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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之前沒有大夫告訴過你們嗎?病人的體質(zhì)根本不能飲酒啊。”

    “一兩杯倒無事,灌了這么多……那不是要命嗎!”

    他指揮著端著醒酒湯的云清絮,氣惱道:“灌醒酒湯有什么用?心火亢盛,痰熱阻竅,去尋些赤小豆和瓜蒂來,必須得將喝的這些酒吐出來才管用!”

    “若不盡快,只怕有生命之憂�。 �

    云清絮聞言,臉色驟變。

    倘若玄翼真在云府發(fā)生什么意外

    ,今日與會的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

    不能喝還裝什么大尾巴狼啊,就為了一點(diǎn)臉面,平白害慘了她們。

    她心中又氣又急,又帶著一絲擔(dān)憂,跟著那藥童出了書房,準(zhǔn)備先去尋催吐的藥。

    書房內(nèi)。

    老大夫從藥箱里翻出銀針,正要給玄翼施針時,便見那本該昏迷的男人,眸光微抬,泄出冷淡的威光。

    他渾身滾燙,已發(fā)了燒,眸底一片血紅。

    沙啞著嗓音道:“語氣好一點(diǎn),不必嚇?biāo)��!?br />
    老大夫眼角狠狠一跳。

    這都什么時候了,性命攸關(guān)了還有空關(guān)心這個!

    可想到后者的身份,只能艱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而后,又聽那沙啞的男聲道:“記得要診金,不要錢,要云姑娘寫個妙手回春的字跡贈你,到時你送攝政王府去,本王必有重謝。”

    老大夫快哭了,“王爺,您別管那么多了,您還是快讓老夫給您施針吧,再不施針,云府上下都得跟著您完蛋。”

    玄翼這才老實(shí),閉著眼,放心昏了過去。

    ……

    折騰了一夜。

    昨夜飲酒憩在云府的眾人,終于幽幽轉(zhuǎn)醒。

    最先醒來的是云清川,他換了一身青衣,帶上書生的冠帽,一邊揉著酸痛的太陽穴,一邊聽柳葉匯報昨兒他醉酒之后發(fā)生的事。

    “施針催吐之后,攝政王果然醒了,乘著車鑾回了王府�!�

    “可走的太急,忘了給診金,那老大夫說自已頭昏眼花的,想必大限不久了,便讓姑娘給他寫了個妙手回春的墨寶,回去之后他裝裱一下做成錦幅,也好彰顯自已醫(yī)德高深�!�

    “話都這么說了,姑娘自然不能回絕。”

    “寫了字贈了墨,又往匣子里塞了二十兩銀子,這才將那大夫送走�!�

    “小姐折騰了一晚上,好在有驚無險送走了王爺,天擦亮?xí)r,小姐實(shí)在熬不住了,便去睡了�!�

    “公子,你身子可有不適?要不要再睡會兒?”

    云清川聽柳葉陳述,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兒。

    一個老大夫不要診金要什么墨寶啊。

    可想到自已帶著絮兒走南闖北,一路上所見奇人異事多有怪癖,倒也沒想太多。

    掃了一眼柳葉眼下的黑青,心中一嘆。

    這姐妹倆雖然身份不明,接近他們的目的不凈,但畢竟年幼,入府以來做事情也兢兢業(yè)業(yè)妥妥貼貼的,縱然有懷疑,也沒必要苛待她們。

    放緩了語氣,“你也勞累一夜,先去睡吧,剩下這些瑣事我來處理就好。”x38

    柳葉心底感激,也知道自已已是強(qiáng)弩之末,恭聲應(yīng)下后,帶著妹妹回了側(cè)殿的仆從房中。

    ……

    是夜。

    黑木與玄石鋪就的宮殿內(nèi),一到夜里,便愈顯幽冷空寂。

    殿內(nèi)的裝潢與雕花,并非是蝙蝠鳥獸,而是簡單的豎紋與橫紋,簡約又肅穆,如這宮殿的主人一般。

    醉酒之后,哪怕玄翼再不承認(rèn),他面色和唇色都難掩蒼白和虛弱。

    躺在那白色虎皮毛拼接的軟榻上,手中捏著一幅清秀婉約的字。

    素來冷硬的眸光,被燭火點(diǎn)燃了溫柔。

    妙手回春。

    字如其人,如她一樣,清麗脫俗。

    離夜宿云府,已過去了三日了。

    他處理政務(wù)的閑暇時,面前卻仍忍不住浮現(xiàn)那日的情形。

    清雅如蓮的女子,帶著酒香和一身的女兒香滾入他的懷中,她的唇覆在他的唇上,雖只一瞬,卻讓他連怎么呼吸都忘了。

    “王爺——”

    推門進(jìn)來的貼身侍衛(wèi)打斷了他的回憶。

    “有兩件要事要稟告�!�

    玄翼將手中的字帖放在桌案上,耐心地用棉布包好,這才抬眸看他。

    “何事?”

    侍衛(wèi)恭聲道:“一是宮里差人過來告知,說既然王爺與林七小姐的婚期已定,便快點(diǎn)走流程,您若不愿自已操勞,宗人府那邊可以代勞為您操辦,問名、納吉、納征這些,都不能再拖了�!�

    玄翼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過。

    “毛都沒長齊呢,竟然敢打本王的主意�!�

    “他若乖乖聽話,將心思都放在朝政上,等他能獨(dú)掌大權(quán)那一日,本王立刻撒手放權(quán)�!�

    “不好好跟著先生夫子學(xué)些課業(yè)本事,一天天竟折騰這有的沒的,前些日子姜小將軍不是進(jìn)宮教他武藝了嗎?他學(xué)的怎樣?”

    侍衛(wèi)尷尬道:“堅(jiān)持倒是堅(jiān)持下來了,抬手抬腿時,看著也不像花拳繡腿,只是陛下似乎極為鐘意長春侯府的七小姐,總是召她進(jìn)宮覲見……”

    玄翼聞言,冷笑一聲,不留絲毫情面。

    “既如此,你就去回了那送信的太監(jiān),讓他轉(zhuǎn)告玄璟淵,看他是想要一個活著的林七小姐,還是想要一具攝政王側(cè)妃的尸體!”

    若再敢逼他,他不介意讓這樁婚事以死人收場。

    侍衛(wèi)聽到玄翼話中的果決之意,倒吸一口冷氣。

    不敢耽擱,忙繼續(xù)匯報另外一件要事。

    “王爺,您前些日子不是讓趙管家去方城監(jiān)督蝗災(zāi)一事了嗎?”

    “趙管家昨兒傳信回來,說方城的蝗災(zāi)……有些不同尋常�!�

    “您若是得空,最好親自去一趟方城�!�

    玄翼聞言,眸光微瞇。

    趙管家跟著他的年頭也不淺了,他清楚后者辦事風(fēng)格。

    做事穩(wěn)重妥帖,條理清晰,能自已解決的事,絕不會給他找麻煩。

    一場蝗災(zāi)罷了,除了蟲之后,再對受災(zāi)的百姓進(jìn)行一番安撫彌補(bǔ),一個月的時間,就能結(jié)束回京。

    不算什么難事。

    可如今后者竟大張旗鼓地發(fā)了密信,讓他撇下京中諸事,親赴方城?

    定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意外。

    玄翼攏了攏最近的政務(wù),確定沒有急需他在京處理的政事之后,便不再耽擱,對侍衛(wèi)頷首道:“準(zhǔn)備儀程,明天一早出發(fā)去方城。”

    第四十七章

    賜封郡主

    玄翼回拒的說辭傳到皇宮之時,身穿宣黃色龍袍的少年,彼時正坐在窗臺下,和林婉如面對面下棋。

    此棋不是圍棋,而是林七小姐突發(fā)奇想創(chuàng)造出來的黑白五子棋。

    五子棋不似圍棋那樣步步緊逼,需要總攬全局運(yùn)籌帷幄,反而多了些自由和隨意,他玩過兩回后,便上癮了。

    和宮人下棋時,宮人總顧及他的身份,十局有九局半都是他贏,一點(diǎn)兒趣味都沒有。

    唯有仙女姐姐,會忘掉他的身份,與他相處時跟朋友一樣,既不會像娘那樣教導(dǎo)他,也不會像攝政王那樣兇巴巴的。

    仙女姐姐不僅長的漂亮,還總有許多讓人眼前一亮的奇思異想,所以他總喜歡叫她進(jìn)宮相伴。

    今夜亦是。

    早開的梅花錯落,梅影順著窗扉罩在棋盤上,為那檀木做的棋局,更添幾分清幽和雅寂。

    三局兩勝,玄璟淵心情正好,指了指太監(jiān)捧來的白瓷茶盞,笑著道。

    “七小姐嘗一嘗這茶吧,是閩南新進(jìn)貢的云霧山茶,入口甘甜,回味幽遠(yuǎn),能讓人心清氣和�!�

    對面,林婉如眉頭微動。

    她并不知道,為何十歲出頭的新帝,會對她施放這般善意。

    難道,是因?yàn)榇┰秸叩闹鹘枪猸h(huán)?

    這樣想著,她總算釋然了些。

    穿越一場,總不能半點(diǎn)福利都無吧。

    靠著帝王施放的善意,她如今不僅能隨時進(jìn)宮,有了御賜的腰牌裝面子,林氏商行被各路人馬大開方便之門。

    就是在林府的地位,也一夜驟漲。

    曾經(jīng)在她面前耀武揚(yáng)威的林二小姐林文淑,即便在圣旨賜她為攝政王側(cè)妃時,對還不咸不淡處處貶低的,可如今,她得陛下看重的消息傳出去后,林二小姐見了她,連大氣都不敢出,匆匆提裙離開。

    富貴皇權(quán)對人的影響,可見一般。

    林婉如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她伸手接過那溫?zé)岬牟璞K,掀開茶蓋正要抬袖品嘗時,被玄璟淵派出宮去的太監(jiān)回來了。

    黑著一張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在玄璟淵驚愕的眼神中,將玄翼的話如實(shí)告知。

    “陛下,攝政王說了,您賜的婚,您自已去娶……”

    “您若是逼他,他不介意將對方給滅口……”

    此話一出,林婉如面色巨變。

    手中的茶盞有些拿不穩(wěn),她的林氏商行不是與攝政王府合作的挺好的嗎?

    攝政王每次見她,也都是和顏悅色,為何會說出這等冷血之言!

    她是習(xí)慣了男女平權(quán)的現(xiàn)代人,努力地適應(yīng)這個時代,就連被賜婚為側(cè)妃,也忍了下來,左右一個名分罷了,她有信心能在入主攝政王府后,讓王府只有自已一個女人。

    可……

    手指緊緊捏著茶盞,盞中清冽的茶水微微顫動。

    對面的玄璟淵聽到這等悖逆之言后,眼底皆是惱怒之色。

    “大膽——”

    啪地一聲,手按在桌子上,稚嫩的五官,已帶上了少年帝王的威懾力。

    “圣旨都敢違背,還敢威脅朕,他什么意思?他想造反了是嗎!”

    太監(jiān)不敢接話,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林婉如也急忙從蒲團(tuán)上起來,行至一旁,屈膝行禮,勸他,“陛下莫要動怒,身體為重啊……”

    她不說便罷了。

    一說,玄璟淵便想到自已在她面前打的包票,震怒之下,又帶著難言的羞惱。

    “你放心……朕必……”

    必定讓攝政王娶林七小姐為側(cè)妃?

    不……攝政王連死亡的威脅都放出來了,又怎能強(qiáng)逼!

    若是常人也就罷了,一條人命用來和攝政王博弈,掰掰手腕,即便是真死了,之后厚待女子的家族,那女子也算死得其所。

    這是最近太傅們教他的帝王之術(shù)。

    可面對仙女姐姐,他實(shí)在不能將她置于危險之境!

    “朕必不輕饒他!”

    玄璟淵隱忍許久,只恨恨地吐出這么一句。

    再看林婉如時,眼底便帶上了愧疚。

    “朕料不到他的態(tài)度如此堅(jiān)決,本想著成就一段天作之合,如今看來,是朕莽撞了。”

    “這樣,過段時日,讓欽天監(jiān)以你們八字相沖為由,朕出面為你們解除婚約,可否?”

    林婉如眼底閃過一抹失落之色,心重重垂下。

    京中這些適齡兒郎中,玄翼無論從權(quán)柄還是從容貌上來講,都是京中冠首。

    而且,他獨(dú)樹一幟,家中沒有父母親族,嫁過去之后,會少許多規(guī)矩和麻煩。

    一進(jìn)府,她就是當(dāng)家主母。

    所以她對攝政王府是滿意的。

    可如今,沒了攝政王府這樁婚事,讓她再嫁給其他的世家公子,嫁給那些盤根錯節(jié)的貴族官眷府中,想到那有可能發(fā)生的令人頭亂如麻的后宅陰私,她只覺心力交瘁。

    既然這樣,還不如不嫁。

    咬著唇道,“陛下,不如讓欽天監(jiān)再加兩句批語,就說臣女命格太硬,不宜成婚,適宜做個女戶,自力更生,將來招贅招女婿……”

    “不可!”

    玄璟淵立刻打斷林婉如的話,小臉崩起來,眼底盡是凝重。

    “女子怎能不嫁人?往后切莫再說這些荒唐話了!”

    “你放心,這京中又不是只有攝政王一個男子,普天之下好男兒多的是!過幾日不是秋闈嗎?那些江南才子各個才高八斗,容貌俊秀,等殿選時,朕親自為你挑一個佳婿!”

    林婉如聞言,苦澀一笑,還要再開口,玄璟淵卻想到什么要緊的事,對她擺手。

    “朕與太后有事相商,你先回去吧。與攝政王婚約之事你不必?fù)?dān)憂,朕會想一個妥帖的辦法,必不會污了你的閨譽(yù)。”

    語罷,玄璟淵讓太監(jiān)給他劈上那金絲團(tuán)龍的斗篷,快步出了養(yǎng)心殿。

    ……

    一刻鐘后。

    準(zhǔn)備入睡的嘉華太后躺在軟榻上,額間掛著一抹鑲著寶藍(lán)色玉石的抹額,讓她年逾四十卻保養(yǎng)得宜的五官,看起來愈發(fā)雍容華貴。

    宮女又往她腰后塞了一對軟墊,她坐直了身體,雙眸帶著些疏離和質(zhì)問,看向那坐在椅子上,略有拘謹(jǐn)?shù)男Z淵。

    “你說什么?請哀家賜封林七小姐為郡主?”

    “她是個庶女啊!她也配?”

    第四十八章

    科舉開始了

    林婉如被賜封郡主的消息傳遍京城時,已是秋闈的前夜。

    彼時。

    云清絮正在清點(diǎn)兄長次日要帶進(jìn)貢院的考籃。

    三年一屆的秋闈,等開考時,往往已屆深秋,棉衣都要用夾厚的,講究些的人家,已用上了炭盆。

    可貢院之中,別說是炭盆了,就連門窗都沒有,秋風(fēng)一起,漏風(fēng)的磚棚凍的人直打哆嗦。

    云清絮買了今年新下的棉花,同柳葉一起,熬了兩天兩夜,才做出兩套成衣來,從里衣到外衫再到鞋襪,皆縫了雙層的棉花,摸起來就厚實(shí)溫暖。

    為了防止夜里手冷,云清絮還做了揣手的手兜。

    針腳細(xì)密處,剛繡好一支暗紋的竹節(jié),便聽到外頭月牙活力滿滿的聲音。

    “小姐!姐姐!街上熱鬧極了!”

    月牙今日穿著一身粉色的棉裙,頭頂兩側(cè),扎了兩個圓溜溜的發(fā)髻,別著手編的柿子線團(tuán),看起來嬌憨可愛,不像是下人,像是小戶人家受寵的幺女。

    她手中抓著一把從外頭搶來的糖果子,往自家姐姐的手上一塞,用帕子擦了擦手,跪坐在云清絮身旁的褥子上,雙眼亮晶晶的。

    “小姐,外頭敲鑼打鼓的還以為是什么婚嫁喜事呢,卻沒看到婚車,只看到了皇宮里頭的太監(jiān),那太監(jiān)乘著轎子被長春侯府送回宮中,路過了咱們這兒……”

    “長春侯府的下人們捧了斗篦,里頭裝滿干果和糖稞子,走一路撒一路,說是他們府里的七小姐,深得太后喜愛,如今被封為異姓郡主呢!”

    “似乎,叫什么沁柔郡主……”

    “小姐,那可是正三品的郡主欸!據(jù)說還有專屬的封地!林七小姐的命怎么這么好啊!”

    云清絮一時不察,針扎在指尖,暈出一團(tuán)血滴來,蔓延到正在縫制的手兜上,那一團(tuán)暗青色的竹葉,被染上一層血芒,看著極為不詳。

    她急忙收手,將指尖抿到口中,任血腥彌漫唇腔。

    眼神,卻帶著一絲悵惘,一絲迷茫。

    是啊。

    林七小姐的命,向來是極好的。

    前世她零落成泥時,滿京都是這位林七小姐的盛名。

    說她開天下女子經(jīng)商之先河,為天下女子所不敢為。

    說她姿容盛雪絕色無雙,想要求娶她的公子哥,從江南排到京都,無數(shù)文人墨客為她寫書賦詞,歌畫她的傳奇人生。

    就連她的淵兒,只見了她一眼,便念念不忘,在許多個夜里,燒的迷糊的時候,窩在她的懷中說。

    “娘,可不可以讓仙女姐姐,也當(dāng)淵兒的娘……”

    后來,驕傲橫肆如玄翼,也為了林七小姐地下自已高傲的頭顱,十里紅妝,滿京喝彩,只為娶她進(jìn)府。

    而她和淵兒,則無聲無息地葬滅在那冰冷的后院……

    柳葉察覺到了云清絮的怔然和失態(tài),瞪了月牙一眼,示意她少說兩句,而后趕緊接過她手中的針線,打岔道。

    “還差幾針,讓奴婢給補(bǔ)上吧,明日公子便要赴考場了,如今萬事都沒有公子的科舉重要�!�

    “小姐,您再檢查一下吃食和筆墨,看看有沒有疏忽遺漏的。聽說明日貢院那些官差們,一個個冷面無情的很,但凡出現(xiàn)文書字跡,無論跟考試有沒有關(guān)系,都以作弊來論,千萬馬虎不得�!�

    云清絮果然被她說服,撇去心頭的雜念,忙繼續(xù)為云清川整理起了考籃……

    次日一早,天剛擦亮,空中飄起了微雨,雨絲散漫,吹濕了云清絮的發(fā)絲。

    她跟著兄長一同坐上了往貢院去的馬車。

    坐穩(wěn)了,馬車轆轆朝貢院駛?cè)ァ?br />
    云清絮看著兄長冷硬堅(jiān)毅的側(cè)臉,看著他眼瞼下的淡淡黑青之色,眼底一酸,險些要落淚。

    秋季總?cè)菀讉麘选?br />
    更何況是在雨天。

    這么多年,她跟在兄長身邊,看著他十年寒窗熬成雪,兩袖清風(fēng)只有書,熬空了歲月,熬壞了雙眼,從那苦冷的縣學(xué),一步步走到今天,終于來到天子腳下,等待著臨門一腳,踏入了鯉魚躍龍門的池子里。

    這條路,兄長走的太難了。

    前世,她貪圖王府的那點(diǎn)名利富貴,懷著身孕被困在王府,秋闈那天磕破了頭,也沒辦法來送兄長一程。

    甚至……還在兄長中了進(jìn)土之后,害的兄長死無全尸……

    兩世的遺憾,今朝,終于能一塊彌補(bǔ)了。

    她把點(diǎn)燃的暖爐塞進(jìn)云清川手中,別開臉,不讓云清川看到她發(fā)紅的雙眸。

    只是聲音里,卻難掩哽咽。

    “等到了地方,不必急著下車,辰時才開始入考場,外頭風(fēng)冷雨大的,別吹涼了�!�

    “會試要考七天五夜,第三天晚上能回家休息一晚,到時候我跟柳葉會過來接你�!�

    “給你裝吃食的那個食盒,是同春樓新出的款式,專門為科舉備著,不僅裝的食物多,食物掏空還能直起來做個擋板�!�

    “如今下了雨,正好能擋起來防止雨水噴濺�!�

    “我也沒參加過科舉,也不知閱卷的大人都是什么規(guī)矩,但想著,兄長無論會不會,填滿了總不會出事……”

    云清川沒有接那暖爐,反而又塞回她手中。

    溫聲道,“我火熱,用不著這東西,你自已暖著,省的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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