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想到什么,我急切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您不相信我嗎?”
他低頭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我的手,將他寫過的記錄本推到我的身前,又將筆遞給我,“你家已經(jīng)有人去了,在這里寫上你的名字吧�!�
我拿起筆在他手指點著的地方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推給他,惴惴不安地說:“我用錘子打的他……”
他沒有說什么,低頭看了一眼我的簽名,然后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又重新撩起眼皮看向我。
“魏先生,你看你寫的什么?”
我不明所以,重新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我寫的是阿臻。
我真是腦子壞掉了。
“不好意思,可以涂改嗎?”
他沒說可不可以,只是重新翻了一頁,又推給了我。
這回整張紙都是空白的,我不知道該寫到哪里,就在左上角寫了一遍。
他全程看著我,見我寫完了就拿回去看了一眼,緊接著又推給了我。
我看向他的指尖。
我寫的還是阿臻。
“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手指向右邊移動了一下,示意我重新寫。
我又連忙在右邊重新寫了一遍。
這回不用給他看,我自己看著自己寫的名字就僵住了。
還是阿臻。
他的手指繼續(xù)往右滑動,“繼續(xù)�!�
我又寫了一遍。
室內(nèi)陷入了死一樣的安靜。
幾分鐘之后,我很無禮地拿過了本子,瘋狂寫起我的名字。
簽字筆在紙上飛速劃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紙張被戳破的聲音也變得刺耳。
逐漸的,我的手抖到握不住筆。
我寫了滿滿一頁紙的阿臻。
兩位警察都沒有說話。
而我雙眼發(fā)直不可置信地看著本子上的字跡,僵硬在椅子上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我想不起來了。
等等,我需要冷靜。
首先我姓什么?
我姓魏!
對,我姓魏!
那我叫魏什么?
他們叫我阿臻,那……我叫魏臻?
好像不是,我應(yīng)該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叫魏阿臻?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阿臻應(yīng)該是個昵稱。
……那我叫什么?
我忽然想起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
我的身份證呢?!
身份證上會有我的名字。
我猛地抬起頭來:“警官,我的身份證呢?我?guī)矸葑C過來了對不對?”
“我忽然不記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請你給我看一眼�!�
“求求你快給我……”
我狀態(tài)大概已經(jīng)像個完全的瘋子。
“魏先生!”身旁的青年警官忽然沉聲喊了我一聲。
我被他嚇了一跳,愣愣地抬頭看他,卻看到他的眼眶泛紅。
年輕的警察咧開嘴角苦笑了一下,對我說:“魏先生,別找了,你沒拿身份證�!�
我沒拿身份證?我報警為什么不拿身份證?
我怎么可以丟三落四?
我自己都不認(rèn)識自己,我不拿身份證的話警察怎么能知道我叫什么呢?
哎……不對呀?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所以也不會向他們自我介紹,我也沒有給他們身份證,那……他們怎么知道我姓魏?
警察局都有人臉識別,據(jù)說可以通過對方的臉部信息知道他的身份,而這張桌子的電腦旁也恰好擺放了這樣一個鏡頭,難道他們是這樣知道我的嗎?
又有了希望,我向這位看起來更好說話的警察懇求:“警官,你們是不是知道我叫什么?麻煩你告訴我一下。”
他靜靜聽我說完,卻是伸手握住我的肩頭,俯下身和我對視。
“魏先生……我忘記我了嗎?”他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又指了指年長的警官,“這是我?guī)煾�,你也忘了他了嗎?�?br />
我愣住了。
我看著他的臉努力地去回憶,但是我的記憶中沒有他的臉,也沒有桌前這位年長警官的臉。
“……我們之前見過嗎?”
“你看你果然不記得了。”他將自己的警察證打開給我看,上面有他的個人照片還有他的名字。
我認(rèn)真看了會兒,但我對他的名字很陌生,對他的照片也是。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茫然,將證件收回,垂眼看著照片上的自己,聲音帶著回憶的味道一字一句聽起來格外沉重,“這是我半年前剛?cè)肼殨r拍的照片,那時候我跟著師父處理的第一個案件就是你和溫先生的車禍……”
我的眼睛驟然睜大,他在告訴我一個我沒有記憶的經(jīng)歷。
說到這里,他卻又沉默了,照片上的他笑容陽光燦爛,而現(xiàn)在尚顯青澀的臉上已經(jīng)是成熟的沉重感疲勞感和不忍心。
他重新看向我,目光深沉嚴(yán)肅。
“魏先生,你丈夫早就已經(jīng)去世了�!�
“你們蜜月回來的路上有個混蛋酒駕飆車……車子撞在了一起,特大車禍�!�
“他把你保護(hù)在身下,擋風(fēng)玻璃的碎片割斷了他的喉嚨,救護(hù)車還沒有趕到他就已經(jīng)失血過多離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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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可是
死亡,指生物失去生命。
這個世界上無生命的萬古長存,有生命的轉(zhuǎn)瞬即逝,所以死亡是一件很常見又很正常的事。
而佛說凡所有相,皆為虛妄,是指這世間的一切都是虛假不真實的主觀產(chǎn)物,因此人要懂得放過自己,我一家都是文人,我自然能夠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可是,可是……
兩輛千萬級豪車的慘烈相撞讓這場車禍備受矚目。
其實真相很簡單,裕華新貴方家的少爺酒后駕駛著新的愛車帶著三個朋友闖紅燈飆車撞上了溫氏集團(tuán)董事長的車,這場車禍一共死了五個人,而溫董事長的愛人因為被他護(hù)在身下只受了輕傷。
這件事牽扯重大,在現(xiàn)實和網(wǎng)上都掀起軒然大波,很長一段時間后還會偶爾被媒體拿出來炒冷飯。
人們非常惋惜溫董事長的意外死亡,當(dāng)時很多合作過或者沒合作過的人想來我家探望我這個家屬,也有很多媒體想采訪我。
全都被我拒絕了。
我記得我回到家的時候我家門口圍了很多記者,而我一下車,他們的長槍短炮就對準(zhǔn)了我,七嘴八舌地問我溫家的未來何去何從,問我對于明承舍命相護(hù)的感想,還有人問我未來會不會再婚,對于他的死的感受。
我不記得當(dāng)時怎么回答的,也可能根本就沒有回答。
我記不清了,從明承死了以后我的腦子就不太好用了。
回到家之后我很快就將明承下葬了,并謝絕親屬以外的所有人來參加葬禮的請求。
既不準(zhǔn)外人來葬禮瞻仰遺容,也不接受采訪,還急急下葬。
當(dāng)時網(wǎng)上對此罵聲一片,罵我沒良心,懷疑我著急繼承他的遺產(chǎn),更有甚者懷疑我車禍的時候拉他擋傷才只受輕傷因此不敢讓人看遺體
當(dāng)然現(xiàn)實中也有很多細(xì)微的議論聲,好像還有我教過的孩子相信了流言氣不過地跑到我跟前罵我讓他不敢相信愛情。
事件會在人口嘴里變質(zhì),而網(wǎng)絡(luò)也容易將一件事延伸發(fā)酵,只是因為我非要將他早早下葬就產(chǎn)生了多莫名其妙的罪名。
不過沒關(guān)系,我那時候不愛上網(wǎng)了,現(xiàn)實中我也分不清現(xiàn)實和夢境,別人的言論根本進(jìn)不了我的大腦。
我自認(rèn)早早下葬沒什么問題,畢竟這個地區(qū)沒有停尸七天的習(xí)俗。
不過我也承認(rèn),我堅持讓他早日下葬并且不準(zhǔn)別人看遺容確實還有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