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怎么?”李越澤側(cè)回眸看了眼。
舒曼凝拿出出門時裝在盒子里的珍珠項鏈,她踱步到李越澤身旁,“想必您已經(jīng)知道,這并不是一條真的帕拉伊巴碧璽項鏈�!彼龑㈨楁溎贸鰜恚疽馑�。
男人瞥了眼她手中的項鏈。
“那又如何?”手上終于重新扣上袖扣。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舒曼凝腦袋短路,原本心中打好的草稿變成廢紙。
舒曼凝忍住心中那點‘有錢真好花四百萬跟鬧著玩樣’想法,沉吟道:“如果您真的喜歡這款項鏈的設(shè)計,我可以把設(shè)計圖原稿給您。但是我有個問題,想知道答案。”
默了幾秒,李越澤沒有回應(yīng)。
舒曼凝也不客氣,他不回答就當(dāng)他默認(rèn)了。
“為什么,要買它�!�
比起其他拍品,唯獨這款女士項鏈最不適合李越澤拍下,并且他也知道條項鏈?zhǔn)菤埓纹贰?br />
可他不僅拍下,甚至還是以高價。
男人身形微怔,半側(cè)過身時恰好看見舒曼凝那十分迫切想知道答案的眼神,與記憶中的那雙眼眸意外重合。
他抬步,靠近她。
壓迫感十足。
舒曼凝下意識后退,哪想腳后跟踢到桌角,身體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她慌亂中伸手抓住男人的衣領(lǐng)。
幾乎同時,后腰傳來手掌的溫?zé)帷?br />
陌生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再對上男人的眼睛,抱歉兩字尚未出口,他就已經(jīng)給了他的答案。
“因為你,長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辦公室里安靜得能讓舒曼凝聽見自己的心跳,這么近的距離,她清楚得能看到他每根睫毛的細(xì)密。
難道是白月光么。
心道真是可惜,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居然有白月光,那可是根刺。
舒曼凝眼神中不經(jīng)意閃過一絲失落,不過很快又恢復(fù)狀態(tài)。
稍稍垂眸,輕咬下唇,故作嬌羞:“那……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再抬眸,一雙含情桃花眼直勾勾盯著李越澤。
李越澤撇開視線看向別處,腦中回憶起小時候。
上學(xué)第一天,脾氣暴躁的她就把班里男同學(xué)揍了。
“溫柔乖巧�!�
為了逃避上學(xué),她天天裝病。
“知書達(dá)禮�!�
玩游戲玩不過就耍賴,還喜歡發(fā)脾氣。
“善解人意。”
舒曼凝一一會意,總結(jié)李越澤的這位白月光大概就是經(jīng)典小白花軟妹。
舒曼凝輕挑眉表示知道了。
李越澤將她那思索時的神情盡收眼里,心底泛起圈圈漪瀾與玩味。
他含笑問道:“怎么,舒小姐是有興趣,成為她嗎?”
再抬眸,她看向他,見他眼底半分戲謔,半分期待。
舒曼凝搖頭,捏住他襯衫的雙手輕輕用力,將他那顆高傲的腦袋稍稍壓下,再踮腳附在他耳邊輕聲呵氣。
“不,我要讓你忘了她。”
似是魅惑,讓人一時分不清究竟是真是假。
只見舒曼凝笑得像只狡猾的狐貍。
等到門外傳來紀(jì)晟睿的敲門聲,推開條門縫他喊道:“老板,該出發(fā)了�!�
李越澤恍神,垂眸看胸口,只剩襯衫的褶皺,始作俑者早已與他拉開距離。
她換作常態(tài),仿佛剛才發(fā)生的不過是他的一場幻覺。
“那我就不打擾您啦李總,再會�!彼龘]手與他告別。
*
賓利車旁,紀(jì)晟睿伸手為李越澤打開車門,注意到他襯衫有些許褶皺。
“老板,需要換一件嗎?”
李越澤低眸,是方才舒曼凝用力抓住的地方,明明已經(jīng)松開手許久,不知為何還是能感受到她指尖隔著衣服的觸感。
“不用�!�
紀(jì)晟睿點頭,拿起放在車?yán)锏钠桨咫娔X開始匯報起后面的工作。
“晚宴結(jié)束時間大約是七點半,之后您需要回到朗悅參加海外事業(yè)部視頻會議——”
紀(jì)晟睿說完后透過后視鏡看了眼后座的李越澤,見他盯著車窗外不在狀態(tài)。
想來問道:“老板,舒小姐的合同還需要簽嗎?”
他有點犯難,參加過不少拍賣,但是頭次出現(xiàn)自己要加價,對方還不樂意的情況。
頗有點不給面子。
“簽。”頓了下,他又接著說:“等她自己提�!�
低沉的嗓音淹沒在躁動的高峰期車流中。
紀(jì)晟睿一愣,滿頭霧水。
*
“靠,他真這么跟你說的?!”
陳薇難以置信得看著舒曼凝,眼神中從驚訝到疑惑,最后到瘋狂大笑。
笑得面部扭曲。
幸好這個點茶館里沒什么人。
舒曼凝懶抬眸,看著手里的JMH設(shè)計大賽宣傳冊子,另一只手順手拿起茶壺給陳薇和自己的茶杯倒上剛泡好的生普洱。
“哈哈哈天吶,你不會是長得像他什么白月光或者朱砂痣吧?”陳薇開始浮想聯(lián)翩。
舒曼凝端起茶杯抿口熱茶,“可能是吧�!�
“然后呢,你什么反應(yīng)?”陳薇伸著脖子準(zhǔn)備聽后面的八卦。
舒曼凝回想當(dāng)時場景,她抓住他的襯衫,兩人近距離面對面,屋內(nèi)安靜到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然后她問他那個人是什么樣的。
“你臉怎么紅了呀?”陳薇指著舒曼凝突然緋紅的臉頰不解。
舒曼凝拍掉她伸過來的手指,“就是這個反應(yīng),跟他多說一句話都會羞紅臉。”說罷她又托著下巴嘆口氣,“哎,這種我裝倒是可以裝一裝,但是不能次數(shù)多,煩人�!�
陳薇聽著只點頭,她知道舒曼凝什么性格,讓她裝溫柔嬌羞那就是渾身有螞蟻在爬。
另想來,“那他給你聯(lián)系方式了嗎?或者說。”陳薇學(xué)著電視劇里霸道總裁,用食指挑起舒曼凝的下巴,“鴨頭,這是我家地址,今晚來找我�!�
舒曼凝無語望天花板,要是李越澤真是這樣,她反而還懶得理他。
“油膩死了�!�
陳薇嘿嘿笑過兩聲,“那你什么打算,你要勾搭他嗎?”
舒曼凝挑眉,“我要等他來勾搭我�!�
陳薇豎起大拇指,直呼佩服。
手上端起舒曼凝泡好的茶嘗了一口,生普洱的頭泡太苦,至今不太能習(xí)慣。
“好苦啊,搞不懂你怎么就這么愛喝這個�!�
自打兩人認(rèn)識開始,印象里舒曼凝除了濃茶就是白開水,一副中年老干部作風(fēng)。
舒曼凝又給自己的茶杯里倒上,“生普減肥,又提神,就像有些人喝冰美式咖啡一樣,同樣的效果�!�
“不行不行,我受不了苦,我想喝香香的茶�!标愞迸闹雷訐u頭,極力抗拒舒曼凝的安利,哪怕再嘗試一萬次,她也無法愛上生普。
舒曼凝莞爾,站起身拉開身后的椅子,“那我去給你拿點漳平水仙吧�!�
兩人所在的地方是舒曼凝小姨開的茶館,因茶館位置坐落在舒曼凝家和陳薇公司中間地段,四周交通發(fā)達(dá),所以兩人經(jīng)常過來坐坐閑聊,順便看看她小姨。
茶館名叫東游記,裝修十分貼合店名,仙氣飄飄,古色古香,清幽典雅,處處透著江南韻味,然而老板娘阮月雯卻是個潑辣性格。
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嘴里罵罵咧咧,另一只手也沒閑著在涂口紅。
“你他媽耍老娘呢,跟你說的七點半,你看看現(xiàn)在都幾點了!八點啦哥哥!——什么?表壞了?”阮月雯被電話那邊人說得氣到發(fā)笑,“少給我貧,麻溜的,我現(xiàn)在出門,十分鐘后要是看不到你,腿都給你打折�!�
不知道的可能以為她在跟哪個仇家講話,其實是男朋友。
舒曼凝走到茶柜邊,墊著腳拿漳平水仙的茶餅,看到阮月雯掛了電話朝她看來,感覺不妙。
果不其然,半分鐘還沒到。
阮月雯就對她說:“曼凝啊,我等會要出去約會,你幫我看下店吧。”
剛拿到茶葉的舒曼凝身體一頓,這句話在阮月雯嘴里聽過不下幾百次,真不是她夸張,從上高中開始,放學(xué)后如果在學(xué)校門口看到她小姨,那指定是找她來看店的。
舒曼凝喝茶的習(xí)慣就是在每一次的看店中養(yǎng)成。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放心啦,過了九點要是我沒回來,你就自己把店門鎖著�!比钤脉┱f完便急急忙忙拿起自己的背包,踩著恨天高一路小跑到馬路邊坐出租車。
茶館大門上安的電子迎賓系統(tǒng),隨著大門的關(guān)合發(fā)出機(jī)械女聲:歡迎下次光臨。
手里捏著的漳平水仙頓時就不香了!
腳上仿佛被拴上枷鎖。
舒曼凝苦不堪言,耷拉著肩膀往茶桌走。
“你在表演什么叫行尸走肉嗎?”
舒曼凝唉聲嘆氣,“造孽啊�!�
好在,這個點也不會有什么客人來喝茶了,不然她還得兼職當(dāng)茶藝師。
這個念頭不過剛剛在心中躥起苗頭,耳邊就聽到那冷漠到?jīng)]有感情的電子女聲。
【歡迎光臨】
舒曼凝回眸看向大門,迅速想出個蹩腳的理由,“不好意思,我們打烊了哦……”
木質(zhì)皮革香味裹著夜風(fēng)闖進(jìn),一張熟悉的臉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李總?”
只見李越澤推門而入,他看向臉上寫滿驚訝的舒曼凝。
在車?yán)飼r,遠(yuǎn)遠(yuǎn)看到很像她的身影,但又不太確定。
后面跟著的紀(jì)晟睿拿臺筆記本電腦,邊走邊說:“老板,這里應(yīng)該可以開會——哎?舒小姐�!�
舒曼凝徹底轉(zhuǎn)過身面朝大門處,臉上掛著半永久職業(yè)假笑。
“你們好呀�!�
李越澤看她那一副此刻就是世界末日的表情,淡淡道:“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好。”
第7章
許是周五的原因,高峰期持續(xù)的時長要比往日長很多,恰好又碰到交通事故。
整條路徹底癱瘓。
照亮這座城市的,不是路燈。
是看不到盡頭的汽車尾燈。
坐在副駕駛上的紀(jì)晟睿頻頻低頭看表,按照原定計劃,晚宴結(jié)束后他們20分鐘就能到朗悅大廈,但是目前這個堵車情況。
堪憂。
司機(jī)如坐針氈,隔幾分鐘就看下前面的車況。
十幾分鐘過去了,車子才挪了一米。
眼看時間快到八點,紀(jì)晟睿建議道:“老板,要不在車?yán)飼h可以嗎?電腦就在我這�!�
“吵�!崩钤綕傻�。
紀(jì)晟睿心急如焚,車外喇叭聲此起彼伏,即使是隔音再好的車,也能聽到噪音。
但是他又總不能讓李越澤下車走回去吧。
默了幾分鐘,車況依然沒有好轉(zhuǎn)。紀(jì)晟睿拿出手機(jī)找人,實在不行只能從公司另外調(diào)輛車過來,在附近不堵的路上接頭。
但還是得李越澤下車走過去。
紀(jì)晟睿猶豫片刻,遲疑要不要問,誰知后座的boss突然開門下車。
“帶上電腦�!�
李越澤丟下一句話后便從車尾繞到路邊的商業(yè)區(qū)。
紀(jì)晟睿拿起筆記本電腦,解開安全帶下車快速跟上。
后車原本坐在駕駛座上快要等睡著的司機(jī),忽然瞧見前面那輛黑色賓利里走出個男人,灰色襯衫,黑色西裝長褲,身姿頎長。
同伴拍了拍她,“你干嘛呢,眼睛都看直了�!�
“那是……哪個明星嗎,好帥啊……”
同伴順勢看過去,男人剛好繞過車尾。
“握草,好細(xì)的腰!救命,這是男人該有的腰嗎?”
“嗚嗚嗚,我是不是出幻覺了,仙男下凡?”
“我看挺像,你看他去的那個地方——東游記,這什么天庭駐人間辦事處嗎?”
*
陳薇和舒曼凝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
眼前的一切發(fā)生的有點突然。
八點過十分,紀(jì)晟睿剛調(diào)試好筆記本攝像頭,趕忙拿出手機(jī)給海外事業(yè)部的負(fù)責(zé)人發(fā)了消息,通知:老板已經(jīng)可以正常參會。
倏抬眸,瞧到舒曼凝和陳薇兩人臉上的神情,他笑著走過去。
“舒小姐,沒想到您還開了茶館啊,真是厲害。”
舒曼凝干笑兩聲,手里捏著的茶包還沒放下,“不是我的,我?guī)兔吹甑摹!?br />
說罷,她頓了下后又接著道:“對了,你們要喝什么茶啊?”
紀(jì)晟�?聪騽傇谑岜骋温渥睦习�,他們老板沒有喝茶的習(xí)慣,今天要不是堵車,沒地方開會,不然不會來這。
舒曼凝也朝李越澤看過去,心底下意識猜測起,李越澤會喜歡喝什么類型的茶呢?
紅茶?
綠茶?
“這個吧�!�
只見李越澤指著桌上沾了唇印的茶杯說道。
那是剛才舒曼凝用過的杯子。
紀(jì)晟睿條件反射,連忙要過去給老板倒茶。
陳薇伸手?jǐn)r住他,“哪有讓客人倒茶的道理啊�!闭f罷,她沖舒曼凝挑了挑眉頭,示意她快去。
舒曼凝走到李越澤右手邊,本想拿桌上空余的瓷杯,擔(dān)心李越澤可能有什么潔癖,便轉(zhuǎn)身去茶柜上拿了自己沒用過的建盞。
她喜歡收集建盞,但是很少用。
她單手提起茶壺,十分熟練的將茶水倒在建盞里,滿了后倒掉,清潔完后再重新倒上茶水。
頭泡的普洱已經(jīng)有些許涼意,舒曼凝也不知道李越澤能不能喝得慣。
手指輕輕將茶杯推到他手邊。
“謝謝�!蹦腥说吐暤馈�
“不客氣。”她回。
兩人一坐一立,畫面太過美好,陳薇忍不住拿出手機(jī)偷偷拍下照片。
紀(jì)晟睿正欲阻攔,哪知李越澤突然道:“給Wilson發(fā)消息,會議時長控制在二十分鐘內(nèi)�!�
“好的�!奔o(jì)晟睿趕緊拿出手機(jī)給海外事業(yè)部的同事發(fā)消息。
【W(wǎng)ilson,老板上線了,你們趕緊匯報,控制在二十分鐘內(nèi)】
【收到�!�
【我看到老板的攝像頭了,他這不是在辦公室吧?】
紀(jì)晟睿從手機(jī)上抬眸看了眼李越澤坐的位置,后面一排柜子,上面放著茶葉和杯子。
【不在,我們路上堵車了,現(xiàn)在在茶館】
【真新鮮,老板喜歡喝茶?】
于是,紀(jì)晟睿又抬眸看了眼,坐在側(cè)邊長凳上的舒曼凝,她正倒了茶壺里的茶。
手上飛快敲字:【不喜歡喝茶】
那頭剛收到消息,Wilson就看到電腦屏幕里,李越澤端起茶杯喝了口。
【你騙我,老板這拿的不就是茶杯嗎?!】
紀(jì)晟睿秘書生涯慘遭滑鐵盧,作為老板多年的心腹,沒有人比他更懂李越澤。
但是今天,打臉了。
陳薇悄悄坐到舒曼凝旁邊,看她在用小木勺撥弄新的茶葉,低聲詢問道:“這是什么?”
“漳平水仙。”
陳薇十分開心,“天吶,我愛死了這個香味。”
“噓。”舒曼凝臉上面無表情,用肩膀撞了撞陳薇,示意她別說話。
陳薇識相閉嘴,打開手機(jī)悄悄欣賞自己剛拍的照片。
妙啊。
想把這張照片打印出來,裱框,送到美術(shù)館展覽。
*
都說認(rèn)真工作的男人最帥,舒曼凝卻覺得。
帥是帥,就是氣場太強(qiáng),她試著代入如果她是李越澤的員工。
看到視頻里老板那嚴(yán)肅的臉,每一個數(shù)據(jù)破綻都會被他及時發(fā)現(xiàn),并且指出來當(dāng)眾‘處刑’。
太可怕,地獄模式的會議。
“抱歉李總,這個數(shù)據(jù)我還可能需要核實下,因為目前倫敦市場似乎尚未有先例……”
視頻那頭,Wilson的聲音越來越小。
李越澤認(rèn)真看著共享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密密麻麻卻又漏洞百出。
他兩手胳膊搭在茶桌邊沿,十指交叉放在唇邊,蹙眉。
“Wilson�!�
“在!”
“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不希望在會議上聽到,可能、似乎這類不確定的詞語。你如果覺得自己無法勝任這份工作,總部隨時可以給你調(diào)崗,印度分公司剛好缺人�!�
Wilson欲哭無淚,趕緊點頭,“好的李總,我記住了�!�
“下一個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