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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長街游行的前一晚,綺夢閣上下所有獸類的畫像擺在他桌前。

    暗室內(nèi)火燭跳動,即墨容伽在燈下重新見到了那一抹鬢邊紅。

    她還有了個兒子。

    手下問道,“少主,十二年前只有這位月小姐從東南方向一路向上,出現(xiàn)在了綺夢閣。我們……需要把夫人接過來嗎?此處別院的條件總比那青樓好得多�!�

    在昏黃燈影下,即墨容伽的臉覆上了一層融融的暖金色,可他的神情卻顯得格外冷靜和淡然,“她大概不稀罕這些�!�

    “那……”

    即墨容伽卷起畫軸,“當(dāng)年一事是我連累了她。要說求個原諒,我親自去。”

    這段回憶沖入腦海,坐在木筏上的白虎搖晃腦袋,那雪白獸耳也跟著他一搖一晃。

    最初要找她,只為了彌補(bǔ)虧欠。

    可將一獸放在心底太久,就算無關(guān)任何感情,她也成了最特殊的那個。

    再后來與她相處,連自已都不曾察覺,他想要的越來越多。

    不只是成婚,他還想結(jié)一生一世的契,想生命交融,想至死不離……

    可小狐貍好像不喜歡他。

    他要如何,他怎么辦呢?

    白虎垂眼,盯著湖面的倒影。

    青黛看向明顯不對勁的即墨容伽,她湊近,捏起他下巴,“你不會中毒了吧?小刀上有毒?”

    一向情緒不外露的即墨容伽此時呆愣愣的,下意識去蹭她的手,認(rèn)真回答,“沒中毒。吃了藥。”

    不會死就好。

    青黛立刻松了手,“……干什么�!�

    她沒忍住,補(bǔ)了一句,“夫妻是演給其他獸類看的,少主別當(dāng)真了�!�

    即墨容伽點(diǎn)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

    青黛視線掠過白虎毛茸茸的耳朵,早該忘記的觸感居然久違地復(fù)蘇,撓得她手心發(fā)癢。

    狐貍本性就是喜歡漂亮的東西。青黛倒沒什么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了她心底突然涌現(xiàn)的欲望。

    只是蒼嘯少主的獸耳可摸不得。

    上回摸了一次,緊巴巴逮了她十二年。

    真要命。

    于是青黛半瞇眼,笑里藏刀,“少主還不快把耳朵收起來。待會兒讓鸝鳥們瞧見了,又來捅你一刀。”

    即墨容伽摁著耳朵,似乎發(fā)現(xiàn)塞不回去,他保持著動作,“收不回去。是靈藥的作用�!�

    言辭里邏輯清晰,手上動作卻蠢。蒼嘯少主自已意識不到,特別認(rèn)真地回答青黛的問題。

    “……”青黛不跟小傻子廢話,站起身等待木筏靠岸。

    即墨容伽有些失望地放下了手。

    等上了岸,青黛目不斜視地指揮黃鸝們該怎樣穿行這片杉木林,她們是當(dāng)?shù)孬F族,掌握得更快,沒一會就三三兩兩往深處走。

    青黛看她們遠(yuǎn)去的背影,沒回頭。

    長耳朵的毛茸茸。

    摸一下,應(yīng)該沒事吧?

    青黛從不忍氣吞聲,當(dāng)然,欲望也沒必要忍。

    青黛幾次吐息,轉(zhuǎn)身,“你……”

    只見即墨容伽淺色雙眼緊緊地盯著青黛,他緩步靠近,卸了盔甲,又解開了外袍。

    盔甲墜入水面,發(fā)出咚咚悶響,蕩開看似平靜的藍(lán)海。

    高大挺拔的白發(fā)少主一步一步接近她,青黛瞧著瞧著,心情卻比剛才舒緩。

    她含蓄個什么勁兒?

    他們又不是沒有摸過對方的耳朵。

    青黛剛張開五指,就見即墨容伽把脫下來的外袍蓋到了頭頂,遮去雪白的獸耳。

    青黛:“……”

    面前赤狐眼中突然冒了火,即墨容伽頓住,小心道,“怎么了?”

    他垂頭,“你不是不想看嗎?”

    現(xiàn)在的即墨容伽看不懂眼色,青黛把五根手指捏緊,塞回交叉的手臂里,“…你什么時候能恢復(fù)。趕緊把你那靈藥吃了。”

    在智商短暫下線的白虎耳朵里,這是特別嫌棄他獸化模樣的意思了。

    即墨容伽拉了一下外袍,一板一眼答她,“剛才吃了。需要時間起效�!�

    這下真是摸不得了。

    青黛扯了個假笑,就轉(zhuǎn)身往山林里走。

    這條路和她年幼時走過的很像,沿途皆是藤蔓與荊棘,有的纏繞在更高的樹木上,有的藏在低矮草叢里,亟待暗中咬一口過路者。地面裸露在外的巖石亦是尖銳的,以一種挑釁姿態(tài)把路占得曲折。

    青黛沒走兩步,裙角就被劃得破爛。

    她皺眉,干脆俯身去撕裙擺。

    一只橫伸過來的手握上了她的手腕,即墨容伽傾身向前,外袍滑落,重新露出了獸耳,他說,“撕了裙擺,也會劃傷你的腳。我背你走�!�

    “不需要。”青黛強(qiáng)迫自已轉(zhuǎn)開盯某處的視線,她直接去撕裙擺,不知是力道太大,還是過于著急,竟差點(diǎn)扯下半條裙子。

    青黛低頭看露出來的兩條腿,“……”

    即墨容伽沒笑她,默默蹲下身,將外袍圍上青黛的腰,他仰頭,獸耳的色澤有些暗淡下去,看起來那靈藥似乎逐漸發(fā)揮了作用。

    他說,“那我求求小狐貍,讓我背你一回吧?”

    熟悉的口吻,青黛盯著他的獸耳,想著此時不摸更待何時。

    青黛就伸了手。

    被她碰到的地方一顫,即墨容伽想躲,青黛又摁住了他的肩。

    即墨容伽詫異,“你不是不喜歡…”

    斷藥的反噬褪去,他的神智逐漸回籠,在木筏上青黛的每個動作和神情在他腦中重演。

    即墨容伽一愣。

    接著,青黛放在白虎肩上的手被握住了,即墨容伽揚(yáng)唇,“原來,小狐貍是喜歡的意思�!�

    “�!蝿�(wù)達(dá)成進(jìn)度80%”

    獸族少主他一心尋妻19

    青黛不反駁,她指腹無聲地揉即墨容伽獸耳,待那半透明的耳尖暈出淺紅,手指一路下滑,挑起即墨容伽下巴。

    她此刻臉上沒有表情,眼底卻興味十足,“就算喜歡,你能拿我如何?”

    即墨容伽忽得表露出淺淺的、難得一見的意外。

    這小赤狐先前分明巴不得與自已毫無瓜葛,如今怎么…

    即墨容伽感受到她手指間的熱度,再抬眼,青黛亦沒移開目光,毫不扭捏、坦蕩大膽地直視他。

    看得出,她說的喜歡,并非指“即墨容伽”,而是白虎獸化后的模樣。

    戒心重的赤狐一貫喜歡豎起自我保護(hù)的銅墻鐵壁,面對心底涌現(xiàn)的欲望時,倒是…真摯得多。

    若放在十年前,即墨容伽絕不會信蒼嘯少主半跪在小狐貍腳邊停頓的兩秒,是在想怎么出賣色相,和怎么更好地出賣色相。

    青黛玩夠了獸耳,總想做些更得寸進(jìn)尺的事。

    畢竟十二年前那晚能鬧個一整夜,雙方……都很盡興。

    除了惹回來個大麻煩外,青黛也沒后悔睡過的那覺。

    她捏著即墨容伽的下巴,略出神。

    這時,毛茸茸的耳朵主動湊到了青黛身前,別樣的觸感在她腰際輕輕掃過。

    青黛剛想退一步,那獸就保持著半跪姿勢攬住了她的腿,叫青黛無處可躲,連抬腳踹他也做不到。

    青黛高高挑眉。

    茂密杉木林籠下青黑的暗影,即墨容伽仰頭時,一張雪色與野性融合的臉反而無比透亮,他眼角眉梢每處的情意都清晰,“小狐貍想做,那就做�!�

    “對我,你不需要有任何顧慮。”

    從青黛角度看去,看見了他脖子上縱橫的傷疤。

    她的視線一往下,即墨容伽就道,“從那塊靈石起,容伽就是小狐貍的奴隸了�!�

    奴隸。

    可真是一個方便她為所欲為的身份。

    青黛默不作聲,雙手按住了即墨容伽的肩。

    突然,她猛然向前一推。這一動作迅速而有力,幾乎不給對面任何反應(yīng)時間。

    周圍盡是橫生的荊棘,兩獸齊齊倒入草叢中。

    嘀嗒——

    一顆血珠砸進(jìn)即墨容伽的眼窩,他笑了起來,也沒放下護(hù)著青黛的手,“小狐貍是想在這玩嗎?”

    青黛毫發(fā)無損,她看了眼底下躺著的少主大人,一身白色里衣像綻開了朵朵紅梅。

    靈藥已經(jīng)起了效,獸耳蔫蔫的,不知何時會消失,即墨容伽眨眼間,眼睫都染上了血色。

    現(xiàn)在看來,徐湛的控訴不假。她果然是把蒼嘯的少主大人“蹂躪”得不輕。

    青黛想起,腰身卻被牢牢扣緊。

    即墨容伽低聲,“不許跑�!�

    青黛故意壓上他傷口,“不許什么?”

    即墨容伽反而笑,“那…我求求小狐貍,陪我玩一回吧。”

    青黛:“……”

    日落時分,徐湛把救回來的鸝鳥族安頓好后,焦急地在大廳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徐星呵斥道,“坐回去。礙眼�!�

    徐湛瞪她,“我是擔(dān)心少主的安危!”

    松知言抱腿蹲在凳子上,拿糕點(diǎn)吃,“他們那路的黃鸝都救回來了,他們肯定沒事。就是走慢點(diǎn)而已�!�

    “慢點(diǎn)?這都遲了幾個時辰了?!”徐湛更加坐立難安,“少主不會和白虎土兵撞上了吧?不行。我們?nèi)ゾ人!?br />
    松知言對青黛很放心,他屁股后的大尾巴搖搖晃晃,“阿月比老狐貍更狡詐,比小泥鰍還靈活,誰抓得住她�。糠判陌�。”

    徐湛聞言氣憤道,“那狐貍厲害是厲害,誰知道她會不會丟下我們少主跑�。∈昵熬团苓^一次!”

    “哎——你這么說就沒意思了�!彼芍詮囊巫由险酒饋�,“我們阿月怎么了!是,她是喜歡玩弄俊俏獸類的感情,也不怎么靠譜,拋夫棄子這種事不著調(diào)都做得出來……”

    “但是!”松知言強(qiáng)調(diào),“我相信她不會丟下白虎兄弟的!”

    徐湛:“……”還以為松知言要說出什么有用的。

    他比松鼠聲音更大,“你相信頂個屁用!我們可憐的少主喲——怎么又要被拋棄一次了!”

    褚以堯心驚膽戰(zhàn),他竭力勸架,但無用,“兩位別吵了。”

    一熊一松鼠仍喋喋不休爭得你來我去,“我們阿月……”

    “我們少主……”

    “我們阿月……”

    徐湛拍桌子瞪眼,“再怎么說,十二年前都是那狐貍理虧!你是不知道,第二天我去接少主的時候,少主有多可憐!”

    “好兇狠的一只狐貍!把我們少主啃成什么樣了……睡了我們少主就跑,我們少主不要面子的嗎?”

    他沒說完,就見和他面對面互罵的松知言變了臉色。徐湛冷笑,“哼哼,知道錯了沒有?”

    松知言不說話,比出一根手指,指向門口。

    徐湛扭頭。

    天色昏黃,門口逆光處站了兩道身影。

    高些的那個不聲不響地盯他,苗條些的那個扶著門笑彎了腰,貌似在無聲地嘲笑。

    “少、少主…”徐湛臉上流露出忠心的剛毅,“您沒事?啊—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即墨容伽:“……”

    徐湛把金黃的頭發(fā)揪得亂七八糟,“……我知道錯了�!�

    意料之外,即墨容伽居然好脾氣地應(yīng)了一聲,除此之外就沒了別的反應(yīng)。

    徐湛疑惑。

    放在往常,少主絕對要把他教訓(xùn)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今日,是少主心情好?

    門口兩獸低聲說著話,慢慢走進(jìn)大廳。赤狐說得多,白虎少主含笑看她,散發(fā)出一種叫旁觀者迷醉的微妙。

    徐湛摸下巴。

    松知言立馬跳下凳子迎接,“阿月,獅族這邊都搞定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綺夢閣了。我還怪想少弋……”

    沒走近,松鼠停住了腳步。

    明明兩獸衣著端正,表情也如常,但……松知言每月去綺夢閣說書,獸類間的纏綿情事他見得多了。

    他一副了然的模樣,調(diào)轉(zhuǎn)腳步,一屁股坐回凳子,“哎呀呀——看來我們少弋小寶要有爹爹了呀。”

    獸族少主他一心尋妻20

    青黛似笑非笑地看松知言。

    松知言被盯地不自然,收腿坐直,“怎么,我說錯了?你們難道沒有……”

    “沒錯啊�!鼻圜熳呓鼉刹剑崞鹚芍砸骂I(lǐng),湊到他耳邊大聲道,“誰和你說,睡過一覺就得恩恩愛愛、非他不可了?”

    青黛想做一件事,只是因?yàn)槟撬查g她覺得做了會使她更快活罷了。

    松知言被音量震懾得腦袋嗡嗡。

    滿堂俱寂,青黛扭頭問即墨容伽,“少主覺得呢?”

    即墨容伽掩唇輕咳,過了好一會兒才把腦袋轉(zhuǎn)回來,“…嗯�!�

    除徐湛外的獸類皆怪異地盯著即墨容伽。

    從小以繼承人身份嚴(yán)格規(guī)訓(xùn)長大的蒼嘯少主,有朝一日竟能為愛舍棄名分。

    “睡覺?”徐湛看了眼天色,無語道,“我們等了這么久,你們倒好,去別處呼呼睡大覺了!”

    他抱怨一句,又補(bǔ)充,“總之鸝鳥族是安全救回來了,若少主實(shí)在睡意朦朧,我們先歇息幾日再動身前往東部吧。”

    徐湛惆悵地想,少主失了獸丹,又無法獸化,果然體質(zhì)大不如前。怎么還隨時隨地犯困呢……

    “……”徐星一掌迎風(fēng)劈上他腦門,“明日動身。”

    “徐星你個暴力狗熊!”

    徐湛連退幾步,氣沖沖拔出插在墻上的大刀,舞得刀刀生風(fēng),“少主不是困嗎!你能不能體貼一下少主!少主死路上了怎么辦!”

    青黛和松知言并排吃糕點(diǎn),完全置身事外。即墨容伽瞧著溫和,那銀眸白發(fā)怎么看怎么涼。

    雖然整件事和褚以堯無關(guān),但他尷尬得坐不住,袖口都搓破了一塊,“…徐族長,可以動身。少主…少主剛才應(yīng)該是…休息夠了?”

    徐湛“鐺”得一聲,握緊大刀,“是嗎?少主你睡夠了嗎?能不能趕路?”

    “…”即墨容伽彎唇,“徐湛,你來。我有話想單獨(dú)對你說�!�

    徐湛先前說錯了話,現(xiàn)在特別恭敬地跟上去。

    第二日,徐星留在獅族內(nèi)主持大局,余下的秘密前往東部綺夢閣。

    徐湛頂個左青右黑的狗熊臉,眼皮腫得睜不開,倒成了他自已嘴里睡不夠的困樣。

    松知言見狀,整段路程上夾著尾巴做鼠,不敢再揶揄半句。

    快到綺夢閣時,松知言終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小聲問道,“你好歹是獅族族長,白虎兄弟怎么把你揍成這樣的?厲害呀。”

    “……他沒動手。”徐湛一翻白眼,更像馬上要駕鶴西去的模樣。

    “那……”

    徐湛咬牙切齒,“他讓我在后山背了一晚上的書�!�

    “背書而已??”

    “什么叫而已?那地方全是白毛蠢貨以前親手做的陷阱!”徐湛怒,“老子看兩個字就困啊!每次一閉眼一睜眼都發(fā)現(xiàn)自已在不同的陷阱里!”

    徐湛現(xiàn)在還記得,當(dāng)他第二天早上四仰八叉地被吊在半空時,一身水墨色輕衫的即墨容伽姍姍來遲。

    各項(xiàng)機(jī)關(guān)完美地發(fā)揮了所用,把黑熊族長折磨得不輕。即墨容伽隔著鐵索,看他手中書冊,“……第二頁�!�

    他說,“徐湛,十幾年過去,我在這布置的陷阱都比你有長進(jìn)�!�

    “……”徐湛不是狗,但他是真的想咬即墨容伽。

    鐵索應(yīng)聲而斷,即墨容伽將一瓶靈藥隨手?jǐn)S入徐湛懷中。

    他轉(zhuǎn)身,悠悠道,“若我與小狐貍的事被你攪和了,我會好好陪你玩的。”

    徐湛:“……”

    他對狐貍十二年前睡完少主就跑的任何不滿和怨恨,統(tǒng)統(tǒng)消失無蹤。

    如果可以,他想去求求狐貍姐姐。

    給我們少主一個名分吧��!

    松知言聽完嘴角抽搐。

    白虎兄弟心眼這么黑,阿月又說只是饞他身體、和他玩玩而已,不會也被報復(fù)吧?

    阿月糊涂啊!

    松鼠的義氣再次在瞬間戰(zhàn)勝了鼠膽,他雙手握拳,蹬蹬蹬走到青黛和即墨容伽身邊,“阿月,我想和你說…”

    青黛看他一副憋不出好話的樣子,挑眉,“怎么了?”

    一旁的即墨容伽也低頭看過來。

    “……”松知言剛剛揚(yáng)起的尾巴悄無聲息地垂落,連忙捂嘴,“我不渴。不喝水�!�

    青黛耐心即將告罄,“有話說話�!�

    于是,松鼠在某只少主的注視下,聲嘶力竭地為自已好朋友傳達(dá)生的信號,“阿月!你就從了他吧!”

    黑心眼的白虎玩不起��!

    “小鼠,你……”青黛的長指溫柔撫過松知言的臉頰,不等松知言浮現(xiàn)溫情的感動,她抬腳就踹,“滾�!�

    踹完后,青黛摸著指甲,漫不經(jīng)心道,“你想做什么?什么叫我從了你?”

    即墨容伽垂眼看青黛時,眼皮蓋下的弧度總會斂去略帶鋒芒的侵略性,變得無害,“他們不知曉,分明是容伽早早從了小狐貍。”

    白虎屬實(shí)是會哄,除了兒子少弋,青黛也從未見過這般百依百順的。她哼了聲,不再問。

    “娘親!娘親娘親!”

    綺夢閣門口,一個紅卷毛的小少年不知在臺階上坐了多久,見到他們身影,高興地一路跑,胸前長命鎖“叮呤咣啷”作響。

    少弋在青黛身前半步停下,仰頭直勾勾看她,“娘親,這次出去你沒有受傷吧?累不累?餓了嗎?”

    他問了一大堆,見青黛搖頭,才慢慢補(bǔ)了句,“少弋天天都在想娘親……”

    青黛上前一大步,將小少年摟在自已臂彎里,大力去揉他的臉,“娘親也想你�!�

    少弋紅臉,乖乖被摸地東倒西歪,“娘親…”

    徐湛看那邊母慈子孝,問松知言,“那小孩怎么喚月青黛作娘親?她哪來的?”

    松知言,“……她生的�!�

    徐湛瞇成縫的眼睛張大,“什么時候生的?”

    “具體不清楚。十幾年前吧�!�

    徐湛一下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熱淚縱橫,“原來是小少主��!”

    太感動了。

    這小孩看著可真乖啊。

    一定比少主聽話,哦不是,比少主善良體貼數(shù)百倍吧!

    在青黛懷中的少弋突然渾身一僵,他捏緊青黛衣袖,一雙漆黑的眼靜靜地木住了,“娘親,你……”

    身上有白虎的氣味。

    獸族少主他一心尋妻21

    “嗯?”

    少弋呼吸賭氣似的停頓,啞著聲說,“沒什么�!�

    若娘親和白虎真發(fā)生了什么…

    少弋死死地盯地面。

    那也全是白虎的錯。

    青黛眼睛一瞥,伸手捏住了少弋的鼻子。幾息過去,靜靜不動的紅卷毛少年不甘地吐出一口氣,鼻音嗡嗡,“娘親…”

    她逗夠了,拍拍少弋肩膀,“晚上再陪你玩,你先回去。娘親還有事�!�

    少弋從青黛懷里鉆出來,臉色不善地看向即墨容伽,“娘親要做的事和這奴隸有關(guān)?他憑什么可以一直跟著娘親?”

    小卷毛敵意不淺,青黛將一只手搭上了即墨容伽的肩,垂落的指頭叩叩白虎胸膛,“因?yàn)樗糜�,而且聽話�!?br />
    少弋不服,“我也聽話�!�

    青黛不想讓少弋知道壽元草的事,思路潦草地轉(zhuǎn)了一圈,甚至想不如直接說“因?yàn)榧茨葙な撬舶椤眮矶伦⌒」淼淖臁?br />
    即墨容伽正垂眼看她,看她神色就明白青黛又要說什么石破天驚的言論。

    即墨容伽:“……”

    于是白虎低聲嘆氣,成功引起了少弋的注意,“少弋,此事有諸多風(fēng)險�!�

    面對他,少弋嘴下不留情,“你還沒我厲害。你有什么用?”

    “因?yàn)�,我可以死。”即墨容伽說,“但你娘親最不想你出任何差池。”

    少弋愣住。

    青黛立刻扭頭看即墨容伽。

    白虎眼底坦然自若,她默默站直了些。

    少弋仰頭,日光照進(jìn)他眼瞳中時,墨黑如潮水退去,宛若干凈純粹的灰,“娘親,你是…因?yàn)樾奶凵龠畣幔俊?br />
    娘親是愛少弋的嗎?

    “是…是這奴隸胡說的?”沒過一會兒,少弋的眼神又開始閃動,“還是…只因?yàn)槲沂莻幫不上什么忙的小孩,娘親才…”

    “……”青黛收回了搭著即墨容伽的手,她無意識地變得有些呆楞,盯著少弋的臉一下說不出話。

    少弋看著她,慢慢垂頭,用力咬了一下唇,轉(zhuǎn)身就跑,“娘親,我回去了�!�

    青黛依舊是毫不客氣地把小孩提了起來,她擰眉,“傻小子,你以為娘親養(yǎng)你是為了好玩?”

    少弋被吊得一噎,淺蹬了兩下腿,沒說話,眼神確是青黛嘴里的意思。

    “……逆子�!鼻圜熳笥铱戳艘蝗�,鬼鬼祟祟把崽叼到角落里,她道,“按照野狐的習(xí)性,早在你能走能跑能吃的時候,娘親就把你丟了。那為何你還能在娘親身邊長大?”

    少弋鼓著臉,“因?yàn)槲铱倫劾p著娘親,扔了也會找回來。娘親不好丟,嫌麻煩�!�

    青黛危險地瞇眼。

    這小崽怎么把她看得這么透徹。

    她放下少弋,壓了點(diǎn)語調(diào),顯得語重心長、歷盡千帆,“少弋,我……”

    青黛一時編不出來,就干脆直白道,”娘親,怎么會不愛你?沒養(yǎng)你前,娘親的爪子都是用來擰斷惡獸喉嚨的,養(yǎng)了你,娘親的爪子會…呃…會給你編丑丑的辮子�!�

    “…”少弋略微動容,他張嘴,好像要把心中一切傾瀉出來,“…是丑丑的。后來娘親自已看不過眼,我就剪了。”

    青黛一揉他腦袋,蹲下身看著他的眼睛,“好好好,你若喜歡辮子,我去學(xué)?”

    少弋卻突然大膽地抱住了她,“不要。”

    以前怕青黛不高興,他從來不敢做這樣的動作,“你不用學(xué)尋常娘親的樣子,你也是少弋最好的娘親。”

    “不會編辮子又如何,娘親的爪子可以保護(hù)自已,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少弋緊緊抱著,不肯抬頭,“少弋…少弋只想娘親的手多摸摸少弋的臉就好了�!�

    青黛比較畏熱,尋常不太喜歡肢體接觸,如今她莞爾一笑,抱著少弋起身,大方地在他臉邊貼了個吻,“真叫娘親傷心啊——”

    少弋紅臉,扭動身子,“為何?”

    青黛嘆氣,“少弋說的話,娘親都當(dāng)真。可為何娘親說過的話,少弋總覺得娘親在哄你呢?”

    “娘親不是說了,我只要你。少弋小寶,記住沒?”

    少弋神色突然亮堂。

    若她說一兩次是哄,那三四次就絕對出于真心。

    因?yàn)椤镉H才懶得三番四次地哄呢。

    “�!蝿�(wù)達(dá)成進(jìn)度85%”

    毛子嘆為觀止。

    娘倆走出小巷,少弋歡歡喜喜跑進(jìn)了綺夢閣。

    徐湛感動地伸手,“多可愛的小孩,小—少—主——”

    觸及少主視線,他閉上嘴,乖乖跟著隊(duì)伍走。

    幾獸在固定雅間把計劃定了個七七八八,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即墨容伽以能正常獸化的模樣出現(xiàn)在東部,證明有掌權(quán)之能的少主再度現(xiàn)世。

    第二,依次搞定那些實(shí)力雄厚的獸族。雖然即墨陵恒大行屠殺的暴政,但因不涉及到他們族類,更多的獸族自然是事不關(guān)已高高掛起。

    更有甚者,贊同即墨陵恒對弱小獸族趕盡殺絕。因?yàn)樗麄兛梢缘玫礁嗟耐恋睾唾Y源。

    徐湛努力睜大眼睛,“少主還能獸化?”

    即墨容伽點(diǎn)頭,“也是最近才知道。在那期間,我…需要你們其中一位在我身邊�!�

    徐湛抱著大刀,霸氣吐出四個字,“舍我其誰?”

    他依次點(diǎn)過松知言、褚以堯,“一個賽一個的膽小。松鼠擅長逃跑,黑熊擅長…嘶…擅長勸架?”

    松知言翻白眼,不反駁。

    褚以堯揪袖子,“我…我雖…膽量差些。但為了少主,我可以……!”

    “一邊去!”徐湛手邊大刀刀面反射出他又腫又滑稽的臉,“我,就是少主手里最鋒利的刀!”

    青黛嗤得一聲沒忍住笑。

    徐湛:“……狐貍祖宗,你什么意思?”

    青黛指尖虛空點(diǎn)了點(diǎn)他臉上鼓起的圓包,跟碗似的渾圓弧度,“這也…不鋒利啊�!�

    徐湛抽刀,又慢吞吞壓回屁股底下,“您有話直說�!�

    “哦。”青黛捧著臉,“為了避開即墨陵恒耳目,我們此番全部喬裝出行�,F(xiàn)在,就輪到徐族長和褚族長出面露臉的時候了�!�

    “那些不愿配合的高門獸族,恐怕需要你們兩位費(fèi)心了�!�

    褚以堯點(diǎn)頭,“好。我會盡力說服他們�!�

    徐湛噌得一下把刀抽出來,“我這張臉,在蒼嘯還是有點(diǎn)威懾力的。不服那就打服�!�

    青黛輕輕鼓掌,表示贊同。

    “不對呀,那誰守在少主身邊?”徐湛幾乎把刀柄杵到松知言臉邊,“他?他一定跑的比少主還快!”

    “……”松知言噴了他一臉糕點(diǎn)。

    即墨容伽偏頭,銀色眼瞳落到青黛身上。外頭日光透過木窗,覆在白發(fā)上,他一動,頭頂翹起的亂發(fā)好像化作了無形的耳朵。

    青黛:“……我�!�

    獸族少主他一心尋妻22

    幾日后。

    青黛一掌擊在門邊,從內(nèi)抵住,堅實(shí)的雕花楠木隨之發(fā)出吱呀一聲輕響。

    “娘親?”

    門外的少弋疑惑,“娘親在忙嗎?”

    青黛低頭瞅了眼靠在木門邊的即墨容伽。他斷了幾日靈藥,此刻頭頂再度冒出了獸耳,有些發(fā)懵地看青黛。

    他問,“不讓少弋進(jìn)來?”

    青黛心說難道讓小孩瞧見他這衣衫不整的荒唐樣。

    都怪即墨容伽!7204

    誰讓他在剛化出獸耳但神智尚存時,跑來自薦枕席。

    現(xiàn)在看著不太聰明的即墨容伽伸手反摸門鎖,“沒事,鎖著。他進(jìn)不來。”

    一門之隔,發(fā)出什么動靜其實(shí)聽得很清楚。

    “……”青黛俯身,赤腳踩住他垂落在地板上的長發(fā),威脅道“…穿好衣服,別亂說話。”

    即墨容伽聽話地攏好衣領(lǐng),再垂頭捋平皺成一團(tuán)的腰帶。

    青黛留意到他的動作,又透過朦朧窗紙瞧見了在門外乖乖站著的少弋,心里突然生了非常微妙的起伏。

    他和少弋,在某些方面總有幾分相似。

    青黛退后一步,勉強(qiáng)給眼前這個智力有損的家伙提點(diǎn)醒,“今晚出去后,你就跟在我身邊�!�

    青黛嚇?biāo)�,“但凡離了我三步遠(yuǎn),你就會被擰斷脖子。聽到了?”

    即墨容伽剛起身,他還沒回話,門外少弋默默,“娘親。我小時候,你也是這么和我說的�!�

    他抿唇,“你怎么如此關(guān)心這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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