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修長手指彈下煙灰,又叼著過濾嘴深吸了口,吐出淡淡煙圈。
她抱著手想了想,緩聲開口:“對外原因,是他父母覺得我身世背景不匹配。對內(nèi)原因……他在當(dāng)總監(jiān)之前,法務(wù)部有好幾個法務(wù)經(jīng)理,各有背景勢力,傾軋斗爭很厲害,我那時在研發(fā)中心,主要協(xié)助項目管理,為了工作方便,員工賬號開了一些內(nèi)部權(quán)限,又因為以前在采購中心呆過,認識不少人,岑曄有一個業(yè)務(wù)部門的競爭對手,我通過一些線索,無意發(fā)現(xiàn)了這人有個項目漏洞,私下報給了岑曄,他把那人給扳倒了,我們倆私下關(guān)系有人知道,為了避免合規(guī)問題,我和他結(jié)束,從公司辭職……他給我承諾,會給我一個很好的事業(yè)回報。”
他內(nèi)心腦補一出大戲:“所以你回藤城……”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因為你才回來的?”苗靖很淡定,“其實不是,這個項目涉及成分挺復(fù)雜的,內(nèi)部鬧得很難看,怕有牽扯,我找個地方避風(fēng)頭而已,我一直都對外說我是Z省人,幾乎沒有人知道,我來自藤城�!�
陳異叼著煙,身形宛如凝固。
苗靖慢慢眨了下眼睛:“你不是一直讓我滾么?我其實也沒打算藤城久待,等風(fēng)波平息了,休息夠了,我會再離開,我的能力和職業(yè)道路不會放在一個小城市……陳異,我說過,我不會再回藤城�!�
他咧出個縹緲蒼白的笑容:“真好……你真他媽……”
真厲害啊,不愧是苗靖。
她溫溫柔柔笑了,瞳眸突然亮起來,很歡喜的看著他:“還是要謝謝你,大學(xué)那幾年我過得很好,謝謝你給我的那筆錢,讓我一個人很有底氣的站在一個陌生的大城市,我沒怎么為生活操心過,倒是嘗試了很多事情,我試著談戀愛,試著化妝打扮,試著交朋友,試著接觸一些層次更高的人。禮儀場合和高級酒會……好像沒有人知道,我曾經(jīng)是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拖油瓶。”
陳異定定看著她。
苗靖眼里落滿了溫柔星光,伸出白皙纖細的手指,小心翼翼觸碰他英挺眉眼,低語呢喃:“陳異,對我而言,你是我的第一個資助人,我想這就是你想要的結(jié)果吧,讓我走到更高、更遠的地方�!�
“很好�!彼]著眼睛,黑睫輕顫,仰頭哽咽,喉結(jié)滾動,“你做得很好�!�
她小心翼翼在他眉心印下輕吻,馨香發(fā)絲飄在他臉頰,無聲詢問:“想和我做嗎?六年了,我還常常想起那些日子。”
“為什么不呢?”他唇角有抹殘酷的微笑,“那個暑假,不也是你主動獻身的么?”
第27章
午夜沙發(fā)
??
苗靖嫣然含笑,秋水盈盈,自然放松站在他面前,扯下發(fā)帶,一頭蓬松長發(fā)披散而開,隨著她的動作撩過肩頭,再抬頭覷他,高領(lǐng)針織衫隨著手臂上展的動作緩緩?fù)食鲅能|殼,質(zhì)感柔滑的長裙沉甸甸墜在地面,她踢開單鞋,光腳隨意踩在衣物上,少少布料的黑色綢質(zhì)內(nèi)衣光澤精致,包裹雪白纖細身軀,有溫香軟玉的甜白釉瓷的質(zhì)感。
寬松衣物掩蓋下的身體出乎意料的嬌美。
陳異坐在沙發(fā)紋絲不動,只覺渾身血液冷然緩緩流動,無動于衷看著眼前人,漆黑雙眸格外淡薄,目光卻牢牢黏在她身上。
那視線有如實質(zhì),像透明的蛛絲,游走在她的頭發(fā)、眉眼、嘴唇、脖頸、身體,回味昔年施予的溫度和力道,那些興致勃勃又隱秘瘋狂探索中甜蜜下,流的記憶,深井般的目光像深埋的冰雪,隱隱綽綽埋著青色冷焰,在厚厚的冰層下無聲跳躍。
她走近,他大腿有重量下陷,纖纖玉指撐在結(jié)實大腿,繼而撫摸他的寬厚胸膛,最后停留在他冷峻的臉頰。
迎面見一片欺霜賽雪,陳異滾了下喉結(jié),漠然闔眼,手卻自覺環(huán)住她的纖細腰肢,摩挲著滑膩溫?zé)岬募∧w。
良久之后,嗓音嘶�。骸跋奶斓臅r候,你身上冰冰涼涼的,等天冷一點,又是溫?zé)岬�,抱起來特別舒服�!�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毫無熱度游走在曼妙身軀。
“胸不夠大,一只手捏住剛剛好,要用力擠,才能擠出一條深溝�!�
“天天穿得嚴嚴實實,其實皮膚很嬌嫩,隨意親一親,就能親出吻痕來�!�
大手流連在筆直長腿,綢緞一樣的柔滑的肌膚觸感讓人上癮。
“撞在這里,紅痕一大片,第二天早上才能消退�!�
修長手指最后抵在那塊小小的布料,若有若無輕輕摩挲揉搓。
苗靖極力屏住紊亂呼吸,身體繃緊,搭在他肩頭的玉臂輕輕顫抖,眼波瀲滟晃動,貝齒咬著唇瓣任他摸索。
不知道是妒火中燒還是醋意彌天,他的語氣反而格外克制冷靜。
“他們有我厲害嗎?”
她顫聲問:“哪方面?”
他語氣溫柔親昵:“你說呢?”
“當(dāng)然……”她半闔著眼,艱難咽喉嚨。
深邃漆黑的眼眸倏然睜開,熠亮乍綻,定定落在她身上,細細打量,唇角慢慢勾起,浮起個冷艷浪蕩的淺笑:“怎么不夠shi呢……”
苗靖微微愣怔。
“我記得你隨便碰碰就濕得很快,在酒店沒做嗎?洗完澡之后,你身上會清涼,也有水汽和沐浴露的香氣�!贝笳扑烈馊嗄笏裏o暇肌膚,“七個小時,做什么都足夠,怎么沒親沒摸,一點痕跡都沒有?”
手指鉆過布料,曲著指節(jié)在柔軟處來回滑蹭,苗靖悶悶驚呼了聲,腰肢塌軟,咬唇止住自己的聲音,秀眉緊擰伏在他肩頭。
他太陽穴血管暴漲,全身緊繃如鐵,氣質(zhì)冰冷又戾氣彌散,手臂肌肉過于用力而賁張,手指艱澀難行:“做完之后,你這里就特別濕軟,隨便摸摸就能滴水。”
乍然粗暴動作,苗靖扭動腰肢,身體隨著他的動作顫動擺動,眼尾泛紅:“陳異�!彼龐绍洘o力喊他的名字,進入的手指讓身體難受難耐,蹙眉抽氣。
陳異眉頭緊鎖,硬硬咬后槽牙:“不是為了我回來。誰他媽稀罕你回來,給你臉了?回來還勾引我、鬧騰我,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人,老子混社會的,你跟老子玩?你他媽找死?”
他全身堅硬如石,滾燙炙熱,心思卻冷冰冰,粗糙指尖惡劣使壞,苗靖連聲難耐喊他的名字,不適感格外強烈,沒有前戲撫慰,她斷斷續(xù)續(xù)說疼,小臉緊皺,酸軟了腰肢,掙扎著蹭動逃脫他的禁錮,面色緋紅跌在他手臂急喘氣。
這會有什么心思風(fēng)花雪月,臂彎里的人妖精似的妖冶帶刺,從她回來起,他本來快活逍遙的日子翻了個底朝天,那天不是煎熬,她要是乖順,這日子還能這么過,偏偏要搞事,這兒那兒折騰他,那張櫻唇怎么能說出那么多戳肺管子的話,把他一顆心翻來覆去在油鍋里炸,以前也就知道給他添堵給他惹事,他這輩子又什么時候欠過她什么。
大掌毫不留情,他抬手揍她的屁股,表情狠戾:“我他媽是你哥,你敢這樣對我?老子混了十幾年,還栽在你手里?”
一下下的清脆掌聲打破旖旎氣氛,她翹臀又痛又麻,羞惱又難堪,在他身上手蹬腳踢掙扎,臉紅得要滴出艷色。
“陳異!陳異��!啊……痛啊……”
手下翹臀手感極佳,他又揉又掐又揍,巴掌聲不停,心頭也泛起一絲虐快感,爆粗口。
“記不記得小時候是怎么揍你,你他媽敢對我說那些話,活膩了是不是,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吊我?故意吊老子玩,出去幾年出息了,想回來度個假,顯擺什么?男人手段都使我身上,是不是特爽特刺激?��?”
苗靖眼里噙淚咬牙:“你不也是很爽?趁著我不在,讓涂莉穿我的裙子跟你上床,事后還偷偷把裙子洗了,你玩的不是也挺刺激�!�
“沒做,剎車了�!庇帜眠@事懟他,他勃然大吼,最后一巴掌狠狠揍她,“我他媽說話算話,從你回來起,什么時候不是在遷就你!”
她軟軟倔倔趴在沙發(fā)上,只覺得屁股火辣辣的疼,又覺得羞恥難當(dāng),櫻唇跟秀眉一塊噘著擰著,眼里的淚意隱隱滾著,陳異被氣得臉色鐵青,頭腦和身體感覺被割裂,不知道戳出多少破洞,冰冷和炙燙在身體里交匯洶涌,他身上顫抖得厲害,灼急翻煙盒,顫顫叼著過濾嘴點煙,火星亮起,連著猛吸幾口,癱倒仰頭,心底才覺得好受了些。
冷厲眼睛藏在濃重強烈煙霧里,苗靖的半邊身子蹭著他,一張臉卻埋在凌亂發(fā)絲里,他端著手臂,半支煙后,松開皮帶扣頭,脹痛得要爆炸的腿間才覺得好受些,把煙叼在嘴角,推她一把,語氣輕�。骸袄献記]興趣,你不是要做么?自己坐上來,讓我看看你多能耐。”
苗靖被他推著擰起身,略抬了抬頭,眉眼喪喪的卻也沒精力,只是順勢隨著他的動作把頭顱蹭在他腿畔,偶爾輕輕眨眨睫毛,抿著唇,沉默冷清蜷著身體。
陳異連著抽了兩根煙,煙霧攪得客廳昏沉幽暗,他這一天過得不知多少煎熬,晚上又喝了酒,也實在懶得動彈,大手大腳往沙發(fā)橫著一躺,手臂觸到她冰冷薄薄的肩膀,小小一團蜷在身邊,沉著氣,闔著眼,也沒說話,狠狠心把人一拖,拖到懷里,塞在沙發(fā)和身體縫隙里,胸膛抵著她的后背,隨手拖過一條沙發(fā)巾,抖開蓋住,閉眼睡覺。
不算寬敞的沙發(fā),擠得密不透風(fēng)也勉強能塞下兩個側(cè)躺的成年人,苗靖身體被身后體溫熨得回暖,醇烈煙酒的氣息圍裹著光潔肌膚,遙遠又熟悉,分外有安定感,不知不覺,竟然也就這樣閉眼睡了。
做了相似的夢。
那個炎炎夏日,在窗簾緊閉、光線晦暗的房間,嗡嗡的電扇吹出涼意,吹動他們單薄的身體,兩人相擁而眠,耳鬢廝磨,竊竊私語。
這個依偎入眠的睡姿維續(xù)不了整夜,約莫凌晨兩三點,兩人從熟睡中輾轉(zhuǎn)翻身,模模糊糊感知身邊人,都在半夢半醒之間,意識模糊游離,不知道誰先開始,是耳畔一個輕吻,而后游離到臉頰,最后覓至柔唇,極盡纏綿的親吻吮吸。
半睡未醒,交纏的呼吸迷蒙醺離,清甜微香的氣息和淡淡煙草味混攪在一起,身體有本能的喜歡、舒暢、微悸,身心防線全然迷失在親吻的愉悅里,這是介于過去和現(xiàn)今的一個模糊時段,無人想要追究到底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大掌游離進滑膩腿間,不知饜足的來回撫摸磨蹭,極細微電流竄行在交疊的四肢百骸,昂揚悄然釋放,滾燙的塞進那細細緊閉的腿縫,身體輕顫戰(zhàn)栗,黏合的唇瓣微微瀉出壓抑喘息,欲欲柔柔的深吻呼應(yīng)勁腰有力聳動,從不緩不慢的節(jié)奏到疾速沖撞,黑漆漆的客廳回蕩著曖昧聲響,布料隨意抹去肌膚上的液體,一切又重歸靜謐。
兩人都閉著眼,細細輕輕喘息,手足交疊,他埋頭在她長發(fā)里汲取她的氣味,她枕在他的臂彎,在他懷里休息,手指來回撫摸他的光滑肌肉,夢囈般的低語。
“我不在的這幾年,你都在做什么?”
“混日子,賺錢�!�
“還有呢?”
“玩�!�
“想過我嗎?”
“偶爾�!�
“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
“沒有�!�
“波仔的腿為什么瘸了,那個夜總會后來怎么了?你后來去哪兒了……”
“這種事有什么好提的,我現(xiàn)在是正當(dāng)身份,從良了�!�
他摟緊她,又陷入了沉沉睡眠,苗靖闔著眼,安安靜靜蜷著,伴著安靜呼吸再一次陷入夢鄉(xiāng)。
第28章
這個混蛋玩意
因為半夜撬門砸窗事件,
陳異帶著幾個兄弟虎著臉在周邊找了一圈,半點消息都找不出來,
這片居民區(qū)人口密稠,
藏幾個老變態(tài)不是不可能,只是陳異向來沒人敢招惹,但這一年頻頻因為苗靖吃癟,
幾個哥們看他臉色不耐煩,
一副倒霉透頂又不得不忍氣吞聲的神情,都夸異哥好心做善事——他和苗靖的感情明面上看不出來,在人跟前不太提起,
每次接到苗靖電話都板著臉起身,還要罵一句臟話,
同情異哥的人真不少。
但大家都知道苗靖讀書好,她就是一副乖乖好學(xué)生的模樣,又在藤城最好的高中,有人起哄陳異這是預(yù)期投資,
等苗靖以后出息了,
怎么著也要回報一下吧,
再不濟也要送個錦旗送個獎杯,
以后等陳異發(fā)達開公司,
把高材生的妹妹妹夫招至麾下當(dāng)主管,
大家跟著異哥一起發(fā)財,陳異一巴掌拍在后腦勺,罵了句想得美。
不過苗靖是真漂亮,
就巴掌大的臉龐,
清純乖巧又漂亮,
這幫兄弟也垂涎不已,
只是礙于陳異的冷漠態(tài)度,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們偶爾見了苗靖,也要多看一眼,那天坐在一起打牌,有人拿著手機看黃網(wǎng),刷到個小視頻,女主角的臉像陳異妹妹,陳異聽見他們笑得詭異,扯過手機一看,臉色從難看到黑沉,順手把手機扔進旁邊魚缸里。
色,狼找不出來,陳異在夜場不干了,在夜總會的臺球房里專心打過一段時間的臺球,進臺球房的人三教九流,從惹是生非的大哥小弟到財大氣粗的生意人再到政府人士,球房里聊些生意經(jīng)或者時政,那時的球廳經(jīng)理是個退役的足球隊員,看陳異球技極穩(wěn),把他喊道球房陪打,靠小費抽成,收入也算不錯。
他晚上基本十一二點回家,藤城夜生活熱鬧,路邊的宵夜攤大有人在,陳異有時候也捎點宵夜回去,要是早一點,正好撞見苗靖下晚自習(xí)到家,慢悠悠蹬著自行車,戴著耳機專心聽英語,他站在路邊,長腿一伸,車子猛然剎車前沖,她從車座上慌跳下來,路燈下的眼睛亮閃閃的,嘴巴輕輕噘一下,有點不高興他妨礙她的路,這個死丫頭,他都有點忘記她幾年前軟綿綿的樣子,現(xiàn)在就知道冷心冷肺給他甩臉色,說話難聽刻薄,一副他欠她八百萬的模樣。
“下來,我載你回去�!�
苗靖把自行車讓給他,高大身形坐上去,自行車吱嘎一聲,輪胎往下癟。
苗靖微微皺眉:“你太重了,輪胎都壓爆了�!�
“你懂個屁,我這叫健美體格�!�
她吃力拎著宵夜小龍蝦和兩罐啤酒:“抽煙喝酒吃宵夜,容易中風(fēng)短命�!�
“你這個混蛋玩意,天天咒我早死是不是?我不死你很難心安?”
“對!”
他冷臉:“死了你也得給我披麻戴孝,給我哭墳�!�
她穿長長的棉布白裙:“你不死我也哭�!�
皎潔的胳膊纏繞在他腰間,柔軟的手指自然搭在他硬邦邦的小腹,他完全感知不到她的體重落在后座,但有熱氣和重量貼著他的后背,陳異覺得苗靖像長長的柔軟的水草或者藤蔓,老實說,他還挺喜歡這個比喻。
“給你換個電瓶車要不要?省得你蹬車輪,小短腿蹬到什么時候才能回家?”
“不要,太貴了。
”她想了想,反駁他,“我167,腿不短。”
“切,你那細脖子就占了十厘米吧,身高157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他嘲笑她漂亮修長的天鵝頸。
苗靖抽抽嘴角,臉色不佳,手指動動,指甲在他小腹撓了把。
“臥槽!找死�。 �
陳異渾身一激靈,寒毛直豎,自行車歪歪扭扭差點撞馬路牙子上。
“苗靖!!”他惡聲惡氣,等車子穩(wěn)定下來,突然加快車速,兩手撒開車把手,騰出兩只手抽她的胳膊。
兩人在自行車上扭打起來。
“啊——別啊——”
“危險!”
大半夜在馬路衫耍雜技,苗靖還記得他騎摩托車的神速,自行車竄來竄去,她箍著他的腰越來越緊,手臂下的身體越來越硬,后背的觸感越來越柔軟。
陳異的呼吸有點急,有點灼痛,隱隱升騰起一點舒爽。
兩人到家已經(jīng)十一點,苗靖早早洗澡回房間,她睡前還要抽空復(fù)習(xí)當(dāng)天的功課,把家里留給陳異收拾。
他吃完宵夜,喝完酒,在浴室洗澡的時候,水花嘩嘩沖到身上,落在窄腰和小腹,他毛巾抹過,眼神倏然變暗,沉沉如井,半闔著眼伸出手,蓮蓬頭下的水流灑在硬朗臉龐和頎長精壯身體,淌下結(jié)實健美的胸膛和緊繃的腹肌,匯入矯健緊實的大腿,呼吸聲急促凌亂,手臂肌肉賁張隆起,伴隨著喉結(jié)的鼓動和最后身體的微僵平息下來。
雙手捋過濃密寸頭,微微仰頭,水珠跳躍在英俊的年輕眉眼,眉頭微蹙,似有糾結(jié)煩惱之意,最后撐著墻壁輕輕呼氣,陳異搭著毛巾走出了浴室。
他有點懶洋洋的躺在床上,忍不住摸出一根煙,低頭看了眼,年輕氣盛不是什么好事,憋得再難受也沒辦法,再忍忍,忍到隔壁那個小兔崽子走了就行,好飯不怕晚,他龍馬精神還怕享受不了?
怕就怕自己是個禽獸,夢里妖嬈美艷的身體纏得跟蛇一樣緊,抱著光溜溜的身體,抬頭一看,一張清冷孤傲的小臉,亮晶晶的眼睛幽幽盯著他,軟綿綿貼在他喉結(jié)上喊哥哥,他瞬間就……半夜偷偷爬起來洗褲衩,心情跟死人一樣。
F**K他媽的!
高三開學(xué)早,補課多,陳異讓苗靖住校,她搖頭不肯,說宿舍是六人間,她不習(xí)慣,在家想一個人隨心所欲,陳異抽抽嘴角,但不肯也就罷了,反正只剩一年。
開學(xué)前的那兩天,陳異心情格外舒暢,激動得帶苗靖去買了個小電驢,還是周杰倫代言的牌子,再去商場買衣服鞋子,陪她去理發(fā)店剪頭發(fā),指點Tony老師給她的清湯掛面換新發(fā)型,夜總會見過的鶯鶯燕燕不少,他耳濡目染,審美賊好,順便給哥們打電話,去搞個大事?眼下沒空,走不開不去,等再過一年,明天夏天他再攪動江湖渾水,漂亮妞算什么,他不在乎,他還年輕呢,才十九歲,后面有大把的時間讓他野個夠。
陳異打電話那個肆意妄為的勁,沒看見苗靖的臉色越來越冷,櫻唇線條越來越耷,他回頭跟她說話,明明前一秒還好好的,這一秒就翻臉不是人,跟他冷嘲熱諷暗刺橫生懟起來。
陳異叉著腰,黑沉著臉跟她吼起來,忍不住揪著她的辮子,看她眼里又開始淚盈盈滲水,又狠不下心,在她肩膀拍一下:“走,回家�!�
“我不回去�!�
“不回去你去哪?”
“我去哪都不回去�!�
“給我回去。”他擰她的肩膀,“苗靖,老子再他媽忍你一年,等明年這個時候,你就收拾東西給我滾�!�
“滾就滾�!彼沧煊�,“你就跟你的狐群狗黨混去吧,打打殺殺,為虎作倀,為非作歹,喪盡天良,無惡不作,花天酒地,鋃鐺入獄�!�
“語文學(xué)得挺好啊,小嘴叭叭挺溜啊�!彼娼o她氣笑了,伸手捏她的嘴唇,兩片櫻唇被他沾著煙草味的修長手指攫住,微微嘟起在指尖,淡櫻色,薄薄軟軟潤潤的。
苗靖扇扇睫毛,覺得自己現(xiàn)在模樣肯定巨丑,滿心的不高興。
“有能耐再罵啊�!彼种改竽�,小嘴有彈性,Q,Q的,手感真他媽好。
苗靖蹙眉,嗓子唔唔兩聲,手腳并用招呼他,拳打腳踢在身上,軟綿綿冰涼涼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挺舒服的觸感,陳異再咧嘴吃痛,反手拎起苗靖的腰肢,把她整個人提起來夾在腋窩往外走,苗靖張口咬他的腰側(cè),冷不丁聽見陳異一聲沙啞輕哼,身體天旋地轉(zhuǎn),沒來及尖叫,已經(jīng)被陳異抗在了肩頭,在她屁股狠揍一下,大步流星邁出商場。
這會乖乖的像個小鵪鶉一樣掛在他身上。
學(xué)校給高考生家庭開動員大會,別的家長都是中年爹媽,穿得多鮮亮都不夠惹眼,就陳異最年輕,穿休閑襯衫和筆直西裝褲,衣領(lǐng)下露著白T恤,手上帶著銀色腕表,戴著副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平光眼鏡,外型英俊挺拔,倒真有人模狗樣的沉穩(wěn)氣質(zhì),挺滿意看著苗靖的成績單和學(xué)校排名,再假模假樣搭著苗靖的肩膀,神色慈愛,刻意壓著醇厚嗓音跟班主任聊天,咨詢自家妹妹的高考目標(biāo)和高考方向,以及高三這一年學(xué)習(xí)和生活的重點。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真不少,班上女同學(xué)輪流過來跟苗靖打招呼,羞澀拘謹跟陳異搭訕,陳異笑盈盈,游刃有余,不僅加了好幾個家長的電話,捏著手機要加苗靖班上女同學(xué)的聯(lián)絡(luò)方式,被苗靖眼風(fēng)冷冷一甩,自覺摸摸鼻尖,垂著睫毛,低頭含笑。
那笑容里的溫柔讓人心動,貼近耳朵的低語:“瞪我干嗎?我?guī)湍懵?lián)絡(luò)同學(xué)感情,這年頭關(guān)系就是資源,再說了,哪個都沒你漂亮,我不可能在這泡妞吧�!�
他第一次說她……漂亮。
第29章
他風(fēng)評太差了
陳異混場子的那家高端夜總會在藤城頗有名氣,
主事的老板叫張賓,手底下還有其他幾家實業(yè)公司,但張老板只是小份額持股,
兼做產(chǎn)業(yè)管理,夜總會常見他的身影,
一些要緊應(yīng)酬,
接待商會投資或是公職人員,
張賓也出來張羅一圈,要是不出面,手底下總是有四五個兄弟常年混跡在夜總會,
陳異以前當(dāng)夜場內(nèi)保,
上頭的內(nèi)保隊長就是其中一位。
夜總會的大額股份在一個叫翟豐茂的老板手里,翟老板原籍是藤城人,早年拿了香港身份,
以港商投資的名號回藤城發(fā)展,在藤城的產(chǎn)業(yè)和投資公司有十幾家,
涉足洗浴城、酒店、小額貸款和各類工程,
翟豐茂不常露面,行蹤主要來回于藤城和港澳,
不過聽說翟豐茂性格和藹,平易近人,
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
陳異是因為臺球進了圈,在夜總會先是跟內(nèi)保隊長混,
這位內(nèi)保隊長跟他一樣姓陳,也是個臺球迷,
陳異年紀小,
身上就有股江湖匪氣,
煙酒賭博都能玩,跟得挺勤,又把波仔和呆毛都拉進了夜總會,在這地界他背景也算干凈透明,是吃這碗飯的人,球桌上一來二去,陳異陪打陪練,格外知眼色,那一陣子陳異每天十幾個小時泡在球臺,球技突飛猛進,也就認識了張賓和手下一幫兄弟,這些人年輕都不算輕,三四十歲,抱團緊密,默契足,外人輕易插不進去。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些人背景都不算干凈,現(xiàn)在的社會不比以前,已經(jīng)不流行打打殺殺,□□大佬們都已經(jīng)在洗白自己,少為非作歹,開公司干實業(yè),馬仔們幫忙掃清大路,大家安安穩(wěn)穩(wěn)掙大錢,用不著過刀尖舔血的日子。
夜總會賭球也是常事,有時陳異直接跟人對打,有時是老板們挑球員對賭,張賓對陳異有印象,就是那個打球厲害,煙抽得特別兇的小年輕,還特別受姑娘們歡迎,長江后浪推前浪,沒辦法,現(xiàn)在是年輕人的天下。
認識翟豐茂,是陳異被人帶著去五星級酒店賭球,在座的看球人非富即貴,陳異完全不認識,但一個晚上輸贏五十多萬似乎也沒人當(dāng)回事,幾盤球打下來,球桌上喝彩聲不斷,陳異沒丟臉,最后分了五萬的紅利,這錢陳異沒收,最后在包廂里請張賓喝了一杯酒,感謝他的栽培之恩。
有個不起眼的中年男人坐在旁側(cè),看他年紀小,容貌英挺,隨口問陳異想不想打球,他給陳異請教練,讓陳異去澳門,陳異聽他口音帶點粵音,畢恭畢敬點了支雪茄遞過去,搖頭說自己沒什么志向,畢業(yè)就在張老板底下干事,一直受人恩惠照顧,沒打算想走。
翟豐茂沒在意,背著手跟張賓走了。
這晚打完球回去,陳異還倒貼了幾千塊,回家躺在床上,雙手撐在腦后,懶洋洋看著天花板,苗靖送洗好的衣服進來,看他嘴里還叼著煙,煙灰掉在衣服上,抿著唇把衣服放進衣柜,轉(zhuǎn)身把他嘴里的煙頭抽走,摁進了煙灰缸。
陳異皺著濃眉打了個彈舌,起身捏她的肩膀,催她去廚房做飯。
再在夜總會待久了,有事沒事,缺人手的時候總會喊上陳異,有時候是一起打個牌,讓他跑腿干點雜貨,出去當(dāng)個開車司機,混個底層馬仔當(dāng)當(dāng)。
也有跟著去鬧事的時候,主要是老城區(qū)拆遷改造,當(dāng)?shù)嘏飬^(qū)住戶為了拆遷款不肯搬走,這時候就要動用大批人手,一群人高馬大一看就不好惹的小混混叼著煙,大粗鏈子破面包車,懶洋洋流竄在街頭巷尾,蹲上十天半個月,敲打敲打住戶,最后拆遷款談妥,地產(chǎn)公司入駐拆遷老房子,也要防著人鬧事。
翟豐茂在藤城的產(chǎn)業(yè)的確不少,有一部分都是張賓在打理,那時候出了一個聚眾斗毆的事情,張賓名下有家物流公司,一直跟對手公司有摩擦,那對家是藤城當(dāng)?shù)氐囊粋“大哥”,名叫翰哥,早年也是個混混頭目,最鼎盛之氣手下有一百多個小弟,后來金盆洗手把小弟都驅(qū)散了,黑錢洗白開公司,把持了藤城的省內(nèi)長途客運和物流運輸。
張賓差使夜總會一幫人,包括那群內(nèi)保在內(nèi),陳異也跟著,兩伙人在一個客運停車場為了搶生意鬧過事。
一個月后,翰哥死在了一家足浴城門口,是被槍殺的。
這案子三天就偵破,當(dāng)時候案件負責(zé)人是一個叫周康安的刑警,本地新聞還追蹤報道,開槍殺人的是翰哥昔年的一個跟班小弟,因為贓款分配對翰哥有舊怨,所以惡意報復(fù)。
陳異看見新聞報道,他以前在夜總會見過一次這個兇手,之所以記得,也是桃色新聞,這人一口氣點了十個美女作陪,最后小費也沒給,酒單也沒結(jié),事后夜場經(jīng)理直接讓人走了。
沒多久,夜總會一個熟面孔馬仔悄悄走了,無意問起來,說是去云南辦事了。
夜總會有一層樓面是雪茄屋和紅酒屋,以前是這個馬仔看著的,人這么一走,氛圍就有了松動,陳異請人吃飯,最后從臺球廳轉(zhuǎn)出來,謀了個職位,正式當(dāng)起了張賓的正牌小弟。
苗靖隱隱約約能感知一點,她對陳異房間了如指掌,知道他藏著不少臟東西,除了幾張黃色碟片,還有對講機竊聽器這樣的敏感物品,甚至又警棍匕首器械這樣的銳器,偶爾出現(xiàn),第二天又靜悄悄地消失。
她能怎么辦,繁重的學(xué)習(xí)之余,晚上還翻來覆去睡不著,兩人斷斷續(xù)續(xù)一直在冷戰(zhàn),好的時候默契得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意思,不好的時候就是冷言冷語針鋒相對,陳異不怕跟她吵架,他就是能吃得住她,沒所謂的。
兩人總說著高三怎么樣,她這個成績勢必要去念大學(xué),苗靖不想止步在高中畢業(yè),就算沒有錢,還可以申請助學(xué)貸款,可以自己打工,區(qū)別只是在于念書的學(xué)校在藤城本省還是在外省,但肯定不會在藤城,陳異巴不得時間快快過,等苗靖一走,他就徹底自由輕松了,壓根沒有留她的意思,也沒想過以后如何,也許……以后就這么結(jié)束了呢?
從魏明珍離開藤城到現(xiàn)在,整整三年過去了,他或許是看著她可憐,或許是大發(fā)善心的目的,磕磕巴巴把她留在了家里,但每一次趕她走的時候,他嘴上也從來沒有留情過。
苗靖就這么茫然又矛盾的過著高三生活。
也不是沒有開心的時候,他吃她做的飯菜是開心的,出去應(yīng)酬給她打包食物是開心的,叼著煙瀟灑帥氣給她零花錢的時候是開心的,偶爾下晚自習(xí),校門口懶散站著的高大身形,衣角被夜風(fēng)拂動的時候也是開心的,他碰她的腦袋,捏她的臉頰,過馬路搭著她的肩膀也是開心的。
“苗靖,昨天晚上跟你一起回家的人,真的是你哥嗎?”
“是�!�
“真的好帥啊,你哥多大了?有女朋友了嗎?”
帶著棒球帽,穿著迷彩飛行夾克,包裹長腿的牛仔褲,還有屬于年輕人的帆布鞋,介意成熟男人和少年的氣質(zhì)。
“快30了,沒有女朋友,他風(fēng)評太差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會揍人,女人都躲著他走�!�
“啊……”女同學(xué)一臉驚慌失措,“這么,這么可怕嗎?”
“嗯!”苗靖慎重點頭。
反正她從小也沒有父母教,虛偽,說點謊話有什么關(guān)系。
因為是畢業(yè)班,面臨青春分離,大家感情日漸深厚,也有男生給苗靖送小禮物,和她結(jié)成學(xué)習(xí)小組,找機會和她單獨相處,上學(xué)期的期中考試,陳異特意抽空去給她開家長會,發(fā)現(xiàn)她抽屜里的小禮物和情書,皺皺眉頭,手指捻起一張藝術(shù)紙箋。
“這什么玩意?”
“不會自己看?”
媽的,看了半天才明白,哪個才子寫的一首古詩,還是一首藏頭詩,豎排開頭一行字,念起來文縐縐的,只看懂了苗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