前先去祖母的院子,把她攙扶到宴席大廳。
寧家從上到下都敬愛祖母,發(fā)自真心要捧著她。
而盛家老夫人這里,卻是沒一個孩子主動。
盛長寬、盛長殷兄妹倆比寧禎夫妻來得還早,此刻坐著聽戲,動也不動。
又等了二十分鐘,還沒來。
寧禎嘆口氣:“我去請姆媽�!�
盛長裕:“坐下吧,不用你,我去。”
寧禎:“……”
你不是去請她,你是去氣她。
盛長裕似看透她的意思:“我每次跟她說話,都是實話。她生氣,無非是我戳穿了她心思。坦蕩點,就不會惱火�!�
寧禎:“大過年的,也許是在老宅過的最后一個除夕,何必跟她較勁?到底生了你一場�!�
往后,可能不會回來陪老夫人過年。
二十六年的委屈、確保她一生的富貴,足以償還生育之恩。
寧禎是不愿盛長裕再涉足泥潭,她想漂亮收尾。
“……我們一起去�!睂幍澱f。
盛長裕沒有再拒絕。
寧禎站起身,對眾人道:“時間不早,該上菜了。我去請姆媽�!�
她與盛長裕離席。
盛長寬猶豫了下,跟著一起去了;盛長殷沒辦法,哀嘆一口氣,只得起身陪同。
四個人走在路上,彼此說些閑話,也是歡聲笑語。
老夫人在院子里早早就聽到了外面聲音,很是不高興。
她瞧見了孩子們來請她,沒有半分喜色,話里話外抱怨他們來得太遲。
“姆媽,大過年的您不必如此掃興。要是不太舒服,就留在院子里�!笔㈤L裕道。
他到底忍不住。
他對老夫人,始終有期待。期待她像個母親,給孩子們?nèi)譁厍椋呐卵b一下。
結(jié)果沒有。
他失望,就無法自控要口出惡言。等哪一天他真的不在乎了,才能平靜看待母親的任何言行。
盛長裕期待有這一天。
他弟弟妹妹,都是母親毫無疑問的親生骨肉,他們看得比較透。
老夫人臉色大變,要發(fā)脾氣。
寧禎挽住了她胳膊:“姆媽,我們今晚就要去督軍府了。您忍忍他�!�
老夫人深吸一口氣:“我也是舍不得你們搬走。”
盛長裕冷笑一聲。
老夫人那口氣,憋在心里,臉色越發(fā)難看。
寧禎:“……”
盛長寬、盛長殷總在大哥和母親吵架的時候,屏聲靜氣,不發(fā)出半點聲響,免得卷進去成為替罪這對兄妹性格有點懦弱,大概是家庭造成的。
父親和兄長都太強勢、暴躁,他們唯有小心翼翼,才能活下去。
寧禎以前以為,盛長寬被老夫人慣壞,性格囂張跋扈。不成想,他竟是另一個盛長殷。
幸好寧禎要搬家了,不需要一直在老宅。
“
走吧姆媽,大家都等著開飯�!睂幍澱f。
她攙扶老夫人,連拖帶拽,先把她弄出去了。
來的時候,四個人有說有笑;回去時,五個人沉默走路,無人再開口。
到了宴席大廳,三個嬸母、堂弟媳婦等人,湊上來和老夫人說話,十分殷勤,老夫人的臉色稍霽。
吃了晚飯,寧禎和盛長裕坐下聽聽戲,就從老宅離開了。
摘玉居的傭人,已經(jīng)提前走了。
車子開出盛家老宅的大門,似開啟了另一段人生,寧禎有點恍惚。
她嫁到盛家老宅,是兩年前的事了。
“你舍不得?”盛長裕問。
寧禎:“沒有。一個地方再糟糕,也有一些值得懷念的時光。我沒事�!�
“督軍府會更舒服�!彼�。
寧禎點頭。
她相信他。
第278章
督軍的禮物
督軍府內(nèi)院,同樣燈火輝煌。
汽車一路開進去,到了內(nèi)院的主樓門口才停下來。
主樓是二層樓,樓里所有的電燈都打開了,從五彩玻璃窗照出來的燈,絢麗晶瑩。
庭院染上了這樣濃郁的顏色,驅(qū)散冬夜寒冷。
寧禎尚未下車,盛長裕按了下她肩膀:“你別動,稍等�!�
她不明所以,還以為有什么儀式。
不承想,他轉(zhuǎn)到了另一邊,替她打開了車門。
車門被拉開,灌進來的寒風(fēng),卻比春風(fēng)還要熏甜。
寧禎愣了下。
她想起曾幾何時,盛長裕和“江瀾”做戲,抬舉她最重要的一個證據(jù),就是替她開車門。
盛長裕與心腹參謀們都覺得,開車門是個很隆重舉動。
曾經(jīng),他把這份殊榮給了他鋪墊良久的計策。
如今,他把這份隆重,給了寧禎。
寧禎微訝,他微微彎腰:“下車吧盛夫人�!�
唇角有一抹淡笑。
他還伸出手。
寧禎沒有搭上他手腕,而是趁機拉住了他的手掌,下了汽車。
“寧禎,這是我們的家。”盛長裕說。
寧禎靜靜看這棟小樓。
這樓看了無數(shù)次,她做主修建的。然而今夜再看,又是不一樣的感覺。
“是,這是我們的家。”她笑道。
夫妻倆進了主樓。
客廳里,立了四個傭人,都是她摘玉居的人。
曹媽提前過來,把什么都準備好了。
家居擺設(shè)是新的,可人是舊的,寧禎心頭有了歸屬感。她的丈夫、她的傭人,全是她熟悉的。
盛長裕在客廳沙發(fā)里坐了,寧禎坐在他身側(cè)。
“上樓去,還是說說話,放一會兒煙花?”盛長裕問。
寧禎:“我想放放煙花�!�
時間到了晚上十點半,再等一個多小時,就是新的一年,算作他們倆的守歲了。
他們聊了很多。
聊去年除夕打牌,聊過往的生活,以及對今后生活的安排。
盛長裕:“明早帶你去看看庫房。鑰匙和賬本,都在臥房的柜子里。這邊用的人,你不喜歡就換掉。”
又說,“內(nèi)宅的人,我一向不怎么用,沒有我心腹。你換人不用顧慮我,一切以你方便為先。”
“好。”寧禎笑道。
不知不覺,外面鞭炮聲密集了,夜空的煙花也多了。
還有十分鐘就凌晨。
曹媽和女傭們已經(jīng)把煙花、鞭炮都擺好了。
寧禎有點困,和盛長裕走出客廳,在屋檐下站定,吹吹寒風(fēng)。
他們倆數(shù)著時間,看著遠處的煙花,還點評幾句。
終于到了時間,城里的鞭炮聲響徹了寒夜。
煙花更是染得天空似白晝。
寧禎的院子里,堆了半院子煙花,副官替他們點燃。
看煙花的時候,盛長裕輕輕攬住她的腰:“我以為去年的煙花最漂亮,沒想到今年更好。”
寧禎:“去年的煙花挺一般啊,俱樂部臨時準備的,遠不及今年�!�
盛長裕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她。
那晚站在煙火之外的她,才是盛長裕見過最美的景。
盛長裕把風(fēng)氅解下來,披在她身上。
“我不冷�!�
“我怕你冷�!彼f。
寧禎忍俊不禁。
他一直握住她的手,靜靜站立。
他想,往后的日子該有多好啊,他什么也不怕。
寧禎在他身邊。
煙火結(jié)束,兩個人上樓,去他們主臥的房間。
房間是寧禎提前布置的,她也很熟悉,盛長裕卻拉了她的手,往隔壁小客房去。
寧禎:“你走錯了�!�
她以為,他不怎么關(guān)心內(nèi)宅修繕,尋錯了房門。
盛長裕:“你來。”
寧禎不解,隨著他去了靠西邊的小客房。
他推開門,寧禎嗅到了馥郁花香,是玫瑰的味道。
她心中納罕,什么玫瑰在這個時節(jié)能如此芬芳?
眼睛從明亮處看室內(nèi),是一片漆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盛長裕開了燈。
寧禎便愣住。
小小客房內(nèi),擺滿了玫瑰花:有紅有粉還有純白色的,朵朵都鮮艷欲滴,嬌媚喜人。
這是寒冬。
誰家的花棚里,冬天種這么多的玫瑰?
是花費了很多心思和金錢。
寧禎呆呆看著。
“……去年你過生日,毀了你一束花。芙蓉也有,在臥房。這些花,是我今年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盛長裕道。
寧禎心里酥酥麻麻。
有點過分黏膩,可她很吃這套。她覺得自己有點俗氣,卻又忍不住為這樣美妙的場景所誘惑,滿心喜悅。
“多謝!”寧禎說。
盛長裕牽了她的手走進來。
寧禎置身花叢,心情愉悅,忍不住吻了下盛長裕。
盛長�;匚撬�。
這個吻時間不長,可很纏綿。
親吻結(jié)束,他對寧禎說:“你掏一掏口袋�!�
寧禎還披著他厚重風(fēng)氅,聞言雙手插入口袋,摸到了一個絨布盒子。
她拿出來。
深藍色絨布盒子,是裝戒指的。
盛長裕接過來,打開,里面是一枚鉆石戒指。
“……我看新派的人都送這個。寧禎,這是鉆石的,我特意叫珠寶行訂制,三個月才做好。別留戀小小黃金戒指,它不值錢�!笔㈤L裕說。
寧禎啼笑皆非。
又感動,又有點不知該說什么的無奈。
“很漂亮�!睂幍澋馈�
盛長裕給她戴上,剛剛好,適合她的無名指。
盛長裕輕輕摟著她:“寧禎,過完年再和我辦個婚禮吧�!�
寧禎依偎著他,手指的鉆戒堅硬璀璨,她的心卻無比柔軟。
“不管是老宅,還是寧家,恐怕都不會同意咱們再辦個婚禮。老人家講忌諱。”寧禎說。
盛長裕:“我不忌諱!”
他素來百無禁忌。
寧禎貼著他,心里知曉一萬個不妥,卻還是同意了:“好,咱們辦個老式的婚禮�!�
盛長裕手臂用力箍了下她。
寧禎:“不過,得由我安排�!�
盛長裕松了點勁兒:“你怎么安排?”
“我會選四月初七,對外說是咱們結(jié)婚兩周年的慶賀。找個名目,不能承認是重新辦婚禮。至于怎么辦,咱們說了算;旁人如何議論,咱們也不管�!�
盛長裕蹙了下眉頭。
寧禎:“還是懂點忌諱�!�
盛長裕見她妥協(xié),他也后退一步:“行,聽你的�!�
名目不重要。
回房睡覺時,寧禎還在考慮,那一屋子花放著是不是有點浪費?
第279章
過年
大年初一,督軍府并無拜年的人。
這是軍事重地,哪怕是高官太太,也輕易不能進出。
只督軍家眷可住在內(nèi)宅。
寧禎早早被鞭炮聲吵醒,起床喝水。
喝水時候,莫名感覺惡心,沖到凈房干嘔。
沒吐出來,但很想吐。
她腸胃健康,極少出現(xiàn)這種情況,那么……
寧禎的手,輕輕放在小腹處。
她這個月的癸水,又延遲了幾日。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寧禎沒聲張,昨晚她還和盛長裕鬧騰了半夜。
寧禎謹慎,默默漱了口,當做無事發(fā)生。
大年初一的鞭炮太響,盛長裕也早早醒了。
吃早飯時,寧禎胃里千斤重,聞到一點油味又想吐。
她極力忍住。
可盛長裕非常敏銳,他看向?qū)幍潱骸澳阍趺戳�?�?br />
“昨天晚飯吃了兩個糯米團子,一直不太舒服。”寧禎說。
盛長裕轉(zhuǎn)頭對曹媽說:“去廚房吩咐一聲,端一碗米粥給夫人�!�
原本給寧禎準備了長壽面,看她的樣子,一口也吃不下去,盛長裕當即不提,全當沒看到那碗長壽面。
曹媽立馬去了。
廚房真的有預(yù)備米粥。
米粥清甜,容易入口,寧禎咬牙喝了一碗。
盛長裕意味深長看向她。
寧禎避開他視線,他似心有靈犀,愣是沒問——上次的希望落空,寧禎沮喪了好幾日,盛長裕知曉她心思。
“……上午會有人向我拜年,不過內(nèi)宅進不來訪客。今天又是你生日,你想要去哪里玩?”盛長裕問她。
寧禎:“我回趟老宅,向姆媽拜年�!�
盛長裕眉頭微蹙。
寧禎:“我會同她說,你今日很忙,我代你盡孝了。去老宅坐一會兒,我就回娘家�!�
盛長裕不再說什么。
早飯后,夫妻倆各自忙碌。
寧禎先去了老宅。
她腦海里還在想:“我是否有孕了?”
老宅門口,停滿了汽車,夾雜一些馬車、黃包車,熱鬧似集市。有軍中高官的太太,也有親朋,一大清早來給老夫人拜年。
寧禎的汽車直接開進去,停在摘玉居的后門。
她攏了攏披肩,步行往老夫人院子走去。
滿屋子人。
老夫人穿了件寶藍色金繡祥云紋的短襖,含笑坐著,聽眾人恭維她,心里十分受用。
寧禎進來時,她臉色沒有沉,依舊笑盈盈。
“姆媽,兒媳給您拜年。一大清早督軍府來了很多人,督軍暫時抽不開身,他晚些時候過來�!睂幍澁斨娙说拿妫绱苏f。
老夫人笑容越發(fā)燦爛:“你來了就行。大過年的,他要忙正經(jīng)事�!�
賓客趁機吹捧老夫人慈愛,很疼兒子、兒媳。
寧禎略微坐了坐,就和小姑子盛長殷一同離開。
整個過程都很平順。
“今年開了個好頭�!睂幍澑袊@。
盛長殷:“的確如此�!�
寧禎又拿個紅包給盛長殷。
盛長殷道謝,當即打開,里面是一張銀行支票,一千大洋。
“大嫂,大哥已經(jīng)給過我錢了�!笔㈤L殷說。
寧禎:“是我的心意。出門在外,錢財上要寬裕些。等你出發(fā)的時候,我去碼頭送你�!�
盛長殷應(yīng)了是。
事情忙完,寧禎回了家。
家里也是滿屋子人,很多寧禎不認識的親戚,都來拜年了。
祖母、母親都很忙,三嬸也要待客,寧禎自己去金暖的院子了。
她叫乳娘把小侄女抱給她,逗弄孩子。
“快滿月了,要辦酒席�!睂幍澱f。
金暖還在坐月子,眼瞧著胖了些,聞言點點頭:“三嬸前幾日就把滿月酒的菜單給我過目了�!�
又說,“不過,得等等,未必是正好滿月的日子辦。”
寧禎不解:“等什么?”
“等阿爸。阿爸大年三十去了駐地,突發(fā)變故,好像是軍官叛變,打了起來�!苯鹋f。
寧禎愕然:“我不知此事。”
“督軍肯定沒跟你提,怕掃了興�!苯鹋f。
見寧禎神色不安,金暖笑了起來:“你擔心什么?駐地一點小事故,阿爸輕松就能平息�!�
寧禎:“我有點意外,不是擔心�!�
“小事嘛。要是大事,你肯定除夕夜就得到消息了�!苯鹋�。
她說得對。
寧禎放了心。
她逗弄小侄女,和金暖說說笑笑,一直沒回去。
傍晚時,盛長裕來了寧家。
“來給祖母和岳母拜年。我聽說駐地有點事,岳父去忙了�!笔㈤L裕道,“上午才知道�!�
不是很要緊的軍務(wù),等他有空了才通知他。
寧禎提著的心,慢慢歸位。
“……禎兒,你和督軍吃了晚飯再回去�!睂幉哒f,“我給你買了個西洋大蛋糕�!�
寧禎:“行。”
大哥大嫂和父親都不在,飯桌上倒也不冷清,二叔、三叔全家都來了,滿屋子人。
寧禎置身歡聲笑語里,心情格外輕盈;她又不經(jīng)意撫過小腹,有了點期待,眼睛亮晶晶的。
飯后她和盛長裕離開,家里眾人議論起來,都是說寧禎氣色好。
“督軍待她一定很好,禎兒瞧著很幸福�!倍䦆饘ψ婺刚f。
祖母:“小兩口的確恩愛�!�
過年六日,都是這樣忙忙碌碌,每天客來客往的。
寧禎收到了無數(shù)請?zhí)�,邀請她去赴宴�?br />
她第一個去了江家。
她還勸動了老夫人,拿盛長裕出來施壓,叫老夫人也去了江家坐鎮(zhèn)。
“婆母娘家遭遇不測,她心情不太好。寒月又冷,病倒了�!�
“婆母有喘的舊病,冷天更是受不住,去了莊子上靜養(yǎng)�!�
賓客們聽著這一席話,各有心思。
江家的宴席很熱鬧,大少奶奶理事、二少奶奶幫襯,辦得像模像樣,只略有點不到之處。
眾人離開后,就議論紛紛。
“江家怎么常用一些老掉牙的借口?江郴那女人,是不是犯了事?”老夫人問。
明眼人,一眼看穿。
江家極力想要遮掩江太太的丑聞,就放出另一個消息:她給兒媳婦下藥。
前段日子京春安回娘家住、江家在準備小公館等,都對得上。
此舉駭人聽聞,卻轉(zhuǎn)移了焦點,無人猜疑江郴戴綠帽。
保全了江郴的名聲;將來兩個兒媳真生不出孩子,外人也只怪江家,而不是怪罪她們倆,替兒媳婦爭取一個有利局面。
“……我也是聽督軍說的。江郴無法容忍,把她送到莊子上去了�!睂幍澱f。
就連老夫人,也是微微吃了一驚。
“都說天底下無新鮮事,這件事倒是真沒見過�!崩戏蛉苏f。
寧禎:“……”
比起給兒媳下藥的江太太,您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您給親生兒子下藥。
第280章
兩個人都逃婚了
江家諸事落定,慢慢失去了談資。
寧禎每日忙碌,但盡可能不累著。有一晚盛長裕吻得太纏綿,寧禎拒絕了他。
盛長裕心里明白,沒有多做糾纏,也沒多問一句,等她確定了再告訴他。
“……長裕,我聽說葛家全部回了老家過年�!睂幍澩蝗徽f。
此事是金暖八卦的。
不少人好奇。
葛明被督軍逼得辭官,可葛家依舊富足,又在蘇城扎根了兩代人,沒道理回原籍過年。
大家覺得蹊蹺,議論紛紛。
“我也聽說了�!笔㈤L裕道,“我派人去了趟葛明祖籍所在地,他們的確全家都在。”
又說,“重新修了祖宅和祖墳。人各有志,也許他們愿意回鄉(xiāng)過土財主的日子�!�
“葛二少呢?他這個人野心極大,豈會甘心縮在小地方?”寧禎問。
盛長裕:“他的確不在祖宅,往南方去了,暫無他蹤跡�!�
寧禎不再說什么。
盛長裕想著,眉頭輕輕蹙一下。
“怎么了?”
“我的副官長程陽。年前和他聊了,過完年升他的官,給他一個團長。我另外提拔了石墨做副官長�!笔㈤L裕道。
“這是好事。難道他不愿意?”
“年三十放了他的假,準他回鄉(xiāng)探親。我告訴他,初六回來,今日都初八了,他沒有電話、電報,人也未歸�!笔㈤L裕說。
到底還是很關(guān)心下屬。
寧禎心中閃過一點陰霾,還是寬慰盛長裕:“從初四下雨到今日,路也不好走�?峙率锹飞系⒄`了�!�
盛長裕:“耽誤一天也就罷了,今天也不見人。軍令如山,駐地等著他上任。他如此拖延,我也不好替他解釋�!�
說著,就有點惱火。
寧禎盡可能勸著。
年前年后一堆事,寧禎都習(xí)慣了,生活本就是縫縫補補的,豈能每日都風(fēng)和日麗?
“……說點開心的。我小日子這次延遲了十二天�!睂幍澱f。
盛長裕立馬把所有人拋到了腦后,摟住她腰:“我以為你不會說。”
“我這幾日起床,總想干嘔。暖暖說,她懷上也是這樣的。這次應(yīng)該不差了�!睂幍澋�。
盛長裕興奮起來:“去軍醫(yī)院看看,確定一下。”
寧禎:“去婦幼醫(yī)院,或者找個老郎中�!�
盛長裕:“現(xiàn)在去?”
“明早�!睂幍澬Φ�,“我今天有點累了,對了兩日的賬本。”
年初五的時候,老夫人把家產(chǎn)分了。
一共兩份:老夫人一份,孩子們一份。
盛長裕和盛長寬兄弟倆,拿到了這一份中的六成;剩下四成,還在老夫人手里,她說是留給盛長殷的陪嫁,以及補償盛長榮一點嫁妝。
這個分配,實在有點欺負孩子們。
而老夫人也不是把全部家業(yè)都拿出來分的,她只拿了八成。
盛長裕只拿到了一成半的家產(chǎn)。
寧禎沒和老夫人要,只是登門,把賬本一五一十算清楚,然后告訴老夫人:“督軍和二弟,兩個人分家業(yè),加起來三成也沒有。
不是像您討要,只是希望您心里有個數(shù)。往后兒孫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姆媽也別抱怨。守財?shù)貌坏饺诵�,您不能什么都要�!?br />
一席話,把老夫人氣得半死,臉都漲紅了。
寧禎說給家里三個叔叔和嬸母聽,也告訴管事們。
老夫人更是惱火。
“這也太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