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粥吃了，備忘錄也看了，鑰匙是哪里的鑰匙？】
【山上別墅電子鎖的鑰匙，你想去隨時都可以去，我雇了人定期打掃，冰箱里也會一直都有食物�！�
【雇人打掃？那天花板的鎖鏈和那面調(diào)查墻怎么辦？？】
【哦，那些我都處理好了。鎖鏈已經(jīng)拆除，那間小屋子也鎖了起來。】
看到他的回復，我著實松了口氣。要是被別人看到了這些東西，我怕是都沒臉再去那里了。
【我好想你�！�
似乎是不滿我故意忽略了這句話，他又重復了一次，不得到我的回答不罷休一般。
我嘆了口氣，只能回他。
【我也想你�！�
沈鶩年雖然走了，卻把工作室以及許美晴和倪姍留給了我，讓她倆一個做我的經(jīng)紀人，一個做我的助理。
本來我還覺得他太夸張，畢竟之前獲得手機攝影大賽的時候，我的生活該怎樣怎樣，并沒有發(fā)生什么太大的變化。
結(jié)果不知怎么的，我獲獎的消息在網(wǎng)絡(luò)上不脛而走，得到了營銷號大量的轉(zhuǎn)發(fā)報道。來找我采訪和要授權(quán)的媒體有很多，我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只能統(tǒng)統(tǒng)交給許美晴處理。
“授權(quán)可以，采訪就算了，問起來，就說我出門采風去了�！蔽叶谒�。
“好的，沒問題�！痹S久不見，許美晴還是跟過去那樣干練專業(yè)，不該問的話一樣不問，在她的臉上甚至看不出對我和沈鶩年關(guān)系的好奇。
相比于她，倪姍就八卦得多。
“小艾，你老實告訴我，你和老板是不是……這個？”她伸出左右兩只手的食指，一點點靠近，然后瘋狂互啄。
我滿頭問號地看了會兒，忽然看懂了，臉漲得通紅。這叫我怎么解釋？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但還不是情侶？
“我……”
正在我尷尬地不知道從何說起時，許美晴突然出現(xiàn)，擰著倪姍的耳朵把人提走了：“過來工作，廢話這么多，我看你是太閑了！”
“哎呦呦我的耳朵您輕點！”
出門采風前，我特地去了趟徐獒的工作室。
在錄入了指紋后，這還是我第一次去那里——總覺得，獲了獎，成了新一屆的卡納大師，自己才有資格使用它。
我拿了一些自己采風可能用到的設(shè)備，檢查了下工作室的各處，確認濕度、溫度都無誤后，才關(guān)上門離去。
多虧了有沈鶩年的備忘錄，我一路都沒走什么彎路，采風之旅異常順利。每到一處，我都會主動給他發(fā)定位，分享自己一天的所見所聞。
他每天都會很及時地回復我，完全看不出我們之間有著十幾個小時的時差，搞得我都很疑惑。
【現(xiàn)在你那邊不應(yīng)該才早上六點多嗎？你是剛醒還是沒睡？】
他直接發(fā)來一條五秒的語音。
夜晚十點多，呼嚕震天的綠皮火車里，我不敢開揚聲，只能插上耳機再點開他的語音。
“沒睡，我在等你一起睡�！�
耳機音效絕佳，帶立體環(huán)繞，簡直就像是他在我耳邊說話一樣。
分明知道不會有人聽到，還是做賊心虛般縮進被子，再次點開了那條語音。
“沒睡，我在等你一起睡�！�
【那我睡了，你也睡吧�！柯犞穆曇�，我回道。
采風之旅收獲頗豐，我足足拍滿了3TB的儲存卡，由于用了新設(shè)備，畫質(zhì)和顏色方面都有了顯著的提升。
在此期間，盡管才上任一個月，許美晴已經(jīng)完美履行起了經(jīng)紀人的職責，為我接了不少雜志內(nèi)頁甚至是封面邀約。我從3TB里找出合適地發(fā)過去，一個月就賺到了過去幾年都賺不到的錢。
到了這會兒我才真正有實感，自己確實是個專業(yè)攝影師了，各種意義上的。
開學前一晚我才回到江市，謝云澤那會兒也已從首都回來了，與彭黛兩人一同來火車站接我。一見到我，彭黛就發(fā)出尖叫，把謝云澤和我都嚇了一跳。
“天啊啊啊啊啊，我白白凈凈，可可愛愛的小乖乖去哪里了？”彭黛捧著心口一副要暈倒的樣子，“都給你準備好防曬了，你是不是沒涂？你知不知道紫外線的殺傷力有多強��？”
“這不挺好的嗎？黑點更有男人味�！闭f著，謝云澤用手肘擠擠我，“是不是小艾？”
“防曬我涂了，可能涂得不夠吧……”我心虛地不敢看彭黛。
其實我根本沒涂，那東西黏黏糊糊的，涂著一點不舒服，要是流了汗，眼睛就會火辣辣的，實在很不方便。
“算了，養(yǎng)養(yǎng)看吧，應(yīng)該還能養(yǎng)白。”彭黛心疼地捧著我的手看了又看。
開學后，發(fā)生了兩樁讓我意想不到的事。
一樁是關(guān)于裴煥臣的。
他回來上課了，并且這次身邊沒有跟保鏢。不過我覺得應(yīng)該只是隱藏到了暗處，就和梁在派來保護我的人一樣。
沒錯，我知道有人跟著我。盡管他們做得很小心，但每次到那種人煙罕至的地點拍照都能遇到變裝的同兩個人，除非是白癡才會看不出他們是派來保護我的人。
還有一樁是關(guān)于花的。
從開學第一周開始，每個周日我都能收到一束黑色的玫瑰，是曾經(jīng)我斥重金買來送給沈鶩年的那種黑巴克。玫瑰花束每次都會附上一張卡片，上頭寫著“Love
You，My
Cure”，不用想都知道是誰送的。
我也想過讓沈鶩年不要浪費這錢了，但他說已經(jīng)付了整一年的費用，退不了了。為此，我只能又買來了兩只玻璃花瓶來裝這些花。
大三的第一學期，是在繁重的學業(yè)，充實的工作，以及每天與沈鶩年的聊天和視頻中度過的。到這里，思念還只是個模糊的輪廓。
這一年的寒假，是我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沒有回小姨家，選擇獨自留在江市過年。
“機票我來買，簽證我來解決，你只要帶上自己去機場就行，為什么不愿意？”除夕那天，沈鶩年打視頻給我，發(fā)現(xiàn)我一個人在租屋吃辣醬面，臉色很不好看。
“你不想見我嗎？”
我吸溜著面條，沒去看他的眼睛，因此這次沒中他的狐媚術(shù)。
“一來一回好多錢呢，而且我沒坐過這么久的飛機，有點害怕……”至今為止，我還沒有克服對昏暗狹小空間的恐懼，“這個辣醬是我自己做的，面也是我自己搟的，不是那種垃圾外賣啦，很健康很有過年隆重氛圍的！”
聽我這樣說，沈鶩年的表情才算好看一些。
“我好想你�！彼斐鲋讣�，觸碰著屏幕里的我。
清冷的街道，熱鬧的飯店，孤獨的晚餐，這些都沒讓我覺得難受，可他僅僅一句想我，就讓我止不住地鼻頭發(fā)酸起來。
我不敢讓他看到，把臉埋進碗里，低低地“嗯”了聲。
從這一刻開始，思念像是橡木桶里的酒，日漸發(fā)酵，每一日都比前一日變得更濃郁更醇厚起來。
沈鶩年是不大跟我說他那邊的事的，我問起，他就說一切都順利，讓我不要擔心，然而我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擔心。
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偷偷搜索關(guān)于他的新聞，國內(nèi)不知道是不是梁家控場，沒什么關(guān)注度，國外倒是能搜到些。
這些新聞報道中都有指出，沈鶩年和菲利亞的律師均為法律界赫赫有名的重量級人物，在法庭上，辯護團隊展示了一系列詳細的心理評估報告和專家證詞，試圖證明兩人自幼生活在一個充滿高壓的家庭環(huán)境中，長時間受到精神和情感操控。這種家庭氛圍直接對他們的決策能力和行為判斷能力造成沖擊，從而在某種程度上解釋了他們在涉案事件中的一些行為。
看了下報道底下的評論，都在說辯護團隊顯然想要通過在精神健康問題上做文章來為兩兄妹爭取從輕或免除刑責。
【我就知道，有錢人怎么可能真的坐牢呢�！�
【就算坐牢他們也會去那種豪華監(jiān)獄，仍然過著他們?nèi)松先说纳睢！?br />
【據(jù)說阿什麥金墜海根本是騙人的，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逃到非洲去了。】
【不是說只找到了一只胳膊嗎，說不定真是假死脫身�！�
【最容易死無對證的兩個地方——海里和天上。阿什麥金還掉進了別的國家的海里，所以誰知道呢�！�
【我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百匯通職務(wù)侵權(quán)案隨著梁煒仁與阿什麥金的死亡而撤案，沈和菲利亞作為阿什麥金失蹤案的相關(guān)人員被扣留，但沒調(diào)查出什么東西就被引渡回國了。美國不會主動調(diào)查在別國發(fā)生的案件，他們回國只是因為涉嫌幫助阿什麥金洗錢。而現(xiàn)在他們的律師宣稱他們兩個都有精神病，幫助阿什麥金不過是出于長期的精神控制。天啊，阿什麥金不會真的還活著吧？！】
【據(jù)說檢方能夠起訴他們是因為得到了一些匿名證據(jù)，可為什么是這時候？我現(xiàn)在懷疑這些證據(jù)都只是計謀的一環(huán)，不過是為了讓兩兄妹順利地被引渡回去�！�
【你們越說越神了，怎么可能有這種事？沒人能算得這么準！那只胳膊上還有鯊魚的齒痕，阿什麥金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他已經(jīng)被宣告死亡了！】
是啊，怎么可能有這種事？我游覽了大部分評論后，心想。沒人能算得這么準……應(yīng)該吧。
大三下半學期，兼顧學業(yè)的同時，我又參加了一場國際比賽，得了金獎。這使我的工作量一下子變得更多了，許美晴甚至收到了一些官方組織的邀約，希望我為他們的聯(lián)合藝術(shù)展提供作品。
本來想讓她全部拒絕的，我的第一場展，無論如何都希望由沈鶩年來策劃�？伤f其中有一場展是江市政府牽頭的，不太好拒絕，讓我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那好吧�！毕胫凑皇莻�人展，好幾個攝影師一起組的展，參加就參加了，我最終妥協(xié)下來。
同意后，我就沒怎么管過，只知道這個項目一直有推動，好像還挺復雜，許美晴和倪姍那幾個月都挺忙碌的，倒顯得我不務(wù)正業(yè)了。
也是在這個學期，彭黛迎來了自己的畢業(yè)季。她畢業(yè)那天，哭得最慘的不是她也不是淚失禁體質(zhì)的我，而是謝云澤。
他抱著彭黛一頓嚎，讓對方千萬別畢業(yè)即分手，還說讓彭黛等他，等他到22歲法定年齡，他們就結(jié)婚。
彭黛又好笑又無奈，一邊用自己的學士服給謝云澤擦眼淚，一邊不怎么走心地答應(yīng)了他幼稚地求婚。
裴煥臣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悄悄問我：“戀愛的終極目標都是結(jié)婚嗎？”
我想了想，說：“應(yīng)該不是的，戀愛可以只是戀愛，永遠戀愛，而結(jié)婚也可以只是結(jié)婚，不戀愛就結(jié)婚�！�
“不戀愛就結(jié)婚？”
“嗯，很多人會因為‘合適’結(jié)婚�！�
裴煥臣似懂非懂地點頭，過了會兒又問我：“那男人和男人可以結(jié)婚嗎？”
我沉吟片刻，道：“有的國家可以�！�
聽到這個回答，他若有所思，之后就不再問我問題了。
“你那邊還沒結(jié)束嗎？”
七月暑假來臨，眼看就要到一年之期，沈鶩年卻遲遲未歸，對他的思念已經(jīng)積累到一想到他心臟就會隱隱作痛的地步，我終是在這天的視頻中忍不住問出了口。
“可能還需要一兩個月。”手機另一端的沈鶩年道，“對不起，我沒有遵守承諾�！�
“……一兩個月而已，沒關(guān)系的�！蔽艺f著違心話。
“我好想你�！�
“我也……”
“求求你們趕快結(jié)婚吧！煩死了！”
本來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結(jié)果被畫面里突然插進來的一道女聲直接打斷情緒。
我這邊是夜晚，沈鶩年那邊正好是清晨。在菲利亞出聲前，我還以為沈鶩年是一個人在街邊吃早餐，仗著周圍人都聽不懂中文，我才能肆無忌憚和他聊天調(diào)情，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還有個菲利亞在，我深覺丟臉丟大了，匆匆就掛斷了視頻。
【你怎么！不告訴我！菲利亞在邊上！啊啊�。�！】我激動地連打了幾個感嘆號。
【她又不重要�！�
【她怎么不重要！】
【我才重要�！�
我一噎，竟然無言以對。
聯(lián)合藝術(shù)展開幕當日，許美晴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穿正式一點，打扮得漂亮一些。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所謂的“漂亮一些”，只是穿上了之前沈鶩年著人為我訂做的西裝，另外還在胸口別上了一朵黑巴克。
之前聽許美晴提過一嘴，藝術(shù)展在江市南岸美術(shù)館布展，名為什么什么的世界，我沒怎么放在心上，到了現(xiàn)場一看，竟然是《鐘愛的世界》。
而且奇怪的是，除了我和許美晴，門口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搞錯了，今天不是開幕日？
我懷著幾分疑惑走進展廳，首先引入眼簾的便是被打上了白色圓點燈光，占據(jù)一整面墻的“前言”。
前言：
歡迎諸位踏入《鐘愛的世界》，這不僅是鐘艾首次個人攝影展，更是一次心靈的邀約，一場通過光影來探索和表達愛的旅程。
作為此次展覽的策展人，我見證了這位年輕的攝影師如何用無盡的熱情和敏銳的感知力，將簡單的瞬間轉(zhuǎn)化為永恒的多個場合。每一幅作品都是他對生活的熱愛，對美好時光的珍藏，以及對遇見與緣分的珍視。
本次展覽旨在……
“等等……這是？”看到一半，我茫然地轉(zhuǎn)向許美晴。
她微笑著，優(yōu)雅地比劃了個“請”地手勢，示意我往里走。
我怔愣地繼續(xù)往里走，展館內(nèi)入目所及，全都是我的作品。明明是聯(lián)合展，怎么變成了我的個人展？前言里的“我”是誰？是這場攝影展的策展人？是……
心臟難以抑制地劇烈跳動著，轉(zhuǎn)過一堵展示墻，眼前出現(xiàn)一抹熟悉的高大背影。對方背著手，欣賞著墻上的《重生》——那是一切的起點，也是我新生的開始。
“沈……鶩年？”我一錯不錯地注視著那個背影，有些不敢置信。
聽到聲音，男人回過身，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面容。
他沖我笑了笑，問：“還喜歡嗎？我送你的22歲生日禮物�！�
三百多個日夜，上萬公里的距離，在這一刻都煙消云散，膨脹、發(fā)酵到了極致的思念終于有了安放之處。
“你……”腦子還沒轉(zhuǎn)過彎，我的身體就先一步奔過去，撲進他的懷里，“你怎么不告訴我你回來了？”
他牢牢接住我，將我抱了滿懷。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確實是又驚又喜。
我更緊地抱住他，一時甚至不知道要拿心中的這份喜悅?cè)绾问呛谩?br />
“我還有東西要給你�！北Я藭䞍�，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我一愣，往后退開一些：“什么��？”
他從懷里掏出一只黑色的絲絨盒子，朝向我打開，里頭是兩枚紅色金屬鍛造而成的素圈戒指。
取出其中一枚戒圈偏小的戒指，他的聲音輕緩而珍重：“曾幾何時，我憎惡紅線，憎惡它的賜予，它的束縛，它給予我的每一分痛苦。直到你的出現(xiàn)，你使一切都變得不再一樣。如今，我感謝它的指引，它的渴求，它給予我的唯一解藥�！�
“小艾，你愿意成為我永恒的伴侶嗎？無論前方荊棘或花海，你的愛將是我唯一的救贖，而我將為你獻上我的一切�！�
我有點回不過神：“這么……這么突然�。俊�
沈鶩年表情微變，一副“你這人怎么說話不算話”的模樣：“你自己說考察期合格了我們就在一起的，難道我沒合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