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靜靜地翻出那一堆藏在垃圾下的塑料袋，一點點將它們扭在一起。

    可房梁太高，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求助個子最高的楊以寒。

    【能幫我掛上去嗎？】

    楊以寒猶豫了，聲音顫抖地問：【顧小姐，你這是要干什么？】

    楊真真早已看出我的意圖，她接過繩子掛上房梁，一副理解我的模樣。

    【顧小姐，我知道你這兩年活得苦�！�

    【可這畢竟是你們顧家欠同川的�！�

    【我沒有發(fā)言權，唯一能做的，只有幫你解脫。】

    我平靜地攤開手，對楊真真說：【手機借我，我最后跟他說句話吧�！�

    楊真真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再次撥通了顧同川的電話。

    沒有人接，電話轉到了語音信箱。

    機械的人聲傳來，我哽咽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話。

    【哥，咱們兩清了……】

    繩子勒得越來越近，我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點消逝。

    意識模糊前，我聽見楊以寒焦急地問楊真真：【表妹，你只說讓我?guī)湍闳鰝�謊，騙顧言奚孩子的事，沒說要殺人啊……】

    【更何況，還是一尸兩命……】

    楊真真一點也不慌：【不這么說怎么讓她絕望？】

    【她不死，同川又怎么可能接受我？】

    【表哥，你記住了，如果同川問起來，就說她跑了，其他的交給我�！�

    我想要下去問個明白，卻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楊真真手機上顧同川的電話進來。

    【剛才在會場，不方便說話�！�

    【楊真真，那天晚上是我喝醉了，我跟你道歉�！�

    【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會接受。】

    【盡快打掉，我不希望小奚知道……】

    我的眼淚順著眼角滑下，無聲無息。

    就像我和顧同川一次又一次的誤會，沒有聲響，卻痛入骨髓。

    閉上眼的那一刻，我聽到顧同川問：【剛剛小奚給我的留言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了？！】

    楊真真強忍著情緒，平靜地回答：【放心吧。】

    【她很好……】

    顧同川松了口氣。

    【轉告她，乖乖養(yǎng)胎等我回來�！�

    【從今以后，前塵往事就算兩清了……】

    再睜眼，我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死了，可不甘讓我的靈魂沒有消散。

    看著楊真真處理了我的尸體，我卻無能為力，只能跟隨牽絆漂洋過海來到顧同川身邊。

    我像從前一樣坐在他的電競椅扶手上。

    那時他心疼電競椅，更心疼我，所以他干脆將我按在腿上，圈著我打游戲。

    網(wǎng)絡那頭的隊友發(fā)現(xiàn)他的操作突然變得不利索了，紛紛來詢問。

    他卻得意洋洋地炫耀說：【抱著媳婦打游戲是有點影響發(fā)揮�！�

    【不過我喜歡，你們管不著……】

    如今他看不見我了，也再不能抱著我了。

    我趴在顧同川的肩頭，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的側臉。

    我一向最喜歡他的側臉了，尤其是打游戲的時候，認真又專注。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猛地回頭看向我，眼神卻穿過我落在遠處。

    他心里有些不安，拿出手機翻看信息，終于在語音信箱找到那條未讀。

    反復聽了好幾遍后，顧同川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的臉色蒼白，喃喃自語：【你叫我哥……】

    【你為什么突然叫我哥？】

    是啊，我倆定情的那天就約定過，從此以后不以兄妹相稱。

    那是我剛上大學的時候，顧同川用他的名字給我定制了親情銀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