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鳴看厲菖蒲這態(tài)度,心涼了半截,喉嚨里帶上了哭腔,對著厲菖蒲委屈道,“現(xiàn)在不是還沒結(jié)婚嗎?結(jié)婚報告都沒批下來�!�
厲菖蒲呵斥道,“章鳴,你簡直不像話,腦子里有沒有基本的道德觀念?”
“梁滿倉是誰?那是你戰(zhàn)友,是你兄弟,他和安茜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定了,你要跟他搶女人!”
厲菖蒲指著章鳴的腦袋,罵道,“難不難聽!難不難看!你還要不要臉了!”
章鳴什么也聽不進(jìn)去,臉皺成了一團(tuán),去抓厲菖蒲的胳膊,“團(tuán)長,能再給我一個機(jī)會嗎?我就想要一個機(jī)會。”
厲菖蒲呵退了他,“你什么樣子!”
看章鳴這副油咸不進(jìn)的樣子,厲菖蒲直接命令道,“什么都別說了,把這些話給我爛肚子里,以后也不許再提。”
章鳴彎著腰,聲音很低卻很倔強(qiáng),“我不�!�
厲菖蒲被他的話猛地頂住。
章鳴站在厲菖蒲跟前,垂下腦袋,寂靜的夜里,他的嗓子都啞了,“團(tuán)長,我難受。”
“這幾天,我后悔死了�!�
他突然提高音量,“我怎么也沒想到那個人就是她呀�!�
厲菖蒲剛想罵人,卻看見低著腦袋的章鳴腰身佝僂著,頹敗的不像話,他也是一愣,剩下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看來他是真的走心了。
要是以前他一定會直接開罵,罵章鳴這樣不像個男人。
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只見了幾面的女人,為了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感情什么也不顧了,它會讓你流血,能要了你的命嗎?
可這話他現(xiàn)在說不出口,這種感情他也有過,只一眼,他一顆心都撲在一個女人身上,跟著了魔一樣,明知不可能卻想再試一試。
好在他是幸運(yùn)的,他得到了回應(yīng)。
作為過來人,章鳴現(xiàn)在內(nèi)心的絕望和掙扎他也能理解幾分。
何況這一切,他本來觸手可得。
這比從來沒有過希望更讓人難以接受。
厲菖蒲走上前,兩只手扶住章鳴的肩膀,厲聲道,“直起腰來�!�
他的聲音隨之放緩,“你現(xiàn)在說這些話,除了讓大家都難堪,什么作用也不起�!�
他問,“你告訴我,你有幾分把握,你覺得就算你現(xiàn)在去跟安茜說明情況,她會選你嗎?”
這話就像一盆涼水迎頭澆下,章鳴看著厲菖蒲,“厲團(tuán)……”
他說不下去了,他再清楚不過,答案就是,不會。
不管他心里如何,對安茜而言,他只是一個見了一面的陌生人。
他做的一切,不過是困獸之爭,毫無作用。
厲菖蒲見章鳴沉默著不說話,拍拍他的肩膀,“你有過機(jī)會�!�
“路是你自己選的,什么結(jié)果你都要認(rèn)�!�
厲菖蒲也有些不忍,卻也只能說,“好好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
……
“老梁,干啥去?收拾得這么板正。”
梁滿倉正在對著鏡子梳頭發(fā),今天他特意換了一身新衣服,還把壓箱底的皮鞋也穿出來撐場面。
戰(zhàn)友把他桌子上的小鐵盒拿起來,大笑道,“還抹了蛤蜊油,這么臭美,咋,又去跟你對象約會?”
梁滿倉一把把東西搶回來,“不是,你別瞎說,安茜叫我去團(tuán)長家吃飯�!�
“又不是只有我倆�!�
小伙兒一臉羨慕,“你就好了,天天去團(tuán)長家蹭飯,吃得滿嘴流油,兄弟們還得搶食堂,可憐呦。”
梁滿倉和周圍的幾人說說笑笑了會兒。
章鳴站著倚靠在自己床邊,手里端著個綠色臉盆,一直看著幾人鬧騰,他冷著臉突然從嘴里吐出一句,“人模狗樣�!�
他的床鋪就在梁滿倉幾人說話的對面,聲音又不小,幾人都看向他。
梁滿倉還以為章鳴和其他兄弟們一樣,在開玩笑,笑著回了句,“章鳴,你說啥呢。”
章鳴靠在床邊的身影一動,不再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樱苏局绷�,一雙眼睛陰惻惻地盯著梁滿倉,“一天能往團(tuán)長家跑八百趟�!�
梁滿倉這下可看出他態(tài)度不對了,以為章鳴在意厲團(tuán)長,于是開玩笑一般刺了回去,“咋了,厲團(tuán)長以后就是我姐夫,我天天去他家吃飯,氣死你。”
章鳴心里本來就冒火,說話更是毫不客氣,“你比團(tuán)長大了那么多,還好意思喊姐夫,不要臉。”
聽了這話,梁滿倉也收起了笑,“章鳴,你吃槍藥了�!�
聽了這話,章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跟條瘋狗一樣,把手里的臉盆一摔,叮鈴咣啷砸在地上,他走上前挑釁,“我就看你不順眼�!�
他惡狠狠盯著梁滿倉,“你是跟人家姑娘結(jié)婚,還是跟團(tuán)長結(jié)婚,天天把團(tuán)長掛嘴邊�!�
這話就是指著梁滿倉鼻子罵了,罵他攀關(guān)系,不老實(shí),走后門。
到底是血?dú)夥絼偟臐h子,梁滿倉上前一步,語氣不善,“章鳴,你胡說什么?”
第160章
臭著睡
“咋了這是?”
身邊的幾個兄弟們看情況不對,已經(jīng)手忙腳亂擋在了兩人中間,“老梁,章鳴,干啥呢,好好說著話,怎么就翻臉了�!�
兩個室友抱著章鳴,就這都拉不住他,章鳴硬生生往前走了幾步,沖著梁滿倉吼,“我就罵你了,怎么了�!�
他盯著梁滿倉的拳頭,巴不得下一秒那玩意就捶到他的臉上。
梁滿倉滿肚子火氣,朝章鳴沖過去,“你找揍�!�
章鳴也毫不示弱,迎了過去。
兩人的肩膀硬邦邦撞在一起。
下一秒就被其他室友拉開,“你倆瘋了,還動手了,想挨處分嗎�!�
幾個室友分成兩撥人,一邊人把梁滿倉推出宿舍,“老梁,你不是要去團(tuán)長家吃飯嗎,趕緊去,別遲到了�!�
一邊人把章鳴控制住,罵道,“章鳴,你這兩天抽風(fēng)了,跟個瘋狗一樣,逮誰咬誰。”
“人家梁滿倉招你惹你了�!�
看不見梁滿倉了,章鳴甩開眾人,蹲在地上把散落在地上的牙膏桶,牙刷,毛巾什么的撿起來放在洗臉盆里,這才站起身來。
有人推了他一把,“你到底咋了?”
章鳴端著洗臉盆,“沒事�!�
梁滿倉邊走邊順氣,到了厲家,也差不多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狀態(tài),推門走了進(jìn)去。
安茜正在往桌子上端菜,見了他說道,“梁大哥,你來了�!�
梁滿倉看著安茜溫和的臉龐,想起章鳴說的那些混話,他想,找個機(jī)會他要把一切說清楚,他根本不是因?yàn)閰枅F(tuán)長才要娶安茜的,不需要那些附加條件,安茜她本身就已經(jīng)是他梁滿倉想要的那種妻子。
他想事情的時候,安茜又喊了他一聲,“梁大哥,過來坐�!�
“啊,好。”
梁滿倉跟屋里的江聽夏,厲菖蒲打了聲招呼,坐在了座位上。
厲菖蒲在柜子里找了一瓶白酒出來,放在桌子上,“滿倉,一起喝點(diǎn)�!�
梁滿倉笑道,“好�!�
正在端菜的江聽夏聞言,皺了皺眉,她不喜歡男人滿嘴煙酒氣,但她什么都沒說,在外人面前還是要給厲菖蒲留點(diǎn)面子。
可厲菖蒲又掏出了一個煙盒,遞給梁滿倉一支煙,江聽夏坐不住了,他喝酒是喝到自己肚子里了,可抽煙不一樣,他們吸得云煙繚繞,她也跟著受罪。
她把一盤炒臘肉直接擺在厲菖蒲的煙盒上,招呼道,“飯都好了,你們先吃點(diǎn)菜�!�
然后裝作煙盒礙事的樣子,把它往一邊移了移。
江聽夏又揮了揮手,“這炒菜的油煙也夠嗆的�!�
聽了這話,厲菖蒲反應(yīng)過來,拿著煙的手頓了頓,然后把煙放在了一邊,站起身來,提起酒瓶給正要點(diǎn)火的梁滿倉倒了一盅酒,“來,嘗嘗這酒怎么樣。”
梁滿倉趕緊雙手扶著酒杯,點(diǎn)煙的事情也放到了一邊。
兩個男人舉杯,厲菖蒲喝了一口白酒,然后讓梁滿倉坐下,又沖著江聽夏她們說道,“你們也過來坐,吃飯。”
江聽夏在厲菖蒲身邊坐下,安茜則挨著她,她和梁滿倉到底沒正式結(jié)婚,兩人還是要保持距離。
江聽夏給厲菖蒲碗里夾了一個素餡的水晶蒸餃,“你吃點(diǎn)東西再喝酒�!�
厲菖蒲用筷子夾起來一看,夸道,“這個餃子做得好看�!�
江聽夏笑笑,“跟平常的餃子一樣,就是用淀粉做的皮。”
又對著梁滿倉說道,“我和安茜一起捏的�!�
“你也嘗嘗�!�
梁滿倉也夾了一個吃了。
厲菖蒲看了看梁滿倉,又看了看安茜,想到章鳴,也是無奈,希望他能想開些吧。
厲菖蒲說道,“結(jié)婚報告已經(jīng)批了,你們接下來什么打算?”
梁滿倉聽見結(jié)婚報告批了,臉上露出笑來,“我打算帶著安茜到老家公社辦結(jié)婚證,順便在老家舉行婚禮�!�
他看向安茜,“咋樣?行不?”
安茜點(diǎn)點(diǎn)頭。
梁滿倉笑道,“安茜的出行證也沒幾天了�!�
“這樣,我明天就去請假,咱們越快回去越好�!�
這事就這么說定了,幾人吃過飯,梁滿倉先走了,厲菖蒲待了一會兒,也要回宿舍,江聽夏出門送他。
大家都睡得早,晚上的路上沒什么人,厲菖蒲心癢難耐,要往江聽夏臉上湊,卻被她嫌棄的推開。
“怎么了?我沒吸煙,也不讓碰�!�
江聽夏皺著眉,躲了躲,“一身酒味,真難聞�!�
厲菖蒲側(cè)著腦袋聞了聞自己肩膀上的衣服,“我就喝了兩口�!�
他問,“有味兒?”
江聽夏瘋狂點(diǎn)頭,卻被厲菖蒲一把拉進(jìn)懷里,在她嘴上啃了兩口。
還是帶著些酒氣上頭,說話不像平時那么一板一眼的,“那也不許嫌,我是你男人,你不能嫌棄我。”
“噗。”
江聽夏噴了他一臉口水,罵道,“不要臉�!�
厲菖蒲放開了她,笑道,“我回去了�!�
“你也進(jìn)屋去�!�
江聽夏叮囑道,“看你這一身酒氣,回去記得洗漱了再睡�!�
厲菖蒲一臉無賴,“別管我,我今天就這么臭著睡,反正我一個人一張床,又沒人嫌我�!�
語氣里帶著些孤枕難眠的幽怨。
江聽夏直接轉(zhuǎn)身走了,“誰管你,臭著吧,保管明天能腌入味�!�
……
章鳴進(jìn)了宿舍,郭彪扔給他一個紅色塑料皮的糖果,“給。”
章鳴接住,“給我糖干什么?”
郭彪嘴里咬著一顆糖,“不是我給你的,是梁滿倉發(fā)的喜糖�!�
章鳴拿著糖果的手僵在原地,想也不想把糖扔到了桌子上,硬質(zhì)水果糖磕在木頭桌子上,發(fā)出一聲響。
其實(shí),他昨天就聽說他們兩個的結(jié)婚報告批下來了。
郭彪見他這樣,又把一顆糖扔在他身上,“別沒勁兒啊�!�
“大男人怎么那么小心眼,不就昨天吵了幾句,到底是人家的喜事,吃個糖怎么了。”
“是不是兄弟了�!�
章鳴坐在床上,聲音還算平靜,“喜糖都發(fā)了。”
“沒說什么時候結(jié)婚?”
郭彪想了想,“說是要回老家領(lǐng)證。”
“剛才把喜糖發(fā)了就走了�!�
章鳴神色如常,問道,“不擺酒席了?”
“誰知道呢,估計(jì)婚事就直接在老家辦了。”
有人說,“也是啊,梁滿倉又沒有家屬能隨軍的資格,估計(jì)這次回去,他媳婦就直接留老家了�!�
“那咱們份子錢怎么給?”
“也不會吧,他媳婦不是團(tuán)長他媳婦的妹子嗎,估計(jì)還得回來,不能隨軍也沒事,到時候在附近村子里住著,還能跟她姐來往,不然人姑娘嫁他圖什么,不就是為了嫁得離她姐近點(diǎn)兒�!�
“咱們操這心干嘛,到時候看梁滿倉咋安排,在這兒擺酒咱們就去唄,回老家擺酒的話,份子錢直接給他就是�!�
章鳴心里像亂成一團(tuán)的麻繩,沒個思緒,他問,“他們走了?去車站了?”
有人答道,“梁滿倉走的時候,說是去團(tuán)長家接他對象,然后去坐火車�!�
章鳴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就是好奇,他又問,“剛走?”
“走了沒多久�!�
章鳴覺得屋子里逼仄得很,起身出去走了兩步,寒風(fēng)一吹,他人也清醒了不少。
他走得時候,鬼使神差拿走了床鋪上那顆糖。
他把那顆紅色的喜糖捏在手里看了又看,最后松了勁兒,把糖果放進(jìn)口袋里,看向霧蒙蒙的天空,突然覺得一切都寡淡無味。
“真沒意思�!彼R。
第161章
走快點(diǎn)
章鳴就這么漫無目地亂逛著,眨眼間已經(jīng)到了門口的崗哨,他也沒停,繼續(xù)往前走著,他想,等梁滿倉和安茜出來,或許還能再見一面。
他心里只想著等梁滿倉和安茜從這兒過去的時候,他要說些什么話,結(jié)果一抬頭嘭地撞到了一個人,還是個女人。
女人哎呦了一聲,后退了幾步。
章鳴趕緊問道,“你沒事吧?”
他抱歉地說道,“真對不住�!�
女人穿著灰衣黑褲,一直在擺手,看見章鳴身上的軍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同志,你是在這兒當(dāng)兵的?”
章鳴回道,“是�!�
女人面色很是著急,“我跟你打聽個人�!�
他人緣還不錯,哪個連里都熟,想找個人不難。
章鳴于是說道,“行,你找誰?哪個部隊(duì)的?”
女人說道,“一九六團(tuán)一營三連,梁滿倉,你認(rèn)不認(rèn)識?”
“梁滿倉!”
章鳴瞪大了眼睛,聲音都拔高了。
女人于是問道,“對,你認(rèn)不認(rèn)識?”
章鳴想了想,臉上又恢復(fù)了無味疲憊的表情,“你跟我來吧�!�
“我知道他在哪兒�!�
女人沒想到事情這么順利,一臉感激地跟著他。
章鳴又突然停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你找他干什么?”
他都有些糊涂了,這才想到,不問清楚,也不能隨便帶人到軍營里。
女人有些著急,怕解釋不清楚,急得都帶上了肢體動作,“我們是來探親的,可是路上行李被偷了,他娘一著急人就病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呢,我一路打聽著,好不容易找到這兒�!�
女人朝他作了兩個揖,“你幫幫忙,快帶我去見他吧。”
章鳴聽完差不多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聽說梁滿倉他娘病了,人在醫(yī)院,于是趕緊走了兩步,“那快走,趕緊把這事告訴他�!�
他走在前面,邁著大步,女人兩條腿倒騰著跟在他身后。
等等,這女人剛才說的是,“他娘”,她不是梁滿倉的妹子,卻跟他家里人一起來探親。
章鳴于是問了一嘴,“你是梁滿倉什么人?”
女人答道,“我是他還沒過門的媳婦�!�
這話如一聲驚雷炸在章鳴耳邊,他停下腳步,如同卡殼的機(jī)器一樣,轉(zhuǎn)過身看了女人一眼。
“媳婦!”
他甚至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女人點(diǎn)點(diǎn)頭。
得到肯定的回答,章鳴立刻說道,“你跟我來。”
“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找他。”
章鳴在心里暗罵,梁滿倉你個老東西,家里都說下媳婦了,還要娶安茜。
他腳步極快,甚至小跑了兩步,回頭看,發(fā)現(xiàn)那女人跟不上他,他急得往回走了幾步,恨不得拉著女人跑,可一想到這是梁滿倉媳婦,他先是笑出了聲,隨后想,還是要避嫌。
他嗓子極亮,催促道,“走快點(diǎn)。”
可女人走路的速度著實(shí)太慢。
見狀,章鳴后退著走了兩步,“算了,你跟著我就行�!�
章鳴快步走著,保證女人能看見他一個背影,他則一路朝厲菖蒲家而去。
他想,這次可一定要趕上啊。
江聽夏送安茜出了門,兩人并排往院門外走,她叮囑道,“領(lǐng)了結(jié)婚證就跟著梁滿倉一起回來�!�
“千萬別待在鄉(xiāng)下老家�!�
雖然這地方跟農(nóng)村也差不到哪兒去,可好歹沒有公公婆婆,妯娌兄妹什么的。
安茜朝江聽夏撒嬌道,“聽夏姐,等我回來,咱倆天天膩在一起,怕你要嫌我煩呢�!�
江聽夏不舍道,“我一個人待著才沒意思呢,你在還能陪我說說話,一起做做衣服�!�
安茜眨眨眼,“不是有姐夫嗎?”
她說,“我可不湊上去討人嫌。”
江聽夏沒好氣道,“他那么忙,一天天又不著家�!�
厲菖蒲在一邊推著安師傅的輪椅,聽了這話不樂意了,“我除了工作,不都在家待著,什么時候不著家了�!�
江聽夏白了他一眼,“誰管你,你愛去哪去哪。”
脾氣真夠大的,厲菖蒲一臉受氣包的模樣,“看見了,我才是討嫌的那一個�!�
眾人聽了一陣笑,氛圍很是輕松。
這時,院門‘嘭’的一聲被推開,厲家那扇可憐的木門本就不怎么結(jié)實(shí),這下徹底拍在了地上。
緊跟著,章鳴像顆炮彈一樣沖了進(jìn)來,嚇了眾人一跳。
厲菖蒲看見他這樣,又順著他的眼神看了看安茜,心想章鳴這是憋不住了,要壞事。
下意識就想趕緊把他拉走,還沒等他有所動作,章鳴著急地張口就喊,聲音又大又洪亮,“梁滿倉,你媳婦來找你了�!�
隨著這句話,四周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章鳴看見安茜轉(zhuǎn)頭去看梁滿倉,他側(cè)開身子,喊著身后那個女人,“梁滿倉就在這兒�!�
“你看,你是不是找他?”
梁滿倉聽了更是疑惑,朝他身后看去,看清來人的樣子,說了句,“棗兒!”
“你咋來了?”
林棗看見梁滿倉,一路上的委屈害怕終于有了發(fā)泄的地方,她委屈地走上前,哭訴道,“滿倉哥,可算找到你了。”
她急著去拉梁滿倉,“大娘病了,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你快跟我去看她�!�
梁滿倉啊了一聲,“我娘來了。”
他面上帶了焦急,“怎么還進(jìn)醫(yī)院了,她怎么了?”
林棗哭道,“我和大娘還有翠兒一起來看你,在火車上我們的包袱丟了,大娘心疼得著急上火,加上她年紀(jì)大了,剛下火車,人就暈了,我和翠兒就把她送去了醫(yī)院。”
“現(xiàn)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趕緊跟我走一趟,我們身份證明什么都沒有,好說歹說醫(yī)院才答應(yīng)寬限幾天,要是再找不到你,大娘連醫(yī)院都沒法住了。”
梁滿倉聽了,急忙要跟著林棗出門。
看兩人交談的模樣,很是熟絡(luò),江聽夏一雙漂亮的眸子滿是怒火,張嘴就罵,“梁滿倉,你什么情況,這女人是誰?”
安茜倒是平靜得很,伸手把江聽夏拉住,一直沖著江聽夏搖頭。
梁滿倉這才想起,章鳴剛才進(jìn)門的時候說林棗是他媳婦。
他看著安茜,慌忙解釋道,“誤會了,棗兒不是我媳婦,她只是我一個同村的妹子�!�
安茜沒有接話,事情發(fā)生的太快,她也在發(fā)懵。
“你別聽別人胡說八道�!�
梁滿倉急了,“我要是結(jié)婚了,怎么敢?guī)慊乩霞医Y(jié)婚呢。”
厲菖蒲拉住憤怒的江聽夏,“你冷靜點(diǎn)�!�
“組織部能把結(jié)婚報告批下來,梁滿倉他肯定是沒結(jié)婚的。”
今天事兒太多了,梁滿倉又急又亂,都忘了這茬,聽厲菖蒲這么說,點(diǎn)頭道,“是啊�!�
一邊的章鳴補(bǔ)充道,“誰知道?”
“老家有的是只擺酒不領(lǐng)證的�!�
他又說,“要不就是男女關(guān)系不清楚,人家找到部隊(duì)來了�!�
梁滿倉本就一肚子氣,這下都沖罪魁禍?zhǔn)渍馒Q去了,“章鳴!就是你胡說八道,你還沒完了!”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一直找我麻煩,前兩天在宿舍跟我過不去,現(xiàn)在更好,在大家面前說這種話抹黑我,你安的什么心?”
章鳴指著梁滿倉身邊那個女人說道,“是她說的,她是你媳婦�!�
眾人的目光就又到了林棗身上。
梁滿倉問道,“棗兒,你跟他說的?”
林棗被突然指出來,她看了看梁滿倉,又看了看安茜,然后搖了搖頭,“我……我沒說過�!�
第162章
誰在說謊
林棗年紀(jì)不大,眉眼青澀,通身還帶著些怯懦氣場,她唯唯諾諾地開口,眾人對她的話當(dāng)下就信了一半。
梁滿倉看向章鳴,“你還有什么好說�!�
章鳴也是一臉震驚,剛邁開步子問林棗,“不是你告訴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梁滿倉一把拎起了衣領(lǐng),“章鳴,你說,你為什么污蔑我?”
章鳴也立刻伸手扯住梁滿倉的胳膊,“我污蔑你什么,就是她說的�!�
兩個男人怒目圓睜,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來,江聽夏和安茜往后躲了躲,心里都有些害怕。
梁滿倉肯定是信林棗,不信章鳴的,“棗兒騙你干什么?她都不認(rèn)識你�!�
“我看你就是跟我過不去,故意整我�!�
梁滿倉有些咬牙切齒,“章鳴,我忍你很久了�!�
章鳴也吼回去,“我也忍你很久了,來啊,打一架�!�
厲菖蒲見狀,呵了一聲,“住手�!�
兩個男人面紅耳赤的男人惡狠狠地瞪著對方,雖沒有再揮拳,但誰也不肯讓。
“你倆還不放開。”厲菖蒲又喊了一聲。
再不情愿,兩人還是一臉不服氣,氣勢洶洶放開了對方。
有厲菖蒲在,兩人也打不起來。
梁滿倉腦子里還有一堆事,他走到安茜身邊,解釋道,“你剛才也聽見了,我得去趟醫(yī)院,去看我娘�!�
“咱們今天走不了了,剩下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跟你說�!�
安茜什么也沒說,躲閃著他的眼神,點(diǎn)點(diǎn)頭,“你去吧。”
梁滿倉惡狠狠剜了站在院子里的章鳴一眼,帶著林棗一起走了。
安茜也說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她把手里的行李放在了地上,沉默著接過了安師傅的輪椅,推著安師傅就要進(jìn)屋。
江聽夏看著安茜的背影,對厲菖蒲說道,“梁滿倉和章鳴他們兩個誰說的是真話?”
厲菖蒲搖搖頭,對江聽夏說道,“你先跟著去看看安茜怎么樣了�!�
安茜和江聽夏兩人正在往屋里走。
厲菖蒲一步步走向章鳴,壓迫的眼神幾乎讓章鳴不敢直視。
可他看見了即將走進(jìn)屋門的身影,下一秒,章鳴握著拳頭,朝屋子的方向大聲喊道,“我說的是真的。”
厲菖蒲看著他眼神的方向,這就是他懷疑章鳴的原因。
章鳴他會不會因?yàn)閷Π曹绲男乃�,選擇故意抹黑梁滿倉,想要?dú)Я怂麄儍蓚的婚事。
他看著章鳴,一字一句,“要是你剛剛說的話是假的,你的問題,性質(zhì)很惡劣�!�
章鳴一臉坦蕩,聲音也很大,似乎是故意說給誰聽,“我承認(rèn),我這么做有我的目的�!�
他說,“我是不想讓安茜跟梁滿倉結(jié)婚�!�
這話一出,安茜和江聽夏都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頭看向章鳴。
看著章鳴熱切的眼神,安茜明白了什么。
見章鳴不管不顧說了出來,厲菖蒲也不瞞了,“所以,為了破壞他們的關(guān)系,你說謊了?”
安茜臉色一白,看向章鳴的眼神帶著震驚。
為了她嗎?
他撒謊污蔑了梁大哥。
章鳴不想被誤會,立刻說道,“不,我沒有,我說的是真的,這話是那個女人親口告訴我的�!�
“梁滿倉和那個女人一定還有別的關(guān)系�!�
可是章鳴說了這番話,干巴巴的,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信。
他只好盡量把自己要說的都說出來,“我不知道那個女人為什么改口�!�
章鳴看向厲菖蒲,“但是,厲團(tuán),你告訴我,不管是什么結(jié)果,讓我要認(rèn),我聽你的話了�!�
“我認(rèn)�!�
“這些日子我心里想的什么,我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章鳴又說,“厲團(tuán),你知道的,我要是想用這種惡心的辦法破壞他們的婚事,我不會等到今天他們要結(jié)婚了才說。”
厲菖蒲看向安茜的方向,見安茜轉(zhuǎn)身推著安師傅的輪椅走了。
章鳴也看見了,心里一陣失落。
厲菖蒲說道,“看見了�!�
他下了逐客令,“你也走吧�!�
章鳴不想走,卻沒有能留下的理由。
他剛轉(zhuǎn)身,就看見了那扇掉在地上的木門,又回過頭來,可憐巴巴看向厲菖蒲,“厲團(tuán),你家門壞了,讓我給你修門吧�!�
厲菖蒲被一個大男人看得毛骨悚然,隨他去了。
屋外傳來斧子敲敲砸砸的聲音,江聽夏看著窗外章鳴忙碌的身影,見他不時往屋子里看一眼,問道,“他怎么回事?”
站在江聽夏身邊的厲菖蒲也往外看了一眼,解釋道,“他自己說之前在市里見過安茜一面�!�
他聲音不低,正在屋后收拾行李的安茜聽了,想起了他們在市里的那次見面,小臉一紅。
江聽夏轉(zhuǎn)身去問安茜,“你們見過面?”
安茜這才點(diǎn)點(diǎn)頭,聲音有些低,“上次我錢包被人搶了,是他幫我拿回來的�!�
江聽夏笑笑,“還是英雄救美的情節(jié)。”
厲菖蒲說道,“所以,他問我能不能安排一次相看,可是那個時候,安茜和梁滿倉的結(jié)婚申請都交上去了,我就沒同意�!�
厲菖蒲沒有說,之前給章鳴介紹過安茜,但他拒絕了的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他就不給章鳴的人生再加路障了。
江聽夏依舊看著窗外,思索著,“那他今天是因?yàn)橄矚g安茜,故意污蔑梁滿倉的嗎?”
厲菖蒲搖搖頭,“不像,我了解章鳴,他想不出這種下三濫的招數(shù)�!�
江聽夏聽了,臉上憤憤不平道,“那看來這個梁滿倉也不是個可信的人�!�
江聽夏問道,“安茜,照你看來,梁滿倉,章鳴,他們兩個人,哪個好?”
安茜疊著衣服,有些害羞,“聽夏姐,別開我玩笑了。”
兩個男人因?yàn)樗铧c(diǎn)打起來,這種事情丟人死了,她不想再提。
厲菖蒲救場,對著江聽夏問道,“你呢?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你覺得誰好?”
江聽夏搖搖頭,“要我看,兩個都不好。”
厲菖蒲聽了抿了抿唇,“我知道你向來是高標(biāo)準(zhǔn),嚴(yán)要求�!�
要不最后選了他。
江聽夏看著厲菖蒲那張向來肅殺的臉,此刻帶著些洋洋得意,更覺得有意思,她拉長了語調(diào)說道,“某人好像,自夸得有些過頭了。”
聽著江聽夏的調(diào)侃,厲菖蒲看向她問道,“是自夸嗎?我也夠不上你的標(biāo)準(zhǔ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