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當(dāng)喬舒安的紅色高跟鞋故意踩住狗尾時，秦淮之只是垂眸調(diào)整鏡頭：

    「薇薇，摸它頭時別讓鉆石戒指入鏡。」

    極星突然發(fā)出警報般的哀嚎。

    我回頭看見秦淮之的勞斯萊斯急剎在雨幕中，他舉著的黑傘下露出半截寵物航空箱。

    「跟我回去。」

    他試圖用西裝裹住我，衣襟卻掉出月月的狗零食，

    「極星需要專業(yè)護工�！�

    「秦律分得清導(dǎo)航犬和看門犬嗎？」

    我把車上淋透的《導(dǎo)盲犬退役安置條例》拍在他胸口。

    我忍痛起身，把滿身傷痕的極星抱到車上，向?qū)櫸镝t(yī)院駛?cè)ァ?br />
    「極星寶寶，愿意和媽媽去涼山和哥哥姐姐玩嗎？」

    手術(shù)燈在極星瘸腿上投下青紫光斑。

    我數(shù)著它肋間新舊交疊的十三道傷痕。

    獸醫(yī)推來X光片：「右前肢鋼釘移位，左耳鼓膜穿孔，胃部殘留大量鎮(zhèn)靜劑�！�

    極星突然抽搐，染血的繃帶滾落在地。

    我徒手去撿，玻璃渣刺入掌心。

    「程小姐，它現(xiàn)在活著很痛苦�！�

    醫(yī)生推來鎮(zhèn)痛泵：「它每口呼吸都像在吞玻璃渣。」

    極星艱難地抬頭舔我手背。

    「安樂死同意書�！�

    護士遞來筆，「家屬簽字」一欄顯得格外刺眼。

    8

    「不就是條老狗嗎？」喬舒安挎著新買的LV闖進來，濃烈的香水味蓋過消毒水味。

    「淮之說今晚要見客戶�！�

    她尖頭鞋踢到輸液架，葡萄糖液濺在極星身上。

    「你給我滾出去�！�

    我一邊安撫著極星，一邊平靜說道。

    秦淮之出現(xiàn)在門口，他蹲下時膝蓋壓住極星的牽引繩，把臉貼在了極星身上。

    「記不記得它第一次生病，」我按下鎮(zhèn)痛泵按鈕，

    「明明站都站不起來了，卻還記得給你叼拖鞋�！�

    極星比上一次抽搐的更厲害，秦淮之本能地伸手墊住它撞向桌角的頭。

    我輕撫著極星的身體。

    「你還說等你賺夠錢，就研發(fā)讓極星永生的技術(shù)�！�

    「它還沒和我去看海和山，看看涼山夜晚的星星，是不是比它耀眼�！�

    我的眼淚落在極星身上。

    他指尖顫了下，最終還是接過了護士手中的筆。

    在家屬那一欄簽上了名字。

    我親眼看著液體注射到極星體內(nèi)。

    它平靜了下來，慢慢沒有了呼吸。

    「秦淮之，你以后日日夜夜想起極星，你能睡得安心嗎？」

    「它的骨灰……」

    我最后撫摸極星耳后的白毛，「我?guī)ё吡�，我答�?yīng)極星寶寶去涼山看哥哥姐姐的。」

    9.

    距離去螢光中學(xué)報道的日子越來越近。

    我把極星的骨灰安置好，放在家里最顯眼的地方。

    準(zhǔn)備去律所做最后的交接。

    茶水間的玻璃映出喬舒安窈窕的身影，

    「又在發(fā)呆？」喬舒安抽走我手中的馬克杯，

    「秦律師說今天要見法院的人，讓你煮十五杯藍山�！�

    我沒搭理她的要求，去辦公室把我通宵整理的訴訟材料裝訂成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