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馬大娘也說:“子珅啊,你可別真以為這些臭當兵的好,他們規(guī)矩多,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想要點好處都沒有�!�
“這樣啊……”王子珅憨憨地笑,“我只是覺得,都是親戚,平時多往來也是好的�!�
正說著,突然見一對年輕男女從外面走進來。
馬春花的聲音猛地消失,怔怔地看著他們。
王子珅有些奇怪,抬頭看過去,看到不遠處的男女時,他眼里露出驚艷之色,不過很快又有些畏懼地低下頭。
那名高大冷峻的軍人眼神太犀利,像要看透人心似的,讓人心驚肉跳,不敢和他直視。
相比之下,大舅哥馬政委看著真的挺好相處的了。
從外面回來的顧夷嘉、封凜兩人也看到這群人。
當看到和馬春花站在一起的矮瘦男人時,顧夷嘉有些愕然,很快就意識到,這男人應該是馬春花結婚的對象。
馬春花的對象原來長這模樣的嗎?和她嚷嚷著要找個好看的不相符啊。
不過這也不關她的事。
顧夷嘉很快就收回視線,她和馬春花沒什么仇怨,但彼此都不喜歡對方,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彼此互不干擾,當作不認識。
顧夷嘉扯著封凜的袖子從他們身邊經過。
馬大娘叫住她,“哎,封團長,顧同志,你們等等��!”
她笑容滿面地走過去,從口袋里掏出兩顆糖,遞給他們,笑著說:“我家春花結婚啦,這是她的喜糖,請你們吃。”
顧夷嘉看著這兩顆喜糖,有些啼笑皆非。
不過她還是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又朝馬春花道一聲喜,就和封團長離開,沒有留下來和他們寒暄的意思。
直到他們走遠,馬大娘啐了一聲,朝她的好女婿說:“子珅,咱們走�!�
王子珅好奇地問:“媽,剛才那軍人是誰��?身上的氣勢可真是嚇人。”
“可不是。”馬大娘也是心有戚戚,“聽說他是一團的團長,是京城那邊的人,來歷可大著哩�!�
說到最后,她撇了撇嘴,封團長確實優(yōu)秀又有能力,家世也好,但那和她沒什么關系,反正又不是她的女婿。
更何況,封團長的媳婦挺討厭的。
馬大娘覺得,她和女兒在家屬院過得這么不順利,最后被趕走,顧夷嘉要負大半的責任。
王子珅哦一聲,看向旁邊的馬春花,發(fā)現(xiàn)她心不在焉的,問道:“春花,咋啦?”
馬春花回過神來,勉強道:“沒啥�!�
直到幾人走出家屬院,馬春花開口道:“我不喜歡那顧夷嘉,看到她就討厭�!�
明明大家都是農村里的姑娘,為什么顧夷嘉就是樣樣都比自己好?
顧夷嘉的大哥是團長,她的大哥只是一個狗屁的政委;顧夷嘉的嫂子能干又漂亮,她的嫂子只是個軟弱又沒用的女人;顧夷嘉嫁的是團長,而她連個營長都嫁不了,對方還嫌棄她,接了任務就跑,連駐地都不回,讓她成為家屬院的笑話……
馬春花心里堵得厲害。
沒見到顧夷嘉時,她覺得自己的選擇沒錯,王子珅那么有錢,還愿意將錢都給她花,嫁給他不虧。
可是看到顧夷嘉和封團長后,她心里又開始不得勁,想要個更美滿的丈夫。
其實一開始,在供銷社看到封團長時,她既懾于他身上那可怕的氣勢,又為他的年輕俊美和團長的身份著迷……
可惜他結婚了。
而他娶的還是和她一樣來自農村的姑娘。
所以她討厭顧夷嘉!
回到家,顧夷嘉將那兩顆糖丟到桌上,一臉嫌棄,“這糖都被捂融了,也不知道她咋放的,我可不想吃。”
她就是再不挑,也不想吃這種要融了的糖。
封凜道:“不想吃就扔了。”
說著他將那兩顆糖一起扔到垃圾筒里。
顧夷嘉見狀,笑問道:“這樣會不會太浪費,這可是糖呢�!�
“沒關系,只是兩顆糖�!狈鈭F長振振有詞,“這糖看著都臟了,萬一你吃了鬧肚子咋辦?壞了的食物丟掉不叫浪費。”
顧夷嘉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的封團長。
然后她撲到他背上,親昵地摟著他的腰,嬌聲嬌氣地說:“封團長,你真好,我太愛你了。”
這直白的話又讓封團長的耳尖紅通通的,無奈地將她拉到懷里蹭了蹭,說道:“我等會兒給你熬藥�!�
聽到這話,顧夷嘉的臉就垮下來。
今天他們去醫(yī)院看望胡老,胡老說夏天來了,給她開副藥,讓她調理一下,鞏固身體。
最好以后每到換季,都要調理一下,這樣不容易生病。
封凜哄道:“就只喝三天,喝完就沒了,乖��!”
顧夷嘉嘆道:“知道啦,我會喝的。”
這并不妨礙她嫌棄,估計沒有多少人會喜歡喝中藥的吧?就沒有哪種中藥的味道是好的。
顧夷嘉沒將今天遇到馬春花等人的事放在心里。
傍晚時,大花過來請教她問題,等請教完后,和顧夷嘉說起今天小姑帶著新姑父回“娘家”的事。
“聽說王姑父是鎮(zhèn)上國營飯店后廚的學徒,不過他很會賺錢,賺的錢都給我小姑花……”
聞言,顧夷嘉明白了,怪不得馬春花愿意嫁呢。
男人愿意賺錢給女人花,沒有多少女人能拒絕的吧?雖然那王子珅長得確實不太好看,不過這份心意還挺可以的,總比那些小氣得不給媳婦花錢的要好多了。
難不成馬春花真找到了個好男人?
大花說道:“我奶和小壯沒回老家,他們住到王姑父家里去了�!�
“��?”顧夷嘉有些愣,“你爸沒說什么嗎?”
親媽帶著孫子跑去女婿家住……這種事在這年代可是很少見的,這王子珅這么善良大度的,還愿意養(yǎng)岳母和妻子娘家的侄子?還有,多兩張嘴吃飯,就多了許多的開銷,王子珅有這么多糧食養(yǎng)嗎?
“沒說什么�!贝蠡〒u頭,“我爸說,小姑和我奶都是大人,有自己的判斷力和自主能力,他管不了�!�
這倒也是。
顧夷嘉點頭,馬大娘還有一個“媽”的身份壓在馬政委頭上,他還真是沒法管。
“看來你這姑父還挺好的,愿意養(yǎng)他們�!鳖櫼募卧u論道。
感覺就像冤大頭。
難不成王子珅這么喜歡馬春花,喜歡到這程度?
大花撇嘴,好不好她不知道,她不喜歡奶奶和小姑他們,連帶著對王子珅也是厭屋及烏,反正以后只要他們不跑到她面前來,她就當作不認識他們。
等大花要離開時,顧夷嘉將她借給寶山的那幾本書還給她,“寶山已經看完了,讓我?guī)兔給你�!�
大花吃了一驚,“寶山看得這么快?”
寶山比她小兩歲,加上男孩子發(fā)育比較遲,在她心里,寶山就像個弟弟一樣。
顧夷嘉笑道:“寶山的記憶力很好,看書很快�!�
可能這就是天才吧。
顧夷嘉覺得自己以前也挺會讀書的,直到她發(fā)現(xiàn),寶山更會讀書,他身上最令人贊嘆的天賦,就是記憶力。
那真是非常強悍的記憶力,看書只看一遍,就能將內容記得個九成,再看一遍,倒背都可以。
大花說道:“等到九月,寶山也去縣城讀初中了吧?”
顧夷嘉先是點頭,然后又說:“這也不一定,寶山可能想跳級�!�
“啥?”大花一臉懵,“跳級?他要跳到多少級?”
其實寶山現(xiàn)在讀六年級,也算是跳級,和他同年級的都是比他年齡大的,大個一兩歲。
顧夷嘉笑道:“不知道呢,看他自己決定吧。”
寶山早就將初中的課本都學完,高中的也學得差不多,非�?植赖膶W習能力。
他之所以慢吞吞地讀小學,不過是不想太早離開家人,要是讀初中,就要到縣城,一個月才回家一次,他不太樂意。
寶山是個挺戀家的孩子,非常愛他的家人,不愿意離他們太遠。
為此他明明已經學完初中課程,有能力跳級也不去。反正留在家屬院,有小姑姑教他,讀哪年級都可以。
大花有些受打擊地離開了。
她知道寶山聰明,看過顧夷嘉給他輔導的功課,她就明白了。
但她真沒想到,寶山聰明到這地步,連高中的課程都快要學完,襯得她這年級第一好像挺笨的。
不過一會兒后,大花又振作起來。
她雖然沒有寶山聰明,但她會加倍地努力,用勤奮來彌補天賦的不足。
沒有人能奪走她第一的寶座!
端午節(jié)過后,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
家屬院重新變得安靜起來,日復一日,沒什么變化。
直到溫營長出任務回來,家屬院的人不免又想起他當初被馬春花“嚇得”領了個長任務就跑的事,嫂子們免不了拿出來調侃一下。
調侃完后,大家又抱怨天氣太熱,每天一大早就要煮鍋涼茶,不然回到家時,熱得嗓子眼都冒煙,不喝口涼茶,人都撐不下去。
為此山腳下的涼茶草被人薅了一批又長一批。
顧夷嘉也是每天早上煮一壺涼茶備著,讓封團長回來后能喝碗涼茶解暑。
有時候封凜的訓練強度很大,回來時渾身衣服都濕透,就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偏偏那些作戰(zhàn)服、軍服之類的還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看著就為他感到熱。
天氣熱時,顧夷嘉給自己做了一條清涼的裙子,順便給封團長做了兩套在家里穿的短袖短褲,方便換洗。
“天氣太熱,幸好我們女同志可以穿裙子,你們男同志就慘啦,天天都是長褲長袖的�!鳖櫼募涡χf。
封團長端著涼茶,老僧坐定,一副心靜自然涼的模樣,說道:“我們男人不怕熱�!�
“是嗎?”顧夷嘉斜眼看他,“晚上拼命往我那兒擠的人是誰?”
封團長低頭喝茶,當作沒聽到。
誰讓他媳婦的身體就像塊涼玉一樣,冬天時很難捂暖,但夏天時就幸福了,真像是抱著涼玉睡一樣,人都跟著涼快起來。
封團長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覺得哪個夏天像今年這么涼爽的,由衷地覺得有媳婦真好。
只是顧夷嘉就苦逼了。
雖然吧,她的身體比普通人要弱,一年四季身體都暖和不起來,但也不代表她感覺不到熱啊。冬天的封團長像人形暖爐,抱著睡非常舒服,可夏天時,身邊挨著個火爐,哪里好睡?
顧夷嘉將做好的短褲短袖遞給他,“以后在家里,就穿這套,別再穿得嚴嚴實實的,熱得緊�!�
封團長高興地接過,嘴角翹起的弧度很明顯。
他去換了新衣服出來,感覺十分涼爽,湊過去親她。
“謝謝媳婦,我很喜歡。”
這衣服是顧夷嘉仿后世的睡衣做的,褲子是五分長度,不會那么熱,可以當睡衣。
白天溫度高,封團長將衣服洗過一遍,傍晚時就干了。
晚上,洗了個涼水澡,他穿上短褲短袖,然后去工作間,將正在伏案畫稿子的媳婦抱了起來。
“哎呀!”
顧夷嘉被他嚇了一跳,頓時氣得錘著他的胸膛,哪知道反而弄疼自己的手。
封團長將她放到床上,握著她的手察看,那白嫩的手都有些紅,心疼道:“以后別隨便攻擊我,省得你疼�!�
“明明就是你的身體在攻擊我!”顧夷嘉不服氣地說。
封團長習慣了她的顛倒黑白,很順從地說:“好的,是我的身體在攻擊你。”
說著將她壓到被窩里,吻了過去。
最后顧夷嘉出了一身汗,抱怨道:“你的汗水都滴在我身上,白洗澡了�!比缓笥终f,“我不喜歡流汗。”
她算是無汗體質,就連早上鍛煉身體跑步時,流的汗也不多。
唯有某種床上激烈的運動時,才會流很多的汗,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汗,還是他身上的汗。
封團長隨便披了件衣服,將她抱起,“沒關系,咱們再去洗個澡,鍋里還有熱水。”
她的身體不好,他不敢給她洗冷水澡,是以每天都會燒水給她洗澡。
至于他,一桶冷水沖下去就行,渾身舒坦又快活。
等洗了個澡后,顧夷嘉渾身都清爽了。
重新回到被窩里,她打了個哈欠,趴在那里開始昏昏欲睡。
快要進入夢鄉(xiāng)之時,一具火熱的身體挨過來,她含糊地推了推:“別挨著我,熱……”
男人讓開了一些,沒有挨著她。
直到感覺到她的氣息變得綿長而平穩(wěn)后,他默默地挪過去,將乖巧安睡的姑娘攬到懷里,心滿意足地入睡。
抱著懷里的姑娘,就像抱著塊涼玉,舒服得緊,夏天解暑的必備神器。
男人很快就睡過去。
翌日,號子聲響起時,顧夷嘉也被熱醒。
她還困著,恢復意識就去推某個將她當成抱枕一樣的男人,嘀咕道:“熱死了,你走開!”
封團長放開乖乖地被他摟了一個晚上的媳婦,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然后輕手輕腳地起床,穿好衣服出門去鍛煉。
顧夷嘉睡到天色大亮時才醒。
醒來后,她先去晨跑,迎著朝陽跑了一圈,回來時只是出了一些汗,接著去吃早餐,然后開始工作。
方美怡再次回來拿稿子時,一臉興奮地和顧夷嘉說:“嘉嘉,我過段時間要和領導去京市出差,到時候會去看管姨,你有什么東西要我轉交給管姨的嗎?”
“真的?”顧夷嘉很驚喜,馬上就琢磨要給公婆捎些什么東西。
有人帶過去,當然比郵寄更好,還省錢。
“你這次去京市要多久?”
“應該半個月到一個月吧。”方美怡掰著手,“我們要坐三天兩夜的火車呢,光是在路上,就要花去差不多十天,然后還有工作……”她算了算,“放心,我會擠出時間來的,肯定會去看管姨�!�
等方美怡離開時,說道:“我過幾天會再回來,到時候你將要給管姨他們帶的東西準備好,我過來拿。”
“不用這么麻煩。”顧夷嘉說,“我可以讓人捎到市里給你,不用你特地回來拿�!�
方美怡擺手,“沒啥,我回來是相親的,相完就走�!�
顧夷嘉有些無語,“又相親?對象是誰?”
“不知道,我沒問,反正相了就是了�!�
她一副將相親當成任務、打卡就走人的模樣,讓顧夷嘉直想笑。
傍晚,封團長回來后,顧夷嘉就和他說這事。
“美怡要去京市出差,咱們給爸媽準備些東西,讓她幫忙帶過去�!彼龁柗鈭F長,“你有什么要給爸媽帶的嗎?”
封團長道:“沒有……那就帶些藥材補品吧�!�
顧夷嘉無語地看著他,“媽寫信和我抱怨,說你每次都給他們寄藥材補品,讓他們覺得自己已經老了�!�
事實上,公婆都沒退休呢。
封凜輕咳一聲,“那嘉嘉說,我要準備什么?”
“你是他們兒子,你想準備什么就準備什么,不用問我呀�!鳖櫼募螌⒃捥呋厝�,不上他的當。
封團長:“……”
第179章
顧夷嘉很快就收拾好要送給公婆的東西。
有兩套夏天的衣服,一些從附近老鄉(xiāng)那里收購的山貨和這邊的土特產,以及封團長默默遞過來的補品藥材。
真是孝子。
顧夷嘉看到他最后還是準備了補品藥材這些常規(guī)的東西,笑得要死,但也知道不能再為難他。
該收拾的她已經收拾,她搶占了位置,導致封團長送這送那都不合適,最后還是送他認為最需要的藥材和補品。
而且,這次是托方美怡幫忙帶過去,要考慮她是個年輕的姑娘,力氣有限,也不能收拾太多讓她扛,以免累壞她。
等方美怡回到駐地,顧夷嘉就將自己準備好的包裹遞給她。
包裹里還有兩封信,一封是她寫的,一封是封團長寫的,在封團長寫信時,顧夷嘉還特地叮囑他,最少要寫滿一張信紙才行,不能只有一句話。
婆婆和她抱怨過幾次,說封團長每次寫信就一行話,讓她氣得都吃不下飯。
“今天相親順利吧?”顧夷嘉關心地問了一句。
方美怡隨意地點頭,“挺順利的,我拒絕了,對方沒糾纏�!�
這在她看來,這就是順利了。
相親這種事情,講究的是概率,有時候能遇到有風度的,沒成也不會多作糾纏,大家你好我好。就怕遇到那種沒風度又自以為是的普信男,覺得人家姑娘沒看上他,是姑娘眼瞎,依然糾纏個不停。
特別是方美怡還有一個當師長的爸,想攀上師長的人可不少,以前就有一個沒相親成功,又不愿意放棄的,糾纏著方美怡,一路跟去她工作的地方騷擾她,甚至想對她亂來,造成既定的事實,讓她不嫁也得嫁。
方美怡氣得不行,毫不客氣地一記斷子絕孫腿,差點廢了那男人。
這事鬧得挺大的,畢竟能和她一起相親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平頭百姓,父母都是干部。
最后還是宋月梅出面擺平這事。
宋月梅當時既生氣又愧疚,沒想到媒人介紹這種心術不正的男人給她女兒,倒是讓方美怡安生了大半年,不用再去相親。
顧夷嘉看她完全不上心的模樣,不禁搖頭。
如果是在后世,方美怡三十歲結婚都沒人說什么,還有很多姐姐們選擇不婚,自己賺錢自己花,瀟灑地過一輩子,有錢有閑沒負擔和拖累,不知道活得多有滋潤。
不婚不育,芳齡永繼!
可惜這年代,女人不結婚就會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過了二十歲還沒結婚,就是老姑娘了。
方美怡也算是大院里的老姑娘。
明明長得漂亮,工作能力強,性子也好,還有那么優(yōu)越的家世……
但只要她不結婚,這些好條件在世人眼里居然都不算什么,人們只會看到她已經二十五不結婚,就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方美怡沒將今天的相親放在眼里,和顧夷嘉說了幾句話,便拎著包裹離開。
顧夷嘉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好封凜回來,身上穿著汗?jié)竦淖鲬?zhàn)服,臉上還有些干涸的泥漬,看到離開的方美怡時,朝她微微頷首。
方美怡僵著臉叫了一聲“封團長”,拎著東西快步走開。
顧夷嘉看著貌似逃跑的方美怡,又看向面色冷峻的封團長,不禁失笑,朝他道:“回來啦,累不累?快進來喝水�!�
看他身上的衣服不僅有汗水,還有泥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泥堆里打滾過。
看封團長一身臟兮兮的,顧夷嘉趕他去洗澡,將身上的泥漬洗掉再說。
封凜聽話地轉去洗澡,一桶水倒下去,隨便沖掉身上的泥漬,又用一桶水再沖一沖,最后用毛巾隨便擦干身上的水漬后,就套上衣服。
非常的迅速。
顧夷嘉坐在桌前,雙手撐著下巴,看他倒涼茶喝,臉龐還殘留著水漬,水珠沿著那剛毅俊美的線條,匯集到下頜,然后滴落在衣襟上。
他穿的短袖領口比較寬,能看到那凸起的鎖骨,狂野又性感。
她的臉有些紅,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覺得好像將領口做得太寬了?不過真好看,好想摸一摸……
“嘉嘉!”
顧夷嘉下意識地抬頭,后腦勺被一只手扣著,一道陰影投下,接著是唇上的溫熱氣息。
封凜親了她一會兒,挨著她坐下來,問道:“想什么呢?”
顧夷嘉的臉蛋微紅,被他親得快要斷氣,腦子有些迷糊,在他端水過來時,就著他的手喝了口水。
她嗔怪道:“別隨便亂親!”
如果她的臉不是那么紅,眼睛不是那么水潤,那很有說服力。
封凜朝她笑了笑,沒接這話,問她晚上想吃什么。
顧夷嘉有些懨懨的,“天氣熱,啥都不想吃�!�
每到夏天,她就有些苦夏,吃啥都沒胃口,不過又不能不吃,總覺得每天吃飯時間很難熬。
封凜微微皺眉,探臂將她整個人抱起來,然后掂了掂,說道:“又瘦了�!�
顧夷嘉被他晃著,人有些傻,然后笑著拍他,“你當自己是稱嗎?掂一掂就知道有沒有瘦?”
封凜道:“我每天都抱你,你有沒有瘦我知道。”
每天晚上他都抱著她睡,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從進入夏天后,她又瘦了,那腰好像都細了不少。
這讓封團長有些挫敗。
好像三四月份時養(yǎng)出來的肉,一下子就掉了沒了。
顧夷嘉沒和他爭執(zhí)這些,對于她的身體,他看得很重,有點風吹草動,就能讓他緊張不已。
于是她轉移話題,“美怡明天坐火車去京市,過幾天就能見到媽他們了……”她突然嘆道,“好久沒見咱媽,不知道她咋樣�!�
封凜有些吃味,“也沒多久,去年咱們結婚不是見了?”
“那到現(xiàn)在也七八個月啦�!�
封團長覺得七八個月不算什么,他以前好幾年都沒和父母見過一面,也不覺得有啥。
不過看她好像挺想再見他媽的,封凜說道:“要不,今年咱們去京市過年?”
“什么?”顧夷嘉驚訝地看他。
封凜道:“如果今年你的身體能受得住,可以坐火車,那我們就去京市過年�!�
“好呀!”顧夷嘉高興地跳起來,將自己塞到他懷里,摟著他的脖子親了好幾口,笑瞇瞇地說,“我一定努力鍛煉,爭取能坐火車的!”
她知道他的顧慮,還不是前年隨軍時在火車發(fā)高燒昏迷不醒的事嚇到人了,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已經挺不錯的,加上她還堅持每天跑步,雖然只是慢悠悠的小跑,但也算是鍛煉身體啦,肯定不會像前年那樣的。
封凜又吃味,“你就這么喜歡我媽,喜歡到都不怕坐火車?”
“她是婆婆嘛!”顧夷嘉理所當然地說,“而且媽還這么厲害,英姿颯爽,簡直就是巾幗須眉,我對這樣的大姐姐和長輩沒法抗拒……”
只要女人帥起來,那真是沒男人什么事。
女孩子反而更喜歡帥氣又霸氣的女人,這沒毛��!
封團長能怎么辦?能怪他媽太能干、太霸氣、太讓人崇拜嗎?
他也只能讓自己更優(yōu)秀、更能干,希望媳婦也能像崇拜他媽一樣崇拜他。
此時,封團長難得生出了勝負欲。
幾天后,方美怡和同事、領導終于擠出了火車站。
雖然外面也很熱,但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時,一行人都有種重新回活過來的感覺。
這大夏天坐火車,簡直就是個酷刑,雖然他們坐的是臥鋪,可以休息,可每天太陽火辣辣地暴曬著車廂,整個車廂就像蒸籠一樣,熱得人都有種想要中暑的感覺。
更恐怖的是,每天汗流浹背,大家都是臭烘烘的,導致整個火車廂也臭得緊。
上車時精神熠熠,下了車后,個個都像發(fā)瘟的雞一樣,懨頭懨腦的。
“總算到了�!蓖潞头矫棱虏郏霸訇P下去,我都覺得自己要被腌入味了。”
在火車里,不方便洗漱,只能在衛(wèi)生間用水擦擦身體,在這種天氣,真沒人受得了。
方美怡點頭,“以后再也不在大夏天坐火車。”
兩人聊著,見到這邊的出版社派過來接他們的車,趕緊拎著行李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方美怡跟著領導和同事團團轉,忙碌個不停,等到忙完后,已經過了一個星期。
他們得了幾天的休息時間,好讓他們在京市逛逛玩玩。
方美怡收拾行李,帶著顧夷嘉收拾的包裹,去了軍區(qū)大院。
剛抵達那兒,就見到一名警衛(wèi)員站在大門口張望,看到方美怡時,趕緊過來,“是方美怡方同志嗎?”
“是的!”方美怡回答,笑問,“同志可是封叔叔和管姨派來的?”
警衛(wèi)員笑道:“是的,首長說方同志今天會過來,讓我在這里接你�!�
說著他接過方美怡手里的包裹,還想幫她拿行李的,方美怡趕緊擺手,“不用不用,這點東西我能拿的�!�
警衛(wèi)員看那行李也不重,便沒說什么,登記過后,和她一起進了大院。
來到封司令家,大門開著,里面能聽到一陣陣歡笑聲。
方美怡些愣,小聲問:“封叔叔家有客人?”
“是的。”警衛(wèi)員笑道,“是管首長的娘家人過來作客�!�
方美怡哦一聲,并沒有多想,直到她進去時,看到一屋子的人,頓時有些后悔,應該過兩天再來的。
屋子里的管霽看到方美怡,臉上露出笑容,迎了過來。
“美怡,你可來了!”
其他人紛紛看過來,已經從管霽這里得知,方師長的女兒從H省那邊過來,來京市出差,順便會在這里住幾天。
面對眾人的注目,而且都是長輩,方美怡靦腆地笑著,作出文靜淑女的模樣,在管霽的介紹下,一一和大家打招呼。
當她坐下時,有一個人也坐到她身邊,一張戴著眼鏡、斯文英俊的臉印入眼簾。
“美怡,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方美怡看到來人,也挺高興的,不覺有些放松,“記得,管表哥嘛�!�
管浩臣推了推眼鏡,無奈地說:“我叫你美怡,你叫我浩臣哥就行,不用這么生疏地叫管表哥的�!�
“知道了,浩臣哥。”
方美怡不認識在場的其他人,只認識管浩臣,所以便和他聊起來。
管家人原本還在打量人家姑娘,看管浩臣那積極的樣子,頓時有些驚異,彼此面面相覷。
哎喲,不會吧?浩臣這小子居然會主動和人家姑娘攀談?
他們又看向管霽,管霽擺了擺手,表示她也不知道。
管浩臣的媽二舅媽拉著大姑子進廚房。
“阿霽,浩臣是不是喜歡人家姑娘��?”她急得不行,“這姑娘是方師長的女兒,去年你和浩臣去H省那邊參加小凜的婚事,他們是不是在那時候認識的?”
不急不行啊,她兒子今年都三十歲了,居然還拖著不結婚,說沒遇到合適的,不想結�,F(xiàn)在看他難得這么積極,證明這方家姑娘是合適的。
管霽道:“浩臣和人家姑娘確實很聊得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二舅媽一臉失望。
去年從H省回來到現(xiàn)在,都過好幾個月,但她并沒有聽兒子說有和哪個姑娘通信聊天,生活和以往沒啥樣。
要不然,她也不會不知道。
方美怡不知道長輩們的心思,還很高興能在這里遇到管浩臣。
“你要在京市待幾天?”管浩臣問道。
方美怡說:“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領導給我們放了幾天假,讓我們在京市玩呢。浩臣哥,京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她純粹將管浩臣當成一個可靠的兄長,他幽默又風趣,長得還好看,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文化人。
最重要的是,他是管姨的娘家侄子,還是很可靠的。
管浩臣道:“好玩的地方可多了,看你想去哪里玩�!比缓笥终f好幾個可以玩的地方,問道,“要不要我陪你去?你人生地不熟的,估計也找不到吧?”
方美怡原本想說,她可以找同事一起去的,但管浩臣那句“陪她去”讓她挺心動的。
有個京市的本地人陪去,應該不容易迷路。
“會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她有些遲疑。
“不會�!惫芎瞥颊f,“難得你來,請一天假也沒什么,不然下次你再來京市,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呢!”
“這……”
“和哥客氣啥呢!”管浩臣一臉受傷,“難道我還不能勻一天來陪你?”
方美怡這顏狗一看那張斯文英俊的臉露出這樣的表情,就有些受不住,趕緊投降,“能能能,就拜托你啦!”
管浩臣這才滿意,“這才對嘛�!�
兩人兀自說著話,明明好幾個月沒見,依然像是在方家時那樣,湊在一起就有說不完的話。
長輩們看到這一幕,也和宋月梅當初一樣誤會了。
管家人回到家,管浩臣就被他媽逼問。
“你這是啥意思?”二舅媽道,“沒見你對哪個姑娘這么殷勤,你是不是對人家小方有意思?”
自己兒子自己清楚,別看他時常吊兒郎當?shù)模路鹑f眾花叢過,給女人買東西都是頭頭有道,很有經驗的樣子,仿佛給無數(shù)女人買過。那都是錯覺,他會這么熟悉,還不是幫家里的女性買多了,幫他奶奶、媽媽、姑姑、嬸嬸、姐姐、妹妹……
管浩臣的眼光好,審美也好,很會給女性挑禮物和衣服,導致大家有什么想買的東西,都會叫他幫忙買。
買多了,外面的人都覺得他很會討好女性。
就連封凜這個不�;鼐┦械娜耍仓老胍o女孩挑禮物,找管浩臣這表哥準沒錯,他非常有眼光。
管浩臣道:“媽,人家將我當哥呢�!�
二舅媽一聽,啐了一聲,嫌棄道:“真沒出息!”
“我哪沒出息?我可是檢察官呢!”管浩臣自我調侃地說。
二舅媽拍了他一下,恨鐵不成鋼,“你哪里有出息?人家小凜比你年紀還小,都已經娶媳婦,你居然還繼續(xù)單著,連姑娘的手都沒牽過,你好意思嗎?”
“他也沒比我小多少,只小一個月!”
“一個月也是��!”二舅媽為自己這大齡單身兒子操碎了心,“你既然喜歡人家姑娘,那就努力去追,趁著她離開之前,趕緊和她處對象�!�
管浩臣目光微閃,“知道了,媽我會努力的。”
“這還差不多�!�
二舅媽很滿意他的態(tài)度,又給他支招明天和人家姑娘出門玩要怎么做,務必要讓人家姑娘對他滿意。
管浩臣看似認真地聽著,其實心思都不在上面。
如果說,去年離開H省時,他心里還有種不知名的遺憾和惆悵,不明白這是什么,后來又工作太忙,將那些復雜的情緒壓下,那么這次看到方美怡俏生生地出現(xiàn)在面前,他終于確定自己心里的想法。
這姑娘挺好的,他挺喜歡的。
原來那時候的惆悵和遺憾,是一種無奈,沒有更多的時間允許他留在那里,和她熟悉,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