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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沈方煜松了一口氣,江父也半晌沒再提出什么質(zhì)疑了,就在他那顆心快放下去的時候,江父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帶著點試探道:“那……屋里那些嬰幼兒用品也是你的?”

    江母剛剛暈的太早,沒看見那些東西,聞言也疑惑道:“你有孩子了?”

    不是吧?

    沈方煜震驚了。

    他剛都趕在他們進(jìn)門前把東西收到角落了,還隔著塑料袋的遮掩,加上江母驟然受驚,一陣手忙腳亂,就這江父居然還能發(fā)現(xiàn)?

    你爸這眼神兒也太好了……沈方煜看了江敘一眼。

    江敘壓低了聲音解釋道:“我爸年年都是優(yōu)秀班主任�!�

    沈方煜:“……”

    明白了,都是擱窗外抓學(xué)生抓出來的好眼力。

    他深吸一口氣道:“是我的,我給我女兒買的,我怕催債的找她麻煩,就把她寄養(yǎng)在朋友家,所以還沒來得及給她�!�

    江母松了一口氣,徹底安了心,有孩子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跟他兒子攪合到一起,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

    倒是江父有些欲言又止,“你都這樣了……還買那么多東西?不用省省錢嗎?”

    沈方煜干笑了兩聲,“再苦不能苦孩子不是?”

    江母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話音里也自然而然帶上了幾分親切,“小沈這話說得對,”她認(rèn)同地點點頭,又關(guān)心道:“那孩子的母親呢,她不管孩子嗎?”

    沈方煜毫不猶豫道:“去世了�!�

    死人是最安全的,反正買缽仔糕的時候他的老婆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也不差第二次。

    江家父母的眼神頓時有些尷尬,也不好再多問了,帶著幾分同情的神色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小沈,是我們誤會你了。”

    沈方煜忙擺手,“沒事沒事�!比缓笃^,看見了江敘有些一言難盡的眼神。

    見他望過來,江敘抽了抽嘴角,重復(fù)了一遍他的話:“去世了?”

    沈方煜認(rèn)真道:“死得不能再死了�!�

    江敘一杯茶水潑在了沈方煜臉上。

    “小敘你這是干什么?怎么這么沒禮貌?”江母忙攔道:“怎么還在人小沈傷口上撒鹽呢?”

    “不干什么,”江敘淡聲道:“替他老婆敬他一杯�!�

    第38章

    江家父母在江敘家待了三天,因為A城房價貴,江敘家是單身人士最常見的戶型,兩室一廳一衛(wèi)。

    兩室里有一個是江敘的書房,能住人的就一個臥室。平日里江家父母來,江敘都是把臥室騰給二老,自己睡沙發(fā)。

    原本他是想讓沈方煜回家住,可沈方煜怕他晚上有時候不舒服,加上得在江家父母面前圓謊,就一直在客廳打地鋪陪著他睡。

    客廳空間大,加上地面是瓷磚,要比臥室木地板涼很多,江敘勸過沈方煜幾次,說是容易感冒,沈方煜顯然不在意,吊兒郎當(dāng)?shù)溃骸拔沂畮啄隂]感冒過了,不可能感冒�!�

    江父江母十分養(yǎng)生,加上心疼兒子,每天都勒令江敘十點鐘必須躺下準(zhǔn)備睡覺。

    頭兩天江敘因為平日里精力透支得厲害,還能正常睡著,到了第三天,大概是因為他的生物鐘早就習(xí)慣了睡不了多久的生活,江敘怎么都睡不著了。

    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數(shù)次后,江敘終于放棄了強迫自己入睡,他睜開眼,了無生趣地看了一會兒夜色中的天花板,半晌,他的目光漸漸往下,落到了沈方煜的臉上。

    他家的沙發(fā)很矮,不像床架子那么高,睡在沙發(fā)上的時候,會覺得沈方煜跟他的距離很近,一低頭就能看得很清楚。

    月光從陽臺灑進(jìn)來,落在沈方煜的臉上,他看起來應(yīng)該是睡著了,沒什么動靜,也不怎么出聲,月色在他的鼻梁下打出一片淡淡的陰影,顯得他的五官很立體。

    江敘突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你想干什么,謀殺我?”沈方煜一把抓住他的手,睜開眼睛望著他,“那你得把嘴也捂上,不然悶不死。”

    江敘一驚,下意識抽了抽手,“你沒睡著?”

    沈方煜抓著他的手不放,“你不睡著我不敢睡,江醫(yī)生氣性太大了,我害怕�!�

    江敘知道沈方煜說的是那天他拿水潑他的事。

    雖然他知道沈方煜沒有咒他的意思,但說到這件事江敘依然非常生氣。

    孩子的雙親除了沈方煜就是他,他編排孩子的母親和編排他有什么區(qū)別。

    “你一個醫(yī)生,動不動就編排人死了合適嗎?”他忍不住道。

    “我編排的是我老婆,你是我老婆嗎?”沈方煜隨口道。

    江敘讓他噎了噎,選擇了躺回去雙眼平視前方,不去看讓他煩心的人。

    沈方煜口舌上占了上風(fēng),得意地挑了挑眉,攥著江敘的手腕摸出手機打開夜景模式,利落地拍了一張兩人交握的手,然后在江敘面前晃了晃,“謀殺未遂,我可取證了�!�

    江敘“嘁”了一聲,估摸著是知道沈方煜這個人你越跟他計較他越來勁兒,還真沒再抽手了。

    沈方煜欣賞了一會兒照片,把手機丟到一邊,這才發(fā)現(xiàn)他還握著江敘的手,而江敘也沒再掙脫。

    細(xì)細(xì)的風(fēng)穿過窗戶地縫隙,掠過兩人交疊的手,少了那股互相拮抗的勁兒,這個動作就不像是朋友間的捉弄了,倒像是……戀人間的親昵。

    江母那句無心之語又繞回他耳朵里,沈方煜忽然有些微妙的尷尬。

    她說江敘是因為他才不結(jié)婚的。

    這句話聽起來實在是有些曖昧,讓沈方煜的思緒忍不住有些發(fā)飄,暈暈乎乎地,他也說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剛才明明只是想逗一逗江敘,見江敘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不掙扎了,他也應(yīng)該覺得沒意思撒手才對,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起了這句話,他不太想松手。

    江敘的手腕骨節(jié)很分明,皮膚的觸感也很清晰。

    他就像是握了個燙手的山芋,丟也不是,接也不是,只能任由掌心的溫度一點點升高。

    而江敘顯然也沒有預(yù)料到沈方煜居然還是不松手。

    夜色籠罩的客廳里,兩人意味不明地沉默著,唯一的交集全在他的手腕上,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脈搏每一下都打在沈方煜的指尖。

    江敘莫名覺得手腕的溫度有些高,他清了清嗓子,想找個話題打破一下這詭異的安靜,沈方煜卻跟他同時開口了:

    “熱不熱?”

    “睡不著?”

    ……全是廢話。

    “不熱�!鄙蚍届险f。

    江敘“哦”了一聲,干巴巴道:“那你睡吧�!�

    “不想睡。”沈方煜做了個深呼吸,支著頭立起來,和江敘的視線差不多能平齊,他眼睛底下的臥蠶彎彎的,在月色下很清晰。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都想到失眠了?”

    江敘看了他一眼,沒出聲,沈方煜搭著他的手腕,自顧自猜測道:“在想孩子的事?”他問:“你是打算一直瞞著,還是……”

    江敘短暫地沉默了片刻,“先瞞著吧。”

    他父母不像沈方煜一樣懂醫(yī)學(xué),沈方煜知道他懷孕只是身體構(gòu)造異常,就像患上了某種疾病,所以能理解和接受他,但他不知道他父母能不能。

    沈方煜點點頭,明白了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好時機,于是道:“等你想好了,我們再商量�!彼D了頓,補上一句,“我父母這邊你不用擔(dān)心,”他說:“我能搞定�!�

    江敘的眼睫顫了顫,眼睛下面的小痣仿佛也跟著動了動。

    他望著眼前的年輕男人,心緒有些起伏。

    “這幾天辛苦了�!彼鋈粚ι蚍届险f。

    其實按歲數(shù)算,沈方煜比他還小幾個月,可沈方煜對生活瑣事和人情世故的處理,明顯要比他更像年長者,好像什么都能解決擺平,讓人一邊覺得他不著調(diào),一邊又覺得莫名踏實和安心。

    他父母在家這段時間,沈方煜實在是盡心盡力,盡管工作很忙,也一直抽空陪著二老,讓享受慣了父母照顧和關(guān)心的江敘都有些汗顏。

    中午的飯都是沈方煜提前訂好之后,直接讓人送回家給二老的,晚上下班回來前會問江母需要帶些什么菜,然后陪在江母身邊洗菜擇菜再嘮嘮嗑。

    長輩們喜歡打打花牌,江敘一直懶得學(xué),沒想到沈方煜倒是很耐心地學(xué)會了,還每晚陪著二老打,遞牌全遞在老兩口心尖兒上,哄得江母每晚都贏錢贏得笑聲連連。

    聽說江父愛好書法,他還特意去A城最有名的手工毛筆店給江父訂了一支加急的筆,據(jù)說那老師傅傲得很,一般找他都得提前幾個月預(yù)約,也不知道沈方煜是怎么說動了他。

    實在是比他這個親兒子更上心。

    明天二老要回B市,沈方煜又買了不少禮物和特產(chǎn),讓他們帶回去,雖然知道沈方煜一直很會做人,但真被這樣對待時,其實很少有人能不被觸動。

    江敘覺得這兩天父母的笑聲似乎都變多了,張口閉口就是“沈方煜”,都差點快進(jìn)到認(rèn)個干兒子了。

    “二老好不容易來一趟,還受了驚嚇,不能慢待了�!鄙蚍届辖忉尩馈�

    “你父母應(yīng)該很喜歡你吧�!苯瓟㈦S口道。

    沈方煜笑了笑,沒搭腔,轉(zhuǎn)了話頭道:“睡不著要不要看會兒電影?”

    沒等江敘回答,突然不遠(yuǎn)處傳來“咔噠”一聲響,是江敘的臥室門被打開了。

    江敘驟然抽回手,把頭埋進(jìn)被子里,猛然閉上了眼睛,直到江母去完衛(wèi)生間又回到房間,江敘才小心翼翼地拉開被子睜開眼,然后就撞上了沈方煜染著笑意的眼睛。

    “你笑什么?”江敘的心跳有點快,他瞪了沈方煜一眼,怕江母聽見他說話,刻意壓低了聲音用氣聲惡狠狠道。

    “沒……”沈方煜笑意更深,也用氣聲道:“覺得你挺可愛�!�

    “你才可愛。”江敘白了他一眼,不過因為說話聲音被壓低了的緣故,聽起來不夠有威懾力,導(dǎo)致沈方煜唇邊弧度更深了。

    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成年人,這種偷偷摸摸的經(jīng)歷,仿佛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兩人竊竊私語拌了半天嘴,一個真情實感地生氣,一個樂在其中地看戲,直到生氣的那個終于累了,直接拿食指貼上看戲的那位的嘴唇,封住了他聒噪的話音。

    還是看電影吧。

    江敘另一只手繞開他去拿沈方煜的平板,點開本地視頻播放軟件。

    不料一點開,緩存列表里全是手術(shù)錄像。

    “……”

    “你別這副表情,我就不信你平板里下過除了手術(shù)錄像的其他視頻�!鄙蚍届险f著說著突然意味深長“哦”了一聲,“不過也不一定�!�

    “我不看那種東西�!苯瓟⑵_臉。

    “哪種東西?”沈方煜勾起嘴角。

    意識到自己被帶進(jìn)坑了的江敘:“……”

    沈方煜睨著他的神色,繼續(xù)調(diào)侃道:“你喜歡日韓的,還是歐美的……或者國產(chǎn)的?”

    江敘直截了當(dāng)?shù)胤裾J(rèn)道:“都不喜歡。”

    “那我們看什么電影啊,”沈方煜點開app商店,指著一堆正常的視頻軟件對江敘說:“總得選一個吧?”

    “你說電影?”

    沈方煜輕飄飄道:“那不然呢?”

    連著被捉弄了兩次的江敘明顯被氣到了,他直接隨便點開一個視頻軟件,飛速下載完,按著沈方煜的指紋付款充了會員,然后打開恐怖片排行挑了一部打開,把耳機塞進(jìn)了沈方煜耳朵里。

    “……沒必要,”沈方煜連連擺手:“真的沒必要�!�

    然而江敘顯然沒給沈方煜反悔的機會,他坐起來,把沈方煜也拉到他身邊坐著,手扣著他的手腕,一副他要是敢走就廢了他的架勢。

    沈方煜終于還是視死如歸地望向平板,沒想到一低頭就和女鬼對上了眼,他一個激靈,臉色煞白地捂著心口,聽著江敘在一邊揚眉吐氣地低聲笑。

    沈方煜有氣無力道:“這女鬼出現(xiàn)得是不是太早了�!�

    然后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江敘的惡意不止于此。

    這鬼劇情大概是和一場期中考試有關(guān),考試排名順序決定了死亡順序,簡直是大型反內(nèi)卷教科書……看著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依次慘死,常年爭第一的沈方煜臉色越來越差。

    寂靜的屋內(nèi)無比空曠,四通八達(dá)的客廳陰風(fēng)陣陣,黑暗里看什么都看得不太清晰。

    沈方煜的心跳越來越快,頭頂傳來似有若無的腳步聲,仿佛還有嘆息聲。

    突然,耳邊一陣窸窣,沈方煜肩膀驟然一沉,他的心猛地懸空,后背唰得冒起了冷汗。

    他突然發(fā)現(xiàn)江敘好久都沒出聲了,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

    那現(xiàn)在坐在他身邊的是什么?

    臥槽,該不會是女鬼吧。

    他讓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他僵硬著脖子,反復(fù)做著思想準(zhǔn)備,無比緩慢地扭過頭。

    然后他發(fā)現(xiàn)江敘靠在他肩上睡著了。

    “……”

    這膽子是金剛石做的吧。

    江敘睡得很沉,因為貼的很近,他的呼吸全都落在沈方煜的脖頸間,緩緩溫暖著他僵直冰涼的脖頸。

    而他卡在沈方煜腕上作為威脅的手,此時也因為熟睡而泄了力,正輕輕地搭在他手背上,掌心溫?zé)岫彳洝?br />
    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耳機里的陰間BGM和受害者的吱哇亂叫依舊不絕于耳,沈方煜的心卻平靜下來了。

    他悄無聲息地關(guān)上了屏幕,摘下耳機,又伸手去摘江敘耳朵上的那一半耳機。

    把耳機取下來的時候,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江敘的臉,停頓片刻,他忽然又抬手,再次碰了碰江敘的臉。

    觸感很好,帶著點剛剛好的溫度,恰到好處地安撫著他因為受驚而發(fā)涼的手。

    然后他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似的收回手,錯開目光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去看江敘。

    男人閉著眼睛,眉宇舒展,嘴唇微翹,不知道在做什么好夢。

    沈方煜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確實是……挺可愛的啊。

    第39章

    送二老去車站,是沈方煜陪著一起去的。

    人群熙熙攘攘的車站里,沈方煜幫著把行李箱和大包小包的禮物拿下來,一直送到進(jìn)站口附近。

    路上一直依依不舍的江母挽著兒子的手,像是有說不完的話,江父在一邊看著,半晌,他突然拍了拍沈方煜的肩,示意他走到一邊。

    江敘看了一眼,江母在一邊道:“你爸有話跟他說,”她頓了頓又道:“我也有話跟你說?”

    “怎么了媽?”

    江母往遠(yuǎn)處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緩緩道:“昨天晚上你爸起夜的時候,看見小沈一個人站在陽臺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嘆了口氣,“那會兒都一兩點了,我們琢磨著,他這是有心事,好好一個人,人生大起大落的,心里頭難免不是滋味,小沈是個實在人,你們現(xiàn)在既然住在一塊兒,你要多照顧照顧他�!�

    江敘:“……”

    沈方煜那是讓恐怖片嚇得睡不著吧。

    心里頭雖然這么想,江敘表面上還是很配合地點了點頭,然后就聽江母道:“你看小沈,老婆沒了,錢也沒了,這要是再沒個孩子,哪兒還活得下去,幸虧他還有個女兒,你總說你們工作忙,沒時間談戀愛,可你看小沈和你一樣的年紀(jì),都結(jié)婚生子了。”

    她拍了拍江敘的手,“所以你啊,還是得跟人學(xué)學(xué),早點兒找個人安定下來,生個孩子,也有點寄托�!�

    江敘滿腦門兒黑線。

    跟沈方煜學(xué)?

    學(xué)什么?

    沈方煜那所謂的孩子現(xiàn)在還在他肚子里揣著呢。

    他深吸一口氣,知道這時候不能暴露,勉強地穩(wěn)住情緒,對著江母“嗯”了一聲。

    他這態(tài)度讓江母格外意外,之前勸了那么多次,總是得不到好的反饋,沒想到這次提了提沈方煜,江敘這么快態(tài)度就改變了。

    果然還是得有個同齡人在身邊襯托著。

    送別了兩人,江敘余光掃見沈方煜站在他身邊,問道:“我爸剛跟你說什么了?”

    “明面上是鼓勵我,讓我別被人生中短暫的挫折打倒,還問要不要幫忙給我找二婚對象,暗地里……”

    他看了江敘一眼,“你爸媽讓我沒事在你耳邊多吹吹耳旁風(fēng),讓你早點結(jié)婚生個孩子讓他們抱孫子。”

    “……”

    沈方煜這不是吹耳旁風(fēng),他早就付諸行動了。

    江敘莫名有些氣悶。

    沈方煜從口袋里拿出個紅包,塞進(jìn)江敘包里,“你爸非要給我的,這紅包我不敢收,”他說:“你爸要是知道咱們那天說的話全是假的,知道咱倆還有個孩子,估計十個骨科的專家號也不好使了�!�

    “你晚上去陽臺干什么?”江敘忽然問。

    沈方煜眸光閃了閃,莫名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道:“吹風(fēng)�!�

    “不冷?”

    “還行�!�

    他說著說著,突然偏過頭,打了個噴嚏,江敘警覺地閃到一邊,沈方煜緊接著又咳嗽了兩聲。

    “完了,”他飛快地買了個口罩戴上,又遞了一個給江敘,“我不會真感冒了吧�!�

    江敘默默和他拉開距離,略挑了挑眉,重復(fù)了一遍那天沈方煜大放厥詞的言論:“絕對不會感冒?”

    俗話說,立fg就是用來翻車的,十幾年沒感冒的沈方煜病來如山倒,直接高燒到四十度,嚇得一貫在批請假這件事上磨磨蹭蹭的醫(yī)院領(lǐng)導(dǎo)當(dāng)即給他批了假條。

    在醫(yī)院燒退之后,沈方煜怕傳染給江敘,就搬回了自己家修養(yǎng),江敘原本是不贊同他一個人在家里養(yǎng)病的,但是他現(xiàn)在懷著孩子情況特殊,確實不敢冒險,于是給沈方煜請了個護工。

    護工拿他當(dāng)老板,每天都跟他發(fā)短信報備沈方煜的一言一行,甚至每天定點打卡給他發(fā)沈方煜的照片。

    下午五點五十七分,江敘在手術(shù)室休息區(qū)吃晚飯,他一邊吃一邊看手機,身旁的吳瑞打趣他,“江敘,你看什么呢,女朋友消息?”

    喻欣那天來辦公室送飯的事情,因為有于桑這個大喇叭,早已經(jīng)傳遍了科室,他還一直以為江敘在和之前送飯的姑娘來往,“你和女朋友什么時候辦酒,我們也去熱鬧熱鬧?”

    江敘不著痕跡地掠過第一個問題,“什么女朋友?”

    “就上次給你送飯那個啊,”吳瑞問:“不是你女朋友嗎?”

    江敘搖了搖頭。

    “我還以為她是你女朋友呢,白替你高興了,”吳瑞說完,又想起什么,調(diào)侃道:“沈方煜也白生氣了�!�

    “沈方煜?”

    “于桑說他跟沈方煜講你女朋友來了,他那臉色唰得一下就變了,要不是知道你倆關(guān)系不好,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喜歡你。”

    吳瑞開著玩笑:“之前你追鐘藍(lán),他馬上也追鐘藍(lán),我就覺得挺邪門,沈方煜跟科室誰都好,唯獨喜歡跟你嗆聲,就跟小學(xué)里那種皮小子,專愛抓喜歡的小女孩辮子似的�!�

    江敘:“……”

    最近怎么回事,先是他爸媽覺得他和沈方煜在談戀愛,現(xiàn)在吳瑞又語出驚人懷疑沈方煜喜歡他。

    他一時竟不知該先吐槽吳瑞這個離譜的比喻,還是贊同地表示他也覺得沈方煜幼稚。

    不過他知道吳瑞也就是開個玩笑,不是真的這么想,他要真有這種想法,反而不會說出來了,不過江敘還是忍不住問道:“我和他的關(guān)系看起來很好嗎?”

    “那沒有,”吳瑞認(rèn)真評價道:“你們倆的關(guān)系怎么看都不算好。”

    江敘安心地點點頭,又把視線挪回了手機,六點過一分了,護工還沒有給他發(fā)消息。他微微蹙了眉,以往都是六點準(zhǔn)時發(fā)的。

    他正要打字去問,忽然一個視頻通話彈過來,江敘手一滑按了接聽,沒等江敘反應(yīng),沈方煜那張臉就出現(xiàn)在屏幕上,還有熟悉的聲音,“讓你看看我�!�

    目睹一切的吳瑞:“?”

    江敘飛速掛斷了視頻,看了一眼吳瑞,指著手機說:“他打錯了,我們不熟�!�

    貼心的老大哥吳瑞配合地點點頭,給他遞了個臺階,“也可能是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和你說。”

    “我們真的不熟�!苯瓟⒌馈�

    “嗯,”吳瑞說:“不熟,不熟�!�

    然而他這個“熟”字還沒來得及說完,沈方煜又打過來了,江敘面無表情地掛斷電話,在吳瑞意味深長的目光下惡狠狠地扒了一口飯。

    -江敘:別打了,在手術(shù)室,有事說。

    -沈方煜:也沒什么事,就是問問你有沒有不舒服,我這兩天一直睡不安穩(wěn),就怕傳染給你了。

    江敘看到沈方煜發(fā)過來的那一串話,突然有點后悔剛剛掛了電話。

    他心情微妙地敲字:

    -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估計再過兩天就能上班了,這不怕你擔(dān)心才想著打視頻嘛。

    江敘指尖頓了頓。

    -不是我讓護工給我發(fā)照片的。

    -我知道,是我讓她發(fā)的,讓你可以欣賞我的英姿。

    江敘抿著唇。

    -沒人想欣賞。

    -你不想欣賞,咱閨女想欣賞。

    沈方煜沒皮沒臉地拿閨女找補完,又開始找江敘告狀:

    -你請的護工太過分了,我問她你情況怎么樣,有沒有被傳染,她說給她發(fā)工資的是你,她只能跟你說我的情況,不能跟我說你的情況。

    江敘看見消息,給盡職盡責(zé)的護工去了個電話,告訴她以后沈方煜問什么直接告訴他就行,再切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沈方煜發(fā)了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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