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江牧野知道勸不住,無聲嘆了口氣:“你不回家也行,待會兒吃點(diǎn)東西,在沙發(fā)上睡一會兒,你這臉色太差了�!�
時硯辭勉強(qiáng)笑笑,推開了江牧野的手,出門洗漱了。
這是星城醫(yī)院的頂層病房套間,裝修的很好,季奶奶在屋病床上還在昏迷,蠟黃蒼老的手背上正輸著液。
江牧野在外間桌子上擺滿了飯菜,全部都是時硯辭愛吃的,等他洗漱回來后,江牧野便把他按在了沙發(fā)上坐下。
“辭辭趕緊吃,我跑了好遠(yuǎn),都是你喜歡的。”
時硯辭扯了下嘴角,拿起了筷子,可面對一桌他平常最愛吃的食物,他卻沒有一點(diǎn)胃口。
勉強(qiáng)吃了幾口,也只會讓不舒服的胃部更抗拒。
時硯辭強(qiáng)忍著想吐的感覺,放下了筷子。
江牧野端起一碗清粥,坐在了他的身邊,舀了一勺放在了他的嘴邊。
“辭辭,多少吃點(diǎn),你這樣我很擔(dān)心�!�
時硯辭偏開了頭:“阿野,我真的吃不下……”
江牧野僵持了會兒,最終還是無奈的放下,長臂一伸把時硯辭抱進(jìn)了懷里。
他的手一直輕拍著時硯辭的背,溫柔的哄著:“別擔(dān)心,我會找最好的專家,奶奶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時硯辭眼眶通紅,額頭緊緊貼著江牧野的肩膀:“寶寶一直聯(lián)系不上,阿野,我真的怕……”
時硯辭不明白,不明白老天爺為什么這么對他。
明明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他有了愛他入骨的江牧野,有了依靠。
媽媽和阿笙也自由了,阿笙還找到了一位寵愛他的alpha。
寶寶買了房子,有一份體面的工作,還有了葉斯年的愛。
而時明海,也惡有惡報,自尋死路。
可就在一切明朗之際,曙光就在眼前,那些不幸的事又爭先恐后的打破他所有的幸福。
阿笙被綁架,ptsd復(fù)發(fā),時明海瘋了,如今奶奶又生病住院,而寶寶一直聯(lián)系不上……
時硯辭有時都絕望的想,是不是他天生就沒有幸福的命。
是不是老天看他現(xiàn)在太幸福了,所以才會讓他在意的人接二連三的出事,用來懲罰他。
季奶奶很好,給了他獨(dú)一無二來自長輩的疼愛,可如今這個辛勞了一輩子的老人,如今卻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時硯辭不敢想象,如果季白知道奶奶生病了會怎么樣。
那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時硯辭控制不住的落淚,江牧野無聲的安慰。
就在這時里屋突然傳出一聲沉悶的咳嗽,時硯辭頓時抬起頭,手忙腳亂的從江牧野懷里起身,抹了把眼淚便要往里走。
江牧野也站起身,沉聲道:“辭辭你先進(jìn)去,我去喊醫(yī)生。”
時硯辭來不及回話,踉蹌著往里走,剛一進(jìn)去,便看見季奶奶撐著床沿,想要坐起來。
時硯辭嚇得立馬上去扶�。骸澳棠棠悴艅傂眩灰獊y動。”
看清了來人,季奶奶嘴角艱難的揚(yáng)起:“是小辭啊,我這是……在哪�。俊�
時硯辭咽下心酸回答:“在醫(yī)院,奶奶,你昨晚暈倒了�!�
“暈倒?”季奶奶似在回想,半晌后點(diǎn)點(diǎn)頭:“我想起來了,唉,真是老了……提起寶寶的爸媽,情緒一激動,竟然會暈過去,不中用了……”
時硯辭又氣又急,偏偏語氣還不敢太重:“你還裝!你明明很早前就不舒服了,為什么不說?為什么要瞞著我跟寶寶?!”
季奶奶似乎是愣了一下,隨即不在意的笑了笑:“年紀(jì)大了身體總會有點(diǎn)毛病,我這心臟是老黃歷了,之前也來醫(yī)院看過,治不好的,只能養(yǎng)著……”
時硯辭紅著眼睛瞪著季奶奶:“你也知道是心臟,是最重要的部位,就這你還要瞞著我跟寶寶?!
還老黃歷,老太太你出息了!自已說瞞了我們多久了?!”
時硯辭的委屈逼問,季奶奶突然沉默了,良久才聽見她很輕的嘆了口氣。
“小辭啊,這事兒別告訴寶寶,我不想讓他知道�!�
時硯辭愣住,沒多久時硯辭猛地站起身,氣的來回踱步。
“奶奶你是糊涂了嗎!生病怎么能瞞著,我們找專家,國內(nèi)不行就去國外,總會治好的,你瞞著寶寶算怎么回事啊?!”
季奶奶虛弱的搖搖頭:“小辭你不懂,我的身體我比誰都清楚,年紀(jì)大了,經(jīng)不起任何一場手術(shù)了……
瞞著他,我還能放心的多活幾年,可一旦讓他知道,我便會時時掛念他的情緒,反而會更操心。
我也不會一直瞞著他的,我比誰都不想看他自責(zé)內(nèi)疚,但能拖一天是一天,能看他多無憂無慮一天是一天,這就夠了�!�
時硯辭呆滯了很久,季奶奶的話讓他想反駁,可他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急診完醫(yī)生就告訴了時硯辭,季奶奶是心臟的問題,老人家慣有的毛病。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都是保守治療,畢竟奶奶年紀(jì)大了,確實(shí)經(jīng)不起任何一場手術(shù)。
拖著養(yǎng)著,興許還能多活幾年快活日子。
奶奶生病了,對于季白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消息。
那是他在這世上,最后一位親人了……
時硯辭緊握著拳頭,疲憊的閉上眼睛。
第164章
戲如風(fēng)月
而身處m國的季白,也剛剛從鬼門關(guān)經(jīng)歷了一圈回來。
臥室內(nèi)的梔子花香經(jīng)久不散,濃郁到刺鼻,季白砸了房間內(nèi)所有的擺件物品,蹲在一片狼藉的角落里,懷里緊緊抱著一件睡衣,把頭埋在里面,脆弱的發(fā)著抖。
臥室房門緊閉,杜明一眾醫(yī)生圍在門口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怎么樣,葉先生醒了嗎?!”
杜明隨手拉過一位剛從葉斯年房里出來的仆人問道。
那仆人搖搖頭,也同樣著急:“少爺已經(jīng)昏迷三天了,完全沒有要醒的跡象,就像,就像……”
那仆人臉色蒼白,緊咬著嘴唇,后面的話是打死都不敢再繼續(xù)說了,微微彎腰,便快步退了下去。
杜明臉色陰沉,一旁的師妹一貫冷漠的臉上也顯露著急:“抑制劑越來越?jīng)]作用了,分化后的第一次發(fā)情期來的猛烈,我們這里又不是醫(yī)院,沒有隔離室和專業(yè)設(shè)備,葉先生再不醒來,那接下來該怎么辦?”
手術(shù)后葉斯年直接當(dāng)場陷入昏迷,而剛剛分化完成的季白也是同樣。
本以為一場驚心動魄的手術(shù)就這樣安然無恙的過去了。
可誰能想到,在季白昏迷的第二天晚上,他突然毫無預(yù)兆的發(fā)起了高燒,伴隨著體溫升高的同時,還有那兇險要人命的發(fā)情期。
先不說在場沒有其他的alpha,就算有,也沒人敢去動那位瘋子的人啊。
就算真有人不怕死,色欲熏心不要命,可季白是因?yàn)槿~斯年的信息素而變成omega的,其他alpha的信息素對于他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抑制劑第一時間就注射了,可作用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微乎其微,季白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事又沒有經(jīng)驗(yàn),生生硬扛著那股折磨。
所有人都在等著杜明的指令,可杜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屋內(nèi)季白痛苦的哭聲越來越刺耳,杜明死死握住的拳頭松開了,不發(fā)一言,轉(zhuǎn)身去了隔壁的臥室。
師妹與剩下的醫(yī)生面面相覷,不明白杜明想要做什么。
面前的兩間屋子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一間里面滿是痛苦的呻吟,而另一間卻始終安靜的出奇。
過了大約半小時后,那間沉默的臥室門在一眾人面前緩緩打開,葉斯年蒼白病態(tài)的面容,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他腳步看不出來虛浮,經(jīng)過醫(yī)生身邊時冷冷吩咐道:“你們都下去,這幾天不要上三樓。”
醫(yī)生們立馬低下頭,葉斯年進(jìn)去后兩人會發(fā)生什么不言而喻,他們當(dāng)然不會找死上樓,沒人想聽墻根,還是這個瘋子的墻根。
快兩個月的相處,讓他們都深刻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是個瘋子,對自已愛的人瘋,對自已更瘋!
手握上門把手的那一刻,葉斯年的身體頓了頓,片刻后聽見他問:“……止咬器有嗎?”
“止咬器?”醫(yī)生們愣住了,隨即從隔壁房間內(nèi)走出來的杜明也愣住了。
誰也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葉斯年竟然會要止咬器,他把一位beta改造成omega,目的為的不就是標(biāo)記他占有他嗎?
不明真相的醫(yī)生暗自腹誹,這難道就是壞事做盡的惡人,僅剩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良知嗎。
葉斯年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下去吧�!�
說完門在面前打開,露出了里面躺在地板上痛苦扭動的季白,然后門板在眾人面前緩緩關(guān)上,季白的身影消失不見。
葉斯年進(jìn)入房間后,便隨手按滅了門口的燈,屋內(nèi)陷入一片昏暗,季白縮在窗臺下的身影,就這樣刺入了葉斯年的眼底。
他一步步走近,窗外折射進(jìn)來的月光,把投在墻上葉斯年的背影拉的纖細(xì)清瘦,透出一種滄桑的疲憊感。
他緩緩溢出的安撫信息素讓季白迅速抬眸看向他。
可惜季白嘴唇百般翕動,卻滿是痛苦嗚咽。
葉斯年在他面前站立,俯視著看他,看起來高高在上,可身側(cè)彎曲的指尖卻輕顫,泛著青白。
季白太倔,第一次經(jīng)歷發(fā)情期,他卻異常能忍。
身邊站著的是扭轉(zhuǎn)他性別,和他匹配度最高的alpha,那股雪松信息素是能要他命,也能救他命的存在。
可他除了剛開始的那一抬眸之外,竟再沒一點(diǎn)動作。
葉斯年看著面前如他所愿的季白,心中五味雜陳。
他慢慢俯身,抽走他懷里自已的睡衣,輕輕禁錮著季白的下巴,
他伏在他耳邊,啞著嗓子喚道:“寶寶,你的alpha來了……”
…………
一連幾日的晴天在這一夜無端的下起了雨,細(xì)細(xì)的雨絲傾斜灑落,澆打在屋檐。
而身下季白的面容也像經(jīng)過這雨夜摧殘一般,身軀顛沛流離……
季白的聲音很好聽,即使竭力忍耐下,那像是被煙雨細(xì)絲浸泡過的嗓音還是一點(diǎn)點(diǎn)擊潰著葉斯年本就薄弱的防線。
葉斯年越是壓抑,胸口便越緊繃。
他看著身下的情
欲,理智慢慢被侵蝕。
季白那極盡壓抑的喘息,像是加快他沖破防線的步伐。
直到再也控制不住,似生吞活剝,吻了下去。
…………
季白像是瀕死的魚,眼底氤氳著水霧,炙熱的呼吸掃在葉斯年的臉上,小手不安分的從脖頸滑到小腹……
葉斯年吞咽一下,喉結(jié)滾動,再也抑制不住把他翻身朝下,露出那他貪戀遐想了無數(shù)次的后頸。
紅腫的腺體像是有生命般,刺激的葉斯年眼底嗜紅。
他俯身,柔軟的唇摩挲著,若有似無的掃過那勾引他許久的后頸……
大概是他磨蹭了太久,每一次接觸像是電流,引的季白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他難耐的呻吟了聲,很輕,很柔。
可那薄如蟬翼的最后一道防線,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攻陷了……
葉斯年閉眼喘息,終究還是俯身咬了下去……
…………
后來的葉斯年很溫柔,給了季白最好的體驗(yàn)。
他會極盡柔愛,極盡綿長的跟他接吻,也會固執(zhí)霸道的禁錮著他不讓他躲。
他感受著他一陣又一陣的迎合,極大的滿足感充斥著葉斯年。
他終于,徹徹底底的擁有了他……
而季白瀕死般的沙啞細(xì)喘,更是讓他登頂巔峰。
…………
昏昏沉沉間,季白不清醒的大腦讓他短暫聽清了一句話,一句讓他記了一輩子的情話——
“寶寶,你是我的呼吸,我的心跳,我的一切……”
冬夜的雨比雪更冷,可他們卻一室溫存。
他們的相識相知相愛,都如一場美麗的戲。
可戲如風(fēng)月,身為主角的他們,卻不知這戲演到何時才會謝幕……
第165章
溫柔的威脅
“周特助,周特助!您不能上去!”
傭人伸手擋在周渡面前,用他那蹩腳的中文嚴(yán)肅的警告道:“這是葉總吩咐的,我不能放你上去!”
周渡沉著猩紅暴怒的眼眸,用力推開上前攔截他的傭人,不發(fā)一言沉默著上了三樓。
抑制不住的怒火翻涌,在看見那扇緊閉的房門時,他的腳步卻猛地頓住。
他的指尖在顫抖,呼出的氣艱難雜亂,像是找不到該用哪個器官來呼吸。
里面會是什么場景?
自已真的能承受打開門的后果嗎?
周渡感覺體內(nèi)像是有層層疊疊的蜘蛛網(wǎng),困住了他的心肝脾肺臟……
最終理智全方位敗北,他的手還是抓住了那個門把手,然后,用力按了下去……
臥室燈光昏暗不明,斑駁的陰影傾灑在每個角落,屋內(nèi)的雜亂的衣物,赤裸依偎在一起的兩人,還有那空氣中曖昧到膩人的香味……
這一切都在宣告周渡,這里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荒誕的侵略……
聽見動靜葉斯年迅速扯過一旁的毯子,毯子被空氣帶動在半空中漂浮,又在頃刻間落在季白身上。
而就在那頃刻間,季白看清了門口呆滯住的周渡。
周渡的眼神很復(fù)雜,有憤怒,有痛心,還有后悔……
季白驚訝于自已竟然能在短短一瞬間看出這么多情緒,可驚訝完后,便是鋪天蓋地的難堪。
“滾出去!”葉斯年的嗓音格外沙啞,眸色更是煞氣。
周渡沒動,兩位alpha無聲較著勁兒。
在這種情況下最難堪的是季白,他臉色蒼白無血色,從毯子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索著那只能稱得上是塊布料的衣服,顫抖著往身上套。
他分不清撿來的布料到底是自已的還是葉斯年的,他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胡亂的往身上穿,那些讓他難堪的痕跡只要能蓋住一點(diǎn),那他的羞恥就會少受一分……
他瑟縮,他無助,他顫栗……
完整套上的衣衫,勉強(qiáng)修補(bǔ)好他支離破碎的自尊……
他把頭死死埋在膝蓋里,洶涌的淚模糊他的視線,他緊緊咬著嘴唇,不讓哽咽的哭腔有任何一絲溢出……
葉斯年看了季白一眼,喉間苦澀難忍。
他翻身下床,精悍的身體徹底暴露在周渡面前。
葉斯年隨手扯過一張毛毯圍在腰間,一步步逼近門口的周渡。
周渡對于葉斯年太熟悉了,他剛一走近,身上那股不屬于他的梔子花香便強(qiáng)勢的沖進(jìn)周渡的感官,讓他渾身麻木。
看著葉斯年盛怒的臉,周渡思緒突然恍惚,在這種時刻他腦子里想的竟然是——
這朵梔子花有毒,還是讓人上癮的劇毒。
要不然為什么自已只是多嗅了幾下,心臟便像是生了病一般,這么疼……
葉斯年還是走到了面前,胸口的抓痕是那么刺眼。
看著那抓痕,周渡甚至想象得到,那該是在什么樣的情景,什么樣的姿勢之下,才會留下這么難耐,這么深的血痕……
“周渡,你真當(dāng)我不敢動你?”
周渡慘笑,看了面前的葉斯年一眼,目光又落在身后床上,季白那脆弱的身影。
他后悔了,他還是高估了自已。
眼前的這副畫面,他寧愿從來都沒有看到過……
周渡幾乎是逃一般的下了樓。
等人走后,葉斯年關(guān)上了門,疲憊的出了口氣。
季白聽不見動靜,可他還是不愿意露出頭。
他甚至都不敢回想,這幾天不分晝夜的瘋狂……
那幾天里的自已是真實(shí)的自已嗎?
那種像是被控制住般的身不由衷,想推開卻還是伸出了雙手,想抗拒卻還是打開了身體……
他作為beta活了二十多年,一朝分化,可就在剛剛分化完成后,沒有任何緩沖下,就立即體會到了信息素的可怕之處。
正胡思亂想著,肩膀處突然落下一只手,季白立即像是被燙到似的,驚顫了下,側(cè)身躲開了。
葉斯年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后不動聲色的落下。
他又恢復(fù)成了往日的溫柔的模樣,但現(xiàn)在的季白清楚知道,他衣冠楚楚的外表下,是怎樣的病態(tài)瘋狂……
“熱水放好了,你去泡一下吧,會舒服點(diǎn)。”
季白身子僵了下,沒動。
葉斯年笑了笑:“寶寶聽話,或者……你想讓我抱你去?”
這次季白連呼吸都停了。
他搞不懂是自已的心境變了,還是這段時間來,葉斯年給他的刺激太大了。
明明他的語氣依舊如常,甚至稱的上溫柔似水,可季白就是忍不住瑟縮。
他的每一句輕描淡寫的話,都都像是最溫柔的威脅。
良久,季白終于動了動。
他露出了頭,也露出那雙紅腫不堪的眼睛。
他沒抬頭,靠著床沿磨蹭著下了床。
“嘶——”
落地的一瞬間,季白疼的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他自從醒來后,發(fā)出的第一個音節(jié)。
葉斯年立即便想上前,可腳步剛剛抬起他便頓住了。
想要靠近的腳步停下,想要觸摸的雙手收回。
他垂下眼臉,隱藏起眸中的苦澀。
季白緩了有快一分鐘,才再次試探著邁出半步。
某個部位傳來劇痛……
短短幾步路,季白硬是體會到了‘舉步艱難’的感覺。
而葉斯年始終站在一旁,沉默的看著。
浴室門在身后關(guān)上,季白才慘白著臉吐出一口氣。
季白擰開水龍頭捧出一捧熱水潑在臉上,望著鏡中蒼白無神的臉,他僵硬的扯了下嘴角,啞著嗓子吐槽:“真丑,真可憐……”
他又捧起一捧,這次潑在了后頸,脆弱的部位橫著一道鮮血淋漓的咬痕,那是獨(dú)屬于alpha的印記。
可季白不管,不管那是否還在流血,不管那讓人難以忍受的劇痛灼熱。
他用指腹使勁兒揉搓著,可他還是覺得不夠。
他瘋了一般撕扯掉好不容易套上的衣服,把自已從頭到尾沉入那飄蕩的水中。
窒息短暫獲得的快感很快消散,季白又開始焦躁。
還是不行,到底還能怎么辦……
第166章
遲來的叛逆期
他露出頭的瞬間又再次沉下,反反復(fù)復(fù)幾次,肺部已經(jīng)被窒息刺激的發(fā)出尖銳的疼痛。
季白終于不再折騰了,疲憊的靠在潔白的浴缸上。
可剛一閉上眼,眼前便浮現(xiàn)那張凌亂的床,葉斯年精魄的肌肉,他白皙病態(tài)的皮膚,和皮膚下因情
欲而膨脹的血管。
他猩紅的眼眸,他壓抑的低吼,他伏在耳邊,磁性嗓音反復(fù)喚道的“寶寶……”
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片洶涌的海潮,禁錮著季白讓他難以喘息。
季白洗了很久,身上那些斑駁被他反復(fù)揉搓,反而變得更顯曖昧。
他不放棄,直到熱水冷卻,直到熱氣氤氳的浴室內(nèi)沒有了半分蒸汽,直到那久久不散的雪松味消淡,季白才站起身,出了浴室。
葉斯年穿著一件黑色浴袍,站在窗邊。
窗戶打開,迎面灌進(jìn)來的冷風(fēng)吹散了季白身上最后一絲溫度,他忍不住瑟縮了下,也看清了葉斯年雙指間,一閃而過的猩紅。
聽見動靜葉斯年迅速按滅煙從窗邊扔下,深吸了口氣,才轉(zhuǎn)過了頭。
雨過天晴了,窗外的陽光正好,給葉斯年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葉斯年就站在那,逆著光,溫柔的對季白笑。
“洗好了?我還以為你暈在了里面,正打算破門進(jìn)去救你呢�!�
他用沙啞的嗓音開著玩笑,可季白卻一點(diǎn)都笑不出來。
淡淡看了一眼,季白便沉默的走到床邊,鉆進(jìn)了那不知何時重新?lián)Q好的被子里。
風(fēng)吹散了屋內(nèi)的曖昧旖旎,季白閉上了眼睛,感覺到葉斯年在朝自已慢慢走近。
季白裝睡的演技太拙劣,眼睫控制不住的輕顫。
葉斯年坐在床邊,伸出手,輕輕碰了下他的眼睛。
小瞎子不瞎了,望向自已的目光無比冷漠。
小結(jié)巴不結(jié)巴了,他現(xiàn)在還在生氣,壓根就不搭理自已。
他好像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失去自已的寶貝,失去他們之間那些回憶。
葉斯年虛抱著季白,輕聲問:“寶寶,你是不是很疼……”
一句話倒先把自已問紅了眼眶。
虛抱變成緊擁,他沒在乎季白的反抗。
葉斯年有種預(yù)感,如果自已不抱的緊些,他就會連‘寶寶’都不能喚出口了……
季白,他的寶寶。
他會像小時候的父親爸爸一樣,會像爺爺一樣,突然離開,或者消失。
他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fā)生,絕對不會!
葉斯年祈求,在那被反復(fù)蹂躪的后頸處吻著:“寶寶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原諒我,你相信我!
以后再也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你疼了,我發(fā)誓,我保證,你相信我……”
如果擱在以前,聽到這種話季白會歡喜,會羞澀,并無條件相信。
可現(xiàn)在葉斯年的每一句,都讓季白由心底產(chǎn)生恐怖的顫意。
他咬著舌尖,逼迫著不讓自已躲。
理智告訴他要順從,要聽話,不能躲。
葉斯年是個瘋子,自已已經(jīng)變得不人不鬼,變成了一個模糊性別的怪物。
他還會做出什么,季白不愿去想,也不敢。
他明明已經(jīng)偽裝的很好了,可他身體的抗拒,身后的葉斯年還是感覺到了。
他貼著他,緊緊抱著他,可他只有恐懼自已。
葉斯年的世界天崩地裂。
他松開了手,下了床,沉默的走到門邊。
“我……去隔壁洗漱,你好好睡一覺,哪里難受就告訴我,或者……告訴醫(yī)生也行�!�
季白沒回話,葉斯年等了幾秒,便出了房門,并把門關(guān)上了。
季白終于睜開雙眼,望了望緊閉的房門。
等確定人走后,季白下了床,來到了他剛剛站的窗臺邊。
他垂下眼,看見了窗臺上那殘留的煙灰。
四處尋找了一圈,季白從一旁的沙發(fā)角落,摸出了半包煙和一個打火機(jī)。
他握在手中,再次返回窗臺邊。
他學(xué)著葉斯年剛剛的樣子,打開了窗戶,在陽光下,在寒風(fēng)中,點(diǎn)燃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支香煙。
尼古丁入喉,苦,辣,嗆……
季白蹙眉,捂住胸口止不住的咳嗽。
想扔掉時,卻又鬼使神差的放進(jìn)了嘴里再次吸了一口。
然后一口接著一口,直到香煙燃盡。
季白不知道他抽的到底對不對,姿勢標(biāo)不標(biāo)準(zhǔn),看起來好不好笑。
一根燃盡,他又點(diǎn)燃了一根,盡量還原剛才葉斯年的模樣。
可模仿的再像,就算一比一復(fù)刻,他還是探究不到,那一時間葉斯年腦中在想些什么。
習(xí)慣真神奇。
不知道第多少根時,一開始還難以接受的尼古丁,竟然也慢慢發(fā)覺了它其中的美妙。
季白心里忍不住想,下次或許可以試試酒,那個他喝了幾次都覺得難以下咽的酒。
免得以后再被小辭嫌棄自已酒量差,吐槽自已喝酒像是在喝毒藥。
二十多年,季白遲來的叛逆期,終于到了。
接下來的幾天葉斯年又消失了,整個莊園內(nèi)好像除了傭人之外,又只剩下了季白自已。
季白倒是樂的自在。
他姍姍來臨的叛逆期格外猛烈。
季白對于這種偷偷做‘壞事’的感覺上了癮。
他偷著抽煙,也會背著傭人去酒庫偷酒喝。
還會在夜深人靜傭人都休息后,自已偷偷跑到院子里踩雪玩兒,然后在天亮?xí)r把好不容易堆起的,奇形怪狀的雪人給推翻。
他半夜偷玩雪感冒了,季白又會格外叛逆,趁著傭人不注意,偷偷把苦澀的藥扔掉,然后再把提前準(zhǔn)備好的糖果塞進(jìn)嘴里,在傭人回身時,當(dāng)著他的面,假模假樣的咽下去。
叛逆的后果就是,他從輕微感冒,發(fā)展成了重感冒,還伴隨著時升時降的高燒。
最后是久不露面的葉斯年出現(xiàn)了,每天親自盯著季白吃藥,夜晚緊緊擁他入懷,像看犯人似的。
季白找不到機(jī)會溜出去玩,這才阻止了他的小趣味,病慢慢好了起來。
國內(nèi)快新年了,季白的病也好了。
而季白的手機(jī),也重新回到了自已的手里。
開機(jī)那一刻,手機(jī)一連串的震動導(dǎo)致了死機(jī),反應(yīng)了好幾分鐘才恢復(fù)正常。
他沒什么朋友,這么多的震動,除了奶奶的幾個來電,剩下的全是時硯辭的。
看見這兩個名字,季白又開始咬起了嘴唇。
經(jīng)歷了這么多,他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往最親密的兩個人,此時的來電,竟然會讓他感覺到抗拒。
他該怎么解釋呢,季白不知道。
季白躊躇猶豫,最終還是撥通了時硯辭的電話。
第167章
洶涌的心動
回到國內(nèi)已經(jīng)深夜,車子駛?cè)胄^(qū)大門,葉斯年的身影隱在后座陰暗處,密閉的空間內(nèi)只有淡淡的清香,和兩人已經(jīng)盡量放輕,還是避免不了流出的呼吸聲。
季白微怔間,車子停穩(wěn),前方司機(jī)的聲音傳來,打破這份寧靜。
“葉總,到了�!�
葉斯年沒回話,偏頭看向季白。
季白垂下頭,把下巴藏進(jìn)圍巾里,毛絨的觸感掃在鼻尖有點(diǎn)癢,他聲音低不可聞:“……我走了�!�
季白開門下車,腳踩進(jìn)未融化的積雪里,發(fā)出咯吱的聲響。
國內(nèi)真冷,季白剛脫離溫暖的車廂,猛一下車,凜冽的寒風(fēng)頓時從四面八方灌進(jìn)身體里,冷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知是穿的太厚的緣故還是別的什么,季白腳步笨拙,走了半天也才挪動一小段距離,導(dǎo)致不遠(yuǎn)處的后面,車門打開的聲音都清晰可見。
“寶寶。”
葉斯年的聲音飄蕩在寒風(fēng)中。
季白頓住,慢慢轉(zhuǎn)過身,看向葉斯年。
葉斯年逆著路燈黯淡的光影,指尖夾著一支焚燒的煙,黑色大衣敞懷,衣擺飛揚(yáng),一步步向著季白走來。
快接近的時候,他猛吸一口煙,隨即指尖輕輕彈開,一抹猩紅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隱入路邊的積雪內(nèi)。
他就在白色煙霧中走到了季白的面前,伸手把他用力攬入懷中。
季白眨眨眼,身子從最初的僵硬慢慢松弛,放棄般的靠在他的肩頭閉上了眼睛。
葉斯年抱了好久,大手從后腦勺慢慢往下,經(jīng)過后頸時在那毛絨圍巾上輕輕捏了下,隨即繼續(xù)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