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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間或聽紀淮贊揚聞夜松幾句。

    她的臉上透著適宜的淡笑,教人根本看不出來她的內(nèi)心是怎么想的。

    或許,她有被聞夜松的容貌與才華折服?

    又或許沒有。

    在這場婚事中,所有人都知道,紀長安根本做不了什么主。

    女子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紀淮說好,紀長安也只能嫁。

    嫁個屁!

    紀長安垂下的美眸中,閃過一絲冰冷的陰狠。

    樓下的聞夜松已經(jīng)出盡了風頭。

    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他朝著眾文人拱手,“諸位慢聊,某先去與岳丈請安。”

    “岳丈盛情難卻,某也是無奈�!�

    他的臉上透著不愿意,透著將就的神色。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這位才華橫溢的才子。

    是被紀家捉婿。

    迫不得已,紆尊降貴的成了大盛朝首富家的女婿。

    是紀家高攀了他。

    不是他愿意的。

    他還有他文人的雅,寒門的傲,他視金錢如糞土。

    他是因為家母與死去的紀夫人是閨中好友,才不得不全了孝道。

    一眾人看著聞夜松離開,低聲竊竊私語,

    “我方才一不小心看了一眼那個紀大小姐,果真貌若天仙,說她是天下第一美人都不為過。”

    “這般好事,竟然便宜了聞夜松。”

    “他是好命,卻也是傲骨錚錚�!�

    眾人也不知道該怎么評價聞夜松的運氣與傲骨了。

    大多數(shù)的人都很羨慕聞夜松,雖然他不為錢財折腰。

    可擁有紀長安這位美嬌娘。

    以及紀家的無盡財富。

    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事。

    聞夜松不想要,卻不得不要。

    他們想要,都要不到。

    可惡。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不起眼的小書童,站在角落里,拿出了一卷陳舊的手稿。

    他充滿了疑惑的問,

    “公子,方才聞公子做的詩詞,不是您前段時間得來的手稿殘卷上的嗎?”

    “奴才伺候公子多年,也識得幾個字,這手稿的署名乃是聞炎峰�!�

    眾人聽得這話,紛紛將頭伸過去,看書童手里陳舊的手稿。

    這風雨樓里,今日匯聚了天下叫得上名號的詩人。

    當年聞炎峰雖然沒有出名,但他也并非完全籍籍無名。

    他在生前窮困潦倒,但陸續(xù)流傳出去的詩詞,卻在聞家村的外面,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風浪。

    關于聞炎峰這個人,也漸漸有慕名的人去追溯。

    好些個喜愛游山玩水,又喜愛聞炎峰詩詞的文人,也曾結(jié)伴去過聞家村這個旮旯里的小山村。

    聞家村的人說過聞炎峰的生平,也說過聞夜松。

    這兩兄弟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聞炎峰的文采有多么的驚艷,聞夜松的課業(yè)就有多么的像坨屎。

    所有走訪過聞家村的人都知道,聞炎峰是聞夜松早早就失蹤了的大哥。

    小書童手里拿著的聞炎峰殘卷,立即成為了風雨樓中,所有詩人爭相觀賞的至寶。

    而小書童伺候的那位公子,渾身難掩激動去氣憤,

    “要不是我前幾日,偶爾得了這份炎峰殘卷,我竟不知炎峰其弟,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有辱斯文!”

    “可恥,可惡,可悲!��!”

    這一石激起千層浪,書童手里的殘卷不是假的。

    無論是從詩詞的風格,還是紙張的陳舊程度來看。

    聞夜松剛才做出的幾首好詩,全都是來自他哥哥聞炎峰的手稿。

    而這份手稿不知道為什么,居然丟失,且被別人撿到了。

    抄襲得如此堂而皇之。

    簡直氣煞文人。

    惹誰都別惹文人。

    因為文人發(fā)怒,口誅筆伐,光是唾沫星子都能讓人遺臭萬年。

    第75章

    聞夜松算是徹底的出了名

    聞夜松還不知道自已的名聲,已經(jīng)臭大街了。

    他帶著添香上了風雨樓的貴賓樓,直接往紀長安和紀淮所在的包廂去。

    到二樓時,突然聽到一陣吵鬧聲。

    也不知道二樓的那間房,發(fā)生了什么事。

    聞夜松的腳步停頓了一瞬。

    他身后的添香渾身輕顫,為即將到來的計劃,心中激動。

    見聞夜松停了腳步,生怕事情有變,她急忙道:

    “公子,我們還是趕緊去辦正事,趁熱打鐵。”

    也對,趁著紀淮現(xiàn)在十分欣賞他,聞夜松應該盡快將婚期定下。

    這個月就成親,他入主紀家。

    錢與美人,便再也沒有意外,再也跑不掉了。

    哦,還忘了,他如今也有了名氣。

    所以他這樣的人,從今往后有錢有名又有美人相伴左右。

    人生何其美哉。

    腳步已然輕飄飄的聞夜松,這個時候早已經(jīng)忘了。

    前幾天他是怎么屁滾尿流的從郊外莊子上,爬回帝都城的。

    聞夜松繼續(xù)往三樓上臺階,丟下了二樓亂哄哄的一團。

    這一團亂里,有女人的哭聲,有男人的怒吼聲。

    還有一大群人在指指點點。

    但面對這些,掌柜的依舊沒有意識到是自已的錯。

    他還壓在大兒媳的身上,眾人七手八腳的扯都扯不開。

    那位被欺負了的大兒媳一直在哭。

    丟人。

    不光光她丟人,今日她公爹,她婆家全家的人都丟光了。

    要知道,因為一年一度的詩會,每年都在風雨樓里舉辦。

    所以今年她婆家也全家出動,來了風雨樓湊個雅興。

    結(jié)果她被公爹......婆家的人看到了,娘家的人也看到了。

    還有樓上樓下的那么多人,也都看到了。

    *

    聞夜松上了三樓的包廂,一進門,就被坐在桌邊的紀長安吸引了全部目光。

    紀長安越看越好看,面無表情坐在桌邊的樣子,就好似一尊美人玉雕。

    美的不像是人間的顏色,像是高高在上的,最尊貴無比的人。

    呵,端著的貴女?

    一個商戶女,算得上什么貴女?

    早晚有一天,聞夜松會把紀長安的高貴假象壓在身下碾碎。

    他的目光透著勢在必得。

    紀淮清了清喉嚨,轉(zhuǎn)過身來,笑看著聞夜松。

    他用著欣賞的目光,看著聞夜松,與他閑聊幾句。

    絲毫沒在意聞夜松的背后,站著添香。

    紀長安沒有什么情緒的坐著。

    等聞夜松坐下,她就主動起身,坐到了紀淮身后的小凳子上。

    禮數(shù)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因為無聊,紀長安一直在衣袖之中,偷偷的玩著蛇君的尾巴尖。

    她不停的摁著蛇君的那塊特殊鱗片,似乎摸到了這塊鱗片下面有點鼓鼓囊囊的。

    紀長安的手指甲還妄想摳動那塊鱗片。

    好奇心讓她想要摸一摸鱗片下面是什么。

    也不知道蛇君是怎么了,竟然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眾人所不知道的,紀長安那寬大的外衫之中。

    黑色的蛇身在她的身體上游動。

    紀長安閉了閉眼,臉頰一紅。

    這種場合下,蛇君在她的小衣里,又咬上了不該咬的地方。

    頓時紀長安變的坐立難安。

    只想找個地方把蛇君拽出來。

    它怎么跟個孩子似的。

    也不看看現(xiàn)在這是什么場合,瞎鬧什么……

    聞夜松侃侃而談,表現(xiàn)得談吐極為大方。

    紀淮越看越滿意。

    這個時候,添香給聞夜松上了一杯茶。

    這是添香和紀長安計劃的一環(huán),這杯茶里同樣加了料。

    但是料是添香準備的。

    門外都是鬧哄哄的,一個與紀淮相熟的文人,這個時候來拜訪紀淮。

    他站在門外沒有動,只用著一種十分奇怪的眼神,看著聞夜松。

    聞夜松沒有領會出這位當世大儒眼中的厭惡。

    他以為大儒這般看著他,是欣賞他,是為他方才釋放出的文采所折服。

    聞夜松傲然的挺直了脊梁,還特意將自已的側(cè)臉,展現(xiàn)在紀長安的面前。

    他很好看。

    他的側(cè)臉最好看,也最迷人。

    幾乎沒有哪個深閨之中的千金小姐,能夠不對現(xiàn)在這樣的他動心。

    紀長安心中冷笑,所塑造出來的人設,聞夜松還真當成他是本色演出了?

    大儒站在門外喊了一聲紀淮,紀淮看出那位文學大儒有話要說。

    他起身就走了出去。

    大儒將他喊到了三樓的角落里,語氣嚴肅的說,

    “紀兄,你家那個贅婿,方才的詩詞都是抄襲的�!�

    大儒與紀淮已經(jīng)很熟了。

    紀淮雖然是大盛朝首富之家的家主,但他同時也是個讀書人。

    雖然他的文采平平,但在求學路上,一路都是名師教導。

    這也導致了與紀淮從年少時結(jié)交的文人,個個都是頗具才華之輩。

    這位大儒便是與紀淮年少時,拜的同一位老師。

    算得上是紀淮的師兄。

    師兄年少清貧,在老師那里學習時,經(jīng)常吃不起飯,沒有一件好衣穿。

    紀淮那個時候惜才愛才,年年月月都救濟這位大儒。

    如今大儒成了名,成了天子近臣。

    雖然紀淮沒才能,又是個商賈。

    他也沒嫌棄紀淮,反而和紀淮稱兄道弟,比起常人來更親近許多。

    今日親自來找紀淮,大儒也是為了長安這個侄女著想。

    聞夜松此人,真心要不得。

    角落中,大儒的聲音低低的響起,將方才在樓下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轉(zhuǎn)述給了紀淮聽。

    這種話,別的小書生說了不算,幾個丫頭奴才說了也不算。

    一定得是這種當世大儒親口的轉(zhuǎn)述,才夠分量。

    紀淮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后閉上了眼睛,捏緊了拳頭,氣的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而在他身后,紀長安緩緩的走過來。

    她先向大儒行了禮,“尤伯伯。”

    又看向紀淮,一臉天真無邪的問,“阿爹,怎么了?可有不舒服的?”

    大儒充滿了憐愛的看著這個侄女。

    紀長安是他看著長大的,他一身孤高,年紀越大,越位高權(quán)重。

    反而是年少時的少許溫情,更顯得彌足珍貴。

    大儒愛屋及烏,一直以來,也將紀長安當成親生女兒那樣看待。

    他不舍得紀長安所遇非人。

    可這位尤伯伯,在紀長安的上輩子,被雙青曼害得聲名狼藉。

    最后還被元錦萱的男人砍了腦袋。

    紀長安垂下眼眸,中袖中的手指一根根捏緊成拳。

    紀淮說了什么,紀長安沒有聽。

    只聽到幾人身后,傳來一陣陣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紀淮深吸口氣,他往包廂的方向走。

    紀長安和大儒也跟著。

    大儒的身后,則是那些隨著大儒一同上了樓來,想要拜訪大儒,與大儒套個近乎的眾多文臣官員,清貴才子......

    一大群的人都聽到了三樓的包廂中,添香的叫聲。

    這,這聞夜松是瘋了嗎?

    他怎么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現(xiàn)在這還是大白天的,還是在他未來岳丈的包廂里。

    所有的人都看著,所有的人都聽著。

    添香那個叫聲,分明是沒錯的。

    就是干那個事兒的時候,才會發(fā)出來的。

    聞夜松這是什么��?

    他是什么人家禽獸?

    不但抄襲死去哥哥的詩詞,居然還在未來岳父和未來妻子的不遠處,搞出這種丟人現(xiàn)眼的事。

    官場上,文人中。

    聞夜松算是徹底的出了名。

    第76章

    死鬼,你瘋了嗎?

    第76章

    紀淮從沒覺得這樣的憤怒過。

    他一介文人,卻與愛妻看走了眼,被聞家的人所欺騙。

    差點兒將女兒嫁給聞夜松這么個東西。

    “退婚!”

    紀淮轉(zhuǎn)身,就當著大儒和身后那些支著腦袋看熱鬧的文人墨客,做下了這個決定。

    “我紀家雖然是商賈之家,可也行得正,做得端。”

    “絕不允許這等無恥之徒,有辱我紀家門風�!�

    “我以紀家家主身份在此宣布,這聞夜松與我家小女的婚書作廢,往后聞家與我紀家再無瓜葛�!�

    他當眾宣布,面對的是天子近臣與天下文人。

    這門婚事便是有婚書在,都已經(jīng)算不得數(shù)了。

    當然婚書還是要退的。

    紀長安松了一口氣。

    現(xiàn)在這個局面是最好的,她原本很擔心,就算紀家和聞家開始走退婚的章程了。

    只要那個女人一出手,事情肯定還會有很多的波折。

    現(xiàn)在徹底沒戲了。

    如果這種情況下,那個女人都還要把聞夜松塞給紀長安。

    無論是阿爹,還是與阿爹交好的所有人,都會開始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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