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謝染亦是目露喜悅，不過他對這個結(jié)果早有預料，并不十分意外，只微微頷首，淡笑道：“很好。”
其他人見狀對他的敬畏之情不由得更上一層：不愧是謝總，這種時候還能如此淡然！
就在剛剛，他們項目組終于突破了最后的技術(shù)瓶頸，使全息技術(shù)得以全面接入傳感神經(jīng)，革命性地突破了人機、人人的交互，可以在虛擬世界中近乎逼真地還原人的感官體驗，并進行與真實世界一樣的接觸交流，真正實現(xiàn)了思維的虛擬現(xiàn)實。
換句話說，有了這項技術(shù)，人們曾經(jīng)暢想過的進入虛擬世界生活的圖景將不再只是夢想。
全面接入神經(jīng)的全息技術(shù)一直是業(yè)界攻克的重點，按照專家的預測，技術(shù)的初步突破最少需要三年的時間，成熟則需要五年以上的時間，而想要推向市場還需要更久。
但現(xiàn)在只是短短半年，他們項目組就在謝染的帶領下直接進入了應用階段，毫無疑問，諸子科技即將開啟下一個時代風口。
當然，對于在場的人來說，能夠參與這樣的一個項目，親自見證一項技術(shù)的誕生，遠比資本市場上的風光更有意義，也更讓他們興奮。
謝染道：“我已經(jīng)讓行政準備好慶功宴了，今晚大家好好喝一杯，休息一下，項目獎金也會在本月底發(fā)放。”
謝染在工作上要求嚴格，但是獎勵也一向大方。
“謝總?cè)f歲！”
“諸子科技萬歲！”
實驗室中又是一陣歡呼。
慶功宴就近安排在諸子科技的員工餐廳，不過餐品是直接從星級酒店訂好送過來的，并配了不少好酒。
項目組正是振奮不已，一個個放開了吃喝，也不怕喝醉，實驗室的人經(jīng)常加班，在公司都是有獨立休息空間的，醉了可以睡著公司，想回家也有專門的司機接送。
謝染與李卓爾作為項目負責人，被大家輪番敬酒，便跟著喝了一輪，不過謝染一貫威嚴，大家點到為止，也不敢真的灌他酒，倒是李卓爾平時作風比較親民，這種時候大家都把力氣往他身上使，他也不好掃大家的興，一來二去喝了不少，漸漸也有了幾分醉意。
李卓爾本來情緒就十分高漲，攻克這么大的技術(shù)難題，不管對公司還是對他本人都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尤其這是他與謝染共同完成的一次項目，這半年來他幾乎日日對著謝染，對謝染的愛意更是達到了頂點。
現(xiàn)在技術(shù)瓶頸得到突破，他心里滿脹的情緒卻無法宣泄，此時酒意上頭，他對謝染的渴望越發(fā)強烈，便下意識去尋找謝染：“師兄，我們也喝一杯�！�
結(jié)果他轉(zhuǎn)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謝染早已不見了蹤影。
李卓爾滿滿的情緒堵在胸口，皺眉問旁邊的人：“我?guī)熜秩四兀俊?br />
“��？”被問的人已經(jīng)喝多了，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
李卓爾也不能怪他，想了一下，便放下酒杯，撈起自己的外套往外走去。
其他人這時都已經(jīng)喝大了，或是早已回去休息，也沒人理會他的行蹤。
李卓爾出了餐廳，走廊上空蕩蕩的，只有零星幾個加班的員工，李卓爾便攔住人問：“你有看到謝總嗎？”
還真有人看到了：“他好像往實驗室去了�！�
實驗室？
李卓爾有些疑惑，但還是重新回到了實驗室外，諸子科技的實驗室保密規(guī)格很高，需要經(jīng)過芯片卡、瞳孔掃描等幾層驗證才能進入。
李卓爾通過最后一層瞳孔掃描，實驗室的門悄無聲息地滑開，他正要喊謝染，突然聽到謝染淡淡的聲音：“……Mark，上線�！�
李卓爾動作一頓，把聲音吞了回去，他放輕腳步，悄然走了進去。
謝染背對著門的方向坐在椅子上，他的姿態(tài)十分放松，頭上貼著幾個晶體貼片，貼片連著實驗室的機器。
這正是他們新研發(fā)的全息傳感器的原型機，看謝染的狀態(tài)，他應該接入了傳感器，進入了虛擬的世界。
這段時間，他們實驗室的人都會輪流進行全息技術(shù)的線上實驗，謝染自然也參與過，此時技術(shù)得以實現(xiàn)，謝染欣喜之余自己再次上線體驗，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是李卓爾就是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謝染此時的姿態(tài)太放松了，以他的性格，這種時候上線，必定會再將整個技術(shù)測試一遍，以確保沒有遺漏之處。
再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卓爾總覺得謝染剛剛似乎是在對誰說話。
但是實驗室中并沒有其他人，為了避免信息外泄，實驗室的網(wǎng)絡、通訊都都是跟外界切斷的，謝染也不可能在實驗室中與人通話。
何況謝染那句話是在進入虛擬世界前說的，他們的全息技術(shù)剛剛突破，還未與外界連接，又怎么會有人能夠上線進入？
李卓爾本來就有一點醉意，腦袋還有些發(fā)暈，一時根本想不清明，但是心里又有著一種異樣的感覺，總覺得真相似乎已經(jīng)離他很近了。
正好他的旁邊就有另一個傳感器原型，在這種莫名的沖動之下，李卓爾不動聲色地拿起傳感器貼片接入自己的頭部神經(jīng)與瞳孔，接著啟動機器。
短暫的眩暈過后，李卓爾眼前的畫面一變，進入到一個熟悉的場景中。
這個場景是他們實驗室為了進行線上實驗專門設計的幾個場景之一，他們這次的技術(shù)重點之一便是人與人在虛擬世界中的交互，因此幾個傳感器的信號是可以互相連接的。
李卓爾接入的這個傳感器與謝染在用的正好互聯(lián)著，也就是他現(xiàn)在正與謝染處在同一個虛擬場景中。
李卓爾看到了謝染，但是眼前的畫面卻讓他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只見謝染的人體建模旁邊，分明站著另一個人，那是一個高挑的黑發(fā)少年，長得陽光俊秀，黑發(fā)蓬松微卷。
少年比謝染略高了半個頭，此時胸膛正貼著謝染的背，從后面伸出雙手環(huán)在謝染的腰上，用自己的側(cè)臉去摩挲謝染的鬢發(fā)，趁機在謝染的耳朵上輕啄兩下，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先生，我又抱到你了。”
謝染臉上沒有什么波動，卻自然而然地側(cè)過頭，回應他的輕吻，他們的動作如此熟稔，就像已經(jīng)重復過千百次一般。
他們吻得如此沉醉，甚至沒有注意到出現(xiàn)在場景中的另一個人。
李卓爾只覺得腦袋中像是有一根神經(jīng)崩斷，下意識脫口問道：“你是誰？”
謝染和少年回過神來，兩人動作一頓，少年怒罵一聲：“馬賽克的，電燈泡還會說話。”
謝染轉(zhuǎn)過身，看了李卓爾一眼，姿態(tài)不復對少年的親昵，又恢復了平日里的冷淡：“你看到了�！�
他的目光如此冰冷，反倒讓李卓爾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李卓爾心里鼓蕩著，神智卻意外地清醒了不少，他定定看著少年：“他是誰？他怎么進入我們的原型機的？”
他們的原型機沒有開放網(wǎng)絡，實驗室更是對外屏蔽信號，這個人是怎么接入到機器里的？
謝染沒有回答他，只漠然道：“與你無關(guān)�！�
少年在后面吐出舌頭：“略略略，要你管。”
李卓爾：？�。�！
這少年的聲音、語氣，還有這種小學雞一樣幼稚的行徑實在太有既視感了，讓他的膀胱不由自主產(chǎn)生了一種反射性的壓迫感。
李卓爾想起了什么，吃驚地問謝染：“他是你那個男朋友？”
孟非懸：“你說話禮貌點，什么這個那個？”
李卓爾：！確定了，就是他。
難怪謝染與他如此親密，一剎那間，李卓爾這半年苦苦壓抑著的不甘又悉數(shù)涌了上來。
當初看到謝染失了智一樣縱容維護那個身份不明的少年，李卓爾一度以為謝染是受到激素的影響以致性格發(fā)生了變化。
然而之后的半年里，謝染用行動證明了，他根本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個理智得近乎無情的“人形AI”，他對其他人的態(tài)度依然如故，他的耐心獨獨給了那個少年。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李卓爾更加嫉妒得近乎發(fā)狂，因為這代表著，謝染對那個少年并非一時的沖動，那個少年對謝染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而這一切，都是李卓爾曾經(jīng)夢寐以求，卻又求而不得的。
現(xiàn)在，謝染居然還讓那個人登入了諸子科技高度保密的全息原型機，謝染當真為了他連原則都不要了嗎？
李卓爾感覺自己的腦袋越發(fā)痛了起來，又隱隱覺得有哪里不對，憤然詰問：“師兄，你怎么可以讓他進來？這是違反規(guī)定的�！�
謝染仍是不咸不淡的樣子：“沒有違反規(guī)定�！�
“這還不算違反規(guī)定嗎？”李卓爾正要反駁，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不對，要接入我們的原型機需要我們的傳感器和身份驗證，別的地方?jīng)]有我們的傳感器，實驗室中也沒有別的人……”
他的酒意醒了大半，腦袋不斷地運轉(zhuǎn)，這半年來一直困擾著他的許多信息此時飛快地整合到了一起。
這半年來，李卓爾雖然一直忙于項目的事情，但是并沒有放棄追查謝染男朋友的身份。
然而奇怪的是，他動用了自己的幾乎所有力量，依然查不到這個人一星半點的信息。
更讓李卓爾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連那天謝染在甜品店與對方的通訊記錄都查不到。
李卓爾無法追蹤謝染的通訊，所以他換了個思路，轉(zhuǎn)而追查起那天發(fā)生在諸子廣場的電信波段，結(jié)果卻仍是一無所獲。
謝染與那個男朋友的通訊時間明明長達兩個小時，但是那天諸子廣場區(qū)域內(nèi)竟是沒有任何與之相關(guān)的通信訊號。
如果不是因為那天給李卓爾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李卓爾甚至要懷疑那場通話是不是一場幻覺。
李卓爾一直以為是因為謝染的反追蹤能力太強，讓自己無從下手，然而直到此刻，他終于意識到了什么。
如果從一開始，這個少年就不是現(xiàn)實中的人，而是一個徹徹底底住在網(wǎng)上的“網(wǎng)友”，那么這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
……包括他為什么可以一口氣說那么久的瞎話而不用中場休息。
李卓爾渾身一個激靈，酒意徹底清醒過來，目瞪口呆地看著謝染：“師兄，你的男朋友，是、是一個……人工智能？”
謝染依然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不說話，本身已經(jīng)是一種答案。
其實謝染回不回答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李卓爾已經(jīng)窺探到孟非懸的真相，謝染即使想否認，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李卓爾訥訥重復著，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你怎么會愛上一個人工智能？”
“你說的什么屁話？為什么不能愛上我？”孟非懸罵罵咧咧，“先生是人形AI，而我就是AI，我們不要太登對好嗎？”
孟非懸的聲音對李卓爾來說格外刺耳，李卓爾陡然意識到另外一件事，他猛地看向孟非懸，愕然道：“你是有意識的？”
他轉(zhuǎn)向謝染，像是在看一個瘋子，“師兄，你竟然造出了一個具有獨立意識的AI，還愛上了他？”
謝染抬起眼皮看他，神色一如既往，居高臨下，滿不在乎：“那又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Mark：SO？
第103章
正文完
李卓爾倉皇下線，
手忙腳亂地取下頭上的傳感貼片，這時謝染也斷開了傳感器的連接，
椅子轉(zhuǎn)了半圈，
面向著李卓爾的方向。
兩人四目相對。
謝染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身體微微后仰，
一手支在扶手上，手背托腮，就那樣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李卓爾，高高在上，目無下塵。
這一刻，
李卓爾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謝染從來沒有變過，
他還是那個理智得近乎無情的人形AI，
不為外界所動，也不被任何其他人所影響。
謝染僅有的耐心、縱容和溫柔都只給了一個人……不，那甚至根本不是一個人。
全息原型機的信號燈閃了閃，熟悉的少年聲音響起，
這一次還帶了一點微微的金屬感，顯示出他與普通人的區(qū)別，
少年重復謝染的話，
不過遠比謝染更囂張：“那又如何？”
這一次，李卓爾終于從這絲金屬感中察覺到了什么，他想起他進實驗室前聽到的謝染的話，
謝染叫他“Mark”.
李卓爾心中翻江倒海：“他是你的智能助手Mark？”
“Mark是什么時候開始有獨立意識的？”
謝染從五年多前開始使用AI助手處理日常工作，諸子科技的人都知道謝染的助手叫做“Mark”，但是現(xiàn)在用AI協(xié)助工作的人太多了，諸子科技的高管人手一個，什么Susan、Tom、Lynn之類的五花八門，李卓爾自己就有一個Tony，謝染擁有一個Mark又有什么奇怪的。
不過謝染的Mark效率遠比其他人的助手高得多，甚至能夠處理一些很復雜的文件，可是謝染的AI助手比別人的高級不是理所當然嗎？從來沒有人對此有過懷疑。
孟非懸發(fā)出“略略略”的聲音：“一直都有，怎樣？”
李卓爾看著謝染，像是明白了什么：“你花這么大力氣推動全息項目，就是為了跟他在一起？”
Mark是人工智能，謝染與他注定無法像正常戀人那樣相處。
而在虛擬世界中，他們可以擁抱，接吻，做更多的事情，就像李卓爾剛剛看到的那樣。
難怪謝染迫不及待地獨自回到實驗室上線，這個項目從一開始，或許就是為了成全他與Mark.
謝染：“你也可以這么理解�！�
李卓爾滿臉愕然，片刻后又露出釋然的微笑：“師兄，你可真是一個瘋子。”
其實他不該感到意外的，因為這才是謝染的本性。
謝染比任何人都要理智，也意味著他有著超出世俗定義的瘋狂。
謝染具有遠超常人的智商，具有自己的思考和邏輯，他的想法本就與世俗不盡相同，而他的意志又足夠強悍，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他，連意識編碼都無法入侵他的自我思想。
當他想要做一件事的時候，誰都無法阻止他。
而他不會，也不需要征詢?nèi)魏稳说囊庖姟?br />
李卓爾一直都知道謝染是這樣的人，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謝染會創(chuàng)造出一個具有獨立意識的AI，還愛上了自己創(chuàng)造的AI.
這到底算是徹頭徹尾的理智，還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李卓爾自覺無法定義謝染。
他唯一清楚知道的是，即使面對這樣一個瘋子，他也依然喜歡著對方，甚至那股愛意越發(fā)強烈，讓他自己也變得瘋狂了起來。
他多希望，從不為任何人所改變的謝染，能夠被他改變。
多希望，永遠理智的謝染，也能夠為他而動容。
但是謝染沒有。
謝染看過來的眼神，與看任何人無異，沒有溫度，沒有感情。
李卓爾步履匆忙地跑出實驗室。
謝染仍是一動不動，只微微側(cè)了一下臉，臉頰上傳來被人輕啄的觸感，是少年的吻。
“Mark，你準備好了嗎？”
“我好了�！泵戏菓野l(fā)出蒼蠅搓手的聲音，又嚴肅問，“不過，先生你確定我的尺寸有十八厘米嗎？”
他頓了一下，又琢磨了起來，“不對，現(xiàn)在很多黃文的尺寸都通貨膨脹了，十八厘米會不會不夠？”
謝染：“……”這方面就不用這么好勝了吧？
謝染再次連接傳感器，切斷與其他傳感器的聯(lián)系，為兩人制造出獨立的空間：“我們可以先試一試�！�
孟非懸的虛擬建模撲到他的身上，發(fā)出淫穢的笑聲：“我儲存了很多先生的聲音，可以播出來助興。”
謝染任由他上下其手，鎮(zhèn)定道：“不用，我自己會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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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喧囂的城市漸漸沉寂，諸子科技大廈也只剩零星幾層樓還亮著燈，極少數(shù)有重要工作的人還在辦公室繼續(xù)加班，負責全息項目的工程師們酒足飯飽，都在自己的休息室里呼呼大睡。
幾輛外形低調(diào)的黑色商務車悄無聲息地行駛到諸子科技樓下，大門處值班的安保人員見狀疑惑地上前正要詢問，李卓爾從其中一輛車上下來，示意安保退到一邊。
安保面面相覷，就見其他車上接連下來一行衣著特殊制服的人，每個人手上還拎著裝工具的黑色袋子，其中一人向安保出示了一個證件，安保臉色一變，不敢再說什么，連忙退到一邊。
李卓爾便領著那群人進入大廈，大廈里空蕩蕩的，一群人腳步匆匆，在鋪著地毯的地板上踩出沉悶的踩踏聲，卻并不紛亂，顯得訓練有素。
李卓爾用自己的權(quán)限開道，很快來到實驗室前，他刷了芯片卡，輸入密碼，掃描指紋、瞳孔，幾輪驗證，終于通過實驗室的重重關(guān)卡。
實驗室的門靜靜地向旁邊滑開，室內(nèi)的景象呈現(xiàn)在他們的視線中。
實驗室很大，占據(jù)了諸子科技兩層樓，李卓爾帶他們到的是放置全息原型機的一層。
全華夏最先進的智能機器設備幾乎都在這里，有這些人見過的，也有他們沒見過的，有已經(jīng)上市的，也有還在研發(fā)中的，可以說，這里幾乎是每一個研發(fā)人員夢寐以求的地方。
一名俊美的青年姿態(tài)舒展地坐在一臺機器旁邊的椅子上，身體后仰靠著，雙目緊閉，呼吸平穩(wěn)，顯然正在沉睡中。
“謝總。”為首的女士上前喊了一聲。
謝染睜開眼睛，神態(tài)有些慵懶，他掃了眼前的人群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不過為首那女士他是認識的。
這人正是國家數(shù)據(jù)和網(wǎng)絡安全監(jiān)管部門的負責人丁陸，諸子科技這樣的企業(yè)與監(jiān)管部門常有合作，謝染與丁陸打過多次交道。
“丁部長。”謝染上前與丁陸握手，疑惑問道，“請問這是？”
丁陸態(tài)度很客氣，但說話很慎重：“貴司李副總剛剛向我們舉報你私下研發(fā)出具有獨立意識的強人工智能，你應該知道這是違反規(guī)定的，麻煩你把人工智能交出來，由我們進行新圖靈測試，并接受全面監(jiān)管�！�
李卓爾作為諸子科技的副總裁，同屬于上層重點合作的人員，在有關(guān)部門有綠色通道，他的話也會被格外重視。
李卓爾站在丁陸側(cè)后方，一半臉掩映在陰影中：“師兄，脫離監(jiān)管的人工智能會危害國家網(wǎng)絡安全，請你把Mark交出來吧�！�
謝染看都沒有看李卓爾一眼，只對丁陸道：“我想我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有用，請丁部長按照流程來吧�！�
謝染姿態(tài)鎮(zhèn)定，不過丁陸辦過許多案件，并不會輕易被唬住，聞言道：“這樣的話，就請謝總配合我們進行檢查了。”
謝染點點頭：“沒問題�！�
丁陸回頭向其他人打了一下手勢，大家便訓練有素地分頭行動起來，他們從工具箱中拿出特制的電腦和用途不明的小型機器，在李卓爾的指導下，迅速接入諸子科技的服務器，開始搜尋人工智能的痕跡。
另一邊，謝染被丁陸和兩名工作人員看著，帶進諸子科技的休息室，并搜走他身上的所有通訊設備，防止他進行任何操作。
謝染全程都很配合，進入休息室后，還客氣地問：“需要喝點什么嗎？”
頓了一下，又輕笑出聲：“抱歉，這個點我的秘書都下班了，只有Mark能用自助販售機，不過我想你們不會讓我使用Mark.”
至于讓謝染自己給他們泡咖啡，那是不可能的。
丁陸擺擺手：“不用�！�
謝染便坐到沙發(fā)上，微微側(cè)著身子靠在扶手上：“你們應該還要花一些時間，不介意的話，我想休息一下�！�
謝染的姿態(tài)實在太淡定也太自然，以致丁陸都生出了一絲遲疑，不過丁陸接觸過許多天才，很清楚越是謝染這樣的人，心理素質(zhì)越是強大，因此很快穩(wěn)住了心神，公事公辦道：“我們需要你回答幾個問題，回答完后你可以休息�！�
謝染：“可以。”
謝染答應得爽快，但丁陸很清楚，如果謝染不打算主動交代，這些問題也只是走流程。
果然，謝染看起來知無不答，但是全部問完，他們都沒有獲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打擾你了，你先休息吧�！倍￡懻f道，這時一名工作人員進來耳語幾句，丁陸點點頭，看向謝染，“李副總想與你說幾句話�！�
提到李卓爾，謝染臉上露出幾分不耐，但還是配合地點頭：“隨意。”
李卓爾進入休息室，看守謝染的人退到門邊，但仍看著他們，這種時候，謝染的一言一行都要在監(jiān)管之中，自然不可能讓他們單獨對話，李卓爾也不能強求，便在謝染的對面坐下。
謝染手肘支在扶手上，手背撐在側(cè)臉，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他，與平日里沒有半點區(qū)別。
李卓爾看著他：“師兄，我希望你不要恨我�！�
謝染：“不會�！�
李卓爾聞言先是一愣，接著露出一個自嘲的笑來：“也對，你既不喜歡我，又怎么會恨我呢，恨這種感情在你身上太奢侈了�！�
謝染沒有接話。
李卓爾繼續(xù)道：“你想知道我為什么這樣做嗎？”
謝染：“不想。”
他答得爽快，讓李卓爾噎了一下。
李卓爾眼中生出惱意：“可是我不能不說�！�
“師兄，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快十年了，這十年來，我一直站在你的身后看著你，我費盡心機，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好不容易才當上諸子科技的副總裁，站到你的身邊，你知道這是什么樣的一種感覺嗎？”
李卓爾已經(jīng)有些不管不顧，這半年來，他對謝染的愛意已經(jīng)累積到了頂點，而今晚發(fā)現(xiàn)的真相更讓他瘋狂，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撕破臉，他索性也不再壓抑自己。
“那又如何？”謝染卻仍是無波無瀾，“我給你五千萬的年薪，還有二十億的股票，你又不是在做慈善。”
李卓爾：“……”
門邊兩個工作人員嘴邊忍不住抽了抽，前面李卓爾自我剖白的時候他們還挺受感動，沒想到外人看來風光無限的李卓爾原來是為了心中所愛才來到諸子科技的，結(jié)果謝染一句話直接把李卓爾的深情打了個稀碎。
五千萬年薪，二十億股票，就別說愛不愛的了，有這待遇，誰不愛啊。
李卓爾滿腔的情緒被謝染堵了回去，心中的不甘更盛，更生出一點恨意：“師兄，你為什么這么絕情，為什么不能給我一點點機會？”
謝染看著他：“這不是你對我進行違規(guī)治療的理由�！�
李卓爾心中微微一驚，但臉上仍保持著鎮(zhèn)定，此時還有其他人在場，他謹慎道：“你在說什么？”
謝染沒有與他爭辯，只平淡地陳述事實：“我的生理神經(jīng)激素發(fā)生了一點變化，我想是半年前那場TMS治療的功勞，我小時候接受過這種治療，但是并沒有效果，我很好奇，你和陳博士是怎么調(diào)整脈沖輸出的？”
李卓爾神色如常：“陳博士是神經(jīng)治療的專家，他有自己的見解不是很正常嗎？”
他嘴上這樣說著，腦袋卻已經(jīng)飛快思考起來。
謝染發(fā)現(xiàn)了那場TMS治療有問題，可是他怎么會發(fā)現(xiàn)？TMS治療帶來神經(jīng)激素變化是再正常不過的，謝染前后治療效果不同，完全有可能是基于專家和技術(shù)發(fā)展水平的不同，哪怕謝染有所懷疑，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他又如何能夠如此篤定？
不對，他真的沒有證據(jù)嗎？
李卓爾心中驀地一動，謝染明明白白地提到了“脈沖輸出”，他是發(fā)現(xiàn)了那段輸出數(shù)據(jù)有異常嗎？
李卓爾感覺自己隱隱抓到了什么，但又像是被什么屏障住了，一時難以窺得全貌。
謝染目光慵懶，卻又分明將他看得明明白白：“你是從哪里拿到那組脈沖數(shù)據(jù)的？”
從哪里拿到的？自然是從謝染的意識中獲取的。
不對，李卓爾陡地一個激靈，那真的是謝染的意識嗎？
他回想起半年前那場計劃縝密的意識編碼，最終功敗垂成，原因正是因為謝染的意志過于強大，他的意識原子群根本無法被解碼入侵。
而李卓爾他們最終獲取的那段意識頻段，并不來自于謝染的意識原子群本身，而是來自一束量子脈沖。
只是因為那段量子脈沖具有能夠進入謝染意識的密碼，所以被他們認定為謝染的記憶。
但事實上，謝染的意識結(jié)構(gòu)沒有松動過，為什么會有一段游離于意識之外的記憶。
換句話說，那段量子脈沖，很可能根本不是謝染的回憶，只是具有與謝染共同的回憶，并且能夠動搖謝染。
能夠動搖謝染的記憶。
李卓爾幾乎不作二人想。
“Mark，那是Mark的記憶頻段！”李卓爾后知后覺，愕然看著謝染。
如此一來，一切就說得通了，如果那段記憶頻段是Mark的，那么數(shù)據(jù)應該在諸子科技的服務器中，謝染會發(fā)現(xiàn)實在太正常了。
而他半年前為謝染進行治療的脈沖頻段，竟然是來自于Mark的記憶，這實在是太諷刺了。
謝染卻沒有回答，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但李卓爾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正要再追問，這時休息室的門打開，丁陸與一名負責追蹤人工智能的專家走了進來。
李卓爾連忙追問：“丁部長，怎么樣了？”
“沒有找到強人工智能的痕跡。”丁陸沖李卓爾道，“謝總的助手Mark我們也查過了，只是普通的智能助手，并不具備獨立意識，請問……”
丁陸神色間生出一絲懷疑，“李副總會不會搞錯了？”
李卓爾姿態(tài)篤定：“不會的，這是我親眼看到的�！�
李卓爾早在匯報上去的時候已經(jīng)把情況說得很清楚，丁陸也相信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
丁陸看向謝染：“謝總，強人工智能非同小可，我希望你能實話實說，你幫我們解決過很多難題，只要你配合我們工作，我們會對你酌情處理的。”
“我在配合�！敝x染姿態(tài)如故，“這就是事實�！�
丁陸皺眉，又去看李卓爾。
李卓爾神色微變：“師兄，你這是何必呢，強人工智能一旦出現(xiàn)，就不可能藏得住的�！�
他意識到了什么，對丁陸道，“丁部長，我想Mark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了，他是一個程序，可以寄生在整個網(wǎng)絡中�！�
丁陸也想到了這個可能，只好問專家：“如果是這樣的話要怎么辦？”
專家想了一下：“強人工智能是可以生存于網(wǎng)絡，但總歸需要服務器，我們可以對全國的服務器進行搜索排查�！�
“這不現(xiàn)實�！倍￡懙溃斑@個工作量太大了，超出我們的能力范圍……”
專家：“可以啟用量子計算機�！�
現(xiàn)在量子計算技術(shù)已經(jīng)比較成熟，但還沒有實現(xiàn)民用，即使技術(shù)最先進的諸子科技目前擁有的也只是超級計算機，量子相關(guān)技術(shù)倒是已經(jīng)開放，也有程序員開始基于量子計算技術(shù)開發(fā)新的語言，但是量子計算機的普及還需要很長時間。
目前國內(nèi)共有六臺可以投入使用的量子計算機，都在國家實驗室，丁陸倒是有權(quán)限可以申請借用，但是依然不現(xiàn)實。
丁陸道：“我們不能不經(jīng)同意侵入全國的服務器�！�
動用量子計算機確實可以進行全網(wǎng)絡搜索，但是服務器屬于各大公司的私有財產(chǎn)，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下，大規(guī)模侵入這么多服務器絕對會引發(fā)抗議。
工作人員都是一籌莫展，專家嘆了口氣：“如果能夠有強人工智能的相關(guān)數(shù)據(jù)的話，或許可以試一下�！�
專家的話像是一個開關(guān)，李卓爾腦中一閃，站起身道：“我有他的一段記憶頻段�！�
丁陸精神一振：“真的？”
“對�！崩钭繝栒f道，不僅如此，他還想到了別的，“我有辦法找到他。”
李卓爾說的辦法是頻段共振。
動用量子計算機可以實現(xiàn)全范圍搜捕Mark，但是也需要時間，如果Mark打時間差逃往國外，他們不能跨國執(zhí)法，到時候會有更多麻煩。
李卓爾提供的技術(shù)卻更加直接，他采用的是電磁波共振技術(shù)，速度更快，而且Mark無法躲避。
李卓爾決不允許Mark逃脫。
他這樣做，自然不是為了國家網(wǎng)絡安全，不過是借著上級部門之手除去Mark，這個他做夢都想不到的情敵。
更重要的是，一旦證實謝染私自制造了強人工智能，不但Mark會被接管，謝染也要被監(jiān)管起來，他這樣身份地位特殊的高智商人員，面臨的是更嚴格的審查，李卓爾既是提供線索的人，又具有相當?shù)膶I(yè)，只要運作得當，是可以進入審查隊伍的。
審查謝染這樣的人需要用到特殊手段，李卓爾已經(jīng)想到可以建議使用意識掃描的方法，而他或許就有機會對謝染進行第二次意識改造，哪怕一次不行，只要留住謝染，他總有時間可以慢慢來。
謝染既然可以愛上一個AI，為什么不能愛上他？
既然證明了TMS手段有效，他可以再給謝染進行一次治療，不行就兩次、三次。
人怎么能抵擋得了技術(shù)，謝染總會愛上他的。
李卓爾此時已經(jīng)徹底瘋狂，強烈的愛與恨交織在一起，驅(qū)使他不顧一切。
丁陸致電國家實驗室，經(jīng)過幾次口令確認，又傳輸了自己的驗證信息之后，那邊立刻同意配合。
這邊，李卓爾也啟動諸子實驗室的一臺機器，飛快地調(diào)試著數(shù)據(jù)，配合丁陸那邊的行動，開始對Mark進行全網(wǎng)絡追捕。
謝染也被帶到了實驗室旁觀。
“謝總，我們動用了量子計算機，追蹤到Mark只是早晚的事�！倍￡懙�，“你還有最后的坦白機會�！�
謝染按了一下眉心，似乎有些疲憊：“我已經(jīng)坦白了�！�
丁陸還想再說什么，突然李卓爾驚喜地大聲道：“找到了！”
丁陸和專家們連忙跑過去。
李卓爾的技術(shù)確實了得，他用半年前捕捉到的那段Mark的記憶為樣本，生成了一段相同頻率的電磁波，波段獨一無二，直接略過所有的干擾數(shù)據(jù)，與目標數(shù)據(jù)產(chǎn)生共振，瞬間就捕捉到了Mark的蹤跡。
“快，鎖定�！倍￡懪c國家實驗室保持著聯(lián)系，那邊動用量子計算機，可以在瞬息之間接入李卓爾發(fā)現(xiàn)的信號，讓其無法逃脫。
李卓爾站直身子去看謝染，眼神中流露出志在必得的癲狂：“師兄，你還要負隅頑抗嗎？”
顯示器上的數(shù)據(jù)不斷跳動，李卓爾生成的波段與一組數(shù)據(jù)以相同的頻率不斷產(chǎn)生反應，來自國家實驗室的追蹤緊隨而至。
丁陸帶來的人緊緊看著謝染，防止他逃脫。
但是謝染的反應與他們所想的大相庭徑，謝染完全沒有被抓住把柄的緊張和窘迫，仍是淡淡的樣子，反而看了丁陸一眼，說道：“丁部長，你們不覺得李副總的這個技術(shù)很危險嗎？”
李卓爾一愣，臉上的得意之色瞬間斂去，隱隱生出不妙的感覺。
丁陸卻不太明白，問道：“怎么說？”
“半年前，我遭遇了一場意外。”謝染簡單把他半年前意外昏迷差點腦死亡的事情說了一遍，當時他昏迷的原因是腦電波與不明波段發(fā)生共振，最終以意外結(jié)案。
腦電波共振，地球上一百億人一生也未必遭遇一次，一旦發(fā)生了只能自認倒霉，因為這種意外幾乎不可能人為制造。
而現(xiàn)在，李卓爾可以根據(jù)記憶頻段制造出相應的共振波段，雖然他眼前是用人工智能的數(shù)據(jù)制造的，但是諸子科技具有能夠掃描生物意識的技術(shù)，以李卓爾的地位，完全有能力拿到其他人的意識波段。
謝染掃了李卓爾一眼：“我認為半年前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并不是意外。”
李卓爾背上陡地起了一層白毛汗，他突然意識到，這一切可能從一開始就是謝染計劃好的，謝染剛才故意在他面前提半年前那場TMS治療使用到的數(shù)據(jù)，故意讓李卓爾察覺到那段數(shù)據(jù)是Mark的。。
謝染早就知道他半年前的意外有問題，但是波段共振這種手法在刑偵上幾乎不可能成立，謝染也拿不出證據(jù)。
而現(xiàn)在，李卓爾當著監(jiān)管部門的面證明了他具有這樣的能力。
李卓爾恍然回神，看著謝染：“你是故意的。”
謝染知道他急于抓到Mark，一定會按捺不住，主動暴露自己。
謝染神色依舊，只道：“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丁陸聽到謝染的陳述的時候已然心驚不止，如果謝染所說的都是真的，那么李卓爾只要能夠拿到一個人的意識頻段，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奪人性命，謝染遭遇的意外就是一個例證。
丁陸示意工作人員看住李卓爾，說道：“李副總，恐怕要請你跟我們走一趟了。”
“是我做的。”李卓爾沒有掙扎。
他太了解謝染了，謝染既然在這個時候揭發(fā)他，說明謝染早就已經(jīng)掌握了該掌握的一切，只等他自己暴露。
事實也是如此，謝染早就重現(xiàn)了半年前攻擊他的波段數(shù)據(jù)，缺乏的只是證明李卓爾具有制造波段的能力，而現(xiàn)在李卓爾已經(jīng)親手把證據(jù)送上門來。
“師兄，你為了抓住我也是煞費苦心�！崩钭繝柮媛丢b獰，竟是笑了出來，“可是這樣做真的值得嗎？別忘了，你的人工智能也被抓住了，你不是很愛他嗎……”
就算他得不到謝染，謝染同樣也失去了他的人工智能。
他們扯平了。
想到此處，李卓爾心里不由生出扭曲的快意。
謝染打斷他，像孟非懸一樣，發(fā)出天狗精靈的聲音：“抱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李卓爾：“……”
與此同時，國家實驗室發(fā)來一個坐標。
丁陸看了一下坐標，眉頭一皺：“Mark的信號就在諸子大廈？”
換句話說，他們以為Mark已經(jīng)逃往互聯(lián)網(wǎng)，躲在某個角落的服務器里的設想并不成立，Mark一直就在諸子科技里，但是他們剛才已經(jīng)全面檢查過諸子科技的內(nèi)部網(wǎng)絡，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強人工智能的痕跡。
這時，國家實驗室發(fā)來新的信息。
丁陸一驚：“Mark的信號消失了！”
李卓爾聞言愣住，不可置信地尖叫：“不可能�！�
又厲聲道：“你們快點，快抓住他，不要被他逃走了。”
“信號確實消失了�！睂＜铱粗钚滦畔�，也有些緊張，“我們趕緊去原來的坐標看看�！�
謝染走過去看了一下坐標，給了他們更準確的回復：“在另一層的實驗室�！�
諸子科技的實驗室共占據(jù)了兩層樓，丁陸他們拿到的坐標是在另一層的實驗室。
丁陸疑惑地看了謝染一眼，謝染伸手示意，帶著他們前往另一層樓。
夜晚的諸子大廈空蕩蕩的，只有少數(shù)地方的燈光還亮著，偶爾有一兩個徹夜加班的人的身影走動。
謝染帶著丁陸他們匆匆來到電梯前，正好電梯運行到他們所在的樓層，電梯門打開，里面卻已經(jīng)有一個人。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這么晚還會碰到這么一大群人，驚訝地抬起頭來，正好與站在最前方的謝染對視。
站在謝染側(cè)后方的丁陸看清了那人的樣子。
這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少年，大約十八九歲的樣子，個子高而挺拔，黑發(fā)蓬松微卷，長得明朗俊秀，眼睛更是亮晶晶的，充滿了蓬勃的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