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李越澤挑了挑眉頭,抬手替她將睡亂的頭發(fā)捋順。
“因為我不想你住這。”
舒曼凝秒懂他的意思,伸手推開他搭在自己腦袋上的手。
“不行,我晚上還要工作�!彼f完就想開門下車。
李越澤拉住她的胳膊,“你就這么走了?”
舒曼凝眼神無意瞥到被自己睡皺的襯衫,腦中奇妙的將剛開始遇到時,在他辦公室發(fā)生的事。
也是這樣褶皺的襯衫。
她故作神秘笑了下,“那你等我會,我上去換套衣服,然后下來跟你一起去吃飯�!�
李越澤點頭。
目送她走進酒店大門。
副駕駛的助理手機再次響起,是李封秘書陳方打來的。
應了幾聲后,他轉身將手機交給李越澤。
“老板,陳秘書的�!�
陳方很少主動給李越澤打電話,一般都是有重要的事。
李越澤接過電話。
“李總,董事長的狀況十分不好,希望您能來一趟醫(yī)院!”
那頭很著急。
李越澤輕哂聲,側眸繼續(xù)看著舒曼凝消失的門口。
“李叡不在么�!�
“李總!”陳方又急又無奈,“董事長昏迷前告訴我,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通知您�!�
見李越澤沒有聲音,他又說道:“拜托了,董事長他真的很想再看看您。”
李越澤沒再說什么,而是將手機還給助理。
助理心中依舊忐忑,作為朗悅明城分公司的助理,他跟李越澤的交流不多。反而是李封那邊,時不時會找他溝通。
所以他覺得此時,他或許應該做點什么。
“老板,我們要去醫(yī)院嗎?”
“多遠?”
“很近,開車五分鐘。”
李越澤低眸看了眼腕表,接著又看了看酒店。
“你在這等她,我自己去醫(yī)院�!�
助理忙不迭點頭,快速從車上下來。
二十分鐘后,舒曼凝換好衣服下樓,走到酒店門口才發(fā)現李越澤的車不見了。
“舒小姐。”助理從旁邊跑過來,“抱歉舒小姐,老板他臨時有事,可能需要您在這等會。”
“他去哪了?”舒曼凝有點疑惑,按照她對李越澤的了解,他不會這么一聲不響的離開。
“老板他去醫(yī)院了�!敝砩焓质疽馑冗M酒店大廳,“外面風冷,勞煩您進里面坐會。”
舒曼凝轉身順著他的方向走,沒走兩步,迎面碰到舒家偉。
舒曼凝臉色瞬間變了,她想錯開他,舒家偉卻拽住她的胳膊。
“放手!”舒曼凝厲聲道。
舒家偉手勁很大,拉著她就朝外面走。
舒曼凝急忙向李越澤的助理求救,然而那助理卻視而不見。
故意側身看向別處。
她正疑惑時,舒家偉厲聲道:“你到底要胡鬧到什么時候!”
第62章
李越澤第一次看到這么平靜的李封。
他穿著病號服半靠在病床上,右手手背上包著滯留針,雙唇泛白且干裂。
陳方將一張椅子拉到李越澤身后,“坐吧,阿澤�!�
李越澤搖頭,他繼續(xù)看著李封,似乎想將他看穿。
李封打量一眼李越澤,“你小的時候,人家都說你像你媽,長得好看�!崩罘庹f著苦笑了下,“我看嘛,你這長大后,還是像我比較多�!�
李越澤斂眉,冷聲道:“你找我來就為了說這個嗎?”
當然不是。
李封很想打親情牌,但是他也知道,李越澤不吃這套。
他看向窗外,窗外有棵光禿只剩枝丫的大樹,北風一吹,枝丫搖搖晃晃,似要折斷。
“我想讓你全權接手粵安。”
“接手粵安?”李越澤不禁失笑反問道:“替你還債么?”
李封神色黯淡,他估摸著李越澤大概也是知道了那些事。
“粵安雖然現在負債多,但是起碼還是老牌企業(yè),牽扯的民生工程也多,對于你后續(xù)想布局國內市場,絕對是個好處�!�
“如果你是想讓我收購粵安,可以和我們公司投發(fā)部人談,如果你是想讓我繼承粵安,可以寫在遺囑里�!�
李越澤說得輕描又淡寫,但音色又比窗外那刮動枝丫的北風還要冷。
半靠在床上的李封忽然開始猛烈咳嗽,陳方連忙上前照看。
他用手輕輕推開陳方,嘴上喘著粗氣,“我只有一個條件,你注資粵安,只要能保住粵安,其余我都可以答應你�!�
“答應我?”李越澤向前走了兩步。
李封抬眸看向他。
“我讓你送我母親去醫(yī)院時,你答應我了嗎?”李越澤低聲問。
嗓音有些沙啞,情難自控。
李封聽得心中一顫,他知道李越澤這么多年在計較什么。
他皺著眉頭,“你要理解我,當時我工作忙,不是我不想……”
“將你的情婦帶回家,是你想的嗎?”李越澤又問。
李封沒說話。
從旁,陳方默默退到窗臺邊,他背靠在墻上,冰涼的觸感將他拉回十幾年前。
他那會兒剛升任李封的秘書,某天在外應酬時,接到李封家里的電話,電話那頭的小男孩一直在喊媽媽發(fā)燒了,需要去醫(yī)院。
但是李封正好在跟客戶聊天,于是告訴他去找秦雪嬌,讓她處理。
他知道李封家里有兩位夫人,一位是明媒正娶的白歆,一位就是秦雪嬌。
白歆生下兒子李越澤后,體弱多病,一直在家里養(yǎng)病,所以導致外界以為她生下孩子后就消失或者去世了。
平常李家老宅的事,也基本都是秦雪嬌在打理。
彼時,他退出包廂后給秦雪嬌打電話,那頭正在搓麻將,聲音吵得很。
一直說聽不清,陳方重復很多遍后秦雪嬌才應聲說知道了。
過了大概半個月后,他聽到白歆因敗血癥去世的消息,陳方思索良久,他不知道和那天的那通電話也沒有關系,如果有。
他會不會也是罪人。
眼前,李越澤顯然是耗盡耐心,他低頭看了眼腕表。
“阿澤,算爸爸求你了……粵安是你爺爺的心血,我不想死后沒臉見他�!崩罘饪耷粷庵赜炙粏�。
李越澤問:“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李封支支吾吾,擔心李越澤要走,忙說:“粵安我本來就是要留給你的�!�
話音剛落,李越澤轉身朝門外走,李封急得想從病床上爬下來,陳方連忙拉住,再順著李封視線看向李越澤。
十幾年后,那個只能打電話求助的男孩長大了,他的背影決絕又無情。
李叡也不知道在病房外站了多久,聽到李越澤要走,他才急急站出來。
擋在門口,他怒氣沖沖指著李越澤。
“阿澤,你怎么能這樣對爸?!他都答應將粵安給你,你到底還要計較什么?”
李叡越說越生氣,甚至還覺得自己很有道理。
他不過是以兄長的身份在教訓弟弟。
李越澤看看他,接著又轉頭看看李封,他輕哂聲,“計較?計較那個被你轉移完財產,負債千億的粵安嗎?”
說罷繼續(xù)道:“你似乎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
李叡心里咯噔聲,他確實認為自己比李越澤聰明,他才是李封最優(yōu)秀的兒子。
是這樣的。
他深吸一口氣,正欲說點什么,就聽到病床上的李封無奈又氣短的聲音。
“算了,讓他去吧。”
李叡側身讓開,眼睛卻一直在李越澤身上離不開。
等到李越澤完全走出時,他掏出手機給舒家偉那邊發(fā)了個消息。
【他走了】
*
“只要你身上還流著我舒家偉的血,你就是我的女兒�!�
沒開暖氣的車廂里,舒曼凝斜睨一眼身邊的人。
她冷嗤道:“幼稚�!�
“至少我不會害你�!�
舒曼凝實在懶得理他,雙手抱臂看向窗外,舒家偉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裝模作樣的要帶她走,然后又只是將車停在酒店門口的停車場。
保險起見,也是怕舒家偉耍詐,舒曼凝沒讓司機上車,車鑰匙捏在她手里,還有舒家偉的手機。
“曼凝,李越澤肯定是要回家繼承粵安的,到時候如果僅僅憑你現在的身份,肯定配不上他。”
舒家偉的這番話,倒是讓舒曼凝來了些興趣。
于是她反問:“你什么身份?”
舒家偉沒料到她會這么說,于是愣了下,“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在說你,就算李越澤喜歡你,到底還是李家的人。你看他們家哪個不是娶得門當戶對的女兒家,你呢?”
“娶門當戶對的女兒,然后再找個情人是嘛�!笔媛α诵Γ昂湍阋粯�。”
舒家偉被她噎得無言以對,氣得用手拍了下坐墊。
這時,舒曼凝感覺手中捏著的舒家偉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下意識拿過看了眼,上面發(fā)件人顯示是李叡。
內容就三個字【他走了】。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個他是李越澤。
有了他的消息后,她的心情突然間愉悅起來。
拍拍舒家偉的手臂,“你怎么不繼續(xù)說了�!�
“和你沒什么好說的�!�
舒曼凝嘖聲,“你真不夠敬業(yè),心理素質太差�!�
“有你這么說自己父親的?”舒家偉氣得吹胡子瞪眼。
舒曼凝從容不迫繼續(xù)反問,“你是父親?”
車廂里陷入沉默,也不知過了多久,舒曼凝看到李越澤的車從外面駛入。
停在離她不遠的車位,她下意識想開門下車。
舒家偉拉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舒曼凝不解看他。
“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選擇的嗎?”舒家偉接著說道:“李越澤這個人城府太深,連他父親都算計,難保對你不是虛情假意�!�
從一個外人角度來說,舒家偉說的沒問題。
但是他錯在,見識太少。
“你剛不是說,我配不上他嗎?”
舒家偉不知道舒曼凝的意思,只看到她將手搭在門把手上。
“配不上沒關系,我可以主動走近他,一步不夠就兩步,走得不快我就跑過去�?傆幸惶�,我會和他并肩�!�
冷風灌進車廂里,舒曼凝的一條腿已經伸到車外。
她最后再側頭看眼舒家偉,十分誠懇道:“說真的,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我希望你這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與車門聲同時落下的還有她扔在車座的手機,舒家偉看到是自己的手機,連忙拿過,引入眼簾便是李叡那條短信。
再次抬眸看向外面,隔著車窗,他看到舒曼凝的背影。
在她還沒有跑動之前,李越澤已經注意到她。
男人大步流星,兩步并作一步走向她。
舒曼凝撒嬌似得張開雙手,“抱抱。”
李越澤愣了下,本想問她為什么在外面,但是看到她的臉蛋被風吹得通紅。
心疼不已,連忙解開大衣扣子,將她包進懷里。
視線平移時,他看到不遠處的商務車里,坐著舒家偉。
似乎猜到什么,他又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軟的發(fā)頂,“我好想你。”
“我們似乎分開沒多久。”
“是嗎?”
“你先聽我說,剛才我差點被綁架了�!笔媛φf,“還好我機智,沒讓歹徒得逞,不然你現在就得去英雄救美了�!�
“你怎么機智的?”
“我一直順著他的話反駁他,讓他無話可說。”
“真聰明�!�
李越澤說完想看舒曼凝,哪知道剛跟她分開一些,舒曼凝又緊緊抱住他。
“你不要動,我就想這樣和你抱著�!�
男人嗯聲。
“李越澤,你為什么喜歡我?”
真是個俗套的問題,舒曼凝心想。
可她還是想問。
李越澤思忖片刻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但是只有看到你的時候,我心中會產生喜悅的感覺,想和你永遠在一起的感覺。”
他的答案讓她心頭似被電流擊中,酥麻輕顫。
本想占據上風的舒曼凝,這會兒倒嬌羞得不行。
“剛才有人說,我配不上你�!彼D了下,接著道:“其實我有時候也會這么想,所以我努力的想變得優(yōu)秀,能夠與你并肩。起初,我以為獲得JMH大獎,就是我的證明,可我發(fā)現我錯了。”
剛才和舒家偉在車上時,舒曼凝想通很多事。
想到自從參加比賽以來,她所聽到的非議,盡管那些事不是事實,但還是有人以此八卦,樂此不疲。
“獲得什么獎項,從來都不該是證明我的方式。”她從他懷里抬起頭。
他低眸,與她四目相對,耐心等待她后面的話。
“證明優(yōu)不優(yōu)秀,能不能配上你,從來不是在身份上的體現,而是我們的雙向奔赴�!�
舒曼凝笑眼彎彎,一如從前。
李越澤單手捧著她的半邊臉頰,彎腰吻住她的雙唇。
唇舌交纏間,他用只有兩人的聲音說道:“不管何時何地,我永遠愛你�!�
--------------------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最后一章……發(fā)現永遠交代不完,要爛尾的亞子(別打我QA63章
半月后,舒曼凝接到了JMH大賽消息,通知她的作品已經進入最后決賽。
比起前面繁瑣的參賽流程,決賽倒是個連面都不用露的方式。
她只需將做好的作品送過去,放在保險柜中,然后交給工作人員。
“你不是要拿那件帕拉伊巴碧璽參賽嗎?”陳薇看著舒曼凝將一套精致的琺瑯首飾塞進保險柜。
舒曼凝一邊鎖上保險柜,一邊回道:“我改變主意了。”
“為什么嗎?你準備了這么久,花了那么多錢,還讓李總給你投資,不就為了這最后一刻嗎?”
陳薇相當不理解,她知道舒曼凝為了這場決賽準備多年,意義非凡,沒有道理臨關頭換了主要作品。
她拽著舒曼凝胳膊,想去看她的神色。
“曼凝,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陳薇猜測著,“你不會是把那碧璽弄丟了吧?!”
舒曼凝看她聲音越說越大,忙捂住她的嘴巴。
“別瞎說,我只是感覺那玩意不能證明我的實力�!�
陳薇不解。
舒曼凝邁著步子走到工作臺邊的展臺,上面擺放了很多她的殘次作品。
她隨手拿起當初借給陳薇去拍賣會的那條項鏈,夕陽從窗外照射進來,她將吊墜遮在眼睛前。
“帕拉伊巴碧璽本身就很美麗,即使不用任何雕琢,它都可以艷壓其他作品,但是……”舒曼凝頓了頓,隔著眼前的碧璽吊墜,她看到里面花紋的斷裂。
“那終究只是它本身的魅力,和我有什么關系呢,我甚至不算作者,頂多算個配飾師傅�!�
聞言,陳薇愣了愣。
好吧,她可以理解這種心情,說好聽點,也可以理解成舒曼凝她進化了,她的思想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可是。
“可是那你準備用帕拉伊巴碧璽做什么,它真的很貴,我的寶貝。”陳薇皺著眉頭,一想到那塊完美無瑕價值千萬的帕拉伊巴碧璽,她心都在顫抖。
舒曼凝放下手中東西,轉身笑嘻嘻看著陳薇,“我準備結婚自己戴。”
陳薇張大了嘴巴,眨巴半天眼睛。
“所以呢�!笔媛龜堊∷募绨�,“還得勞煩你給我當伴娘呢�!�
陳薇開心得依然不知道說什么,眼珠左右轉了個遍后,基于社畜本能問了句。
“那我是不是可以獲得一篇李總獨家采訪?”陳薇眼睛發(fā)亮,“我已經構思好了,如果到時候你們結婚了,我就順帶采訪你,在你們溫馨的家里,嗚嗚嗚,讓大家看看什么叫成功人士的家庭。”
舒曼凝忽略了順帶二字,陳薇的話只是讓她想起,李越澤這家伙最近行跡可疑。
有時候她打電話找他,找不到人,打給紀晟睿支支吾吾,去他公司也看不到人。
憑借敏銳嗅覺,她預感這人有什么事瞞著她。
想到這,舒曼凝低頭看了眼腕表,“六點了,我去趟蔓汀酒店。”
陳薇還沉浸在要采訪李越澤的喜悅中,完全沒顧舒曼凝,直接沖她擺手。
“去吧去吧。”
舒曼凝駕車到了蔓汀酒店,她沒有給李越澤打電話,而是徑直從專梯上了頂樓。
自從和李越澤從明城回來后,他就給她也錄入了指紋,不需報備就能直接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