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或者說,你是來自哪一年的盛云?”季雨時說到這里頓了頓,很快繼續(xù)用陳述句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我覺得,你應(yīng)該是來自一年前,也就是1435年4月6日。那天早上你臨上班才發(fā)現(xiàn)所有成套的衣服都忙得來不及洗,沒有衣服可以穿,只好胡亂搭配了身上這一套。這條米色的褲子本來是搭配一件白色薄衫的,可惜1434年10月14日晚飯后,盛晗第一次使用洗衣機,因為不懂標識,不小心把那件衣服給洗壞了�!�
父子之間一年前的生活瑣事被他隨口道來,且巨細無遺,盛云警覺:“你是誰?!”
季雨時也沉默了。
書房的血跡還在蔓延,地毯的顏色不斷加深。
等到下午盛晗放學回家,就會發(fā)現(xiàn)地毯被完全浸濕,空氣中彌漫血腥味,客廳的地板上也出現(xiàn)了血跡。然后,他會在疑惑中打開書房的門,看見此時門后改變他一生的一切。
季雨時拿出了一部小巧的,黑白游戲掌機。它背后一片斑駁,看起來已經(jīng)很破舊了,不知道已經(jīng)使用了多少年。
而現(xiàn)在,就在那個放著水杯的餐邊柜上,還放著一部漆黑完好的游戲機,那是一年前盛云送給兒子的小禮物。
季雨時將手中那部推了過去。
兩步游戲機一新一舊,一模一樣。
盛云如遭雷擊,剎那間什么都明白了,整個人愣在原地:“你——”
眼淚就那樣從季雨時的眼眶中掉了出來。
盛云如夢初醒,他大步走過來,卻略過了站在那里的季雨時,直奔向季雨時身旁的那疊資料與透明面板。
季雨時從未覺得這么冷過。
即使在卡俄斯任務(wù)中快要被凍死,也比現(xiàn)在的感受要好上千百倍不止:“為什么?!”
盛云收好資料,剛走出兩步,終是倒了回來:“我不得不這么做!”
季雨時仍是問:“為什么?!”
眼淚順著季雨時的臉一顆一顆往下流,模擬面孔下那張臉脆弱不堪,真相使他瀕臨崩潰邊緣,不顧理智儀態(tài),只歇斯底里地連問:“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你聽我說,這是是唯一從那個項目里脫身的方式!”盛云把文件與透明面板抱得很緊,“這些資料對我來說很重要,這件事我已經(jīng)策劃了一年,一年前的我做不到,因為還有很多謎題沒有破解,我給了自己一年的時間,這一年足夠我把所有的東西都研究透徹!所以一年后的我一定可以!”
面對已經(jīng)和自己長得差不多高的年輕男性,盛云無法使用慈父的語氣,與其說是在給兒子一個交代,不如說是給他一個完整的解釋:“人類不是神,時間得繼續(xù)以線性方式繼續(xù),誰也別想改變它的運作方式!我必須得阻止!”
季雨時嘴唇哆嗦著:“所以你……”
為了終止項目,從項目里徹底脫身,就殺死了自己?!
盛云雙眼通紅:“我只是沒想到到了約定的這一天,還會遇到從未來而來的你!”
說到這里,他也止不住留下眼淚來,“我對不起你�!�
分別跨越一年與十七年的時光,他們相遇在這套承載著兩人回憶的房間里。
兩代穿越者,兩個不同目的的人。
“所以這一切都是注定的?”季雨時眼前一片模糊,“一年前你就計劃了今天的死亡?”
“是生物意義上的死亡�!睍r間緊迫,盛云的語速很快,“我會回到一年前的時間點,從那里躍遷去往別的時空,或許去幾年后,又或者去二十年后,我會盡量長時間地待在那里,直到把我的項目做完,我會找到一個更好的平衡方式,讓時間得以順利往前運行!”
“盛晗�!�
“爸爸沒有真正死去�!彼f,“你要堅強。”
……
“稽查者要來了。”
季雨時渾身顫抖。
等他回過神,房子里已經(jīng)空了,只余書房里傳來的血腥味愈加濃重。
他猛地抬腿奔跑出門口,兩步并作一步下了樓梯。
該發(fā)生的已經(jīng)發(fā)生,無關(guān)乎改變歷史,可是他還有更多的話要說,有更多的問題要問!
透過皮下通訊器,季雨時在私人頻道大喊:“宋晴嵐!”
像是隨時待命,宋晴嵐一秒也沒停頓:“我在�!�
聽到這兩個字,聽到宋晴嵐的聲音,季雨時鼻子一酸,險些再次落淚。
不用他把要求說出口,在小區(qū)外聽完全部事情過程的宋晴嵐就完全明白了他的想法。
“放心。”那把好聽的男聲很冷,“我看到他了�!�
*
季雨時跑過年幼時走過的香樟樹蔭,跑出住過八年承載了他所有童年回憶的小區(qū)。
這種時候,季雨時竟然還在想,難怪當年這件事被判定為自殺!
一個人從當下躍遷去未來殺死自己,只要在殺死未來的自己后回到原本的時空,若無其事地繼續(xù)生活并且不改變主意,就能等到來自過去的自己將自己殺死。這簡直是一個完美的圓環(huán),毫無破綻。
過去未來交錯,亂得像一張理不開的蜘蛛網(wǎng)。
越是細想,越讓人覺得恐懼。
等等!
季雨時停住腳步,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父親在死亡的這一天,應(yīng)該早就知道會遇到來自過去的自己,和來自未來的他!
也就是說,父親至少提前了一年就知道了死亡當天的結(jié)局。
笑看生死,平淡如故,這是靠怎樣一種毅力和恒心才能做到的事?!
季雨時有太多的問題與太多的不甘想要解答。
他一口氣跑到小區(qū)外,目之所及之處雨絲綿綿,街道對面的公交車開走了,將一波聚集起來的忙碌的上班族、學生黨都帶走。盛云比他更為熟悉這里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肯定不會在顯眼的位置,所以盛云絕對沒有上那輛車。
公交車一走,雨中街道上的行人就變得稀少了。
季雨時猛然朝一個方向看去,呼吸變得急促——憑借著精準良好的視力,他看到盛云背著包的身影一閃而過,沖進了綠蔭如蓋的黃木香下!
那里赫然正是他與宋晴嵐之前待過的地方!
他神色一凜,咬牙沖向長椅背后的木棚。
隔著重重雨絲,他看到宋晴嵐憑借一手擒拿術(shù),已成功鉗制住盛云,并且低頭說了句什么。兩人在木棚下轉(zhuǎn)頭,朝他看來,同時臉色大變。
“小心——”
“砰——”
消音器下的子彈直射而出。
那一刻,時間似乎被放慢了無數(shù)倍。
宋晴嵐的嗓音撕裂般進入了季雨時的耳朵,同時,子彈也進入了他的身體。
肌肉骨骼被子彈破開的感覺是那么熟悉,先是感覺到重重的一擊,然后劇痛才鋪天蓋地而來,血液迸射間,他腳下一滑摔進了泥濘里。
好痛。
季雨時的臉貼在冰冷的街道上,睫毛被雨淋濕了,他看到從街道的隱蔽處走出來好幾個穿著深藍色制服的人,個個手中持槍,面色凝重。
他們是當年案件發(fā)生后,前來回顧現(xiàn)場的稽查者。
而他,被當成了盛晗口中所描述的那位兇手。
驀地,有人將他摟進了懷中,用臉貼著他的臉,給他帶來了一絲溫度。
“……你怎么樣?”
那人緊緊地抱著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啞得幾乎聽不清,不斷地用手去摁住他胸膛上的傷口。
“季雨時,你說話,你回答我�!�
有溫熱的液體不斷滴落在季雨時臉上,他費力地睜開眼,看見一張陌生的、完全沒有記憶點的面孔在哭,僅有一雙黑眸得以辨認是誰。他沒有林新闌那種高超的能力,能在宋晴嵐使用模擬面孔時也認出他,可是他認得這雙眼睛。
“宋……晴嵐�!�
他無意識開口。
宋晴嵐的手被鮮血完全浸濕,用冰涼的嘴唇吻了吻他的額頭:“……我在。”
季雨時看向木棚,不遠處,一個身影跪坐在黃木香下,面露悲傷,不敢踏出那片遮擋他的陰影。
而另一頭,幾名稽查者舉著槍朝他們逼近,路邊有行人發(fā)出尖叫。
他被抱在宋晴嵐懷中,一根手指頭也不想動了,其實他想告訴宋晴嵐,原來這樣才算是做完那件“既定的事”。
可是他真的沒有力氣了。
他竭盡全力,也只能動了動口型,朝那個身影無聲說了兩個字:“快走�!�
去完成應(yīng)該由你完成的事。
去別的時空。
去找到十幾年后出現(xiàn)的平衡,去實現(xiàn)天穹的母系統(tǒng)。
讓我,用盡最后的力氣來完成這個圓。
獨自撐起一切的年輕教授終于消失在了木棚下。
季雨時心中很平靜。
稽查者們將他們團團圍住,面對那些槍口,宋晴嵐抬頭對他們說了句什么,如同憤怒的野獸怒吼。
他聽不清了。
路邊的垃圾桶不知道什么時候倒了下來,垃圾散落一地,掉落出了那只老板娘送的小蛋糕。
上一次來,那只小蛋糕被他遺忘在了長椅上。
這一次,那只小蛋糕的甜美香味吸引了翻垃圾桶的流浪動物。
雨勢變小,雨絲細密。
像是覆在眼前一層朦朦朧朧的薄霧。
模糊的視線里,季雨時看到那是一窩似乎剛斷奶的小貓,最多只有兩個月大小。
母貓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許是太餓了,它們喵喵叫著,連路都走不穩(wěn),卻急切地啃食著小蛋糕的甜美滋味。
這是三只小黑貓。
通體皮毛漆黑,一絲雜色也沒有。
第93章
[1448.08.13
16:03:51]
天氣悶熱,看上去快下雨了。
季雨時把頭靠在車窗上,聽季旻越一路念叨:“我和媽一起,給你把房子都收拾出來了。吃的、用的都有,經(jīng)過我仔細檢查倒是覺得你應(yīng)該啥都不缺了。就是吧,看天氣預報是這幾天都有暴雨,你要不先別搬過來,還是回家住幾天?”
十七歲,高中畢業(yè)。
忽然抽了瘋,一個人不聲不響地訂了機票,跑到卡多島去玩了一圈。
等季家人接到電話的時候,他人都已經(jīng)到了。
回來這天,是季旻越開了車來接。
季雨時在卡多曬了大半個月,膚色已經(jīng)比先前深了一些,不算黑,看著卻精神了很多。
聽季旻越這么提議,他回答:“下暴雨和回不回家住沒有關(guān)系吧,你不也是十八歲不到就搬出去了嗎?”
年少叛逆。
每個人都有這么一段時間,只不過這叛逆在季雨時身上來得晚了些。
季旻越不過也還是二十幾歲的年紀,大男孩心性未減,便說:“那也行吧,整天好的不學,把我的壞習慣都學去了�!�
季雨時轉(zhuǎn)過頭:“誰說我是學你?”
季旻越:“老季說的�!�
把季雨時送回家,季旻越就走了。
家里果然到處都收拾得很好,蘇阿姨細心得連最基礎(chǔ)的日用品都替他準備好了,包括但不限于紙巾、洗手液等,無處不體現(xiàn)出一位母親的愛。這是季雨時長這么大第一次獨居,家人不放心在情理中,可是有人照顧的日子實在是過得太安逸,他只想要盡早地學會獨立。
第二天早晨起來天色陰沉,果然要下雨了。
季雨時的行李箱還放在木地板上,昨天回來之后沒有來得及整理,里面衣服倒是沒幾件,主要是得收拾那些從卡多帶回來的小玩意。
他光著腳在地板上走來走去,去廚房倒水喝的時候隱約聽見了貓叫聲。
一開始,他以為是幻覺。
可是等他喝完一杯水又洗干凈杯子以后,那貓叫聲又繼續(xù)了。
“喵~”
細細的糯糯的,像是奶貓叫,還不止一只。
季雨時放下杯子,循聲看去。
廚房有一扇采光很好的大窗,裝了白色百葉簾,透過窗戶能看見小區(qū)后的一片綠地花園,植被長得很茂盛。他撥開百葉簾葉片,才發(fā)現(xiàn)外面天色陰得可怕,已經(jīng)開始下雨了,雨點來得又急又快。
打開窗戶以后,雨水打在樹葉草叢上的聲音嘩啦作響,而那隱隱約約的貓叫聲,似乎是就從花園里傳來的。
怎么會有貓?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穿上鞋子帶了雨傘,打算去看看。
少年撐著雨傘,第一次走進了獨居小區(qū)的花園里。
雨下得大了,雨水順著雨傘尖角滑落牽起了線。他的褲腿被濺濕了一截,走到花園深處才看見那那一窩小貓。
灌木叢下有一個紙箱,已經(jīng)讓雨水淋濕了。
三只不足兩月大的小貓咪全身漆黑,幾乎看不見一絲雜毛,正在紙箱里抓撓著想要往外爬,一邊爬一邊恐慌地叫著。
紙箱里有奶粉,也有貓糧,附近卻沒有人。
季雨時蹲下身,輕輕地用指尖撫摸了貓咪的頭,直到確定貓咪身上不怎么臟才放心地用手去安撫它們。他撐著傘,讓雨不會淋到紙箱,耐心地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看見有人來帶走他們。
他確定了這是一窩被遺棄的貓咪。
季雨時把紙箱抱在懷中,準備把貓咪們帶去物業(yè)管理處,看他們是否知道要怎么處理。
一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花園涼亭中,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一個人。
暴雨如注,季雨時看的不太清晰,只能辨認那人個子很高,恐怕足有一米九往上。不過,即使看不清臉,也讓人難以忽視那兩條筆直的長腿,那個人光是往那里一站,就十分惹人注意。
這種暴雨天出現(xiàn)在花園里,很可能是哪位業(yè)主在這里避雨。
季雨時干脆喊了一聲:“喂!”
他的聲音被掩蓋在愈來愈大的暴雨聲中:“你有沒有看見剛才是誰把貓放在這里的?”
那人一動未動。
擔心對方?jīng)]有聽見,他干脆一鼓作氣走了過去:“你好,能聽見我說話嗎?”
一手撐傘,一手抱著紙箱。
季雨時顧著貓不被雨淋濕,將傘傾斜,因此身體濕了一小半。
他走過青石板鋪就的小道,再有幾步就要邁上臺階。
那人明明背對著他,卻如同背后長眼般驀然僵直了身體。
緊接著,那人忽地邁開腿,頭也不回地走了。
季雨時愣了下,沒有追上去。
他調(diào)轉(zhuǎn)路線,把這紙箱里面的三只貓帶去了物業(yè)辦公室。物業(yè)的人說最近沒聽說有誰養(yǎng)了小貓,但他們可以幫忙處理這些貓咪,看看業(yè)主們有沒有人想收養(yǎng),如果沒有的話就把它們送去流浪動物救助站。季雨時臨走前,工作人員嘀嘀咕咕地說不知道是誰這么無良,暴雨天將這么小的貓咪遺棄在外面,他便想起了在花園里見過的那個人影。
季雨時問:“您能幫我查一下監(jiān)控錄像嗎?”
季雨時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面容清冷,看著像溫室花朵。
工作人員沒有想到他會對這件事這么重視:“查監(jiān)控錄像?”
“是的�!奔居陼r說,“不侵犯他人隱私,只看公共場合的錄像回放,應(yīng)該是可以的吧?”
他們回放了錄像。
往前一個小時,果然見到了抱著紙箱進入花園的人。
那人個子很高,紙箱抱在他的懷里幾乎小了一號,只見他在季雨時居住的那棟樓下站了好幾十分鐘,時不時地抬頭看那棟建筑,似乎在等人。
暴雨前的光線很昏暗,那人又戴了一頂帽子,叫他們從視頻里看不清楚臉。
物業(yè)處的工作人員罵道:“靠!這么大個人了還做出遺棄寵物這種事!不能養(yǎng)就不要買,再不然送去救助站或者送人也行,太沒有道德感了!”
季雨時沒有說出剛才在花園里的事,他覺得沒有必要,只問了句:“他是這里的業(yè)主嗎?”
工作人員說:“應(yīng)該不是,我沒見過這里有誰這么高個!”
說到這里這位工作人員更氣了,敢情人家還是專門把貓遺棄在他們小區(qū)的!
季雨時出了物業(yè)辦公室。
他回到家中換下濕衣服準備洗澡,發(fā)現(xiàn)自己的T恤上黏著幾根黑色的貓毛。
洗完澡出來。
他吃了點面包當做早餐,然后躺在沙發(fā)上看書。
家里很安靜,而外面的雨還在下。
一個人的寂寞感鋪天蓋地而來。
他站起來穿好鞋,重新找到抖一抖就仍在滴水的雨傘,再次去了物業(yè)辦公室。
“你怎么又來了?”對方問,“是找到那個人了?”
“沒有�!奔居陼r說,“我想養(yǎng)貓�!�
工作人員驚詫道:“你要養(yǎng)貓?”
明明剛才把貓送過來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少年。
季雨時:“嗯�!�
工作人員問:“可是,你要養(yǎng)貓的話家里人同意嗎?”
季雨時說:“我是一個人住�!�
工作人員道:“那行,你看看要養(yǎng)哪只?”
“都養(yǎng)�!奔居陼r說,“家里很大,三只我都想養(yǎng)�!�
第94章
[1451.11.22
23:35:47]
寧城。
維納斯酒吧外。
醉酒的人們打鬧著從酒吧后門走出。霓虹燈的光影里,有人注意到門口倚著一個男人。
男人正在抽煙,身穿一件樣子有些過時的風衣,看上去就像不知道是從哪個年代冒出來的一樣�?蓪Ψ胶喼笔莻天生的衣架子,傲人的身高加上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讓這樣的衣服在他身上穿了不一樣的氣質(zhì),硬生生地被提高了好幾個檔次。
可惜的是,順著他的身材一路往上看去,他的臉被隱沒在陰影中,叫人看不清楚。
在這里遇到這樣的男人,即使看不清楚臉,也足夠讓大膽的人走上前去搭訕了。
“帥哥�!比局跎l(fā)的年輕男孩走過去,褲腰松松跨在腰間,露出清瘦的胯骨,“約嗎?”
男人修長指間紅星一閃。
口中吐出了煙圈。
“不約�!�
對方的聲音也好聽到極致,屬于不算太厚重,卻很有味道的中低音,講話時自帶共振效果讓人心癢。
年輕男孩很是大膽,再靠近了些,頗具挑逗性地用手指勾住對方的皮帶:“別這么冷酷嘛,一起去玩一下啊,總比你一個人在這里抽悶煙好�!�
手松開皮帶,卻沒有離開。
像蛇一樣繼續(xù)往下,正要意有所圖地做出下一個動作,就被人猛地捏住了手腕。
年輕男孩猝不及防一陣劇痛,大叫出聲。
“不約�!�
男人又說了一次,聲音里帶著刺骨冷意,毫不留情面地說:“滾開�!�
年輕男孩被甩開了。
這么一來,男人隱沒在陰影中的臉也露了出來。
那是一張非常平凡普通的臉,眉毛不夠濃密有型,鼻子不夠硬挺,連嘴唇也是平淡至極的那一款,除了一雙眼睛尚算深邃,卻也不明地帶了陰鷙。不由得叫人失望,這張平凡的臉孔與這副叫人垂涎不已的身材完全不匹配,簡直浪費了造物主的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