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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3章

    地上有雙紅色高跟鞋,餐桌上擱著鑰匙和幾盒宵夜,浴室有嘩嘩水聲,苗靖扭頭看陳異,微微蹙起眉尖,眼神平靜到幾乎淡漠,一聲不吭立在門口。

    陳異看她神色有異,也覺有些古怪,瞧見地上那雙高跟鞋,怔忡了一瞬,皺著眉叉著腰,扶著門框,頹然吐了口氣。

    涂莉今天晚班。

    他推了苗靖一把:“別擋著道,進去吧,你嫂子來了�!�

    涂莉在浴室聽見聲音:“陳異?”

    門外似乎含糊應(yīng)了一聲。

    “我的護發(fā)素和發(fā)膜,怎么都換了?”

    “你出來。”陳異敲門,壓著嗓音低吼,“穿衣服出來�!�

    五分鐘后,涂莉穿衣服出來——套著陳異的一件寬松T恤,長度到大腿根,下頭空蕩蕩的,胸前也是真空狀態(tài),毛巾撥弄濕發(fā)。

    “你是不是請鐘點工了,家里那么干凈——”

    陳異整個人直直擋在她面前,臉黑沉似鍋底,腮幫子繃著,眼神有那么點不對勁,涂莉目光往旁邊一滑,一個纖細人影,一雙漂亮眼睛和她撞上,涂莉嚇了一跳,又旋即回神,目光死死盯在苗靖身上,臉色青白發(fā)紅,肩膀顫抖,咬牙,猛然揮手扇了陳異一耳光。

    “啪——”

    清脆響聲回蕩在鴉雀無聲的家里。

    “你帶女人回家?你偷偷搞別的女人?”涂莉眼淚奔涌而出,“你這個王八蛋,怪不得不肯讓我過來�!�

    苗靖淡定轉(zhuǎn)身回屋。

    陳異弓著背,咬牙,再咬牙,扭頭看苗靖,暴躁低吼:“他媽的,那是我妹!”

    第6章

    親妹妹,好妹妹

    陳異和苗靖在同所學(xué)校念初中,兩人擦肩而過,互不相識,就算特殊原因不得不開口說話,也是疏離冷淡到?jīng)]有任何人懷疑兩人關(guān)系,除去知情人——波仔也在學(xué)校念書,他家和陳家離得不遠,也認識苗靖,偶爾跟在陳異身后跟苗靖打個招呼。

    學(xué)校新蓋了一幢五層的宿舍樓,男女混住,一二樓是男生,三樓往上是女生,宿舍樓封出兩個樓梯口,一個男生專用,一個女生專用。

    陳異住在一樓,苗靖宿舍在四樓,經(jīng)常在樓底打個照面,偶爾也在食堂或者操場遇見,他每天打球踢球,晚自習(xí)翻墻去網(wǎng)吧,這時候陳異已經(jīng)發(fā)育成青春期男生,個子拔高至可望不可即,褲管空蕩,長手長腳,有喉結(jié),嗓音破裂,偷偷抽煙,聽說學(xué)校體育老師要招他進體育隊,以后進體校發(fā)展,后來不知為什么沒去。

    初三是畢業(yè)班,學(xué)校要抓中考升學(xué)率,陳異除了游蕩混日子,似乎不怎么打架滋事——遇見一個用心良苦的班主任是每個壞學(xué)生的幸運,也是陳異繼續(xù)留在學(xué)校的原因之一,他的班主任姓李,是個矮墩墩的中年男人,初二那年老李把陳異從開除名單擔(dān)保下來,每學(xué)期開學(xué)老李逮著陳異回學(xué)校,學(xué)費也是老李主動聯(lián)系陳禮彬,陳異成績不算墊底,成績最好的那回考進了全班前十,聽說是跟班上同學(xué)打賭,整個班級都押錢賭他輸,他一口氣贏了上千塊,被學(xué)校通報批評。

    他在學(xué)校還格外受歡迎,特別是打球和運動會,圍觀者眾多,有時候苗靖聽見同樓高年級女生討論八卦,頻頻提起陳異的名字,說他酷帥,眼睛又兇又亮,但笑起來邪魅燦爛,有股痞壞的心跳感,連校花都暗戀他,苗靖不知道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形容詞能套在一個男生身上,她只記得他挨打和睡覺的樣子。

    苗靖在初中也長高了些,皮膚白皙了點,但仍然是稚氣,在學(xué)校洗頭不方便,她剪了櫻桃小丸子的短發(fā),臉頰有點嘭嘭嬰兒肥,路過陳異這群小混混男生,垂著眼睛側(cè)身避讓,睫毛卷翹毛絨絨的,挺削瘦文靜的小學(xué)妹,有人頻頻回頭,說她可愛想追,陳異吊兒郎當(dāng)走著,冷嘲熱諷:“小學(xué)生你也有興趣?有病去醫(yī)院治,別他媽在這丟人現(xiàn)眼�!�

    男生們哈哈大笑,苗靖心底不樂意,暗地皺秀眉。

    兩個孩子都住校,魏明珍在家無事,找了份在茶室當(dāng)招待員的工作,她這幾年一直沒有懷孕,似乎就沒有辦法完全進入家庭的核心領(lǐng)域,陳禮彬每天沉迷于炒股玩游戲,跟網(wǎng)絡(luò)里的陌生女人聊得如火如荼,供電局那么好的效益單位,獎金福利驚人,但魏明珍一直沒爭取到財政大權(quán),打麻將都要自己湊錢。

    魏明珍開始跟陳禮彬吵架,吵得翻天覆地,但她在藤城生活了這幾年,這段感情要斷也不是那么容易,老家是回不去的,這幾年白吃白住,孩子上學(xué)花銷,陳禮彬雖然不見得大方,也沒有太苛待,猶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苗靖知道兩人吵架,魏明珍每天上班,她對陳禮彬又心有余悸,雖然每周都回家拿生活費,但也只待一天,周六上午回去,周日下午回校,陳異初三這年基本不太回家,偶爾回來取點東西,他的生活費不知是怎么給的,也許有自己搞錢的辦法。

    每周日下午,住宿生會帶著生活費回學(xué)校,校門外的商業(yè)街人頭攢動,苗靖和同宿舍的女生也會一起逛逛,買點文具零食之類。

    校門附近都是小飯館、文具店和精品店,沿路逛到稍遠處的居民區(qū),這邊就藏著小網(wǎng)吧、游戲室和臺球廳,女孩子們說班上男生偷偷跑這兒來打游戲,學(xué)校里那些幫派,大哥大,大姐頭也經(jīng)常在這片玩,大家好奇張望幾眼,巷子里的門面房都開著,卷簾門拉到一半,里頭有說話聲,只能看見綠色的桌球臺,一幫人繞著球桌走來走去,游戲廳也是如此,門口擺彈珠機,里頭傳來轟隆隆的音效聲。

    小女生沒膽子進去摻和,只是看個新奇和熱鬧,巷尾拐彎,再往學(xué)校走,眼見前頭有幾個男生,或蹲或站聚在一起,不可一世地抽著煙,氣質(zhì)流里流氣的,這幫人攔住兩個女生,說兩句,揮揮手讓人走了,再攔住路過的男生,男生不情不愿從兜里掏出點什么,垂頭喪氣走過。

    “他們在敲竹杠,問人要錢。”

    “怎么辦?我們還要往前走嗎?”

    “換條路吧,我有點害怕……”

    苗靖跟著朋友,轉(zhuǎn)身快步退回原路。

    “你們幾個?跑什么?過來過來!”身后有人大吼,“就你們幾個,敢跑試試?過來!”

    五六個女生顫顫巍巍止住腳步,瑟縮著扭頭,一步一步挪過去。

    喊人的是個黑黃皮男生,穿著個牛仔夾克,嘴角叼著煙,手里拎著木棍,目光在小女生身上逡巡一圈:“你們準(zhǔn)備跑哪兒去?”

    “回,回學(xué)校。”

    “回學(xué)校干嘛去?告老師還是找保安?”

    “沒,沒有,我們回去上晚自習(xí)。”

    “要是敢告學(xué)校,你們幾個就是找死知不知道?!”

    “知道!”

    旁有個白胖男生走過來,看著幾個女孩手里都拎著零食,知道身上都帶著錢:“身上有多少錢?拿出來看看。”

    “沒……沒多少。”女孩子們都慌了神。

    “異哥說不搶女生,丟份�!焙谄嘀L棍,敲敲胖子同伴,“讓她們走,女的最能告狀。”

    “走吧走吧,要是讓學(xué)校知道�!迸肿友奂�,扯住某個女生兜里的學(xué)生證,“初一五班,你們幾個,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啊�!�

    “好……”

    一行人心驚膽戰(zhàn)低著頭,怯怯弱弱往前走,腳步急亂。

    旁邊蹲著的寸頭男生把煙頭摔地上,慢悠悠站起來,兩手揣進褲兜,懶散靠著墻,長腿一伸,攔住最后的苗靖。

    聲音也是懈怠的,沒什么力氣:“你——”

    黑漆漆的目光在她身上繞一圈,見她手里捧著串炸肉丸,正好肚子餓,伸手奪過來,苗靖沒想到他這樣,猛然撒手,身形往后一縮,他看她那驚跳躲開的動作,半瞇著眼,輕蔑笑了笑:“嚇?biāo)懒藳]有?”

    幾個丸子一口吞了,陳異把竹簽扔地上,爽快拍手,肆無忌憚的敲詐小學(xué)妹:“身上多少錢?拿出來�!�

    剛才黑皮說了——不搶女生。

    苗靖眼神微慌,看了陳異兩眼,抿住菱唇,不說話。

    他穿她從沒見過的衣服,黑色連帽衫和牛仔褲,仗著個子高,駝著背,就是無賴痞子相,下巴淡青,有幾道刀片劃過的細小傷口,一雙眼睛虎視眈眈盯著她,眸光隱隱帶著壓迫性,又有股懶洋洋的無所謂。

    苗靖揪著自己的校服下擺,秀眉微皺,嘴唇囁嚅,纖細身形看著怯怯的,似乎怯得不敢出聲。

    陳異看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神色,眉尖微挑,展開手里的折疊水果刀,擦拭刀上指痕,聲線冷淡:“錢呢?讓我搜身是不是?”

    旁邊一群人盯著,女同學(xué)們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著苗靖,大氣不敢出,苗靖瞥見冷銀色刀刃,咽了咽喉嚨,慢吞吞從兜里掏出一卷紙幣,遞到他面前。

    “多少?”

    “九十八……”

    她住校不用買生活用品,用的都是陳禮彬單位發(fā)的福利,每周只有一百塊的生活費,包括一日三餐,浴室開水房,文具紙筆,剩下一點是零花錢,剛才花兩塊錢買了兩串丸子,一串在她肚子里,一串被陳異吃了。

    陳異點點頭,收了錢,合攏水果刀,在她肩膀頂了下:“走。”

    苗靖往前趔趄,被女同學(xué)扶住,拽著一溜煙跑了。

    幾個男生都大開眼界,張著嘴,疑惑發(fā)問:“異哥,不是說不敲女生,你咋下手了呢?還挑個最漂亮的小妹妹,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她不一樣。”陳異無所謂的收回視線:“走走走,吃飯去,餓了一天了�!�

    -

    宿舍的女生一塊出去,只有苗靖被小混混打劫,女生們心有惴惴:“怎么辦?要告訴老師嗎?還是打個電話,跟家里說一聲?”

    苗靖垂頭喪氣坐在床沿,目光愣愣:“算了……”

    告訴魏明珍,她怕陳禮彬又揍人,也怕陳異像小時候那樣欺負她。

    苗靖問宿舍同學(xué)借了三十塊錢,飯卡還有二十塊錢余額,一天十塊錢的伙食費,湊合能撐過一周——偏偏晚自習(xí)還交了十五塊的班費,扣去洗澡水票,不到三十塊錢她要吃一禮拜。

    她早晚都啃饅頭,中午點一個素菜,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苗靖也覺得餓,每天學(xué)校都有課間運動操,一周還有兩節(jié)體育課,操場跑兩圈下來,她都覺得自己耳鳴腿軟。

    這么窘迫的現(xiàn)狀,苗靖也不想讓人看見,帶著本英語書做掩護,偷偷躲在花園長椅上吃饅頭。

    有石頭突然飛來,砸在她手臂,而后滾至腳邊,苗靖扭頭找人,搶她生活費的混球蹲藏在后面樹叢里,手里捏著煙,低頭偷偷抽兩口,煙霧噴吐,一雙漆黑桀驁的眼睛藏在白霧里看不真切。

    再低頭看腳邊,粉色紙團包著個小石塊,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撿起一看,是一大張食堂的紙質(zhì)飯票。

    “不知道回家要錢?”他嗓音嘶啞干裂,卻不難聽,“人也能蠢到餓死?”

    苗靖早習(xí)慣了他的語氣,語氣冷淡:“哪里來的?”

    她把飯票展平,紙質(zhì)飯票是窗口售賣的套餐票,一葷兩素任選,一共有二十張。

    “你搶的?”

    陳異不屑切了一聲:“老李給的……獎品�!�

    他也沒說是什么獎,猛然抽了兩口煙,把煙頭埋進土里,踩兩腳,轉(zhuǎn)身走了。

    苗靖撕下一小張飯票,趁著食堂還沒打烊,去了食堂吃飯。

    -

    周末再回家,苗靖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吃過中飯,擱下飯碗:“我去學(xué)校了�!�

    魏明珍從錢包里掏出一張紅票子給她,苗靖乖順把錢收下,拖開椅子要走,身體又轉(zhuǎn)回來,不經(jīng)意問了句。

    “媽,哥哥的生活費呢?”

    還在吃飯的魏明珍和陳禮彬都愣了一下,停住筷子。

    “怎么回事?”陳禮彬擱下酒杯,對著苗靖和顏悅色,“你哥怎么了?”

    “沒怎么,初三學(xué)習(xí)好忙,哥哥有好幾個月都沒回家,他生活費夠嗎?”苗靖聲如蚊蚋,“他又長高了,褲子都短了一截�!�

    陳禮彬盯著苗靖看了會,溫和笑了笑:“是么?他是很久沒回來,你讓他有空回家住兩天�!�

    走之前,陳禮彬去房間,拿出了一千塊錢,讓苗靖轉(zhuǎn)交給陳異,苗靖把錢小心放進書包,出門時候被魏明珍暗暗戳了下額頭。

    這是一大筆錢,苗靖不敢久放在身上,回學(xué)校找了一圈陳異,沒找到,下晚自習(xí)后,她在宿舍樓前守著,等到宿舍快熄燈查崗,陳異才從墻頭翻過來,腳步匆匆,從苗靖身邊擦肩而過。

    “哥�!彼白∷�。

    陳異止住腳步,莫名看她。

    她把那一疊錢遞給他:“叔叔給你的生活費,一千塊。”

    陳異目光從她臉上掃過,再掃過她手里一疊紅色紙幣,再盯回她臉上,眉頭深蹙,目光深沉,平靜神色里卻帶著惱火冷淡,他僵了半晌,冷冷嗤笑一聲:“謝了啊,好妹妹。”

    手里的錢被他抽走,氣氛不知怎的僵硬,陳異轉(zhuǎn)身,大步邁著離開,苗靖站在后頭跟著,看著前方的背影被前方燈火通明的宿舍樓襯得分外削瘦暗沉。

    那一千塊錢被陳異兩天內(nèi)揮霍一空。

    -

    后來在學(xué)校待久了,苗靖漸漸認得陳異身邊那伙人,除了波仔外,那天攔路的黑皮男生叫沈宏,白胖男生叫阿勇,都是一幫派的,還有一伙人以大頭袁為主,這群人在學(xué)校名號如雷貫耳,不過井水不犯河水,和普通學(xué)生互不招惹。

    學(xué)校浴室和開水房就在宿舍樓旁,女生樓層高,晚上站在走廊,借著房間的燈光,能朦朦朧朧看見下面的男生穿著拖鞋背心和運動短褲進出浴室,他們也成群站在樓前的空地上聊天說話,追逐打鬧——經(jīng)常能看見陳異的身影,學(xué)校追他的女生不少,聽說他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喜歡玩游戲和打臺球,不愛跟女生混,初三女生們更成熟點,有時候也會集體偷看他濕漉漉的從浴室出來,空蕩蕩的背心蓋不住寬闊肩膀和手臂結(jié)實的肱二頭肌。

    晚自習(xí)后去浴室要排隊,苗靖喜歡晚一點、在浴室關(guān)門前去洗澡,那時候浴室清凈,噴頭水量也更大些,她順便把臟衣服洗一洗,等到打掃阿姨來趕人,苗靖穿好衣服外套,抱著粉色小臉盆回寢室,教學(xué)樓和操場的燈光全都熄了,只有宿舍樓亮著,晚風(fēng)輕拂,走在路上格外的愜意和安靜。

    如果不是一樓二樓的男生被轟出來搜身,魚貫聚集在空地,校長帶著四五個男老師搜寢室,對苗靖而言,這應(yīng)該會是個春風(fēng)沉醉的美好夜晚。

    她看見眼前一片黑鴉鴉的男生,知道這是在突擊查寢,學(xué)校整治校風(fēng)校紀(jì),要把學(xué)校的不良分子揪出來,她要上樓回寢室,只能兜個圈繞過這群人,拐到樓梯口。

    “小靖�!标惍愌劬σ涣粒谌巳豪锎舐暫八�。

    苗靖穩(wěn)穩(wěn)往前走,直到看見陳異,很是懷疑自己的耳朵,從小到大,她就叫苗靖,從沒有人喊過她“小靖”,眼前這個人,連她名字都沒喊過,撐死了喊她“喂”。

    “陳異,你站��?還沒輪到你。”宿管老師大聲呵斥,“溜哪去?”

    “我親妹妹�!标惍惔筮诌种钢缇�,他身上只套了件寬松黑T恤,嬉皮笑臉叉著腰,“我剛才找她半天了,她明天要回趟家,我讓她幫我?guī)c東西回來。”

    “老師,就在旁邊說幾句話,一分鐘,您盯著,輪到搜身,我立馬飛過來。”

    陳異往前邁兩步,朝苗靖招手,“小妹,你明天回家?guī)臀艺乙幌�,我房間……”

    苗靖怔怔站在他面前,他臉上掛著訕笑,嗓音也清朗,眉毛卻沉沉壓著眼尾,眼神分外警惕銳戾。

    “記住了么?明天早點回學(xué)校,我等著用呢�!标惍惿焓�,在她濕漉的頭頂揉一把,把短發(fā)揉得亂糟糟的,嗓音出奇溫柔,“怎么也不把頭發(fā)擦干,天還有點涼,別感冒了�!�

    苗靖硬邦邦杵著,眨了眨眼,而后懵懵點頭:“知道了,哥�!�

    “別動,我給你擦下頭發(fā)吧,你從小體質(zhì)就不好,感冒生病就麻煩了�!�

    他往前湊近一步,撈起T恤一角,苗靖猛然瞥見一塊鐵板似的淺蜜色肌膚,凸起的小肌肉群,還沒細看,陳異身型把她完全罩住,挨得很近,她驚嚇閉眼,男生的氣味撲過來,香皂、清水、肌膚、淡淡煙草味,健康清冽,并不難聞。

    而后是帶著體溫的布料蒙在她頭頂,一只手大大咧咧搓她的濕發(fā)。

    “拿好,別被發(fā)現(xiàn)。”男生嗓眼里的壓抑音量只有她能聽見,陳異另一只手迅速從腰側(cè)摸出一個布包,硬邦邦的長型,帶著滾燙的體溫,沉甸甸的塞進她手里。

    “塞衣服�!�

    兩人氣氛格外凝重黑暗。

    苗靖心內(nèi)一慌,借著外套和臉盆的遮擋,把東西迅速推進衣擺,借著手勢抵在肚子上。

    宿管老師就在身后盯著,兩人就挨近那么幾十秒,陳異笑嘻嘻往后退了步,扶了扶苗靖手中的小臉盆,彎腰盯著她木愣愣的小臉,笑容溫柔燦爛:“早點回去休息吧。”

    苗靖寒毛直豎,提線木偶一樣端著臉盆,小碎步邁開腿離開,踩著樓梯才敢回頭,男生們一列列站著,被男老師挨個搜身,陳異站在人群里格外醒目,一雙眼睛深沉望著她。

    回到宿舍,班上女生七嘴八舌說話,說是男生大查寢,有人在宿舍里藏鐵棍匕首這樣的利器,女生這邊剛剛也被排查過了,宿管阿姨翻了翻大家的抽屜箱子,剛剛走。

    苗靖抖了抖,暗暗吐了口氣。

    兩把帶鞘的鋒利匕首,全新,花紋和裝飾看起來似乎很貴,一直藏在苗靖肚子上。

    第7章

    苗靖?你們都認識她?

    涂莉那一巴掌猝不及防甩在陳異堅硬的面頰上,力道其實并不重,但聽見一聲脆響,她自己也愣了,底氣先矮了三分,再看陳異陰鷙面孔和暴躁怒吼,忐忑羞惱里又夾著懵勁。

    她實在是惱羞成怒——這正牌女友的位置,涂莉費心維系著,下了不少功夫。

    酒吧里她不是第一次見陳異,那時候陳異大概跟人在酒吧談事,連著幾天包了個卡座,穿著白襯衫在染色燈下格外惹眼,涂莉有心,一杯紅酒潑上去,他笑嘻嘻撈住她失手砸落的酒杯,話題自然發(fā)展到干洗費和電話號碼,后來各路朋友場子一起聚聚,就這么順理成章玩到了一起。

    那時候陳異身邊還偶爾蹦出個難纏的前女友,是個家里開賭場的小太妹,涂莉打探過兩人分手原因,前女友拖著陳異去買戒指,陳異不愿意,最后買了兩個對戒回來,前女友想把男戒套在陳異手指上,陳異嫌煩,扔了戒指,直接跟人掰了。

    涂莉倒是能理解這位前女友想要宣誓主權(quán)的小心思——就光臺球廳這一處,陳異一待就是半夜,球廳里請好幾個美女輪流陪練,每天跟陳異朝夕相處,插科打諢,也有不少女生會來臺球館玩,那都是偷偷來看陳異的,他教女生打臺球,俯身趴在球臺,流暢健美的肩背,緊致窄腰翹臀,手把手教人家姿勢,多少女生能扛得住?

    就算涂莉在臺球館寸步不離盯著,也攔不住那些往他身上貼的小女生,陳異又不傻,怎么可能冷臉趕客,兩手撐在球臺邊緣,身上一股暴烈煙草味,懶洋洋笑瞇瞇看著人家,開兩句玩笑,小女生臉紅心跳,連她這正牌女友都能懟開。他不在乎身邊女人黏不黏人,管多管少也無所謂,話不多說,一直我行我素,有事十天半月不聯(lián)系,要做什么也不跟身邊人打招呼。

    涂莉起初也想玩玩就算了,野男人靠不住,可是他慢悠悠撩起眼睛看人,她就舍不下,再者陳異對她也不差,睡起來夠爽,錢包不捂緊,比別的光占便宜不出錢的男人好太多,不抓緊點怎么行。

    后來涂莉籠絡(luò)住了陳異身邊那群朋友,時不時旁敲側(cè)擊探問陳異動靜,大概知道他每天行蹤去向,平時做小伏低,抓得也很緊,兩人斷斷續(xù)續(xù)處了一年多,心里也有幾分吃得準(zhǔn)他的把握。即便覺得陳異這浮浪不定性的脾氣,早晚有偷吃劈腿的時候,但剛才冷不丁看見苗靖站在他身后打量自己,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安靜看著,直接擊潰她的內(nèi)心,想都沒想,頭腦一熱,巴掌就揮了出去。

    揮出去就有點懵了。

    “咚�!�

    苗靖把房門關(guān)上,房間里沒有半點聲音。

    “什么妹妹?從來沒聽說你家里有個妹妹,外頭的妹妹倒不少見�!蓖坷蛐邜烂虼�,苗靖的房間以前都是空著堆雜物的,再聯(lián)想這家里的蛛絲馬跡,真是多住了一個女人,自己不聲不響就被年輕小妹妹撬墻角了,夜會情郎變成了捉奸現(xiàn)場。

    陳異看她一直盯著苗靖房間,目光陰沉,嗓音勃然:“那就是她以前的房間,她在那屋里住了十年,夠不夠?”

    涂莉有點怔愣。

    “你說清楚�!�

    “先把衣服穿上�!�

    家里還有人,濕發(fā)水珠滴答把T恤都打濕,涂莉兩條腿還光著,春光乍泄,她稀里糊涂套上自己衣服,再看陳異抱手站著,冷臉耷拉著,一股壓抑的燥郁相。

    沒等兩人開口,房門被推開,苗靖換了身家居服出來,寬松素淡的T恤長褲,手里還拿著吹風(fēng)機,面色平和,嗓音溫柔。

    “吹風(fēng)機在我這,把頭發(fā)吹一下吧。你的洗浴用品在洗漱臺下面的柜子里,我不知道是誰的,都收起來了。”

    “我叫苗靖。已經(jīng)在這住了半個多月,回來的時候陳異不在家,是我自作主張收拾的屋子�!�

    苗靖面色毫無一絲羞恥緊張或者囂張嘲諷之態(tài),語氣也不似掩飾或者撒謊,反而平靜得讓旁人覺得鎮(zhèn)定,涂莉皺著細眉,看看她,再看看陳異,疑惑目光在兩人身上切換。

    “你是他妹妹?親戚還是……”

    兩人模樣一點都不像,連姓氏都不一樣。

    “他沒說過?”苗靖反問。

    “當(dāng)然沒有!”

    兩個女人,四只眼睛同時盯著他,陳異深蹙眉頭,臉色暗沉,大步邁上前攥著涂莉:“我先送你回去�!�

    “進門的時候,我聽見家里聲音,他說是嫂子來了�;貋淼穆飞希說要跟你一起吃飯,見面認識一下�!泵缇竿笸艘徊�,“有什么話你們聊吧,我明天要早點去公司,先休息了�!�

    涂莉聽她語氣,眼神愈發(fā)的疑惑,要找陳異求證,被他一吼:“路上再說�!�

    她踉踉蹌蹌跟著陳異下樓,車門砰的合上,才反應(yīng)過來:“有什么話不能家里當(dāng)面說清楚?”

    “你怎么來了?”陳異皺眉,“誰讓你過來的�!�

    “那真是你妹妹?從來沒聽你說過家里有個妹妹�!�

    “是�!�

    涂莉仍覺得不對勁,跟他計較起來,頭發(fā)一甩:“我為什么不能來?你說家里有事,就是這事?為什么不讓我知道?”

    陳異大拇指搓了把臉,點了支煙,煩躁冷哼:“跟你有關(guān)系?你家的事我管過?你家里人讓我知道過?”

    涂莉愣了愣,癱在車上出神,氣勢孱弱:“她到底是誰?”

    他面色沉靜如水,對她半分波瀾不起:“我妹妹,她回藤城工作,住回家里�!�

    車子暴躁發(fā)動,飆馳在路上,陳異把涂莉扔在她家樓下,不管不顧,開車揚長而去。

    再折回路上,陳異仍是去了趟臺球館,等打烊才回去,車子再停回自家樓下,二樓燈光已經(jīng)完全熄滅,左邊那個房間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他垂眼點煙,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型陰影,沉思良久,慢慢吐出一口煙霧,緊實手臂懸在車窗外,指尖輕彈,亮出一點紅光,浮在隱隱綽綽的夜里。

    他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回來。

    -

    涂莉找了陳異身邊的老朋友,問呆毛、波仔、大頭袁,阿勇,這群人異口同聲。

    “苗靖回來啦?”

    陳異沒說,他們?nèi)疾恢烂缇富貋砹恕?br />
    涂莉心里安定了一半:“苗靖?你們都認識她?”

    都說認識,但熟悉程度不一樣,有聽過苗靖名字的,有見過她幾面的,有跟她認識的,也有跟她熟悉關(guān)系不錯的。

    “陳異他妹妹,不過也不是親妹妹,沒血緣的,陳異他爸找的外地女人,帶了個女兒過來一起生活。十幾年了吧,陳異讀小學(xué)她就在,后來苗靖考上大學(xué),去了大城市念書,就斷了消息,也沒回來過�!�

    “你們怎么都不說?”

    “異哥從來不提,也不是什么好事,他特別不樂意提這些,一提就冷臉,他和苗靖關(guān)系挺差的,陳異以前經(jīng)常兇她煩她�!�

    “他倆關(guān)系差嗎?”

    昨天晚上短暫一面,這兩人的確不熱絡(luò),生疏得不像親戚或者朋友。

    “差,也就跟仇人差不多吧,冷冰冰的,他倆基本不說話�!�

    知情人悶笑:“差到什么程度呢,異哥在外頭惹事,他妹打110報警,大義滅親,要把異哥送局子里吃牢飯,異哥在別人身上可沒這樣吃癟過,把他氣瘋了。后來苗靖走了,異哥心里可快活多了�!�

    涂莉挨個問過,心里七七八八了解了大概,知道陳異口里的妹妹真的是有淵源的故人,也真的是誤會,昨晚那場面,她當(dāng)著兄妹倆的面囔著陳異搞女人,陳異臉黑成那樣,回想起來確實也挺尷尬的。

    第二天,涂莉再去臺球廳找陳異,球廳里煙霧繚繞,他跟人打球,正好一桿清,心情大好,涂莉笑嘻嘻上前給他捏肩捶背,端茶倒水又賠禮道歉,說是也想跟苗靖見面道個歉,大家一起吃個飯。

    陳異慢條斯理往球桿上擦巧克粉,也沒看涂莉,深俯窄腰貼在球桌,一桿開局,冷聲道:“她這幾天公司團建,等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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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靖公司的新員工團建活動,組織大家去了郊區(qū)的農(nóng)場做拉練,徒步跨障農(nóng)家樂,成員多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有激情有熱血,輕輕松松應(yīng)對,僅有的幾個女生咬牙跟著,男同志也時不時幫一把,團隊成員就這么迅速熟悉起來。

    苗靖跟盧正思是老鄉(xiāng),又是同專業(yè)、同部門,活動也在分在一組,共同話題格外多,關(guān)系也處得不錯。

    盧正思個子挺拔,單眼皮,皮膚白,笑起來臉頰有兩個小酒窩,比苗靖小一歲,挺踏實上進的男生,大家頭銜都是工程師,都喊苗靖苗工,苗靖叫他盧工,盧正思撓撓頭,有點靦腆對著苗靖:“聽起來像鍋爐工人,我實在不喜歡,苗工你喊我正思就行了,不然喊我英文名,我叫Jack�!�

    苗靖忍不住笑:“那我還是叫正思吧,不然在車間喊你Jack,真是有點怪怪的�!�

    兩天團建結(jié)束,每個人還從農(nóng)場拎了一兜甜瓜回去,盧正思恰好去市區(qū)辦點事,順便把苗靖送回家,苗靖看他滿頭大汗,邀請他上去喝杯水,她還有一些以前上班的專業(yè)資料,可以拿給他看看。

    盧正思沒推脫,剛想應(yīng)口,身邊直直摔下個煙頭,他和苗靖抬頭一看,二樓陽臺,大刀闊斧坐著個年輕男人,一條長腿支在窗沿,散漫不羈的目光像烏云里射出的陽光,直直投在底樓兩人身上。

    這男人眼熟——盧正思記得,就是上回聚餐,開車來接苗靖的男人。

    “苗工……你男朋友?”盧正思止住腳步,神色略帶尷尬。

    “不是�!泵缇柑ь^輕瞟,淡聲道,“我哥。”

    既然家里有人,這人氣勢還有點不好惹的壓力,盧正思就沒上去,把甜瓜和背包都交給苗靖,揮手轉(zhuǎn)身走了,她上樓開門,陳異還坐在陽臺窗上,看她回來,長腿邁下,語氣閑閑:“回來了?”

    “嗯。”

    “不是說好去接你?怎么自己回來?”

    “公司有大巴車送回來。”

    苗靖直接脫了外頭的防曬襯衫,里頭一件白色針織工字背心,身體曲線玲瓏,長發(fā)挽起,露出修長天鵝頸——肩膀后頸曬得通紅一片,火辣辣生疼,她踢踢踏踏回房間找出蘆薈膠,摁開洗手間頂燈,站在洗漱鏡前,反手抹蘆薈膠。

    纖細白皙的指尖沾了透明膏體,顫巍巍細致涂抹在后頸,碰見小小的發(fā)紅的頸椎凸骨,苗靖輕輕吸了口氣,指尖輕輕揉了揉。

    陳異抱著手,靠在椅背,雙眼低垂:“那我先去接涂莉,晚上大家一起吃個飯。”

    “在家吃行嗎?我這兩天運動過度,到處都很疼,實在不想出門�!泵缇妇肴莸�,“待會我做飯,你們晚上一起過來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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