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謝謝,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一直都在,一直沒有離開。”
這兩句話,他反復說了一遍又一遍,卻沒人打斷和阻止他。
他的兩名好友、還有他的妻子和兒女,每個人都認真聆聽著他重復了好幾遍的感謝,世妍和朱霞更是悄然伸手抹去眼角的淚珠。
當晚,世妍和敏赫留下來陪敬軒喝了幾杯紅酒,朱霞很難得地也一同連喝了好幾杯,三人聊起年少時的往事、青年時的力爭上游,氛圍好幾度都非常熱烈。
朱霞偶爾會發(fā)表一下看法,更多時候都在眼含笑意地專注聆聽,盡管聽的都是一些已經(jīng)被他們?nèi)苏f上無數(shù)次的往事,但她依舊聽得津津有味。
她知道那是丈夫的青春,是丈夫這一路走來的印記,正是有了兩個好朋友的陪伴,縱然他少年時代再怎樣難熬,他還是堅強地撐了過來。
抿了一口紅酒,她與世妍心有靈犀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會心地笑了起來,仿佛原先那場道德綁架風波從來就未曾發(fā)生過一般。
走出敬軒的小區(qū)后,敏赫掏出手機準備叫代駕:“我先把你送回蓮桂南街,然后再回家�!�
“等一會再叫好不好?”世妍阻止了他,“剛喝完酒,要不要在附近溜達一下?”
迎著她一雙清亮的剪水雙瞳,敏赫不帶半點遲疑便一口應允:“得行,那我們就隨便逛逛。”
草堂北路的街道兩旁霓虹閃爍,與夜空中稀疏的星辰交相輝映,溫熱的風不時拂過,帶著這座城市特有的閑適與愜意,輕輕吹拂過他們的發(fā)梢。
麻辣鮮香的味道從他們剛走過的火鍋店飄散出來,敏赫不由得問了句:“餓不餓?要不要進去吃頓火鍋再回去?”
世妍搖了搖頭:“算了,我今晚吃得挺撐的,現(xiàn)在實在是吃不下了�!�
“好吧�!泵艉照Z帶遺憾道,“改天我請你們吃火鍋,到時候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地聚一次!”
“嗯。”世妍擠出笑容回應,即使她已很努力進行表情管理,卻多少流露出了些許心事痕跡。
她心思確實完全不在聊天或溜達上,在她心里有一些積淀了很久的想法,必須要在今晚對敏赫做出一個明確的表態(tài)。
這個表態(tài)她已然拖延了太久,倘若再繼續(xù)囿于考慮他的感受,只會導致一切越發(fā)纏繞不清。
今晚看到敬軒對父母快刀斬亂麻地表明立場,給了她很深觸動,促使她決定在自己和敏赫之間劃出一段清晰且不容逾越的界線。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歷經(jīng)數(shù)度欲言又止之后,她終于正式攤開心跡地喚了聲他的名字。
“敏赫�!�
“啥子?”
“找個女朋友吧。”
“��?”
或許這個話題來得太過突然,他錯愕地停下腳步,立在原地不動地望著她:“你這幾個意思?”
“就一個意思,希望你找個值得你付出的女人,和她好好耍個朋友。”這番真心話說得艱難,但她仍明確無誤地向他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現(xiàn)場這里不就有一個嗎?我干嘛還非得跑遍全成都去找呢?”他擰緊眉頭,牢牢地盯著她的眼睛,眼神不帶半點閃爍和遲疑。
世妍想故作從容,可最先目光閃爍的人卻是她。
“可是我們沒可能,敏赫,再提多少遍我還是一樣的回答�!�
她不停告訴自己一定要殘酷,一定不能留給他半點念想,否則再這么守下去,對他而言就委實太殘忍了。
“你今晚是吃錯藥了嗎?咋個突然提起這個?”敏赫顯然不想再在這個話題里繼續(xù)糾纏下去,“再說喜歡誰或要等誰,也是我自己的事,不是嗎?”
“是撒,也許就是吃錯藥了。”世妍笑笑,可她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卻比哭泣還更難受與自責,“所以一定要和你說個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
“走,回去拿車。”他轉過身體,順手扯住她的胳膊就往回走,“我叫代駕,先把你送回蓮桂南路,然后再回我那里�!�
世妍拼命穩(wěn)住步伐,硬是沒被他扯動,還依然在原地頑強逗留:“別等了,真的!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你再等下去也不會有啥子結果的。”
他猛然回頭,迎面撞見一滴淚珠自她眼眶直線滑落,猶如一顆劃破夜空的流星。
“你說的……是那個周正凱么?”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即使預感到了什么,卻還是不愿相信。
“是。”世妍答得義無反顧,應得斬釘截鐵,“我和他做了�!�
僅一句話,敏赫整顆心就頹然跌落在地,他訝然瞪大眼睛的同時,亦聽見了心破碎的聲音。
“你剛剛說了啥子?”分明聽得格外清楚,他卻仍舊抱有最后那么一絲僥幸的心理,“我是不是聽錯了撒?”
“你沒聽錯。”世妍深深地吸了口長氣,再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地告訴敏赫,“別再等了,真的。不管再等上多久,我們都是發(fā)小和鐵哥們,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敏赫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世妍當即伸手扶住他。
敏赫揚了揚手,示意她自己此刻還好得很,但接下來的動作卻不聽使喚了,潛意識間便拍了拍自己額頭,接著拿手掌遮住了眼睛。
“世妍,抱歉,今晚我沒辦法送你回去了�!彼麖娮麈�(zhèn)定道,語氣卻抖動浮移不已,“你讓我一個人靜靜,整理好心情后,我再約你們出來一起火鍋�!�
“得行�!笔厘栈厥秩�,用力抿了抿嘴唇,依然忍不住關心地發(fā)出叮囑,“回去就別再喝酒了,洗個熱水澡就好好休息吧�!�
“你別再這樣叮囑我了,好嗎?”這一刻,敏赫的情感忽然決堤,沖著她大聲嚷了起來,“不然只會讓我想到,為啥子這么好的女人卻始終從來都沒有屬于過我!”
吼完這句話后,他毅然轉身朝著轎車停放的方向往回走。
即使每個腳步邁得都異常沉重,然而他還是堅持朝著前方繼續(xù)走了下去。
世妍始終停在原地,目送著他的背影,她緊緊地抓著挎包,卻一句話也沒再說,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離去。
敏赫一直走到她視線所不及的地方才蹲了下來,抱著雙膝急促地呼吸起來,哪怕途經(jīng)的路人紛紛投以好奇的觀望視線,他也統(tǒng)統(tǒng)都不在乎了。
不曉得到底蹲了多久,當他重新直起身體向前方邁開步伐時,整個狀態(tài)依然低迷與沮喪無比,然后他掏出手機,開始尋找代駕。
現(xiàn)在他只想快點回家,蓋上被子好好睡上一覺,否則今晚所渡過的每份清醒時光,對他而言都不吝是一種凌遲與折磨。
to
be
tinued
……
98【卷三︱中女時代】第104話《就算會失去,也依然傾注全力去愛》
新玥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穿著真絲睡衣的她拿著高腳玻璃杯,另一只手握著手機,斜倚在寬大柔軟的真皮沙發(fā)上,淺啜了口紅酒后,開始讀起《消失的戀人》來。
她將一雙小巧玲瓏的腳探入泡腳盆中,熱氣騰騰的水隨即淹沒到她的腳踝處,辛苦工作了一天,這是她回到家后的放松方式。
只是里頭最近多加了項網(wǎng)文的。
嚴格意義上說,這本《消失的戀人》其實不算新玥喜歡讀的類型,它寫得太過細節(jié)化了些,而且情節(jié)推進也很舒緩,沒有那種快節(jié)奏和強劇情的爽感。
但不知道為什么,當初在和正凱吃飯時下載了錦時文學網(wǎng)APP、并將這本書收藏進書架后,她一讀就不斷地想要了解后續(xù),繼而就這樣一直讀了下去。
并且在時,她往往會產(chǎn)生一種非常奇怪的熟悉感,就仿佛自己經(jīng)歷過書里的情節(jié)似的。
每當這時,新玥便會嘲笑自己的過于投入——
卷一的少女時代描寫的是市井百姓家女兒的青春期,彼此的生長環(huán)境和朋友圈子可謂截然不同,她怎么會產(chǎn)生這種莫名其妙的代入感呢?
盡管如此,她還是追得很是熱衷,但凡閑下來時就會進入錦時文學網(wǎng)APP去追讀,很快便讀到卷二的姑娘時代部分了。
今晚,她已經(jīng)讀到第五十六章了。
讀著讀著,她的手忽然沒來由地猛烈一抖,高腳玻璃杯里的紅酒險些沒潑出來,她連忙將杯子擱到臺幾上。
想著可能是自己最近加班頻繁、工作過于勞累的緣故,新玥揉了揉太陽穴,又繼續(xù)握著手機繼續(xù)讀了下去。
正在她重新沉浸在情節(jié)中時,視線忽地霍然模糊,然后一些她從沒經(jīng)歷過的場景,開始不斷在她腦海里猶如浮光掠影般地逐一閃現(xiàn)。
一切就像在做白日夢一樣。
她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清晰地從白日夢里看到少女時代的自己,是怎樣和世妍從搖搖屋的樓梯上飛奔而下去找老板求援,在她們的身后,是和街溜子們打成一團的正凱他們。
還有另兩位她壓根就沒見過的少年,但這時候的她卻極為奇妙地知道,他們就是敏赫和敬軒,兩人都是她在第三中學交到的好朋友。
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讀的…
新玥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穿著真絲睡衣的她拿著高腳玻璃杯,另一只手握著手機,斜倚在寬大柔軟的真皮沙發(fā)上,淺啜了口紅酒后,開始讀起《消失的戀人》來。
她將一雙小巧玲瓏的腳探入泡腳盆中,熱氣騰騰的水隨即淹沒到她的腳踝處,辛苦工作了一天,這是她回到家后的放松方式。
只是里頭最近多加了項網(wǎng)文的。
嚴格意義上說,這本《消失的戀人》其實不算新玥喜歡讀的類型,它寫得太過細節(jié)化了些,而且情節(jié)推進也很舒緩,沒有那種快節(jié)奏和強劇情的爽感。
但不知道為什么,當初在和正凱吃飯時下載了錦時文學網(wǎng)
APP、并將這本書收藏進書架后,她一讀就不斷地想要了解后續(xù),繼而就這樣一直讀了下去。
并且在時,她往往會產(chǎn)生一種非常奇怪的熟悉感,就仿佛自己經(jīng)歷過書里的情節(jié)似的。
每當這時,新玥便會嘲笑自己的過于投入——
卷一的少女時代描寫的是市井百姓家女兒的青春期,彼此的生長環(huán)境和朋友圈子可謂截然不同,她怎么會產(chǎn)生這種莫名其妙的代入感呢?
盡管如此,她還是追得很是熱衷,但凡閑下來時就會進入錦時文學網(wǎng)
APP
去追讀,很快便讀到卷二的姑娘時代部分了。
今晚,她已經(jīng)讀到第五十六章了。
讀著讀著,她的手忽然沒來由地猛烈一抖,高腳玻璃杯里的紅酒險些沒潑出來,她連忙將杯子擱到臺幾上。
想著可能是自己最近加班頻繁、工作過于勞累的緣故,新玥揉了揉太陽穴,又繼續(xù)握著手機繼續(xù)讀了下去。
正在她重新沉浸在情節(jié)中時,視線忽地霍然模糊,然后一些她從沒經(jīng)歷過的場景,開始不斷在她腦海里猶如浮光掠影般地逐一閃現(xiàn)。
一切就像在做白日夢一樣。
她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清晰地從白日夢里看到少女時代的自己,是怎樣和世妍從搖搖屋的樓梯上飛奔而下去找老板求援,在她們的身后,是和街溜子們打成一團的正凱他們。
還有另兩位她壓根就沒見過的少年,但這時候的她卻極為奇妙地知道,他們就是敏赫和敬軒,兩人都是她在第三中學交到的好朋友。
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讀的是成都七中嘉祥外國語學校,又怎么會有這些第三中學的記憶片段?
她搖了搖頭,試圖阻止這些不斷從腦海里掠過的片段,然而它們還是不聽使喚地紛紛涌現(xiàn)。
這場白日夢完全脫離了她的控制,場景轉瞬又跳到她二十五歲那年。
這一次,她腦海中出現(xiàn)的場景,居然是三亞中鐵置業(yè)廣場的辦公樓,她在二號會議室里和正凱一起,聽著世妍認真地講述著廣告案組最新的創(chuàng)意。
新玥的額頭滲下一滴冷汗,她終于反應了過來。
此時此刻,她腦海里所浮現(xiàn)的這些場景,居然和世妍在《消失的戀人》這本書里的情節(jié)一樣!
新玥大感愕然。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最近太過疲憊,才會導致出現(xiàn)這種異常,連忙慌張地擱下手機,進入衛(wèi)浴室刷了牙后,便提前上了床想要好好休息一番。
當晚,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更快地進入了睡眠狀態(tài)。
可惜一切事與愿違,她在這一晚所做的夢,甚至比起人生前三十五年的總和還要更多。
她夢見了自己在少女時代的另一個身份,夢見了自己在少女時代的另一種人生,在那個身份和人生里,她是第三中學初三一班的學生,還交到了四個親密無間的好朋友。
她還夢到自己在姑娘時代的另一種活法,在二十五歲那年,她忽然又換了另一個身份,變成房地產(chǎn)企業(yè)東陽三亞分公司的營銷主管,并且還是一個哈爾濱土生土長的姑娘。
夢境里的一切栩栩如生,真實到完全不像是虛擬的夢境,就像她曾確確實實所親身經(jīng)歷過!
新玥全然沉浸在睡夢中,卻不禁流了一身冷汗,即使在潛意識間,她也覺得一切都太荒謬了。
在這場極為漫長又不斷相互交替的夢境里,她所夢見的情節(jié)和場景,全都僅僅局限在二零零五年和二零一五年的兩個階段,在此前或之后的經(jīng)歷完全是一片空白。
也就是說,她像是憑空而生出來的一個人,既是憑空而生,又怎么可能會擁有過去和未來?
而從她憑空而生的那一刻,一些早被設定好的人生經(jīng)歷和背景就完全植入了她的生活當中!
即使在睡夢中,她整個人也覺得像完全被抽空了似的。
她做了這么長時間的夢,最后得出的結論居然是自己根本就是個憑空而生出來的人,原來甚至根本就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那自己到底是誰?又為什么會擁有這么離奇的人生和經(jīng)歷?
新玥在睡夢間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全身都在劇烈顫抖。
她的呼吸亦越發(fā)急促,就在她隱約覺得似乎就快要探尋到答案時,卻突然就驚醒了過來。
“啊!”她驚慌地失聲驚叫了一聲,接著便惶恐地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亮了。
就算開了空調(diào),她身上的真絲睡衣也已經(jīng)全然濕透,新玥掀開被子,喘著粗氣下了床,跌跌撞撞地摸進了衛(wèi)浴室,在鏡子里看到了驚慌失措的自己。
她昨晚夢見的一切,都和世妍書里描述的情節(jié)一模一樣,這已經(jīng)很難用巧合一詞來解釋了!
而且她還有種難以言喻的預感,覺得接下來這幾天一定會再發(fā)生些什么!
看著鏡子里臉色蒼白的自己,新玥竭力穩(wěn)住心神,不斷在心里重復地勸誡自己不要慌亂。
她非常清楚:無論發(fā)生任何事,只有穩(wěn)住心態(tài)才不會自亂陣腳。
但她的心仍亂得厲害,才剛拿起牙刷,手便晃然一抖,牙刷就啪的一聲落進洗手盆中,她忽然產(chǎn)生了一股極其強烈的不真實感。
而這個時候,她腦海里居然泛起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開始質疑起一件更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那就是,她所置身的這個世界真的真實嗎?而她現(xiàn)在所擁有的這一切,又是否真實呢?
《可愛的先生》沒能取得錦時文學網(wǎng)的五個推薦名額,無法通過平臺參選第八屆金錦城獎的長篇單元這個消息,被尤浩仁在中午飯局里告訴給了世妍。
“世妍,對不起�!彼钦娴挠X得抱歉,眸子里滿是掩飾不住的歉意,“鐘總編那邊說這本書的數(shù)據(jù)不高,她更傾向推薦有商業(yè)價值或已經(jīng)賣出版權的書去競逐獎項�!�
“這樣啊,倒也符合她的一慣風格�!笔厘麉s沒太吃驚的反應,“沒關系的,浩仁�!�
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并且還反過來安慰尤浩仁:“我會聯(lián)絡成都網(wǎng)協(xié),從那邊爭取名額參選,不管咋樣我也得過金錦城獎,相信他們會給我一個名額。”
“世妍……”尤浩仁滿懷歉意之際,又訝異于她的從容,“你真的變化很大�!�
“��?咋個說?”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橙汁后輕笑著問。
尤浩仁想了想,方才慎重地回應:“我覺得和過往相比,你遇到事情時變得更波瀾不驚了�!�
“是嗎?”世妍胃口很好地切了一塊牛排送入嘴里,“大概是遇到的事情多了,看待事情的心態(tài)和角度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吧。”
她嚼著牛排,溫和地看著尤浩仁,由衷道:“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這都不能算是啥子事情了,又咋個可能會放到心里去呢?”
是啊。
在她三十五歲這一年,實在發(fā)生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在完全預想不到的情況下,實現(xiàn)了與正凱的第三度相遇,還和新玥又一次產(chǎn)生了連接。
時隔二十年后,她和敏赫再度切身參與到敬軒錯綜復雜的親子關系當中,當場目睹了他和父母的正式劃清界限,
而她也再一次以破釜沉舟的態(tài)度,殘忍地切斷了敏赫對她所抱持的最后一絲期許,哪怕連一丁點“從朋友轉為戀人”的可能性都沒留給他。
對經(jīng)歷了這一切的她來說,像沒能獲得錦時文學網(wǎng)推薦參評第八屆金錦城獎的這種結果,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反正她會努力爭取其它推薦途徑去參與長篇獎項的競逐。
結束飯局,世妍搭著地鐵回到蓮桂南路的套一租房,繼續(xù)進行《消失的戀人》創(chuàng)作,才剛完成約六千多字的創(chuàng)作量,大廳那邊就響起了敲門聲。
“來了!”她愉快地叫了一聲,立即直起身體,朝著大門小跑了過去。
才剛開了門,就看見正凱朝她晃了晃手中的兩個袋子:“我買了甜皮鴨和回鍋肉,今天的晚餐我們以葷菜為主得不得行?”
“哇!”她只瞄了一眼袋子便笑逐顏開,“都是肉食動物,又咋個會不得行呢?”
最近正凱常過來找她一起吃晚飯,有時候他是開車載著她到餐廳吃飯,有時候他是像現(xiàn)在這樣在外面買好飯菜打包帶過來一塊吃。
其實不管哪種方式,她都滿心歡喜。
對世妍來說,最重要的已經(jīng)不是期待著每次一塊晚餐時要吃些什么,他又會給她哪些驚喜。
她所真正在乎的,是陪在身邊一起共進晚飯的這個人,恰恰就是自己這一生當中最愛的男人。
甜皮鴨和回鍋肉都被重新放入盤中,連同正凱帶來的清炒油麥菜一起,這兩葷一素被齊齊整整地擺在飯桌上,碗邊是世妍才剛倒的兩杯紅酒。
“好香啊,那我們開吃吧�!�
正凱聞了聞菜香,禁不住地感到食欲大開,自打和世妍戀愛以后,他的食欲就一直很好。
“開吃吧!”世妍拿起筷子,忽地想到什么,又轉頭瞥了正凱一眼,“這陣子晚餐花的都是你的錢,下次我來請客吧!”
“說啥子呢你!”正凱沉下臉責備道,“這話我可不愛聽��!世妍,誰談戀愛會算得這么清楚?”
他夾起一塊甜皮鴨放入她碗里,又夾一片回鍋肉扔進自己嘴中:“我都這個年紀了,賺的錢不給女朋友花,留下來當做棺材本嗎?”
“亂說話!”世妍乍聽被嚇了一跳,忙皺起眉頭輕斥。
接著,她便擱下筷子虔誠地雙手合十道:“百無禁忌、百無禁忌!”
正凱看著她極其認真地為他念著民間驅災俗語的樣子,眉眼逐漸舒展開來,眼神亦越發(fā)溫柔。
他輕輕放下筷子,索性仔細端詳起她此刻的神情來。
世妍留意到他的反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別光坐著撒,還不趕快也跟著念一遍!”
“我也要念嗎?”正凱意外道。
“不然呢?”世妍豎起眼睛,看起來馬上就要生氣了。
趁著她還沒真的發(fā)火,正凱趕忙乖乖配合地也跟著念了幾遍:“百無禁忌、百無禁忌!”
世妍視線完全集中到他身上,監(jiān)督著他念完驅災俗語后,她才提高音量嚴肅叮囑:“以后不準再開這種玩笑了,知道嗎?”
正凱點了點頭,忽地又加了一句:“咋個,你在乎嗎?”
“我當然在乎��!我咋個可能會不在乎呢?”世妍坦誠的回答,倒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你得健健康康、長命百歲地活下去,不然誰給我買這么巴適的晚餐?”
正凱一時怔住,心里有股濃濃的暖意火速蔓延開來,更油然滋生一股說不出的感觸和珍惜。
他定睛看著她那張素凈的臉笑道:“原來看中的是我買的這些晚餐��!看來下次到底該挑些啥子內(nèi)容,會成為我不得不去重視的一門功課了。”
“知道就好!”世妍掃了他一眼,“你得好好活著,才能享受我對你的好。別忘記下半輩子還很長,我們可要一起走下去呢!”
說完這句話后,她才發(fā)覺自己的話語過于直白。
情不自禁發(fā)出“啊”的一聲懊惱后,她迎著正凱笑瞇瞇地望向自己的視線,不由得紅了臉龐。
“我剛剛沒聽錯的話,你提到了下半輩子,對吧?”他眼里的笑意滿溢,猶如兩輪彎月。
“不知道,我忘了�!�
世妍慌忙拿起高腳玻璃杯,故作掩飾地喝了一口。
“沒關系,我記得就好!”
他的眼眸漸漸亮起,嘴角亦不自覺地微微上揚,起初是細微到難以察覺的弧度,隨后這份笑意逐步擴大,整張臉都舒展開來。
“你啊……”她沒好氣地轉頭看他。
她原本想要吐槽他都三十五了,怎么還像年輕男人那么幼稚?
可就是這不經(jīng)意的一瞥,卻驚得她手中的高腳玻璃杯頓時掉在了桌面上。
只因為她看到,此時就坐在自己身邊的正凱,身影在頃刻間忽然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
“世妍,小心�!闭齽P立即站起,反應敏捷地同時將她拉離座位,免得被紅酒弄臟衣服。
被打翻的紅酒沿著桌面往下緩緩流去,他立刻從飯桌上的紙巾盒抽出好幾張紙去擦那些紅酒。
世妍怔怔地看著他有條不紊地處理這一切,驚詫伴隨著不安猶如洪流般沖擊著她整個心房。
在這短暫的過程里,他時而身影模糊、時而在不同的身體部位都出現(xiàn)了程度不同的馬賽克,就像她以前看
DVD
時出現(xiàn)的卡片情況一樣。
也宛若十年前,他在二度消失前夕,她在三亞時所看到的情景別無二致!
世妍整顆心驟然沉了下去。
她的身體在瞬間整個都陷入僵硬狀態(tài),看著近在眼前的正凱,一種無能為力的絕望感迅即便充斥了她的全部意識。
“世妍?”正凱伸手往她跟前晃了晃,“想啥子呢?咋個才過了一會,你就想事情想出神了?”
“啊,抱歉�!彼腥换剡^神來,勉強擠出笑容,指尖顫抖著理了理鬢邊的發(fā)絲,“我剛托了成都網(wǎng)協(xié)幫作品報名競逐第八屆金錦城獎,只是在想得獎的機率能有多大。”
“別擔心了。”他將被紅酒浸濕的紙巾丟進垃圾簍,直接從身后摟緊了她,“我們世妍這么優(yōu)秀,一定能再拿個金錦城獎的,反正我是這樣相信著的�!�
“你相信沒用,得打動評委才行撒。”世妍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臂,心里仍舊亂得厲害。
怎么會這樣?
為什么又會這樣?
難道在她的生命里,越是美麗的事物她越不可碰?
莫非少女時代和姑娘時代曾兩度發(fā)生過的悲劇,如今又要在她最幸福的時候再次重演?
被他溫柔地摟在懷里,感受著他肌膚傳遞過來的溫暖,世妍費了好大心力,才阻止眼淚從眼眶里滑落。
沉浸在幸福中的他對一切渾然一無所知,她絕對不能在他面前流淚,也絕對不能讓他擔心。
無論之后可能發(fā)生什么事,一切就由她來獨自承受就好。
這一刻,世妍猛然下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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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卷三︱中女時代】第105話《爭分奪秒去愛》
當晚,世妍失眠了。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里不聽使喚地逐一掠過這些年來和正凱所共同經(jīng)歷的那些往事。
她想起在錦江區(qū)圖書館的偶遇,當時微風拂動窗簾,他在光影交錯之中捧書,一下子就鎖定了她的目光,讓她無法移開視線。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或許當時她就已經(jīng)傾心于他。
她想起他在搖搖屋為了保護她和新玥,和敏赫、敬軒一起揮拳和街溜子們干架的義無反顧。
她想起他和她在第三中學操場上奔跑,為她悉心擦藥,最后兩人赤腳在街道隨性漫步的情景。
她想起在三亞重逢后,她和他在中鐵置業(yè)廣場露臺迎著晚風傾談,任憑夜空灑下星光繾綣。
她想起他陪著她從中鐵置業(yè)廣場一路跑到三亞灣椰夢長廊,又一同共進浪漫晚餐的那一天。
她想起在他家留宿的那晚,她如何赤腳踩上他的腳背,和他共跳那一支支微妙且深情的慢舞。
盡管他們相處的時光在這漫長的二十年間不過短短一瞬,然而留下的記憶卻足以成為支撐她繼續(xù)前行的力量,這些年她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往事歷歷在目,樁樁件件都在提醒世妍——
她曾經(jīng)、并且現(xiàn)在仍在深愛著這個叫周正凱的男人,這份愛從未因任何意外事件而消失過。
當窗外投射進第一道光時,世妍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哪怕他又會像之前那兩次一樣突然消失,她也要盡情地好好愛他。
正是有了上兩次的經(jīng)歷,她才更應該把握和他所共度的分分秒秒,不讓時間在恐慌與不安里白白浪費,這不該是她當前的選擇。
想通了這一點后,她終于如釋重負地合眼入睡,這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
然后她爬起來,從冰箱里拿出抄手煮了份午餐,接著在浮蕩的心緒下完成《消失的戀人》日更創(chuàng)作,眼看已到了下午五點十分,她給正凱發(fā)了條微信。
“我剛完成今天的碼字量,想出去呼吸下新鮮空氣,你能騰出時間的話,我請你吃晚飯�!�
他的微信在五分鐘后便立刻回了過來:“當然得行!過來撒,我在商場這邊等你!”
兩人約在晶望里商場一期廣場碰面。
她從太古里方向穿過馬路,走向站在Nyota女孩雕像…
當晚,世妍失眠了。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里不聽使喚地逐一掠過這些年來和正凱所共同經(jīng)歷的那些往事。
她想起在錦江區(qū)圖書館的偶遇,當時微風拂動窗簾,他在光影交錯之中捧書,一下子就鎖定了她的目光,讓她無法移開視線。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或許當時她就已經(jīng)傾心于他。
她想起他在搖搖屋為了保護她和新玥,和敏赫、敬軒一起揮拳和街溜子們干架的義無反顧。
她想起他和她在第三中學操場上奔跑,為她悉心擦藥,最后兩人赤腳在街道隨性漫步的情景。
她想起在三亞重逢后,她和他在中鐵置業(yè)廣場露臺迎著晚風傾談,任憑夜空灑下星光繾綣。
她想起他陪著她從中鐵置業(yè)廣場一路跑到三亞灣椰夢長廊,又一同共進浪漫晚餐的那一天。
她想起在他家留宿的那晚,她如何赤腳踩上他的腳背,和他共跳那一支支微妙且深情的慢舞。
盡管他們相處的時光在這漫長的二十年間不過短短一瞬,然而留下的記憶卻足以成為支撐她繼續(xù)前行的力量,這些年她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往事歷歷在目,樁樁件件都在提醒世妍——
她曾經(jīng)、并且現(xiàn)在仍在深愛著這個叫周正凱的男人,這份愛從未因任何意外事件而消失過。
當窗外投射進第一道光時,世妍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哪怕他又會像之前那兩次一樣突然消失,她也要盡情地好好愛他。
正是有了上兩次的經(jīng)歷,她才更應該把握和他所共度的分分秒秒,不讓時間在恐慌與不安里白白浪費,這不該是她當前的選擇。
想通了這一點后,她終于如釋重負地合眼入睡,這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
然后她爬起來,從冰箱里拿出抄手煮了份午餐,接著在浮蕩的心緒下完成《消失的戀人》日更創(chuàng)作,眼看已到了下午五點十分,她給正凱發(fā)了條微信。
“我剛完成今天的碼字量,想出去呼吸下新鮮空氣,你能騰出時間的話,我請你吃晚飯�!�
他的微信在五分鐘后便立刻回了過來:“當然得行!過來撒,我在商場這邊等你!”
兩人約在晶望里商場一期廣場碰面。
她從太古里方向穿過馬路,走向站在
Nyota
女孩雕像下等候著的他,當他發(fā)現(xiàn)穿過馬路的她時,極其自然地微翹起嘴角,她忽然忍不住朝他跑了過去。
一直保留了跑步這項愛好的她,跑得簡直如同風一般疾速,一下子就迎面扎進他的懷里,伸手緊緊攬住了他的腰。
“唉喲,咋的了?”他被這股熱情沖擊了個猝不及防,下意識地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隔了多長時間,咋個就這么想我了?”
“咋的?你擔心被同事們撞見么?”她仍舊緊攬著他的腰,抬起下頜望向他。
“開啥子玩笑啊你!”他忍俊不禁道,“我談的是光明正大的戀愛,有啥子好忌諱的?”
“那不就是了!”她索性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你都不忌諱,我更沒啥子好害怕的。那就這樣讓我抱一會兒,然后我們就去吃晚飯�!�
“你�。 彼麑櫮绲剌p撫著她的長發(fā),“今天到底是咋的了?咋個突然變得這么熱情?”
“可能是因為我突然開竅了吧�!彼ブ囊r衣緩緩道,“就算三十五歲,我也想談一場自己想要的戀愛,又沒人規(guī)定三十多歲的戀愛就一定非得含蓄啥子的�!�
“倒也是�!彼肓讼�,垂下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作為對她這番話的一個回應。
兩人在
Nyota
女孩雕像前當眾大方相擁時,新玥恰好走到商場門口,看見這副場景,她霍然停下腳步,怎么也無法再走出商場。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根本做不到落落大方地走上去和這對戀人打招呼,踟躕片刻后,她轉身朝著另一個出口走了過去。
每走一步,新玥的心都在陣陣刺痛。
那并非是親眼目睹心儀的男子被另一個女人搶走的刺痛,而是眼見最要好的兩個朋友明明彼此相愛,卻終將被命運一再無情拆散,自己對此卻無能為力的那種刺痛。
她已經(jīng)全部都想起來了。
包括二零零五年和二零一五年的那兩場截然不同的人生,以及她和正凱、世妍、敏赫及敬軒五人之間的微妙連接,這些過往的記憶如今在她腦海里清晰得一如昨天。
走出商場時,新玥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她實在心神不寧得厲害。
畢竟她所想起來的真相,可謂離奇與殘酷到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她不知道究竟該以什么樣的方式去告訴世妍和正凱這兩位當事人。
因此在沒考慮好之前,她只能一個人獨自默默承受著這個分量極其沉重的驚天大秘密。
這天以后,世妍完全拋開了過往一直遵守的所謂“大人世界的規(guī)則”,在不影響正凱工作的情況下,她比過去任何時候都還要更主動地向他表達起愛意來。
如果她當天的碼字工作完成得早,就會坐上地鐵去晶望里找正凱,然后帶他去不同館子吃晚餐,當她主動付了三次帳后,他很直接地就不開心了。
“世妍,這次還是我來付吧�!痹谕盹埣磳⒔Y束時,他率先一步搶過帳單道。
“那咋行?”世妍探過身體去奪他手里的帳單,“是我約你的,當然應該是我來請你�!�
“問題是,我都被你連請三次了,要再這樣會搞得我下次都不敢再和你一起出來吃飯了。”他反應迅速地將帳單藏到身后,一臉不肯妥協(xié)的固執(zhí)模樣。
她都被逗笑了:“我們到底是咋的了?吃晚飯買個單都要這樣搶來搶去的�!�
“你也知道啊�!彼袅颂裘�,“那為啥子還硬是要搶著買單?好事不能都讓你做了撒,顯得我好像就只能被照顧著似的。”
“因為我想對你好撒。”不假思索地,她就異常直白地袒露了心跡,“誰說約會就一定要男人買單?趁我還能賺錢的時候,我想多給你花錢咋的了?”
這是超乎正凱想象的答案。
無法想象這是一個女人說出來的話,他確實受到了很大的沖擊和震撼。
但在強烈的撼動過后,他情不自禁地露出甜蜜的笑容來:“這樣撒,原來是這樣啊�!�
然后他直起身體,語調(diào)也溫柔了起來:“有這份心意就足夠了。好歹我現(xiàn)在賺得比較多,等你賺得比我多了以后,我一定啥子都賴著你,想買啥子都纏著你,得不得行?”
這是典型男性思維下的真摯告白,直率、質樸、坦誠,由于不經(jīng)修飾反倒更加觸動人心。
世妍抬頭迎著他的目光,兩人對視許久,她才揚起嘴角柔聲地應了句:“好啊�!�
周末,兩人會在逛公園時,在園內(nèi)的壩壩茶分別點上兩杯蓋碗茶,就著滿目的蔥翠馥郁擺開一場漫無邊際的龍門陣,想到什么就會聊到什么。
若不是正凱身影的模糊程度及馬賽克次數(shù)越來越多,這段相處簡直堪稱世妍在邁入三十歲后最開心、活得也最有勁頭的時光了。
她寫著自己最想寫的題材,和自己最心愛的男人交往,活了三十五年,第一次肆無忌憚地向世界展現(xiàn)和分享著自己的感情生活。
他們在
IFS
頂層當著爬樓熊貓雕像前接吻,在太古里牽手,在望平坊的河畔喝茶時深情對望。
但凡她想做的,他幾乎全都陪著她一塊做了。
然后他們就會回到她在蓮桂南路的套一,在她的臥室里縱情歡愉,他會直接留宿,第二天一早煮好兩人的早餐,和她一塊吃完早餐后再出門上班。
“我上班去了�!�
“嗯,路上小心�!�
“你今天也創(chuàng)作順利撒�!�
“哈哈哈,會的,你也工作順利。”
每當他留宿在她家時,翌日早上這樣的對話已經(jīng)變成一種例行習慣。
雖然每次的交談大都相同,然而這種老夫老妻式的熟悉感,卻叫他們兩人覺得分外安心。
只是某個晚上,當世妍半夜醒來,下意識睜開眼睛去看正凱時,映入她眼簾的是極其朦朧的模糊一片,她揉了揉眼睛,看到的又是大篇幅厚重的馬賽克。
這些馬賽克遮擋住了他身體的大部分部位,在她眼里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那一刻,她意識到正凱的情況加重了,結合前兩次經(jīng)驗判斷,這也是他行將消失前的最明顯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