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混亂當中,不知什么時候,他居然直接一屁股坐上了男人的手臂,原本還好,可剛剛那一下動作他直接將人給坐到了中間。
這具身體從未做過什么力氣活,整日待在房間里寫寫畫畫,最多的活動也不過是去遠一些的地方淘些書本。
等當了先生后更是懶惰,除了來往的這么一條路外,平日里樣樣事情都能在私塾能做完。
整個人瞧著纖瘦,常年久坐的腿根和腰間倒是養(yǎng)了不少軟肉。
少了風吹日曬,又天生有些敏感,隨處那么一捧上去便像是盈了捧雪似的柔軟,滑膩膩的,滿得幾乎快要膩出來,被人一戳就止不住地顫。
薄薄的布料哪里能遮擋住什么,華銜青還什么都沒做,光是體溫放在那,他就咿呀地夾著被他蹭得袖子都上去的手臂軟了腰。
“別亂動�!�
被人這樣坐手還是人生頭一次,貼合著自己的人軟乎乎的,幼嫩的部位真像是含了水,濕熱的感覺不斷從手臂傳至大腦,華銜青太陽穴突突地跳,只覺頭暈眼花。
最敏感的部分落入別人手中,李映池雖然心知都是他一個人自作孽,仍是忍不住戚戚地小聲哭了,“我沒有動……”
實在是受不住李映池這樣在自己耳邊這樣哭喘,華銜青單手扶住他的腰,支著力將他整個人半抬起來,重新將人好好地放回了原位。
這一下李映池是坐好了,被人窩在懷里好生作弄了一番后的華銜青倒是看起來衣袍凌亂。
衣袖被坐到了胳膊肘,布滿分明青筋的手臂上似乎還留存著濕熱的氣息,李映池不太好意思地幫他拉了回去。
雙眼含著霧,李映池無力地掛回華銜青的肩臂上,軟軟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華銜青當然知道對方不是故意的。
他不在乎。
要是對方一早就這樣說,他當然不會去計較這些事情,可青年三番兩次故意說些話去勾著他。
被那樣熱烈專注的視線注視著,華銜青仿佛終于在這個充滿失望的世間找到了唯一的熱度。
既然李映池能夠?qū)⒁粫r的眼神留在自己身上,為什么不能永遠的留在他的身上。
后來的路段比之前還要難走。
華銜青也不知道李映池平時有沒有吃飯,身體又弱,就連體重也羽毛似的輕,每次車廂震動的時候都恨不得要被彈起來。
一開始李映池還不妥協(xié),抓著華銜青的袖子差點沒給人劃拉破,之后差點要撞上車廂的時候,才終于沒再反抗的被華銜青往懷里抱住了。
身前緊緊地貼著對方堅硬的胸膛,像是被人拿捏著折磨了一番,李映池紅著眼眶,鼻翼翕動著要拉開距離。
華銜青以為他又是要走,嚴肅著一張臉,手緊緊地扣著人極細的腰間,“想撞個頭破血流?”
“我沒有啊。”李映池推他,卻又不愿意說是因為什么。
僵持了好一會,馬車還不住地往坑里走,華銜青只感覺一滴濕冷的水落在身上,李映池埋在他的身前,嗚咽著道:“你怎么這么不講理,我都這么難受了,你還這樣……”
實在是一頂大帽子扣在頭上,華銜青受不住他這樣,捏起他的臉,指節(jié)擦去白皙臉頰上的仍在下落的淚珠。
“難受不說?”
終于松開了手,李映池哼唧一聲,捂著胸口轉(zhuǎn)了個圈,“我說什么說,不說,要說公子說�!�
他羞于啟齒,可憐兮兮地護著自己的身前,也不鬧騰了,皺巴著一張小臉緩解著身體上的不適。
怎么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支線任務的確是叫他刻意引誘華銜青,可這并不在他的計劃之內(nèi)啊,什么身體上的接觸,李映池根本沒有這個打算。
他就想著多接觸著些。
哪里知道在打探到對方喜好之前,就差點給人送到嘴里了。
也分不清楚有什么差別,李映池被毫不顧忌地磨了幾次幼嫩的皮肉,微翹的小巧花尖差點沒給他撞破,酥麻疼痛之感燒得他差點又要哭出來。
只知道難受,其他的概念一概不懂。
人都快融化在別人的體溫里了,小腦袋還惦記著要說華亮如壞話呢,一邊想一邊吐槽華銜青真是火爐做的。
和他接觸到的部分處處都是燙燙的,他都快懷疑華銜青不是正常人了,尤其是他坐著的地方,又燙又不舒服。
偏偏他一想挪位置,搖著腰還沒能動到哪去呢,臀尖就給華銜青拍了一下。
“再動�!�
真的生氣了,李映池根本不聽,用力地碾上華銜青的腿根,“我沒動,是馬車在動,你不許怪我!”煙單停
然后就聽華銜青倒吸了一口涼氣。
水紅的唇這才滿意地翹起。
華銜青倒是第一次見這人這樣耍小性子。
大抵是丟臉地小哭了幾次,處處給人磋磨了個遍,心知自己再脾氣好些就要被人連肉帶骨地吞吃入腹,也不藏著那嬌氣的性子了。
華銜青知他身子軟乎,性格也是黏黏糊糊的,說話細聲細氣,溫溫柔柔得像是個什么小菩薩一樣。
就是辨別善惡的能力差了些,什么人都敢上趕著招惹。
如今鬧了些不愉快,知道對方也不是和外表一致的好欺負,華銜青反而心里舒服了點。
雖然在他看來,李映池還是好欺負得不行。
也沒什么好爭的了,窩在華銜青懷里,李映池垂著濕紅的眼尾,又變成了之前那個好說話的先生。
他哄華銜青,“要是你來接致知,我便不會再被嚇到。”
不知是從哪學來的話術(shù),運用得倒是很靈活。
系統(tǒng)在這個前所未見的支線任務出現(xiàn)后,立刻給他的宿主惡補了一系列書籍和電視劇。
如今看來,東學一點西學一點,也不懂學了點什么。
“怎么說?”
華銜青緊閉的雙眸重新睜開,低頭看向青年,手穩(wěn)穩(wěn)地扶在對方腰間,像極了任勞任怨給人當坐墊的工具。
這樣的話對他很是受用。
含含糊糊地念在他的耳邊,話里話外都體現(xiàn)著他在李映池的認知里,是與別人不一樣的存在。
原本被他一路上反復的賬目現(xiàn)在早已被丟在了車廂角落,皺巴的一團,無人在意。
李映池背對著華銜青,表情仍是入戲的害怕,“你不知道你的弟弟是個怎樣的人嗎?”
“他們都說華亮如行事乖張,仗著自己是華家的人,在鎮(zhèn)子上無惡不作,我還親眼見過他干壞事。”
草稿打得太過粗糙,以致于開始說壞話的時候,連華亮如到底干了什么壞事也還沒想好。
像極了別人口中的笨蛋炮灰,當著華亮如的親哥哥也能自如地開口抹黑他,絲毫不顧慮在血緣上對方更應該偏向華亮如。
“哦?”
華銜青眼角帶上了點笑意,應和他,“原來我弟弟這么可怕啊。”
“是該叫他離你遠些�!�
猶覺不夠,李映池側(cè)過臉,纖長的眼睫翹起,神情專注又小心翼翼地湊近華銜青,好像是枕邊吹妖風的小妻子一般,輕輕念起夜話。
整個人在昏暗的光線下漂亮得不成樣子。
“別看他現(xiàn)在假裝看什么書,背地里止不住要做些什么呢,公子作為哥哥怎么也不管管?”
“就像今日,他定是故意來得這么晚,我站在外面被冷得咳嗽,要是生病了怎么辦?”
“公子,要是我生病了,怎么辦呀?耽誤了致知周末時的補課可怎么辦呢?”
華銜青喜歡他這樣的表情。
也很喜歡這樣單獨相處貼近時的親密,唯有二人的環(huán)境,不會被分割開來的視線。
就連李映池說了什么他都有些聽不清楚了,聽細碎柔軟的腔調(diào)正模模糊糊地說著什么,他喉結(jié)滾動,“先生教訓得是,回去我會好好管教他�!�
“明日由我來接致知吧�!�
“會來得更早些,總不能讓先生吹了風生了病,平白無故的就叫致知換了老師。”
三言兩語之間,倒真是叫華家的當家人事事都順應了這胡攪蠻纏的小先生。
終于到了李映池的小屋子外。
華銜青給人理好了衣袍,下車送人到了那院子門前。
在車上小鬧了一回,到了這個時候,李映池面上仍是暈著點癡癡的紅,好似被人足足揉搓了一路,眼尾鼻尖都是晃眼的桃粉。
被男人的體溫燒得還有些腿軟,渾身酥酥麻麻找不到用勁的點。
剛下車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差點摔了個底朝天,還好華銜青正站在他面前等他下車,恰好接了個滿懷。
車夫沒能注意到這一幕。
否則定是要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好似只有生意能勾起他情緒波動的大公子,對著這皮白膚軟的小先生柔了面容。
風吹拂而過,將二人身上交融得混合的氣息都吹散了些。
劍眉微皺,華銜青感受著那膩人的甜味在隨著時間逐漸消散,忍不住站得離人更近了些。
大門吱呀一聲敞開了個口,個人氣息濃郁的環(huán)境漸漸在華銜青的面前顯露出來。
李映池好似是想起了些什么事,眼睫翹起,含了一汪水的眸子瀲滟著波紋,勾華銜青的視線。
“公子要進來坐坐嗎?”
華銜青只是不語。
“上次公子借我的衣袍真是厚重,雖然暖和,可我在河邊搓洗了好多次,袖口和褲腳都濕透了才洗好,只是后來又在我的衣柜里放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如今還有沒有沾上別的味道�!�
那日拿回來華銜青的衣服,是當真厚重,沾了水重得他都快抬不動了,便叫蘇言澈幫他草草搓洗了一次,大抵是……干凈了吧。
李映池開了門,也不再邀請華銜青進來,半邊臉藏在門后,弱聲弱氣的,只道,“要是公子不介意,我這就拿來還給你�!�
“若是還不滿意,您先聞聞呢,往后我換些其他皂角來,也不再貼著我自己的衣服放了�!�
是真的有些憂心了。
李映池根本沒什么家當,連衣柜都只是小小的一個,自己的衣服都快不夠放的。
可偏偏也沒了別的地方再塞衣服了。
曬干了衣服后,就只好把華銜青的那幾件衣服緊緊挨著他的那些衣服放,氣味這件事確實令他有些擔憂,可他每天都乖乖洗澡,應當也不會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吧?
“先生真是考慮得周全�!�
華銜青推開了他的門,“都這樣說了,我自然是該細細檢查一番。只是舟車勞頓,還請先生給我斟一杯茶水,容我多留片刻�!�
第126章
病弱小先生(十二)
少有家人的田埂間草木茂盛,
今日月色朦朧模糊地籠罩著。
風過之時,草葉搖晃,黑影張牙舞爪地伸展在田野之間,
只有附近人家屋子里偶然泄露的光線,揮散了一絲寒涼。
在土地上零散分布的農(nóng)家院子規(guī)模都不大,
為了物盡其用,大多人家選擇在里面圈養(yǎng)些雞鴨。
小先生不太會養(yǎng)那些動物,
便種了些小菜在院子里。
其余空余的地方塞了些花種,
花花草草養(yǎng)起來頗為茂盛。
秋天落葉的時候,
自有一方小天地仍在茁壯成長,是性子溫柔的小先生最喜歡的場景。
就在他種滿了花草的院子外,一輛突兀的馬車正孤零零地停在那。
提著個燈籠,車夫正蹲在一旁檢查著車轱轆,擔心剛剛的顛簸弄壞了主家的東西。
而車上的兩位貴客此時已經(jīng)不見蹤影。
正對著的那家院子里的木門突然被推開,
過了好一會兒,一絲絲微弱的燭光才亮了起來。
掀開了簾子,李映池將燭臺放到桌子上,微黃的光暈在他身上灑下了一層絨絨的雪霧。
他回頭,
眼睫輕垂,好像是誤闖了別人的家似的,
聲音有些模糊低軟地說道:“公子,
稍等一會兒�!�
華銜青走在他的身后,擔心這樣黑暗的環(huán)境李映池會不小心摔倒,
將間隔的距離縮短到一步。
燭火亮起,華銜青就停在門前,
低頭看著他淡淡地應了聲好。
來不及再去廚房那邊燒火熱水,李映池決定渾水摸魚。
他想著,
反正自己要還給別人的衣服就放在臥房里,那正好臥房里還剩著點涼了的茶水,就讓華銜青將就些吧。
便直接領(lǐng)著華銜青進了他的臥房。
現(xiàn)下,他想去衣柜里找出借來的衣服,還得先拿了桌角對面的茶壺,給人斟上一杯才行。
答應了人家的事也不好不做。
惦記著那點子禮儀,李映池彎著身子半扶著桌邊,要伸手去夠那茶壺。
因為有些不穩(wěn),他纖細的腰身在彎下時習慣性地微微下塌。
輕薄劣質(zhì)的布料緊貼著身軀,下墜起伏間將他單薄背部至身后的線條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實在夠不到,他就抿著唇找地使力去勾。
礙于自己主人的身份,也不開口叫人來幫忙,就自己一個人憋著口氣難耐地踮著腳輕晃。
輕輕掩上的房門遮住了外面的風聲。
挺拔修長的身影穿過黑暗,陰影中華銜青略顯冷冽的面容逐漸顯現(xiàn),暗藏鋒芒的眼眸中,正倒映著此時眼前的情景。
自恃君子,自踏入院門后他便一直沒有出聲,等待著青年的安排。
如今站在青年的對面,借著那瑩瑩的微弱燭火,他輕易就能將屋內(nèi)所有收入眼中。
早在馬車之上,華銜青就已經(jīng)對青年有多招人一事有了大致的概念。
但此時親眼看見,又是另一種灼眼的沖擊了。
華銜青曾粗略打量過,青年站起身來才將將到他的胸前。
那樣纖細的身形,他一手就能抱起。
再談些其他的,一個男人的腰怎么能軟成那樣,看上去和柳枝似的,風一吹就要軟得要落在他身上。
手也小,撐在他身上的時候感受不到一點力氣,一張臉是又白又嫩,還沒他一個巴掌大。
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靠哪里的山山水水養(yǎng)出來的。
骨架雖然小,身上的肉卻哪哪都沒少長。
平時穿著寬寬大大的衣服看不出來什么,等真正坐到了懷里,用腿捧著用手扶著,才能切實地體會到什么叫藏肉。
膚肉是水做似的綿軟柔膩,輕輕一碰就能盈了滿手,生怕再多用些力氣人就能化在了手里。
來的路上被小小顛簸過,單薄衣袍胡亂裹著身軀,現(xiàn)下柔軟的腰背塌下去一個弧度,不過是取個水的功夫,青年一動,飽滿的桃尖便跟著輕抖,漾著那浪波般的弧度招人眼熱。
哪怕來時并不覺渴,此時喉間也早已是燥火升起,干渴難忍。
“我自己來吧�!�
華銜青自己提起了茶壺,莫名其妙就將自己折騰出一身汗的青年終于松了口氣,彎著杏眼應了聲,“那公子可別客氣,多喝些,這茶葉我都不舍得喝呢�!�
也沒多舍不得喝。
是平日里不愛喝茶的,哪怕是白水都比這喝得多些。
不過是褚文清送的東西,不喝白不喝,泡了茶便牛飲一番,嘗一嘴苦意草草作罷。
這才在今日恰好剩出了半壺茶水用以待客。
坐在木椅上,華銜青斟了一杯茶水慢慢品著。
本是二指夾著茶杯,嘗了點澀意就放下,緩慢地將被子左右旋轉(zhuǎn)了兩圈,目光落在那杯壁上,若有所思。
小先生家境清貧,剛來鎮(zhèn)上也沒什么積蓄,住的環(huán)境簡陋,就連茶具也只是一壺二杯。
那樣大的概率,對方肯定用過他手中的杯子來喝茶吧?
小巧但意外飽滿的唇瓣是淡淡的水紅色,喝茶的時候喜歡抿住杯沿小口小口地輕嘬,將唇珠壓得變了形后潤濕潤紅。
要是覺得燙了,貓舌頭一樣的人還得吐出一段艷紅的舌尖輕輕吹氣,水潤潤的眼眸里包著淚看人,搞不清情況地要差使別人給他也吹吹。
像那天一樣,對著他這個甚至沒見過一次面的人張開嘴,咳了下就要人去瞧瞧他的嘴。
嘴有什么好瞧的,膽子再大點,叫他去試試才好。
茶水已經(jīng)涼透,華銜青面無表情地灌下幾口。
這再適合用來降火解渴不過了。
帶著一股香風的人離開后,周邊的氣息便變得清晰了起來。
很明顯,除了那不知道是什么皂角的味道,空氣里還余有一些草藥熬制過后的苦味。
指尖摩擦著杯壁,華銜青忍不住蹙起眉頭,又想起了之前他曾見過的那抹血色。
當時他便有些疑惑,但因為只是初次遇到的人,他并不想提出可能會冒犯到別人的問題,只是淡淡提醒了一番,而后又因為別的事情打斷,漸漸忘了這件事。
難道那天他看到的,并不是對方過艷的唇色,而是因為生病而咳出的血跡?
所以李映池才會在家中留有草藥的味道,長時間的飲用熬制的中藥,讓這就連距離廚房有一段距離的臥房也染上了這個苦味。
茶杯被人重新放回了原位,發(fā)出了輕微的脆響。
不算寬敞的屋子里用一扇曲屏遮擋住了內(nèi)里的床榻,以此分出了個平時拿來待客、看書的區(qū)域。
李映池持著燭臺又引了另外一根的火,舉著那根蠟燭就往里間去了。
屏風后的燭臺比較起外間的燭臺要顯得更華麗些,也較為高,幾乎和屏風一個高度,燭火放進去便照亮了一整個床鋪,方便天冷時的小主人在被子里看書。
衣柜就放在李映池床頭處。
他拉開柜門,想要把華銜青的衣服拿出來。
只是衣柜太小,自己的衣服和男人的擠在一團,李映池用了好些力氣,也沒能把那幾件不屬于自己的衣服給拿出來。
沒再等李映池繼續(xù)和衣柜做斗爭,華銜青走到他的身后,“你最近是在喝藥?生了什么�。俊�
沒什么好隱瞞的,李映池捏著衣柜門,抬眼去看他,“之前晚上太冷了,沒穿夠衣裳著了涼,回家就發(fā)了一次場燒�!�
華銜青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心中情緒難以言喻。
這個視角去看青年,他纖長的眼睫就如同輕薄的蝶翼般撲扇,脆弱得稍微用力一碾就會碎了一地。
華銜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他來往南北,見過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卻從沒遇到過和青年一樣漂亮柔弱,卻總是帶著一股韌勁的人。
明明怎樣想都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困書生,話本里懦弱得不成樣子的形象。
事實上見了面,他也確實像是個任人揉搓的面團子,吹了風就要生病,咳嗽了幾天,再見他時人都還沒好。
可偏偏又是個大膽無比的矛盾存在。
敢故意勾引不過是第一天見面的人,卻又拒絕更親密的褻衣,敢差使自己奴仆般地送他回家,卻又在久病之時從不提起自己的病痛。
又或是他從未靜下心愿意這樣長久地去凝視著誰,以致于連這樣細微之處他如今都知曉得清晰,這才讓不過初識幾天的青年,在他心中的模樣變得如此清晰。
他被吸引。
被那恍若只為他一人所展露出的生澀引誘,鉗制住了二十幾年以來引以為豪的理智。
“喝的藥是找郎中配的,還是自己在亂喝?”華銜青問。
言下之意,便是說李映池怎么過了這么久還沒見好轉(zhuǎn),喝的那些藥,到底是起了個什么作用。
李映池眉間一蹙,不太高興。
想不到那么深的地方,他只以為對方是真的在懷疑他會亂喝東西,“說什么呢?藥怎么可能亂喝�!�
“我發(fā)燒那天就見過郎中了,藥也是郎中給配的,喝了快有一星期了�!�
因為懷疑華銜青這是在檢查白致知補課老師的健康問題,他還特地又補充了句,“只是最近風大寒涼,難免會有些咳嗽,但其他都已好得差不多了,并無大礙,喝藥只是為了保險些。”
華銜青不置可否,他不擔心白致知的安危,只是懷疑李映池并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并無大礙’。
如果按照李映池所說,他喝藥喝了一個星期,那當日前去補課時,他也早已喝了有一段時間,距離今日甚至沒過去幾天,可李映池在那個時候還咳了次血。
一星期?
華銜青突然注意到了這個有些特殊的時間。
青年一星期在晚上出門時著了涼生了病,那天夜里,好像也是華亮如出事的時候。
時間如此相近……
他有些起疑,但并未多說什么,看著青年略顯蒼白的膚色,思考起了鎮(zhèn)子上有沒有人認識什么醫(yī)術(shù)比較好的郎中。
華銜青不說話,李映池就重新開始折騰衣柜。
“公子。”他又開始喚人。
原是伸手扯著華銜青那布料名貴的衣裳用了力,半天沒拽出來,還把里面自己不少的貼身衣物給帶了出來,小臉又羞粉了一團,急急忙忙地叫人幫忙。
華銜青幫他按住了里面的衣服,膚色比較于青年略深的手按壓在一件柔軟純白的布料上,淡淡道:“怎的人小,衣柜也小。這件又是個什么衣服,居然也這么小�!�
他目光上下打量了下,思考著這塊布料會穿在李映池身上哪個部位的可能性更大。
這下可好,華銜青的衣服是拽出來了,不僅拽出來了,還被李映池用力地砸到了他的身上。
那力道對于華銜青來說不痛不癢,他將砸在身上的衣物接住,又道:“我哪里說得不對?”
隨手把向外傾斜的衣服都推回了柜子里。
華銜青單指勾起了那塊白色布料的一根絲線,像是真要好好研究一番般地放到了眼前,細細端詳著。
裁制有些粗糙,很多邊角處都沒能縫好。
不像是擅長針線的人做出來的東西,倒像是因為什么而迫不得已,自己動手后做出來的半成品。
形狀看上去有些奇特,從商多年,華銜青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衣物。
布料柔軟,大抵是棉質(zhì)的。
一種在市面上不算特別昂貴的布料,大多百姓用以過冬,算是物美價廉。
不是如同絲綢般順滑,但比起平時小先生穿著的那些衣服材質(zhì),還是要好上一大截。
可這么一點點布料,能用來做什么?
他是該考慮下,在什么時候送小先生一些禮物,會更容易讓他接受了。
類似這些平日里小先生會需要的衣服,或者是些漂亮的西洋玩意?如果愿意,一處可以讓他舒適生活的府邸,以及更加優(yōu)越的工作環(huán)境。
總之,李映池有任何想要得到的,都可以隨意向他提出。
沒道理會有人在被這樣的小先生表達過明目張膽的偏愛后,仍能保持無動于衷。
觀察得有些出神后,他便湊近了些。
在馬車上時那股熟悉的膩人香味再次襲來。
華銜青捏著那邊角,挺拔的鼻尖漸漸貼得更近,凌厲的面容著了魔似的緊挨了過去,幾乎是把那點白色布料頂出了一個尖。
怎么會這樣香?
好像自己被放入小先生衣柜內(nèi)的衣服,也在不知不覺中沾上了這個味道,但只有這個東西,自己手上拿著的這塊布料,香氣是最為馥郁的。
就連在車上和小先生挨得最近的時候,都沒有濃郁到這個程度。
就好像這塊小布料在進入衣柜前,曾被主人塞入過怎樣溫熱的蜜罐子里,貼著浸著蜜汁泡了一天,最后放到河邊,由小先生那雙纖白的手千搓百揉了之后,仍是無濟于事。
當真會是皂角的味道?
小先生身上的香氣,與這塊純白色不知道作何用處的布料,當真是由一塊皂角能染出的香?
眼看著華銜青將那點白色布料舉起,就那樣大搖大擺地放在二人面前搖晃,李映池羞得幾乎要暈過去。
可這也就罷了,還沒等他緩過神呢,華銜青就將鼻給埋了進去。
從自己這個視角看,華銜青這樣的做法,與把他的整張臉給貼上去又有何異。
“華銜青,你怎么這樣子啊……”
又羞又急,想罵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的小先生紅著眼眶,氣得胸口都忍不住起伏,半天也就憋出這么一句。
他怎么也沒想到,華銜青表面上看上去是個正人君子。
背地里、背地里居然敢當著他的面,拿著他的褻褲做這樣的事……
雖然同是男生,華銜青這樣聞自己的褲子好像也沒什么,而且,他也有認真洗過,都是很干凈的。
李映池忍不住咬住了唇瓣,內(nèi)心糾結(jié)。
可是、可是那是他穿在那里的東西,無論如何也不該放在臉上呀。
明明任務里說讓他去引誘華銜青,這下可好,還沒開始做任務呢,自己反倒像是被華銜青先招了似的。
臉蛋紅撲撲的,分不清是貼身衣物被人貼了臉害羞,還是被人惹急了要生氣。
模樣倒是極為惹人憐愛的。
再親近些,怕是能直接捏了他的臉好好地親上幾下。
“?”
華銜青劍眉一挑,被李映池這樣喊名字倒也不覺得冒犯。
小先生聲音清潤柔和,帶著點情緒時就變得分外黏糊,怎么聽都覺得是在撒嬌。
也不知道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華銜青順著他的意思放下那塊布料,松手的瞬間就被李映池奪走了。
慌亂而羞窘。
華銜青坦然問道:“我什么樣子?”
顯然是沒覺得自己剛剛做的那些事情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他甚至還多添了一句,“先生用的是什么皂角?倒還挺香的,熏得我的衣裳都有些好聞了�!�
李映池怵了他。
把自己因為不習慣這個時代貼身衣物,而選擇自制的褻褲藏在了身后,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被人拿走后,他這才回答:“也沒那么香……用的,就是普通的皂角。”
說話時,他眼睫處一圈都蒙了霧似的水潤,白膩的臉頰和小巧精致的耳垂皆是未退的紅暈,低著頭,把躲著人的意思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你昨日沐浴時也用的這個?”
華銜青狀似無意的問,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那塊形狀奇特的布料,“總感覺和之前聞到過的味道,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何止是有些不一樣,簡直是完全不一樣了。
從從前淺淡的茶香混合著溫熱的皂角香氣,變成了甜膩得幾乎聞一下就能夠讓人發(fā)暈的味道。
“味道?”
李映池都不知道華銜青的鼻子這樣好使。
即使真相有些不太體面,但李映池倒是不介意在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上說實話,“昨日沐浴時沒有用,因為昨晚時忘了拿,就草草洗漱了一番�!�
像是因為自己沒有用上皂角,擔心身上會不會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李映池說完就偷偷地瞥了華銜青一眼,趁著沒人注意,趕緊低頭聞了聞脖頸處
。
確實一切正常后,他才重新抬起頭,眼眸里有燭光的倒影,看人時忽閃忽閃的耀眼,“怎么了?”
華銜青看著他漂亮的眼眸,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了。
“沒什么�!�
“哦。”好像說什么就會信什么,小先生性子單純,是異常的好哄。
末了,還不忘問一句,“衣服還需要我重新洗嗎?”
李映池背在身后的手捏了又捏,腳尖悄悄點地。
下垂的衣擺搖晃了兩下,不太確定地問道:“會不會沾了什么味道,或者沒洗干凈的……”
沾染上青年氣息的幾件衣服被掛在手臂處,華銜青聽他問,這才低頭佯裝仔細觀察了下,“沒有,已經(jīng)很干凈了�!�
“哦……那就好�!苯K于解決了一件事,李映池偷偷松了口氣,轉(zhuǎn)身趕緊把柜門關(guān)上,連帶著手里的小布料一同塞了進去。
眼看時間流逝,他已經(jīng)因為自己的事耽誤了華銜青太長時間。
剛準備把人送走,李映池抬眸,就又見華銜青目光沉沉,開口:“剛剛我拿著的那塊東西,是什么?”
“我怎么沒見過?”
第127章
病弱小先生(十三)
這個時代的褻褲樣式,
其實與之前李映池去過的那些世界差不多。
外形類似于他們?nèi)粘4┲哪欠N長褲,實際的長度應該會比外褲要還要稍短一些。
非要做個比較的話,這應該算是古代版的現(xiàn)代短褲。
在這個世界,
褻褲不僅是和外褲的外形相似,就連用料也和外褲大差不差。
或許有更好的布料能用來做一條褻褲。
但,
一個奔波而來的小先生靠著省吃儉用才租下一間院子,又哪里有閑錢去買更好的呢。
之前穿的已經(jīng)是原主能買到最好的款式。
可這對于李映池來說,
簡直是世界上最難熬的折磨了。
他自幼就是家中最受寵的老幺,
家人給他的一切,
都是力所能及范圍內(nèi)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