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什么?”
傅容瑾笑著掐了她臉頰一下。
“我猜你肯定不會想長期持有他的股票,你不過是想等上市后,找一個高點(diǎn)拋售罷了,對嗎?”
蘇悅沒說話。
“倒不如到手后就賣給我,我給你十倍的價格�!�
“哦?十倍?”
“嗯,于公來講,他的公司的確大有可為,只要資本運(yùn)作的當(dāng),不虧。于私——”傅容瑾微微停頓,目光深深地看著蘇悅,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我不想你和他往后還有牽扯�!�
蘇悅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傅容瑾,我不會給你任何承諾,你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傅容瑾微微一怔,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又恢復(fù)了那副自信從容的模樣。
他輕輕笑了笑,說道:“蘇悅,我不需要你現(xiàn)在就給我承諾。我知道你經(jīng)歷了很多,對感情可能有顧慮,但我有足夠的耐心等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jī)會,讓我在你身邊,慢慢讓你看到我的真心�!�
蘇悅轉(zhuǎn)過身,沒說話,她本就沒打算留在京市,太子爺?shù)臒崆橛帜艹掷m(xù)多久?
她二十七,不是十七,經(jīng)歷過一段痛徹心扉的婚姻,早就過了對愛情還有憧憬的年紀(jì)了。
不過這些沒必要和他說。
~~~~
程深把方英送走了,本以為可以松一口氣,可沒想到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
明天就是公司上市的關(guān)鍵日子,這對他來說是重中之重,所有的準(zhǔn)備工作都必須做到萬無一失,他忙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頭爛額。
但即便如此,在這繁忙的間隙,蘇悅的身影還是會時不時地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
他暗暗下定決心,等這次上市的事情忙完了,一定要找個機(jī)會和蘇悅好好談一談,挽回他們的婚姻。
但是尹曉妍那邊又出了事。
尹曉妍在學(xué)校里被警方帶走,理由是涉嫌盜竊。
蘇悅之前就報了警,說遺失了一件昂貴的首飾。
他們的婚房,之前沒有安裝監(jiān)控,程深出軌后,她便在家里偷偷安裝了幾個針孔攝像頭。
尹曉妍那天去婚房幫程深取東西的時候,監(jiān)控拍到她進(jìn)了臥室。
同時,她的“翡翠之心”遺失。
尹曉妍被警方詢問時,自然不會承認(rèn)盜竊,她堅稱那是程深送給她的。
蘇悅拿出證據(jù),說那本就是自已的首飾,雖然曾經(jīng)變賣,但是程深已經(jīng)拍回來送給她了。
那件首飾對兩人來講有特殊的意義,他不會送人。
巧合的是,程深當(dāng)日拍下首飾后,對外也說是送給老婆,朋友圈的截圖模棱兩可,但只要程深否認(rèn),尹曉妍便沒有任何證據(jù)。
程深當(dāng)時和尹曉妍提了分手,這件事也就忘了,警方隨后從她宿舍里把東西搜了出來。
程深接到警方通知到警局錄口供的時候,距離公司上市不過十來個小時了。
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他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承認(rèn)自已出軌的事,也知道這是蘇悅的手段,他沒過于猶豫,在錄口供時明確表示那首飾的確不是他送的。
尹曉妍得知程深的說法后,悲痛欲絕,她怎么也沒想到程深會在這個時候這樣對她。
在憤怒之余,她大罵程深是個渣男,還聲稱自已有證據(jù)證明程深出軌。
可在法律面前,感情上的糾葛并不能成為她盜竊罪名不成立的理由,因?yàn)樗_實(shí)沒有有力的證據(jù)證明項(xiàng)鏈?zhǔn)浅躺钏洝?br />
后來,有律師見了尹曉妍一面,至于律師和她說了些什么,無人知曉。
但奇怪的是,在那之后,尹曉妍便承認(rèn)了盜竊罪。
而那“翡翠之心”價值八百多萬,盜竊數(shù)額特別巨大,處于十五年有期徒刑,并沒收個人財產(chǎn)。
她如今不過大三,這一輩子可算是徹底毀了。
這是后話。
第18章
瑾哥,你能不能幫我把她的奸夫找出來
經(jīng)歷這一遭,程深仿佛從一場漫長而荒誕的噩夢中驚醒,才終于清晰而痛苦地明白,他和蘇悅真的已經(jīng)走到了窮途末路。
他聯(lián)系了蘇悅的律師,木然地簽了離婚協(xié)議。
在當(dāng)天臨下班的時候,蘇悅趕來,兩人把材料交了,等待一個月冷靜期。
“悅悅,能不能陪我走走?”
程深的眼神中透著一絲哀求,曾經(jīng)的意氣風(fēng)發(fā)早已不見,如今只剩下滿臉的疲憊和深深的悔意。
蘇悅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們走出民政局的大門,夕陽的余暉灑在街道上,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就像他們之間那曾經(jīng)緊密相連卻又逐漸疏遠(yuǎn)的關(guān)系。
兩人默默地走著,誰也沒有先開口。
街邊的店鋪里傳出陣陣嘈雜的聲音,有歡笑聲,有討價還價聲,可這一切在他們耳中卻仿佛隔了一層紗,顯得那么遙遠(yuǎn)。
程深深吸了一口氣,打破了沉默:“悅悅,我從沒想過我們會走到這一步�!�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來。
蘇悅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程深停下腳步,看著蘇悅:“我知道我錯得離譜,我把我們的感情當(dāng)作兒戲,肆意踐踏。直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我卻親手把你弄丟了�!�
他的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悅悅,你真的愛過我嗎?”
蘇悅抬頭看著高樓后漸漸墜下的夕陽,目光悠遠(yuǎn)而深邃,像是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那些純真美好的歲月。
“愛過,但我愛的是當(dāng)年那個奮不顧身救我的少年,是那個明明餓了還把面讓給我的人,是那個和我互相扶持著走過泥濘的人,程深,你不是他,你把他弄臟了�!�
那些被歲月塵封的記憶如洶涌澎湃的潮水般涌來,每一個畫面都那么清晰,那時的他滿心滿眼都是她,為了她可以不顧一切,他們曾是彼此的全世界。
程深在路上,再也無法抑制內(nèi)心的痛苦,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他的哭聲撕心裂肺,像是受傷的野獸在發(fā)出最后的悲鳴。。
蘇悅笑著朝他逼近,眸中帶著濃濃的恨意。
“你弄臟了我的少年,讓我每一次回想過往那些甜蜜的時候,想到的卻是你一次又一次的出軌,那些不堪的畫面如同惡魔一樣糾纏著我,你用骯臟覆蓋了曾經(jīng)的美好,那我憑什么要給你留下那些美好的回憶?我為什么要獨(dú)自承受這些痛苦?”
“所以,程深,我也出軌了!”
程深聽到蘇悅的話,如遭雷擊,身體猛地僵住,哭聲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你說什么?”他的聲音顫抖著,帶著無盡的恐懼和慌亂,仿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蘇悅臉上的笑容愈發(fā)冰冷,像是冬日里最凜冽的寒風(fēng),能將人的心凍結(jié)。
“我說,我也出軌了。哦,那一次,就在家里,你還記得嗎?垃圾還是你扔的,可卻不知道那是另一個男人留下的痕跡。謝謝你啊,幫我處理了那些證據(jù),你真是個好丈夫�!�
蘇悅一字一句地說道,她的語氣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重磅炸彈,在程深的心中炸響。
程深的嘴唇微微顫抖,他試圖想說這不是真的,他想要反駁,想要挽回些什么。
可看著蘇悅那決絕的眼神,他知道,她說的都是事實(shí),無論他多么不愿意相信,這殘酷的現(xiàn)實(shí)都已經(jīng)擺在了他的面前。
“為什么……悅悅……”
他的聲音低得像從喉嚨里擠出來一樣,眼中的光芒一點(diǎn)點(diǎn)黯淡下去。
“你騙我,你一定在騙我�!�
程深無力地說道,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最后的掙扎,試圖抓住那已經(jīng)破碎不堪的幻想。
蘇悅笑著微微拉開衣領(lǐng),白皙的脖頸上豁然有幾枚暗紫色的痕跡,那痕跡如同惡魔的印記,醒目而刺眼。
他突然感覺自已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身體不由自主地彎下腰,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怎么,看到這痕跡你也會疼�。俊�
蘇悅笑著緩緩轉(zhuǎn)身。
程深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他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夕陽已經(jīng)只剩下半輪,那柔和的光線將天空染成了橙紅色,美得有些不真實(shí)。
蘇悅的身影融進(jìn)余暉中,她沒回頭,一步一步匯進(jìn)人流中……
~~~~
“瑾哥,你一定要幫我,求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
程深沖進(jìn)傅容瑾的辦公室,他頭發(fā)凌亂,雙眼布滿血絲,往日的自信早已消失不見,只剩下滿臉的慌亂與狼狽。
傅容瑾靠在辦公椅上,饒有興致地看著程深,“哦?怎么了?”
程深快步走到傅容瑾的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上,身體前傾,“瑾哥,是我老婆——”
傅容瑾卻冷冷地打斷他:“不是離婚了?還亂喊什么老婆?”
程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隨后改口說道:“是蘇悅,她,她出軌了,我感覺自已快要瘋了,你能不能幫我把奸夫找出來,我要弄死他!”
傅容瑾微微抬眸瞥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道幽光,如同黑夜中捕食的獵豹般銳利。隨后他挑眉笑道:“可以啊,跟我來�!�
他說完起身朝外走,程深急忙跟過去,“瑾哥,我們?nèi)ツ�?�?br />
傅容瑾笑而不語。
他辦公樓上有個碩大的健身房,里面搭了一個拳擊臺。
兩人乘坐電梯直達(dá)頂樓,傅容瑾一邊走,一邊不緊不慢地解開手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腕表,隨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接著,他一把扯下領(lǐng)帶,將領(lǐng)帶隨意地扔在一邊,然后開始挽起襯衫的袖子。
“瑾哥,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
傅容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笑著拿起一雙拳擊套,精準(zhǔn)地扔進(jìn)程深懷里,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不是說要弄死他嗎?來,讓我看看你是怎么弄死我的?!”
程深臉色一白:“瑾哥,你,你什么意思?”
傅容瑾戴上另一雙拳擊套,“怎么,還不明顯嗎?蘇悅的奸夫,是我�。 �
第19章
你有什么資格和我做兄弟
程深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像是被點(diǎn)燃的火焰,眼中滿是憤怒與難以置信。
他怒吼一聲,像一頭發(fā)狂的公牛般沖向傅容瑾,用盡全身力氣揮出一拳。
傅容瑾沒有躲閃,硬生生地接下了這一拳,身體微微晃了一下。
這一拳打在他的臉頰上,一陣劇痛傳來,但他的眼神依然堅定,甚至帶著一絲挑釁。
程深見傅容瑾不躲,心中的怒火燃燒得更旺,緊接著又是一拳。
這一拳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狠狠砸在傅容瑾的腹部。
傅容瑾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但他還是沒有還手,只是冷冷地看著程深。
程深已經(jīng)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他再次揮出一拳。
這一拳打在傅容瑾的肩膀上,傅容瑾向后退了幾步。
程深還要出拳的時候,拳頭忽然被傅容瑾架住。
傅容瑾眼神一凜,右手猛地一個勾拳重重砸在他身上。
程深悶哼一聲,踉蹌著向后退了幾步,后背撞在了拳擊臺的圍繩上。
圍繩劇烈晃動,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他只覺得腹部一陣劇痛,像是有一團(tuán)火在里面燃燒,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傅容瑾冷冷地說道:“讓你三拳,那是因?yàn)槲业拇_在你們婚姻存續(xù)期間睡了你老婆。但是——程深,是你把她推給我的�!�
程深雙眼通紅,像是一頭發(fā)狂的野獸,怒吼道:“傅容瑾,你這個卑鄙小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怎么能干這樣的事?!”
程深咬著牙,忍著疼痛再次沖向傅容瑾,他的動作沒有了之前的迅猛,但那股子狠勁卻絲毫不減。
他朝著傅容瑾的臉揮出一拳,傅容瑾微微一側(cè)頭,躲了過去,同時抓住程深的手臂,一個過肩摔,將程深摔倒在地。
“兄弟?你在開什么玩笑!要不是為了蘇悅,你有什么資格和我做兄弟?”
程深摔在地上,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要不是想讓蘇悅過得好一點(diǎn),你以為我會搭理你那個賺不了幾個錢的小公司?”
傅容瑾一邊說著,一邊大步走到程深面前,像拎著一只毫無反抗之力的小雞般,把程深從地上拎起來,然后抬腿,朝著他的胸口重重踹了上去。
這一腳下去,程深再次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般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程深吐出一口血。
“可是你竟然拿著錢去玩女人,程深,你這么作踐她,我他媽早就想殺了你!”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怎么可能?”
傅容瑾走到程深面前,蹲下身子,拽著他領(lǐng)口,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程深抱著頭,身體蜷縮成一團(tuán),試圖抵御這如雨點(diǎn)般落下的拳頭。
每一拳都帶著傅容瑾的憤怒與對蘇悅的心疼,那股力量仿佛要把程深這些年對蘇悅所犯的錯全部清算。
“你問我怎么可能?呵!你不會以為,當(dāng)年你一板磚就真的把她救了吧?”
程深大驚,眼中滿是驚愕:“你什么意思?”
“要是沒有我在后面周旋,你以為你們能安生那么久?”
只不過等他處理完事情,蘇悅已經(jīng)對他生了好感。
“我不信,要是你做的,為什么這么多年你從不說!”
“因?yàn)槲也幌胂衲阋粯樱盟^的‘救命之恩’道德綁架她!不想她因?yàn)楦屑ず臀以谝黄�!我救你們是自愿的,就像這么多年,我從沒在你面前提起這件事,也從沒想過讓你回報!”
傅容瑾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程深,眼神中充滿了警告。
“程深,一個月后,我希望你能順順利利地領(lǐng)證,別再想糾纏她!她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和你這個混蛋繼續(xù)糾纏�!�
他脫下手套,用力地扔在程深身上,然后轉(zhuǎn)身,動作利落地跳下拳擊臺。
隨后撿起地上的領(lǐng)帶,隨意地甩在肩上,頭也不回地緩緩走了出去。
傅容瑾給蘇悅打了幾個電話,無一例外,無法接通。
他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立馬喚來保鏢去查蘇悅的消息。
過了很久,保鏢回復(fù)道:“傅總,蘇小姐買了今晚九點(diǎn)的機(jī)票,她要出國了�!�
傅容瑾怒不可遏,腳步匆匆朝外走,“去機(jī)場,想辦法讓她的航班延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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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蘇悅,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不少黑車,連黑摩的都用上了,行了一夜,早就離開京市了。
原本計劃沒這么麻煩,可那晚,傅容瑾眼中透出的勢在必得讓她有些心驚。
她只想安安靜靜待一個月,然后回去領(lǐng)離婚證,從此和過去的一切告別,開始新的生活。
在她心里,有些事早已明了。
她和傅容瑾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兩人之間不可能有什么結(jié)果。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在意他呢?
傅容瑾不過是一時興起,被新鮮感所驅(qū)使罷了。
說不定一個月之后,他早就把她蘇悅拋諸腦后,忘記她是何許人也了。
蘇悅離開京市的時候,和姜可說了一聲,隨后手機(jī)號都換了。
她開始了一場沒有目的地的漂泊之旅,一路走走停停,隨心而行。
喜歡的地方就多留兩日,不喜歡的就離開去下一站。
這一日,她到了一個小鎮(zhèn)。
小鎮(zhèn)不大,卻有著別樣的溫馨,青石板路蜿蜒曲折,路兩旁是古舊的店鋪,散發(fā)著質(zhì)樸的氣息。
蘇悅背著行囊,漫步在街道上,感受著這里的寧靜。
前方的廣場上圍聚了不少人,傳來陣陣嘈雜聲。
一道略顯冷漠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都散開,患者喘不過氣了�!�
蘇悅愣了下,這聲音聽著有些耳熟。
眾人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幾步,留出了一小片空地。
蘇悅踮起腳尖,努力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去。
只見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yī)生正半跪在地上,為一位昏迷的老人做心肺復(fù)蘇。
那醫(yī)生的側(cè)臉線條分明,神情專注而嚴(yán)肅,蘇悅微微一怔,竟然是顧衍之。
顧衍之的雙手有節(jié)奏地按壓著老人的胸口,每一下都沉穩(wěn)有力,額頭上已經(jīng)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此時,一側(cè)又跑來幾位醫(yī)生。
他一邊按壓,一邊快速地對旁邊的醫(yī)生說著:“準(zhǔn)備腎上腺素,檢查氣道�!�
他的聲音冷靜得像一潭深水,在這緊張的氛圍中,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
“好的�!�
旁邊的醫(yī)生立刻回應(yīng),然后迅速行動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老人有了微弱的反應(yīng),顧衍之這才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
他微微喘著氣,額前的頭發(fā)有些凌亂,但那冷峻的氣質(zhì)卻絲毫未減。
“初步懷疑是心臟方面的疾病,但是不能確診,盡快送到縣醫(yī)院進(jìn)行檢查�!�
“好的,我馬上安排。”
人群逐漸散去,顧衍之轉(zhuǎn)身回眸,突然看到一位意料之外的人影。
只見在那些肆意蔓延的藤蔓之下,蘇悅靜靜地佇立,四周點(diǎn)綴著零星衰敗的野花,顯得有些孤寂。
她身著一件剪裁合體的運(yùn)動裝,身姿曼妙,與周遭的凄涼景致相映成趣,卻因那股獨(dú)有的氣質(zhì),讓她在這片落寞之中顯得格外突出。
蘇悅略一遲疑,緩緩向他邁近幾步。
“顧醫(yī)生,麻煩你過來一下,看看這患者的病例�!�
“好的�!�
顧衍之回頭應(yīng)了一聲,不由自主地朝那個方向走去,行進(jìn)了片刻,忽然止步,回頭望去。
藤蔓之下空空如也,適才的身影仿佛只是他匆忙之間的一縷幻影。
第20章
八十
蘇悅聽說這個小鎮(zhèn)有座白馬山,能看到云海和日出。
她頓時來了興致,隨意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這家客棧不大,前面建了個花園,后面是三層樓的房屋。一層有三個房間,木板結(jié)構(gòu),踩上去不時還能聽到嘎吱的響聲。
蘇悅住在三樓,推窗望去,能看到小鎮(zhèn)的屋檐,灰瓦在陽光下顯得古樸而寧靜。
少了鋼筋混凝土的壓抑,小鎮(zhèn)的韻味更加凸顯,仿佛時間在這里放慢了腳步。
唯一不好的,一是隔音效果欠佳,二是水壓有些小。
蘇悅正洗澡的時候,聽到隔壁房間傳來一陣響動,沒多大會,便聽到與她一墻相隔的浴室,傳來一陣水流聲。
她頭上的水流一下子變小了很多,熱水變得淅淅瀝瀝,泡沫還殘留在身上,讓她有些無奈。
不過好在隔壁動作很快,幾分鐘后就恢復(fù)了正常。
蘇悅洗完澡出來,站在窗前吹頭發(fā)。
隔壁的好像又在窗前抽煙,她聞到一股淡淡的尼古丁的味道。
她皺皺眉,把窗戶掩上。
因要看日出,蘇悅起得極早,洗臉的功夫,隔壁也起床了,浴室再次傳來聲音,她這邊的水龍頭再次變小。
“這隔壁是有潔癖吧,睡前洗一次,睡后也還要洗一次。”
蘇悅小聲嘟囔著。
還好就住一晚,要不然這水流的確很讓人頭疼。
蘇悅換了衣服出門。
白馬山不遠(yuǎn),蘇悅按著昨日老板娘說的路線步行前往。
天色未亮,但白馬山的輪廓已隱約可見。
這座山建了一條觀光步道,雖說還早,但路上已經(jīng)有了晨練的人影。
她沿著臺階向上而行,感受著山間特有的寧靜。
只不過越往后道路越是有些難走,林間有露水,地面堆滿了不少枯葉,她一時不察,踩了個空,整個人向前撲去。
身后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拽著往后一拉。
蘇悅站穩(wěn)腳跟,驚魂未定地回頭一看,便看到顧衍之穿著運(yùn)動服站在身后。
俊臉一半隱在天色中,看不真切。
“顧醫(yī)生?”蘇悅驚訝地喊道。
“嗯�!�
顧衍之的目光投在蘇悅驚訝的臉上,微微皺眉,“你怎么在這里?”
蘇悅抬手指了指前方,“我來看日出,真巧,你呢?”
“鍛煉�!�
他淡淡說道,想了想,又說道:“這里路滑,你往前再走一百多米,有一條路,更好走。”
“嗯,好,謝謝。”
“不謝,八十�!鳖櫻苤f道。
蘇悅愣了下,有些錯愕。
顧衍之把手機(jī)收款碼打開送到她面前。
“剛才拉了你一下,還有指路費(fèi)�!�
蘇悅愣了下,有些錯愕,她沒想到顧衍之會突然這么說,但還是立馬拿出手機(jī)給他掃了八十塊。
顧衍之收了錢,轉(zhuǎn)身朝前走去。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在朦朧的天色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蘇悅在原地站了會,瞧著他走的方向似乎和他剛才說的一致,便跟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山間小路上。
蘇悅看著顧衍之的背影,心里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男人,好像很缺錢。
山頂上建了一圈圍欄,已經(jīng)有人等著了。
蘇悅走過去,只看到天邊隱隱泛起了一絲魚肚白,遠(yuǎn)處的群山若隱若現(xiàn)。
顧衍之走到另一側(cè),做了幾個拉伸動作。
他神色淡然,眼神專注地看著遠(yuǎn)方,仿佛有些出神。
蘇悅等了等,看了下時間,見也差不多,但那日出遲遲未來,剛才的魚肚白也被云層遮擋起來,只看到灰蒙蒙的一片。
她朝顧衍之走過去,想問問他日出的情況。
顧衍之停下動作,站直身子看她走近。
“顧醫(yī)生,你來這里很久了嗎?”
“嗯�!鳖櫻苤唵蔚鼗卮鸬�。
“那你知道今天有沒有日出嗎?”
“今天陰天�!彼穆曇粢琅f平淡。
蘇悅愣了下,沒想到難得看一次日出,竟然趕上了一個壞天氣。
蘇悅有些遺憾,山間的風(fēng)有些涼,吹在身上,讓她也失了興致。
顧衍之朝山下走,蘇悅之前獨(dú)自一個人上山,也挺沒勁的,就想和他一起走,路上也有人說說話。
她幾步追上顧衍之的腳步,“顧醫(yī)生,上次在醫(yī)院,我還沒好好——”
“八十�!鳖櫻苤淅渫鲁鰞蓚字。
“你,你——”
顧衍之認(rèn)真地說道:“我需要你表達(dá)謝意的方式就是八十塊,銀貨兩訖,這樣就扯平了,以后別再提�!�
蘇悅這下又生氣又尷尬,他這樣就像自已會巴著他不放一樣,自已是什么惡心的東西嗎?
蘇悅立即把手機(jī)拿出來,看他再次調(diào)出收款碼,冷笑一聲,立馬轉(zhuǎn)了八百塊過去。
“顧醫(yī)生,你替我攔下的那一巴掌對我來說可不止八十,這筆錢,權(quán)當(dāng)是感謝你那時的援手,打擾你了,再見�!�
轉(zhuǎn)完錢,蘇悅沒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沿著山道快步離去。
顧衍之看著手機(jī)里到賬的信息,怔了片刻,隨后看向她怒氣沖沖的背影,唇角抿了抿,把手機(jī)收起,不緊不慢地走在她身后。
蘇悅回了客棧。
沒成想,顧衍之竟然也跟在她身后不遠(yuǎn)處。
她停下腳步,總怕自已又自作多情,站在路邊等他先走。
顧衍之微微頓了頓腳步,又若無其事朝前走。
蘇悅安靜地走在后面。
兩人之間保持著一段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
走了一陣,看到他徑直轉(zhuǎn)進(jìn)了她住的那家客棧。
她內(nèi)心驚詫不已,心里想著怎么會這么巧。
她站在原地,看著顧衍之走進(jìn)了她隔壁的房間,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住她隔壁的人就是他。
顧衍之換了衣服下來的時候,看到蘇悅坐在花園的桌子上吃早餐。
此時已是上班時間,這家客棧平日里賣的早點(diǎn)挺不錯,吸引了不少客人,花園里的桌子都坐滿了人。
顧衍之端著一碗面,左右找了找,只剩下蘇悅對面的一個空位。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這里有人嗎?”顧衍之問道。
蘇悅抬頭瞥他一眼,故意說道:“你是在罵我嗎?”
顧衍之微微一愣,“請問這座位空著嗎?”
蘇悅點(diǎn)點(diǎn)頭,“空的,八十�!�
第21章
聽說京市有人在找你
顧衍之唇角上揚(yáng)了些許的弧度,那弧度很細(xì)微,若不仔細(xì)看很難看清。
他無奈,坐下來從容地把手機(jī)打開,輕聲說道:“收款碼�!�
蘇悅抬眼瞧了他一眼,隨手將桌面上店家收款碼牌子拿過來,徑直懟在他面前。
顧衍之看著她,隨后收回視線,老老實(shí)實(shí)地掃了碼把錢轉(zhuǎn)過去。
蘇悅并不趕時間,她吃得極慢。
她吃的是白粥,什么佐料的小菜都沒要,只是靜靜地一勺一勺地喝著粥。
不過吃的也不認(rèn)真,吃完一勺,便放下勺子,拿起手機(jī)刷會兒。
顧衍之卻是吃的極快,即便如此,他的動作也是優(yōu)雅而利落,沒有絲毫的粗魯之感。
他吃完面,不經(jīng)意間看到蘇悅還低著頭刷手機(jī),而她面前的粥卻依舊剩下一半。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說道:“邊吃飯邊玩手機(jī)會分散注意力,影響消化液的分泌,從而導(dǎo)致胃腸蠕動減弱,消化功能可能會受到一定影響。”
蘇悅一頓,抬眸淡淡掃了他一眼,隨后手機(jī)對準(zhǔn)店家收款碼,又掃了八十過去。
“謝謝,你的咨詢費(fèi)�!�
顧衍之眼中有些錯愕,他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又一時語塞。
他靜靜地看著蘇悅,片刻后,把自已的碗收起來,起身走了幾步。
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回頭看了蘇悅一眼,只見她依舊在低頭刷手機(jī),根本就沒在意他之前說的話。
蘇悅因?yàn)闆]看到日出,心里總覺得有些遺憾。
她特意查了天氣預(yù)報,得知明天是個好天氣,便決定又續(xù)了一天的房。
回房洗了幾件衣服后,打算到街上逛逛。
正好走到昨日的廣場上,一眼便看到顧衍之高大的身影。
他的身后是一條橫幅,上面寫著“京市第一人民醫(yī)院心臟病篩查義診�!�
原來是來做義診。
他的面前已經(jīng)排了一條長長的隊伍,他穿著白大褂,神情專注,逐一為前來的市民進(jìn)行檢查。
蘇悅站在人群中,看他耐心解答每一位市民的疑問,專注的神情讓她心中微微一動。
她突然意識到,這個看似冷漠的男人,實(shí)則內(nèi)心充滿了溫暖和關(guān)懷。
蘇悅悄然離開,在附近的巷子慢悠悠的逛了幾圈。
電話響起來,是姜可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