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兩個人聊了一個小時,寧禎也沒松口;程柏升想試探她,是不是有其他打算,寧禎沒有回避,卻是字字句句很冷淡。
她只是累了。
她不想做督軍夫人了。
以前受過的委屈,如今她無所顧忌,她要秋后算賬。
她想跟盛長裕一刀兩斷。
她甚至對程柏升說:“我和他,可能注定沒有緣分。要不然,孩子也不會那樣難懷上,卻輕巧就落了�!�
程柏升便覺得,她現(xiàn)在是情緒的傀儡。
寧州同的死,她陷入了自責(zé)里,難以自拔。
她的內(nèi)心深處,竟是覺得父親的死是自己失責(zé)。
這是最可怕的。
原來她不是怪盛長裕,而是怪自己。
所以怎么勸都沒有用,她必然會懲罰自己,離開這個地方,去尋找逃難之所。
第287章
督軍抗拒交流
督軍府極其壓抑。
盛長裕情緒差極了,他卻沒發(fā)脾氣,這叫眾人越發(fā)膽戰(zhàn)心驚。
外面也有了流言蜚語。
寧州同的慘死,軍中老將們猜測是督軍所為,慢慢傳到了市井;督軍夫人流產(chǎn),本只極少數(shù)人知道,也散播了出去。
更離奇的傳聞是,夫人要跟督軍離婚。
京春安特意來拜訪寧禎,帶了兩根百年老參。
寧禎招待了她。
“夫人,您怎么不回督軍府?外頭傳說……”
“是我叫人放出去的話�!睂幍澋�。
京春安無比錯愕。
她來之前,只是投桃報(bào)李,想著寧禎春宴上給江家面子,她要來安慰寧禎幾句,給寧禎寬寬心。
可她沒想到,寧禎如此回答她。
京春安準(zhǔn)備好的詞,全碎在肚子里,七零八落說不明白。
她本就不是八面玲瓏的性格,沉默陪著寧禎坐了片刻,只得說:“夫人,您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
起身離開了。
寧禎和盛長裕又耗了半個月,四月初七已經(jīng)過去了。
她買好了四月二十的船票。
她打電話去督軍府,把這件事告訴了盛長裕。
盛長裕聲音嘶啞,像是被煙嗆了:“寧禎,離婚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由你說了算?”寧禎問。
盛長裕:“你死了這條心�!�
“我們見個面�!睂幍澋�,“可以談一談�!�
“沒有談的必要�!�
“那么,我要跟你去法庭打官司。”寧禎說。
“隨便�!�
“我并不會親自出面,只是簽好離婚書,叫人代替我去。反正我四月二十要走的。你想鬧成這樣?”寧禎問。
盛長裕最恨別人威脅他。
聽到這里,他忍不住笑了:“挺好,叫大家都看個熱鬧,全國報(bào)紙都有銷量了。你就這么干,寧禎,讓我瞧瞧你的本事�!�
又道,“你試試,你能否走得出我的轄區(qū)!”
電話砰的一聲,被他狠狠摔了出去。
斷線了。
程柏升聽到動靜,推門進(jìn)來。
“……寧禎打來的?”他撿起地上四分五裂的電話。
盛長裕抽出一根煙點(diǎn)上。
書房里全是煙味。
他沒回答,程柏升能明白。
肯定是寧禎。
“她還是想離婚?”程柏升問。
室內(nèi)沉默。
程柏升:“長裕,你可以跟我聊聊,我們想想辦法。你不能急躁,得安撫她、勸慰她。她現(xiàn)在想法很偏激�!�
盛長裕似泄了氣。
“我不知怎么安慰她。”他終于開口。
寧禎一提離婚,盛長裕滿腦子都在灼燒,他無法冷靜下來。
他實(shí)在受不了。
他與寧禎的感情,正是最甜蜜的時候,盛長裕滿心都是她。他不能接受分離,哪怕權(quán)宜之計(jì),叫她出去一年半載散散心,都不行。
他擰在這里,根本沒得談。
可寧禎不是普通人。
盛長裕想到她十二歲追著野豬滿山跑,心里隱約覺得,他可能留不住她。
她的性格,何等堅(jiān)韌!
“……我勸你的,同意她出去散散心。不叫她走遠(yuǎn),讓她去福州,或者港城�!背贪厣f。
盛長裕:“提過了,她不同意。她只想離婚�!�
程柏升:“我去幫你再勸勸?”
雖然他覺得希望不大。
寧禎現(xiàn)在聽不進(jìn)任何的話,寧家祖母也攔不住她。
“隨便�!笔㈤L裕道。
他焦頭爛額,一堆事。
前幾日,李師長果然來試探他,想要請辭。試探里,也帶著幾分憋屈和不甘心。
盛長裕很憤怒,卻也不得不壓住脾氣,和他聊了半個鐘頭。
“我對你、程陽,是唯二不設(shè)防的。哪怕江家父子,我也是有提防之心�!笔㈤L裕突然說。
卻沒想到,程陽出事。
這一出事,就是致命傷。
程柏升:“我也沒想到,有人會打程陽的主意,還成功了。長裕,我說句非常悲觀的話,岳戎可能叛變了�!�
“我也這么想�!笔㈤L裕說,“能叫程陽反水,有點(diǎn)能耐�!�
程柏升:“……我們高估了人心。也不算多厲害。程陽在你身邊,可能是受夠了�!�
盛長裕嚴(yán)肅看向他。
程柏升:“你這壞脾氣,誰受得了?”
盛長裕沒理會他。
這個當(dāng)口,他知道程柏升想逗逗他,叫他也寬寬心�?伤目谇Ы镏�。
這次之后,寧禎沒有再打電話,也沒回督軍府。
她住在娘家。
四月十七,距離她出國還有三天,她又打了個電話。
副官長接了。
盛長裕就在書房,可他拒絕和寧禎通話。
副官長只得說:“督軍在開會�!�
寧禎:“我去找他。你告訴督軍,我一個小時到�!�
副官長掛了電話,如實(shí)相告。
盛長裕壓抑的心口,終于松動了幾分。
她肯回來,這是個很好的預(yù)兆。
盛長裕從書房出來,吩咐副官長:“把書房打掃、通風(fēng)�!�
又道,“沙發(fā)扔出去,煙味太重。”
他自己去洗滌一通。
他不想熏著寧禎。
他把自己收拾好,書房也打掃干凈了,寧禎便到了。
她臉上略施脂粉,氣色好了很多;一雙眼黑白分明,冷森森的,卻沒什么神采。
盛長�?粗�,她也回視他。
兩人默默對視片刻,他心中酸軟得厲害:“坐吧�!�
新?lián)Q的沙發(fā),是絨布藍(lán)的,和書房一點(diǎn)也不搭。
寧禎沒坐。
她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槍;又掏出兩份離婚書,放在他書桌上。
盛長裕見狀,抿了下唇角,心底的火氣又蹭上來了。
“督軍,我不是來喝茶的,我來處理事。”寧禎說,“我志不在此,督軍沒必要勉強(qiáng)我�!�
盛長裕臉色陰沉。
“沒有勉強(qiáng),只是分歧�!彼麎褐猓皩幍�,你口口聲聲說當(dāng)初結(jié)婚不對。我只問你,當(dāng)時你同意嗎?”
“我是逼不得已�!�
“難道我就愿意結(jié)婚?不管當(dāng)初什么處境,如今呢?你要說出如今離婚的理由,而不是口口聲聲‘當(dāng)年’�!笔㈤L裕道。
寧禎:“我的不情愿,又不是今日才有。沒有當(dāng)年,哪有今天?”
“你這是詭辯!”
“我不想吵架。盛長裕,哪怕離婚了,你也會找到優(yōu)秀的女人,甚至可以找很多。你何必強(qiáng)人所難?”寧禎道。
盛長裕:“你是覺得,誰都可以取代你?還是以為我不挑食,是個女人就行?”
寧禎盯著他。
“我沒有想過你。我想的,是我自己。我想離婚�!�
第288章
同意離婚
盛長裕掌權(quán)有些年頭了,他很清楚人心。
寧禎在激怒他。
如果他暴怒,甚至有了過激舉動,她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順逼他離婚。
他偏不叫她如愿。
進(jìn)了他的心,休想出去!
不管寧禎說什么,盛長裕都穩(wěn)穩(wěn)壓著脾氣。
他不上當(dāng)。
兩人就這么站著對峙,一來一回扯了快半個小時。
寧禎扶住桌子邊沿,似體力不支。
她這個動作,叫盛長裕無比心疼。他什么都想順著她,唯獨(dú)無法接受她要離開他。
盛長裕僵持著。
他想,寧禎是愛他的。她喜歡他這樣的男人。
她只是情緒不好。
等她熬過去了,會和好如初。寧州同的死,盛長裕一定會給寧家一個交代。
他可以扶持寧以安。
他給寧禎想要的一切,除了離婚。
寧禎卻是慢慢站直了,從桌上拿了手槍。
“盛長裕,這是你送給我的。那次,我被聞蔚年氣哭,你說寧可叫敵人流血,也別自己流淚�!睂幍澱f。
盛長裕記得這句話。
當(dāng)時看到她的眼淚,他是有點(diǎn)震驚,還是有點(diǎn)好奇?
其實(shí)更多的,是想叫她別哭,想要安撫幾句。然而這又不是盛長裕的性格。
他把自己的配槍,送給了寧禎。
盛長裕沒見過她用,還以為她丟棄了。亦或者,放在自己的槍堆里,早已忘記了哪一把是他送的。
她記得。
今天她拿來了。
寧禎慢慢的,把手槍里的六顆子彈取出來。
她一顆顆扔在地上,只保留了一顆。
重新填進(jìn)去。
她舉起槍,對著盛長裕。
盛長裕眼眸凝霜,沒說話。
“我受夠了。跟你說了快三個月,如今還是這么個結(jié)果。你尊重過我嗎,盛長裕?”她語氣疲倦。
盛長裕:“同意離婚,就是尊重你?”
“至少,我想要�!�
盛長裕不動。
寧禎:“盛長裕,我們來賭一把。我開一槍,如果子彈沒打出來,我就贏了,你放我走�!�
又道,“六輪,只一枚子彈。你怕不怕?”
盛長裕冷笑了下:“跟我耍橫嗎?你來!”
寧禎:“你同意?”
盛長裕氣瘋了。
又憤怒,又傷心。
她為了離婚,拿槍威脅他。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對她太過于小心?如果他把她關(guān)在督軍府……
也許,他可以更自私點(diǎn),像他母親那樣。
寧禎的壞情緒,可能才會被慢慢取代、消失,變回從前的那個寧禎。
盛長裕只是這么想,他沒這么干。他認(rèn)識寧禎之初,就知道這姑娘對自尊看得很重。
在公開場合,他一直抬舉她,從未羞辱過她。
“你同意嗎,盛長裕?一槍。如果打出子彈,就是死;如果沒有子彈,你放我生,同意離婚�!睂幍澱f。
六輪,一枚子彈,中槍的可能性不算特別大。
盛長裕想,他怕什么死?
特別是在她選擇離開的時候,他寧可死!
“所以,你要我選,要么受傷,要么離婚?”盛長裕冷冷問。
寧禎:“你賭嗎?”
盛長裕:“賭!”
他站直了,直直看著她的槍管,想知道她往他身上的哪個部位打。
既然是賭局,她不會打他的頭或者胸口。
其他的地方,生死由命。
盛長裕想,叫她出出氣,就像姚安馳那次一樣。她開一槍,把矛盾放過去,她心中舒暢了就不會想著離開他。
他也要向她證明,為了留住她,他不怕吃苦。
“開始吧�!笔㈤L裕說,“我不動,你瞄準(zhǔn)了�!�
寧禎面無表情。
她的槍,倏然調(diào)轉(zhuǎn)了槍口,對準(zhǔn)了她自己的腦袋。
盛長裕臉色驟變。
他上前兩步,寧禎已經(jīng)快速后退了兩步。
“盛長裕,你說話不算數(shù),是嗎?”她問。
盛長裕眸中的怒意、算計(jì),全部化為了驚恐:“你把槍放下!”
“你同意跟我賭。”她說,“如果這一槍沒有子彈,你就簽字離婚�!�
盛長裕死死咬住了后槽牙。
原來,她不是叫他在受傷和離婚中二選一,是要在她死或者她離婚中,叫他選。
她預(yù)設(shè)的選項(xiàng),是她離開。
或橫著抬出去尸體,或拿了離婚書。
“盛長裕,賭局開始,三……”
“住手!”
他厲喝,“寧禎,你贏了,我同意離婚!”
寧禎定定看著他。
盛長裕的眸色里,迅速浮起一層水汽,“你贏了,我同意�!�
“還沒有開始,有五輪空槍。你可以……”
“不,我認(rèn)輸!”他道,“我認(rèn)輸,你贏了!”
他轉(zhuǎn)過身,尋找自己的鋼筆,在寧禎帶過來的離婚書上,快速簽上自己的名字。
一式二份,送去市政廳備案,他在兩份上都寫好了自己的名字,又蓋上私章。
一氣呵成,他轉(zhuǎn)身不看寧禎,立在書案后,只給她一個后背。
寧禎上前,看著離婚書上的簽名和私章,輕輕把槍關(guān)了保險。
她拿起離婚書,發(fā)現(xiàn)上面有一滴眼淚,尚未化去。
寧禎沒說話。
沉默片刻,她才開口:“槍物歸原主。你送給我的東西,以及督軍府給的聘禮,我都會還回來。”
“再見,盛長裕�!�
她往外走,腳步迅捷而響亮。
“寧禎�!�
她回頭,他仍是背對著她。
“這輩子,不要見我的面。你走了,再也不要回來,別叫我有期待。外面很大,你走遠(yuǎn)點(diǎn)�!彼馈�
“好�!�
“滾吧�!彼f。
聲音嘶啞。
寧禎出去。
腳步聲快速遠(yuǎn)去,沒有半分留戀,盛長裕微微彎下腰。
他身體的某個地方,像是碎了,一陣陣撕裂的疼,疼得他站不穩(wěn)。
他的后背,慢慢佝僂著。
眼淚落在他手背,他腦海中想著,她寧可死也要離開他。
耳邊是她的話。
她受了很多委屈。
這門婚姻,對她毫無意義。
她只想要離婚。
從一開始,他們就錯了,是她被逼著嫁給了他。
盛長裕胡亂擦了眼淚,走出去拿起那把槍。
他打開了彈夾,把剩下五顆子彈,重新填進(jìn)去。
這天,盛長裕一整天都沒有出書房。
寧禎拿到了他簽字蓋章的離婚書,交給程柏升一份。
“你拿去市政府備案吧。我的這份,我要拿去北城的大總統(tǒng)府備案,免得這邊的人不承認(rèn)�!睂幍澱f。
程柏升欲言又止。
他怎么也沒想到,盛長裕真的同意了。
依照盛長裕的性格,會把一切都?xì)Я�,他怎么會乖乖簽字�?br />
程柏升嘆了口氣。
他想和寧禎說句話,寧禎卻已經(jīng)走了。
四月二十,程柏升想去碼頭送寧禎,卻被寧家告知,寧禎拿到離婚書的當(dāng)天,就開車離開了蘇城。
她并不是四月二十的船票。她以最快速度離開了。
第289章
危機(jī)解除,算無遺策
寧禎離開了蘇城。
她拿到了離婚書當(dāng)天,自己開車走了,寧策送她。
兩天后,寧策才回到蘇城。
“……我把她送上了郵輪,是我大嫂娘家的貨輪。她會從港城轉(zhuǎn)坐郵輪去倫敦�!睂幉吒嬖V程柏升。
又問程柏升,“督軍怎樣?”
“他估計(jì)氣瘋了,這幾天都不說話�!背贪厣�。
寧策:“事情鬧成這樣,估計(jì)人心越發(fā)松散。禎兒出發(fā)之前,和李伯伯聊了聊,她叫李伯伯一定要穩(wěn)住�!�
程柏升心口發(fā)酸:“寧禎到底是怎么了?她明明還是關(guān)心長裕和大局的。”
她可以出去散散心啊,為何非要離婚?
她一定要拿到離婚書才出發(fā),不惜用槍。
“我們也不是她�!睂幉哒f。
其實(shí),寧策還想說,父親留給寧禎的盒子,不像是裝了匕首,而是更輕的東西。
寧策那天進(jìn)房間,嗅到了煙味,是寧禎燒了什么紙。
寧禎之前非常傷心。然而那天后,她的傷心里帶上了一股子恨意與堅(jiān)決。
這些,寧策不好對程柏升講。
寧禎連家里都瞞著。假如她真有什么計(jì)劃,如此隱秘,才是最好的,不需要任何人窺探到。
兄妹連心,寧策隱約是懂寧禎的,卻又只能猜到三成。
“柏升,你告訴督軍,我大哥、二哥和我,絕不會動。寧家哪怕沒了我阿爸,我們也是督軍的忠誠良將。寧家不會背后捅刀。”寧策道。
程柏升苦笑,又欣慰:“我一定轉(zhuǎn)告�!�
只是失去了寧禎,盛長裕現(xiàn)在估計(jì)沒心思理會這些。
他陷入了深深的絕望里。
哪怕明天華東四省就散了架,他現(xiàn)在也整頓不了心情去處理。
程柏升盡力替他撐著。
幾日后,程柏升在報(bào)紙上看到了寧禎。
寧禎穿了件洋裙,立在碼頭,微風(fēng)吹得她頭發(fā)亂糟糟;她神色幽靜,眉宇間帶著一點(diǎn)愁苦,越發(fā)美麗。
這份是港城的報(bào)紙,卻被不停轉(zhuǎn)載,因?yàn)檎掌牡梅浅尤恕?br />
美麗又憂郁的盛夫人,她的新聞一出現(xiàn)就無比賣座。
不管是報(bào)界還是民眾,都喜歡看她。她很美,卻又很有親和力,面頰與眉眼都沒有棱角。
“夫人去港城做什么?”
“這都離開了督軍的轄區(qū)。蘇城的報(bào)紙轉(zhuǎn)載了,其他報(bào)紙也知道,她會不會給督軍惹禍?”
眾人議論著。
便有人想起,之前傳言盛督軍和夫人要離婚。
可能是真的。
第二天,報(bào)紙上刊登了離婚書,有盛長裕的簽字與私章。
一時嘩然。
“這是被掃地出門了嗎?”
“聽說她落胎了。是不是督軍收拾了寧州同,她女兒已經(jīng)毫無價值,直接落了她的孩子,又把她趕出去?”
“旁的不說,夫人足夠美的,督軍怎么舍得?他之前那些姨太太,也不及夫人�!�
流言蜚語滿天飛。
五月初,華東四省發(fā)生了兩次將領(lǐng)叛變。
全部被抓,全部被當(dāng)場槍斃,連帶著他們的親密下屬也要遭殃。
盛長裕在軍中大開殺戒,暴力鎮(zhèn)壓。
此舉鎮(zhèn)住了蠢蠢欲動的人心。督軍還是很強(qiáng)悍,又敏銳。秋后算賬是一回事,現(xiàn)在跟他作對,估計(jì)立馬就沒命。
老將們好不容易被激起“孤軍一擲”的決心,頓時澆滅了大半。
五月初九,北城大總統(tǒng)府通電全國,任命葛明為鐵道部總長。
蘇城嘩然。
盛長裕立馬也通電全國,申斥葛明叛變,謀殺寧州同,請大總統(tǒng)府把此人交回蘇城處理。
大總統(tǒng)府申斥他“無理取鬧”。
然而,葛明上任的消息一發(fā),蘇城的軍中立馬消停了。
不是督軍殺了寧州同,而是葛明背叛,利用寧州同挑撥華東四省軍界的關(guān)系,想把盛長裕的地盤攪散。
眼瞧著陰謀得逞,葛明又立功,他的封賞令下來了。
蘇城軍政府也看清楚了這件事的始末。
“寧州同這是成了督軍和大總統(tǒng)府較量的犧牲?”
“夫人怪督軍,說不定是她要離婚的�!�
葛明上任的消息,原本以為可以進(jìn)一步刺激蘇城軍政府的高官,叫他們越發(fā)有勇氣分裂,這樣大總統(tǒng)府也會給他們封官。
殊不知,蘇城內(nèi)部的人心,與大總統(tǒng)府算計(jì)的不是一樣。
以李師長為首,他們?nèi)缃竦娜兆油眠^,盛長裕跋扈強(qiáng)悍,可地盤穩(wěn)定,日子很舒坦。
除非生存受到了威脅。
大總統(tǒng)府的參謀自作聰明,以為權(quán)勢誘惑,華東四省會分裂�?杀狈降拇_不知南國富庶,恰好證明寧州同的死,不是督軍“清算”。
一時間,蘇城軍政府人心穩(wěn)了。
程柏升不敢和盛長裕談寧禎。
盛長裕離婚后,整個人狀態(tài)都不對。
他只敢和寧策聊聊:“……寧禎非要離婚,就是為了叫大總統(tǒng)府加一把火,把葛明抬出來嗎?”
如此,解了盛長裕暫時的危機(jī)。
寧策:“她沒和我說。不管怎樣,她的行為達(dá)到了這個目的�!�
“我覺得她算計(jì)到了,而不是無心達(dá)到這個目的。她去了港城才找記者刊登離婚書和照片,遠(yuǎn)離了督軍的轄區(qū),增加可信度�!背贪厣f。
程柏升還想說,寧禎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