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那感覺消失得很快,季雨時來不及抓住它的尾巴,它就消散于無形之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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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面板上出現(xiàn)亂碼,徹底死機了。
膠囊艙外傳來隊友們的說話聲。
季雨時跨出膠囊艙,發(fā)現(xiàn)他們到達的地點是一片樹林。天空呈深灰色,漆黑的樹林影影綽綽,除了七枚膠囊艙閃著熒光再沒有其它光線,靜謐幽深。
隊友們在吐槽著什么。
宋晴嵐的聲音傳來:“我讓你坐滿十次大擺錘才準(zhǔn)再出任務(wù),你老實交待,到底坐了幾次?”
另一個聲音聽起來有點痛苦:“兩次……嘔——”
原來是有人吐了。
季雨時:“……”
借著膠囊艙的熒光,他分辨出正在嘔吐的人是緊鄰自己膠囊艙的李純,不明物體甚至濺射了一部分到他的膠囊艙上。
季雨時霎時屏住呼吸,連退了好幾步。
就、也有點想吐了。
隊友們對李純的吐槽還在繼續(xù),季雨時吹著冷風(fēng),想等氣味散去,也想等他們這波吐槽結(jié)束。
李純好像終于吐完了,聲音虛弱:“……不是,你們沒有聞到嗎,這里的空氣好臭啊�!�
有人說:“純兒,別找借口,快漱漱�!�
“謝謝文哥……誒?季顧問呢?”
李純這句話剛說出口,季雨時就下意識接了一句:“我在這里�!�
快得就像他知道李純會這樣問一樣。
季雨時:“……”
之前已經(jīng)消失的既視感又來了。
宋晴嵐似乎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表情挺冷淡的,然后低頭看通訊器。
季雨時便也看了看自己的通訊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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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他們應(yīng)該來的時間坐標(biāo)。
宋晴嵐肯定也發(fā)現(xiàn)了這點,只聽他命令道:“段文。查看主控面板,看看是否有數(shù)據(jù)紕漏或信息劫持,馬上聯(lián)系指揮中心。”
“是�!倍挝膱蟾�,“宋隊,我們的設(shè)備好像被鎖定了�!�
季雨時走了過去。
設(shè)備鎖定了?
宋晴嵐的側(cè)臉線條很好看,眉頭成結(jié):“怎么個鎖定法?”
段文說:“主控面板離線,也聯(lián)系不到指揮中心,膠囊艙不工作。似乎是因為這里的電磁波、磁場有點不一樣,但不能確定,說不定剛才的躍遷和這個也有關(guān)系�,F(xiàn)在就剩通訊器能用,我們被困在了這里�!�
周圍的隊員都豎著耳朵,聽到這個消息紛紛“草”了起來。
“那任務(wù)怎么辦?”
“我還說明天下任務(wù)就請新認識的妹子吃飯呢�!�
“你他媽渣了那么多個,有完沒完�!�
話音剛落,樹林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守護者行動秉承低調(diào)原則,非必要時刻不得讓當(dāng)前時間原住民發(fā)現(xiàn)身份,于是眾人同時靜音了。
負責(zé)控制的段文反應(yīng)也很快將發(fā)光的膠囊艙關(guān)閉,并調(diào)入了隱形模式。
所有人靜靜地站在樹林里,一動不動。
隨著那紛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季雨時忽然產(chǎn)生了一股強烈的預(yù)感……果然,等他適應(yīng)了黑暗,就清晰地分辨出來者是一個骯臟的流浪漢。
“嗬嗬——”
流浪漢撲向李純,卻被李純摔倒在地,緊接著,流浪漢再次暴起沖來。
“什么鬼?!”李純措手不及被撲倒,慘叫一聲,“草!!!”
那流浪漢竟狠狠咬住了李純的肩膀!
宋晴嵐一腳將流浪漢踹出了三四米遠,發(fā)出“嘭”的一聲響。
段文拉起李純,急道:“純兒!你怎么樣?!”
作戰(zhàn)服肩上有護甲層,李純疼得齜牙咧嘴,萬幸這一口下去只留下了個牙印,沒有受傷。
黑暗中宋晴嵐干脆利落地將流浪漢制服,然后沖李純抬了抬下巴:“純兒,你新渣過的對象?都追到這里來了。”
隊友們的哄笑聲中,季雨時顯得格外沉默,他站在一旁,看起來……在走神。
等他回過神來,李純已經(jīng)將流浪漢綁了在了樹上。
于是季雨時打開手電,徑自朝流浪漢走去。
手電的強光下,出現(xiàn)了灰白而又渾濁的眼球,布滿青色網(wǎng)狀血管的慘白皮膚,以及一身暗紅血跡和細碎肉塊,散發(fā)出陣陣濃烈腥臭味,令人作嘔。
“嗬——”流浪漢的表情幾乎不像個人類,仍張著大嘴,試圖啃咬周圍的活人,兀自瘋狂掙扎著。
隊友們面色各異。
這一幕沖擊太大,季雨時卻眼也不眨地看著,好像完全沒有受影響。
只聽李純小聲說:“我都和你們說了這里的空氣很臭了�!�
宋晴嵐眉頭深鎖,觀察了流浪漢一會兒才關(guān)掉手電,開口道:“得,出門前該看看黃歷,簡直破了守護者史上最快被原住民發(fā)現(xiàn)紀(jì)錄�;厝フl都不準(zhǔn)上報,扣分的話九隊那幫孫子就要超過我們了�!�
他站起來,又說:“先把人暫時留在附近,自然會有人發(fā)現(xiàn)他再報警。烏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見,我們得出去想辦法聯(lián)系這個時空的天穹。出去的時候注意周邊環(huán)境,提高警惕,可能會途經(jīng)兇案現(xiàn)場�!�
眾人:“是!”
領(lǐng)取裝備時每個人的動作都很麻利迅速。
很快輪到了季雨時挑選裝備,他選了一把最近幾天在訓(xùn)練室里使用過的手槍。
宋晴嵐站在他身側(cè),說出了槍的名字:“鉆石鳥�!�
這個男人個子極高,不笑的時候氣質(zhì)凌厲,有一種難以忽視的壓迫感。
被這樣俯視著,季雨時莫名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仿上世紀(jì)PPK的款式,希特勒、邦德都用過�!�
宋晴嵐大概正好也想說這個,被搶白后微微挑著眉,露出幾分桀驁:“季顧問,你很復(fù)古�!�
季雨時微怔:“……”
這到底怎么回事?
宋晴嵐的話打斷了他奇怪的思路:“這種情況要是我的話,我會盡量選擇更能保護自己的武器�!�
季雨時不由自主地抬頭看著他。
“一點小建議�!彼吻鐛姑济P,自顧自挑選了武器,“不過,挺適合你。”
宋晴嵐先選了兩把軍刀,季雨時看著他把軍刀插進了小腿束帶,然后再看著他按照自己想象的順序選了一副手套,一副拳鉤,最后才挑選了一把霰彈槍。
“神眠?”季雨時啟唇。
不管有沒有在部隊待過,能認出一把著名殺器也并不奇怪。
宋晴嵐:“對,適合我�!�
出發(fā)前,宋晴嵐忽然轉(zhuǎn)身:“武器要在該用的時候用,知道被原住民發(fā)現(xiàn)你佩槍的話要怎么辦嗎?”
被那雙黑眸注視中,不難看出其中似笑非笑的揶揄。
像是在說:你這樣的不像警察。
季雨時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就說我是警察�!�
走出樹林后,季雨時發(fā)現(xiàn)這里是一個公園。
途中,他們在主干道看到了半具被啃咬過的尸體,流浪漢身上的肉塊和血跡似乎都有了解釋。
處于城市中央最繁華的地段,清晨五點的公園里卻杳無人煙,除了隨風(fēng)飄揚無人清理的垃圾和偶然在路面遇到的暗紅色血痕,眾人沒有看到一個活人。公園周圍林立的高樓大廈也不見煙火,城市死寂一片。
詭秘的氛圍里,公園陰森無比,眾人列隊而行。
“宋隊,十一點鐘方向,公園管理處。”
像是擔(dān)心驚擾了什么一樣,季雨時壓著聲音,忽然這樣提醒道。
這一路季雨時都很沉默,宋晴嵐隨著他說的方向看去。
季雨時剛想補一句“里面好像有燈光”,宋晴嵐便偏了偏頭:“分頭前進,先去看看�!�
隊友們領(lǐng)命四散開來。
主干道上就剩季雨時和宋晴嵐兩人。
一陣清晨的風(fēng)吹過,宋晴嵐的額發(fā)垂落少許,平日里精明桀驁的黑眸微微瞇起。
季雨時有些緊張,那種既視感愈發(fā)強烈,難道宋晴嵐也……
他希望是那樣。
可宋晴嵐只單刀直入地問:“季顧問,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樣?”
季雨時:“……”
他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心臟也劇烈地跳動起來,如同夢魘來襲,被魔障一般的網(wǎng)兜在其中,沉重得不可自拔。
但,卻并不是因為宋晴嵐問了這個問題。
季雨時面上平靜,無人知道他的手心里已經(jīng)泛起了一股冷汗,他聽見自己回答:“可能不怎么樣�!�
怎么,以貌取人的宋隊長為什么開始關(guān)心他了?
這難道是新人待遇?
宋晴嵐抬頭朝四周死寂的高樓看了看,然后說:“這次被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去,你家里那位怕是要等急了。但是我希望你調(diào)整一下�!�
季雨時問:“宋隊,任務(wù)時,每個新人你都會特地談話?”
宋晴嵐并無需要客套的意思:“不是。”
原來是針對“花瓶”特地打的預(yù)防針。
季雨時:“……我知道了。”
宋晴嵐走后。
季雨時在原地待了幾秒,想等待身上的惡寒散去。
可是,他的耳邊依然傳來了無數(shù)雜音,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一時間難以平息。
“囝囝,你要清醒過來……你要加油,不要被它拽著走�!�
“咱們不想了!咱們不想了!囝囝,你看這里,這里的東西都是新的,它們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你看看!”
“季雨時,這一次圖像考試和心理測驗,都不及格。尤其是你的心理測驗,分數(shù)低得可怕,表現(xiàn)一次差過一次!”
“季雨時!你振作起來!你必須學(xué)會分解大腦的超載!否則你離瘋狂不遠了!”
“囝囝,你要分清楚現(xiàn)實和記憶的區(qū)別,重疊記憶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
公園管理處。
季雨時最后一個到達。
湯樂正在報告:“宋隊!洗手間里發(fā)現(xiàn)了尸體!”
宋晴嵐手中找到了一個關(guān)機的通訊器,正在擺弄,聞言便將它放下,前去洗手間查看。
他們將尸體翻了個面,陣陣腐爛的惡臭中,宋晴嵐用軍刀撥開了尸體緊閉的眼皮——這具尸體的體征變化與他們在樹林里碰到的流浪漢一模一樣。眾人七嘴八舌地開始了討論,沒人留意到季雨時在只門口看了看,就默不作聲地走開了。
管理員辦公室里的布置在眼前晃動,季雨時無視了凌亂一片的桌面,略過鑰匙、報紙、登記簿等,目光徑直落在那個黑屏的通訊器上。
像是得到某種指引,季雨時打開抽屜,在里面找到了通訊器充電口。
關(guān)機的通訊器被打開了。
季雨時只略微翻看了一兩分鐘,就猛地將它放下!
他目光迅速掃過辦公室,在角落里找到了一箱礦泉水。
“怎么了?”
宋晴嵐與隊友們回到辦公室,正巧撞見這一幕。
季雨時手持一瓶礦泉水,臉色蒼白,漆黑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一片陰影,整個人正難以察覺地輕微顫抖著,仿佛正強忍不適。
殊不知他這副模樣如同一具經(jīng)不得磨難的瓷器,只要輕輕一碰,就要碎了。
當(dāng)著眾人的面,季雨時一點心理負擔(dān)也沒有地將礦泉水遞給宋晴嵐,眼神澄澈:“宋隊,能幫幫忙嗎?我有點難受�!�
他好像承認了自己的脆弱。
而花瓶是需要被呵護的。
眾人:“……”
臥槽。
上一個在宋晴嵐面前這樣的同性墳頭恐怕都長草了。
連個瓶蓋都擰不開,這是什么男人!
誰料,宋晴嵐只是好整以暇地看了他兩秒,便擰開了瓶蓋再遞了回去:“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季雨時輕輕喝了一口水,將口中的藥片咽了下去。
“我在抽屜里找到了管理員通訊器的充電口,還發(fā)現(xiàn)了一段視頻�!�
作者有話要說:
季·柔弱·擰不開瓶蓋·人間殺器·雨時
第8章
等季雨時播放了那段在通訊器里找到的視頻,眾人都不寒而栗。
視頻里的男人也出現(xiàn)了流浪漢與管理員身上的癥狀——眼球灰白渾濁,皮膚慘白布滿青色血管,叫囂著想要撕咬自己的老婆。
“視頻拍攝時間是一個月前�!�
不同于眾人的表現(xiàn)出來的驚恐,季雨時的語氣很淡。
他表現(xiàn)得勇敢而成熟,就像剛才那個連瓶蓋都擰不開的人不是他一樣。
“是喪尸��!”
“如果真的是喪尸,那得有多少這樣的在外面!”
“臥槽難怪這里這么古怪!”
“這都是一個月前的視頻了!”
似曾相識的話語在辦公室里響起。
隊友們的討論中,季雨時只默默地又喝了一口水,那股可怕的無力感才漸漸消失。他緩緩說:“通訊器沒網(wǎng)絡(luò),但我剛剛還收到了一條新信息,應(yīng)該是發(fā)給我們的�!�
“信息在死者的通訊器上,但是信息是發(fā)給我們的?”
“是�!�
“打開�!�
宋晴嵐道。
季雨時將信息投影出來。
[歡迎,來自星元1456年的守護者,歡迎來到PU-31。]
[本次躍遷已鎖定,任務(wù)成功后解鎖。]
[任務(wù)模式:銜尾蛇。]
[任務(wù)規(guī)則:死亡淘汰。]
這時湯樂大喊:“你們看��!”
窗外,天地間驟然出現(xiàn)一道黑墻,從他們剛才來的方向一路蔓延。
“滴——”,通訊器顯示了最后一行提示。
[任務(wù)目標(biāo):黑暗追逐者。]
眾人驚恐不已。
七嘴八舌中,宋晴嵐找到一支掃把,將它戳進了黑墻,等拿出來時,掃把插進黑墻的那一截已經(jīng)不翼而飛,截面整整齊齊,竟被黑墻“吃”了。
“剛才任務(wù)規(guī)則說什么來著?”
“死、死亡淘汰。”有人回答。
“知道就好。”宋晴嵐言辭肅然,“拿好自己的裝備,最好一個都別給我死。反正也回不去,不管這個PU-31到底是什么,我們會會它�!�
*
“季顧問怎么了?”
段文回頭看了看季雨時,對方已經(jīng)走在了隊伍中間,身姿挺拔,背脊挺得很直,顯得很沉默,完全看不出來剛才在管理處被腐尸嚇得魂不守舍的模樣。
私人頻道里,宋晴嵐有些漫不經(jīng)心:“你自己問問?”
段文“嗐”了一聲,說:“算了,萬一他讓我擰瓶蓋呢?”
宋晴嵐語氣微妙地變了:“所以?”
老虎頭上拔毛,段文不敢再開隊長的玩笑:“那,我還是會幫忙擰的嘛,幫助隊友使我們的責(zé)任�!�
宋晴嵐評價:“少說垃圾話。”
段文說:“其實我就是希望回去寫報告的時候可以友好一點,不要因為團隊不和諧拉低評級分數(shù)……”
段文還在絮絮叨叨,宋晴嵐卻忽然頓住了腳步,做了個握拳的手勢。
“等等。”
他的聲音在公共頻道響起。
所有人都朝前方看去。
荒蕪破敗、杳無人煙的城市道路上,出現(xiàn)了一群人。
正值夏末,清晨6點陽光穿過這片鋼筋水泥鑄就的森林,投射在焦黑色的柏油路面上,形成一條金色光線。
那刺眼的光像一道分隔線,將人間與地獄分割。
那是一群喪尸。
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悄然走在僻靜處的小隊,正專注地包圍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喉嚨里發(fā)出興奮的“嗬嗬”聲,如同野獸一樣爭先恐后地進食。
皮肉、四肢及內(nèi)臟,都被撕扯開來,狼吞虎咽中,駭人的咀嚼聲從相距不過七八米的地方清晰地傳入了小隊每個人的耳朵。
“�。。。。 �
尖叫乍起。
小隊后方,一個女人從建筑里沖出來,拔足狂奔,她身后跟著二三十個喪尸,眼看就要將她追上。
這一聲尖叫驚擾了前方進食者。
小隊猶如夾心餅干,眼睜睜看著前方的進食者扔下尸塊,迅猛地朝他們沖來!
“草!”
不知誰咒罵出聲,有人喊道:“救人!”
“砰砰砰”幾聲槍響,女人身后的三四個喪尸倒地,與此同時,另一名隊友也開了火,將沖來的進食者擊斃。
槍聲回蕩在寂靜空曠的城市里,如同一滴水濺入了滾燙的油鍋,“嘩啦啦——”霎時重新沸騰起來,無數(shù)喪尸從陰影中涌了出來!
“走走走!!”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