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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太奇怪了,這難道是白魚的化石嗎?”衛(wèi)東十分不解。

    邵陵卻說:“魚化石不是這種方式的,這種石頭的白魚感覺就像是——那些白魚硬化變成了石頭�!�

    “邵陵你這么堅強,真好�!毙l(wèi)東歪了下樓。

    邵陵卻無法擠出一個笑容來,此時忙于將石縫里的石頭魚拔出來:“現(xiàn)在可以斷定,那些照片上的魚就是這些石頭魚,所以才會那么僵硬,但那些石頭魚為什么會在水里呢?明明這里的水里什么都沒有,而且?guī)缀蹩旄珊粤恕!?br />
    朱浩文:“那應(yīng)該是‘他們’給我們的暗示,告訴我們沿著水來找這些白魚,而那張側(cè)面白魚的照片,應(yīng)該就是這些墻壁上的效果,所以我認為答案應(yīng)該在墻壁上的白魚身上。”

    柯尋望著墻壁上一組一組的白魚石:“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白魚好像組成了類似箭頭的東西?”

    白魚石拼插的樣子,似乎真的形成了一個一個箭頭的模樣,指引著大家向前走。

    “這是他們給咱們的信息,咱們趕緊沿著這些箭頭走!”羅勏急急向前走著。

    山洞越來越黑,漸漸的大家發(fā)現(xiàn),這里是個死胡同,山路的盡頭是完全封死的石壁。

    白魚石組成的箭頭在這里消失。

    邵陵的步子越來越踉蹌,此時不得不扶住石壁:“我快堅持不住了……我當初選擇死亡的方式非常快,恐怕不會像曹友寧那樣能拖住時間……”

    “盡頭處的最后一個白魚,”柯尋望著那個高高在上的插在石壁里的白魚石,看了看腳下摞起來的石塊,這種方式和高度真的很像出自自己的手筆,“我蹬上去看看�!�

    當柯尋接觸到那個白魚石,并輕松將其取下來的時候,心里就已經(jīng)清楚了。

    就是它了。

    手指觸碰到白魚的兩側(cè),能明顯摸到那上面刻過字的痕跡。

    就是它了。

    所有人都圍在了柯尋身旁,在手機和螢石的光照之下,白魚身上清晰地可以看到幾個字:1995年春。

    將白魚翻過來,另一面則寫著最令人期待的兩個字:畢笛。

    白魚石漸漸消失在了柯尋的手中。

    山洞的盡頭處突然發(fā)出了光,光芒的四周隱隱有畫框的痕跡。

    而此時整個山洞都在發(fā)生著搖晃,好像地震似的。

    “趕緊走!邵陵曹友寧先走!”秦賜推了邵陵一把,很快對方就消失在了畫框中。

    而牧懌然也很快把背上背著的曹友寧推出了畫框。

    緊接著,羅勏,心春,朱浩文,秦賜都陸續(xù)出去了。

    正當衛(wèi)東想要出去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牧懌然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此時正盯著站在不遠處的方菲。

    而方菲站在原地不動,戴著白白的面具望著大家。

    “走啊方菲!趕緊的啊!那塊兒白魚石好像是鎮(zhèn)著這里的,取下來說不定會出事兒!”衛(wèi)東焦急地招呼著伙伴們。

    牧懌然看著方菲:“無法離開嗎?”

    方菲沒有說話,從棉袍里拿出一把刀來:“在這個世界里,巫的面具只能摘掉一次,第二次再戴上就摘不掉了。另一個我已經(jīng)戴過一次面具了,我這是第二次。”

    衛(wèi)東急得啞了嗓子:“那就戴著面具走�。 边呎f邊拉起方菲向洞外沖,誰知方菲剛接觸到洞口的光就被打了回來。

    “走不了,我已經(jīng)是輪回之外的人了,要走只能留下巫的信物之一�!狈椒浦噶酥缸约耗樕系拿婢吆褪稚系蔫C子。

    “怎么留下?”柯尋望著方菲,心想自己就算拆了這個山洞也要把她弄出去。

    “強行摘下來,”方菲望著柯尋,“面具離大腦太近,我怕出危險,鐲子幾乎長在了手腕上,根本弄不掉,只能砍了�?聦�,你幫我吧。”

    “什什什么……”柯尋疑心自己聽錯了,正想再問問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了一聲慘叫。

    慘叫聲來自衛(wèi)東。

    方菲右手掄起刀砍下了自己的左手,剎那間血流如注。

    方菲倒抽兩口氣,微顫的聲音無比決絕:“不欠他們的了,咱們走!”

    三個男人包括牧懌然在內(nèi),都被方菲的勇猛震懾到了,此時全都埋頭跟在方菲的身后走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出現(xiàn)在了那個熟悉的展廳里,衛(wèi)東先去瞧方菲:“沒事兒吧,你沒事兒吧?!”

    方菲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好好的:“面具沒了�!�

    “我說你的手!”

    方菲看了看顏色發(fā)紫的左手:“好像是不能動了�!�

    衛(wèi)東抓住方菲的左手:“這怎么辦?趕緊去醫(yī)院吧,我覺得這手還熱乎乎的,應(yīng)該沒事兒吧……哎呦呦呦呦……”

    衛(wèi)東感覺方菲的左手猛然使力,將自己掰腕子似的被掰了過去:“都什么時候了,知道你猛……”

    “我就是試試這手還能不能用�!�

    曹友寧也漸漸蘇醒過來,只是非常頭暈,而且有些低血糖似的癥狀,需要立即送往醫(yī)院。

    邵陵的情況比較好,除了臉色蒼白之外沒什么別的問題。

    “你那兒沒事兒吧?”羅勏問。

    “哪兒?”

    “就是……你當初把自己弄死的地方……是哪兒�。俊绷_勏打量著邵陵,實在看不出對方此時哪里最脆弱。

    “我不告訴你�!鄙哿昊顒恿艘幌录绨�,“對了,心春呢?”

    羅勏慢慢抱起了自己雪白的體感車:“在這兒,我的神獸在這兒……我以后就光抱著它,再也不踩它了……”

    雖然大家有著劫后余生的慶幸,但一想起留在畫里的4位伙伴,心里就特別不是滋味兒。

    牧懌然與柯尋站在這幅畫的面前,望著已經(jīng)悄悄發(fā)生改變的畫面內(nèi)容——還是那座房子,上面卻畫出了窗子,窗子上有人的剪影,兩個男生,兩個女生。

    其中一個女生正在看書,另一個女生拿著一個小瓶子在鼻尖嗅著,另外兩個男生則都拿著照相機在找角度拍攝著,一人在拍看書的女生,一人則把相機鏡頭沖準了窗口,仿佛想要拍出畫外的情景。

    “他們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柯尋聽見牧懌然說。

    柯尋沒有說話,拿起自己的手機將這幅畫拍了下來。

    “你們剛才那同伴兒沒事兒吧?怎么好像犯了什么病�!泵佬g(shù)館管理員走進來問。

    “沒事兒,就是低血糖犯了�!毙l(wèi)東說。

    “我看可能是剛裝修了展廳的緣故,味兒還沒散盡呢,別是甲醛中毒了吧,我勸大伙還是先回吧,這個展廳暫時不開了。”管理員說。

    大家也不再說什么,這個展廳也沒什么可留戀的,于是便結(jié)伴走了出去。

    “秦哥和浩文兒送小曹去醫(yī)院了,咱們也去醫(yī)院看看吧�!毙l(wèi)東看著朱浩文給自己發(fā)來的信息。

    “我也得去醫(yī)院看看手。”方菲望著發(fā)紫的左手。

    “你不用看,你這已經(jīng)快練成鐵臂阿童木了……”衛(wèi)東抱著自己的手臂,歪頭看了看方菲。

    第251章

    逆旅36┃吃餃子。

    方菲的手并無大礙,邵陵的情況也很樂觀。

    曹友寧需要在醫(yī)院觀察一天,秦賜主動留下陪同,其他人便各自打道回府。

    大家依然乘火車離開,但心情和來時截然不同了。

    羅勏這次也和大家一起,但話卻少了很多,此時抱著自己的體感車,眼睛望著窗外逆流的景色,很久才說一句:“我覺得越來越難了,這一次集體的命運都掌握在另外的一群人身上,這太被動了�!�

    方菲活動著自己的左手手腕,紫色已經(jīng)漸漸變淺了,疼痛感也在減輕:“而且還被迫進行角色扮演,這一點也很被動�!�

    這時候車廂里的人很少,幾個人集中坐在一起,所說的話不會被外人聽到。

    邵陵一直在閉目養(yǎng)神,此時睜開眼睛:“我在想,我們在每一幅畫中經(jīng)歷過的事情,是否能過濾出有用的信息,而這些信息組合起來會不會和‘入畫’這件事的重要線索有關(guān)�!�

    “可是,哪些信息才能算是有用的信息呢?”衛(wèi)東說,“是把每幅畫都過濾出一條主線嗎?就像《逆旅》,時間就是主線?”

    “那《海上燃犀圖》呢?主線是幻境?還是我們的喜怒哀樂?”羅勏也感覺想捋出這條主線來很難。

    此時牧懌然正用筆記本電腦查資料:“畢笛作為一名攝影師,一直致力于歷史風物方面的攝影記錄,尤其對一些歷史遺跡感興趣�!�

    “難怪呢,燈旅里面弄得古不古今不今的……”羅勏說。

    “畢笛13歲的時候就曾經(jīng)獲得過市級的攝影獎項,當時他暑假去探望從事考古的伯父,在當?shù)嘏牡搅艘恍┱滟F的魚化石,正是這批關(guān)于魚化石的照片獲了獎。”牧懌然的眼睛盯著電腦屏幕,“也正是因為那次獲獎經(jīng)歷,讓畢笛決心做一名攝影師�!�

    “所以他的簽名就在那些白魚石的身上?”羅勏聽著現(xiàn)在的這些信息,再結(jié)合畫中的種種磨難,突然覺得有些無奈,甚至可笑。

    只是一個攝影師的某些離奇的念頭,就這么組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世界,任何扭曲的不現(xiàn)實都可以堂而皇之的存在,并把所有的入畫者都禁錮住,大家只能按照他的步調(diào)前進。

    “畢笛身患絕癥之后,很不甘心,因為有一場非常重要的攝影展正在籌備�!蹦翍徽f,“他去世之前的一些作品都和時間有關(guān)系,似乎很渴望能讓時間多停留一會兒�!�

    這和之前麥芃的一些說法不謀而合,畢笛對于攝影有著雄心壯志,因此身體的垮掉令他異常絕望,所以才會產(chǎn)生了這種時間輪回的“絕對公平概念”。

    “這是坐標圖嗎?”柯尋望著牧懌然的電腦屏幕,“加上這幅畫,就是兩個完整的字母了,TN,這真的是個什么名字的縮寫嗎。”

    “估計就是TNND的縮寫吧�!毙l(wèi)東正色道。

    大家笑了笑,那笑容中卻有著揮之不去的難過。

    “抓緊時間,咱們必須想辦法搞清楚下一個美術(shù)館那些畫,雖然畫推想盡辦法不讓咱們知道,但冥冥中似乎有另一個力量在和它抗衡,”邵陵似乎在這一幅畫里學(xué)到了很多,譬如“抓緊時間”——“不管怎樣,咱們都得想辦法試一試,哪怕能弄明白展廳活動的主題也行啊�!�

    眾人均點頭表示同意,下一步就準備分工查找下一個美術(shù)館的情況,盡可能多的去了解那些該死的畫。

    秦賜的電話打進了柯尋的手機,柯尋接過電話的表情有些異樣:“你是說,他提前離開醫(yī)院了?也沒有和你打招呼?哦,留下V信了�!�

    這時候所有人的手機都同時響了一聲,大家打開了“進畫論”的群,見里面進來一位新成員——寧視世界。

    寧視世界在群里留下了很長一段話——

    感謝大家對我的不離不棄,尤其感謝柯尋和牧哥,在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也沒有拋下拖后腿的我。

    但是很抱歉,我可能要令大家失望了。

    剛才在醫(yī)院,我嘗試聯(lián)系了麥神他們,他們都還在,他們說在美術(shù)館和我走散了,電話也聯(lián)系不上。

    你們可能想象不到,我接到他們的電話,我聽到了麥神、奚姐、陸恒,還有小雨,我聽到了他們的聲音,我是多么的慶幸又絕望。

    他們還在為我擔憂著,問我現(xiàn)在在哪里?

    可誰又知道,只有我才是我們5個人中唯一的幸存者!我實在不敢相信,他們4個將會在不久的幾天之內(nèi),紛紛離開我,離開這個美好的人世!

    我已經(jīng)做好決定了,讓他們死前不再留有遺憾!我要和他們?nèi)ヒ粋我們5個一直都很想去的地方,帶上我們的相機,拍下我們最向往的景觀!此生無憾!

    對不起,不能和你們同行了,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人需要我的陪伴。

    請原諒我的任性和膽怯。

    祝你們好運!

    ……

    衛(wèi)東正想留言說點什么,卻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退群了。

    大家對這些人唯一的聯(lián)系,也就是曹友寧的V信,這么一來就完全斷了。

    曹友寧的離開,讓所有人的心情更加沉重。

    “每個人都有權(quán)利選擇自己離開的方式,也許這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鄙哿暾f。

    “那就是說,我們還是8個人,在下一幅畫將會迎接另外5個新人,”衛(wèi)東抓了抓頭,“我以為這回的組合是最好的了,他們幾個的表現(xiàn)太棒了,比當初的我強百倍,唉……這他媽該死的畫�!�

    車上的氣氛有些低迷,大家把查資料的事情分了分工,又訂了提前去C市的車票,下一個美術(shù)館就在這個城市里。

    到達目的地B市的時候,天氣仿佛一下子冷了很多,只覺得臉上涼涼的,大家這才發(fā)覺天空飄起了雪花。

    這種天氣再次和畫里的世界不謀而合。

    方菲跺了跺有些冷的腳:“一到下雪的天兒,我就想吃餃子。”仿佛在有意活躍氣氛似的,也真難為了平時不愛言笑的方菲。

    “這還不簡單,都去我那兒,咱們包頓餃子!”柯尋發(fā)出大大方方的邀請。

    大家互相看了看,確定彼此都有時間。

    只有羅勏支支吾吾的:“那個……哥,你和我姐夫不過二人世界啊?”

    “不管給這個世界畫多少個圈兒,我倆永遠在二人世界里�!笨聦の⑽⒁恍�。

    “行,那咱就吃餃子去!我最愛吃蘿卜羊肉的!冬天吃也驅(qū)寒,你們呢?”羅勏抱緊了自己的心春體感車,打了個噴嚏。

    “你叫蘿卜,還吃蘿卜餡兒啊?”衛(wèi)東調(diào)侃了一句,“以前我們班有個叫于蘭的女生,從來都不吃玉蘭片!還有個男生既姓牛又屬牛,從來不吃牛肉!”

    “那我問你,東哥,你吃冬瓜嗎?”羅勏也回侃了一句。

    “此冬非彼東也~”衛(wèi)東看了看方菲,“你吃什么餡兒的,等到了地方我去采買!”

    方菲:“就是三鮮餡兒,韭菜蝦仁木耳。”

    “哎?我也愛吃這個餡兒~”衛(wèi)東笑起來,“你們呢?你們兩個吃餃子嗎?”

    朱浩文和邵陵:……

    邵陵:“我喜歡素的,西葫雞蛋或者胡蘿卜雞蛋都成�!�

    朱浩文:“我喜歡肉的,羊肉大蔥豬肉大蔥牛肉大蔥都成。”

    “人不多,口兒還挺雜�!毙l(wèi)東看了看站在一起的牧懌然和柯尋,“柯兒就是老味道豬肉白菜了,牧老大呢?”

    牧懌然:“一樣。”

    柯尋一笑:“還真是緣分,連口味都一樣�!�

    “多放姜?”衛(wèi)東還不舍地問一句。

    牧懌然:“嗯。”

    “蘸著醋里滴兩滴芥末油?”衛(wèi)東還問,“我就還不信呢,這么怪癖的吃法……”

    牧懌然:“巧了�!�

    “哎呀媽呀,這還整成天造地設(shè)了�!�

    ……

    于是,幾個人一起來到了z市柯尋的家,采買到各類食材之后就回去包餃子。

    “簡單點兒吧,樣式太多了,就分成肉的和素的得了。”方菲站在一旁看柯尋切韭菜。

    “不不,每個人必須吃到稱心如意的,這事兒不能含糊�!笨聦ばΦ溃扒馗邕點了個鲅魚餡兒呢……”

    羅勏完全搭不上手,正想拉上朱浩文去一旁打打游戲,卻見對方正在和面,雖然動作有些笨拙,但好歹把面給和到一起了,揉了一通之后還真像那么回事兒了。

    當羅勏發(fā)現(xiàn)牧懌然也在一旁剝蝦仁的時候,也自覺自愿地加入了包餃子的行列之中:“跟大伙這么在一起,特別像一家子,比親戚還親的那種�!�

    “親戚,那才真叫可有可無的人�!狈椒埔幻娲螂u蛋一面聳了聳肩膀。

    “咱們都是彼此過遺言的人了,誰還能有咱們這樣的交情�!毙l(wèi)東生龍活虎地剁著大白菜,“邵總哭了?”

    “別理我,我剁蔥呢……”邵陵擦了把眼淚,背過臉去打了兩個噴嚏。

    “你們說下一幅畫會是什么樣的陰謀��?文字宗教歷史全有了,連動物保護都有了,這回又讓咱們體會了一把時間,下回呢?你們說畫推下回給咱整啥?”衛(wèi)東開始給白菜擠水。

    “時間整完了,是不是該空間了?”羅勏開始進行大膽猜測。

    “對了,你下回還帶心春去嗎?我特好奇心春在下一幅畫會被變成什么�!毙l(wèi)東認真地問。

    “我可舍不得,心春就這樣挺好�!碧}卜將蘿卜擦絲兒,險些擦到手,“只要在畫外邊就是好,萬一出不來就麻煩了�!�

    眾人有些許沉默,只要在畫外就是好,這還真是一句發(fā)自肺腑的大實話。

    “剛才查了查天氣預(yù)報,”柯尋轉(zhuǎn)移了話題,“C市到那幾天會有大雪,大家一定要穿厚點兒,別凍著了!到了畫里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盡量做足準備�!�

    “浩文兒你干嘛呢?”衛(wèi)東突然喊了一聲,“你怎么把面發(fā)起來了?咱們是吃餃子不是吃包子!”

    “我看我媽每次都是往里面放發(fā)酵粉……”朱浩文有些無辜。

    “……”

    第252章

    薛定諤的貓01┃凜冬將至。

    “涼風輕輕吹到悄然進了我衣襟,夏天偷去聽不見聲音。日子匆匆走過倍令我有百感生,記掛那一片景象繽紛。隨風輕輕吹到你步進了我的心,在一息間改變我一生。付出多少熱誠也沒法去計得真,卻也不需再驚懼——風雨侵——”

    邵陵無語地看著柯尋、衛(wèi)東和羅勏三個家伙在遠遠的雪地上,曬著太陽吼歌,迎著冷風撒野。

    “凜冬將至美術(shù)館”,從館名上看就可以得知,是一家新建起沒有幾年的新館,位于C市一處極具詩情畫意的地方——當然,如果是秋天來這里,你會欣賞到滿眼銀杏紅楓的絕佳景色,而眼下卻是隆冬,舉目之處除了虬屈光禿的寒樹枯枝,就是白茫茫的一片雪。

    美術(shù)館就建在白雪黑枝交錯縱橫的深處。

    地上的積雪厚到可以沒過腳面,雖然今日陽光晴朗,也沒有絲毫要化的意思。

    時間還早,剛剛上午八點,這個地方暫時還沒有路人光顧,雪地上落下的亂七八糟的腳印,全部來自遠處那三名二貨。

    三個人堆了三個看起來特別瓷實的雪人,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樣的怪奇心理,這三個人現(xiàn)在都騎在雪人的身上,扯著嗓子,吼著老撾郊區(qū)腔的粵語歌。

    這是……末日狂歡?死前解壓?

    邵陵帶著一臉不敢茍同地穩(wěn)步走過去。

    “吹呀吹,讓這風吹,抹干眼眸里,亮晶的眼淚——”

    邵陵聽見柯尋的尾音帶著分岔兒地揚上了天。

    這個人的音質(zhì),可能是聲控者的福利,天生的撩妹腔里,卻又有著一縷干凈的少年音。

    他聽見了來自身后的腳步聲,唱著歌轉(zhuǎn)過頭看過來,眉毛揚著,唇角揚著,毛茸茸的亂發(fā)也揚著,陽光灑在身前的雪上,折映進他的眼里,眼睛里就帶了光,仿佛多年前校園里那些英俊的青春少年,無憂無慮,恣意張揚。

    邵陵在這一瞬間,忽然體味到了“畫”的極致殘忍。

    眼前的陽光,晴雪,少年與歌,在“畫”的掌下,脆弱得就像是一片薄如蟬翼的玻璃,一戳就破。

    “……吹呀吹,讓這風吹,哀傷通通帶走,管風里是誰——”“少年”唱著歌,雙手慢慢舉起雪人的頭部,一臉壞笑地照臉砸來。

    被三顆碩大的雪人頭顱埋進雪地里的邵陵:“……”我收回我剛才所有的無知想象。

    “來啊邵哥,一起快活��!”羅勏被衛(wèi)東摁趴在雪地里,做蛙泳狀原地劃動。

    邵陵:“……”這三個人確定是即將冒生死險的入畫者嗎?怎么一個個沒心沒肺的……

    “又琢磨什么呢?”柯尋坐在沒了頭的雪人的身體上,兩手插進羽絨服兜,半張臉縮進毛絨絨的圍巾里看著他笑,“是不是特羨慕蘿卜同學(xué)思想大條想得開?”

    邵陵:“你也不比他差�!�

    柯尋笑:“我都經(jīng)歷了多少幅畫了,再不看開點還怎么過?你瞧,愁眉苦臉緊緊張張也得入畫,吃喝玩樂開開心心也得入畫,結(jié)果是一樣的,當然要選擇一個更好更享受的過程。這一點蘿卜就比咱們這些人都想得開——雖然這小子該怕還是怕,該慫還是慫。”

    邵陵將目光望向正和衛(wèi)東互相往褲襠里塞雪球的羅勏:“……”……我想說什么來著……“其他人呢?”

    “喏,美術(shù)館旁邊有個咖啡館,都在里頭窩著呢�!笨聦び孟掳徒o他指。

    “咖啡館這么早就開門?”邵陵向著那邊看,這個時間美術(shù)館都沒開門呢。

    “那老板就住樓上,一叫就下來了。”柯尋從雪人身體上跳下來,彎腰搓了兩顆大雪球,暗挫挫沖著毫無察覺的衛(wèi)東和羅勏去了。

    “……”邵陵不想再關(guān)注這三人雞飛狗跳,倒是好奇柯尋怎么做的這么結(jié)實的雪人,這么大個男人坐在上面都不會塌,提腳踢了踢雪人,腳尖一下子陷進雪人的身體,然后被里面的硬物阻住。

    “…………”好的,里面包的是一大塊景觀石。磕腳了。疼。

    凜冬將至美術(shù)館的開館時間是上午九點半,此刻還有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邵陵決定躲進咖啡館去暖和一下,順便離二貨人群遠一點。

    牧懌然和秦賜相對而坐,微微偏著頭,看著窗外的雪景,和在雪景里打鬧的雪地三傻。

    朱浩文和方菲各坐一旁,都拿著手機擺弄。

    邵陵覺得現(xiàn)在的大家就像是參加高考的前一天,放下了所有的復(fù)習(xí)資料,不再去想任何關(guān)于課本的內(nèi)容,努力地讓全身心都放松下來,以最松弛和飽滿的情緒,準備迎接最終決定命運的那一時刻。

    邵陵對于這種狀態(tài)還是有些不太習(xí)慣——即便是當年高考,他也復(fù)習(xí)到了最后一刻。

    “凜冬將至美術(shù)館,據(jù)說原本是想要建成一個室內(nèi)主題公園,負責該項目的班子內(nèi)部人員出了問題,這個項目就擱淺了,后來改建成了美術(shù)館,名字倒是保留了之前主題公園的,和之前的舊站美術(shù)館有點類似,這似乎更證實了我們總結(jié)出來的那條線索�!鄙哿暾驹谶@個四人座的卡間旁邊,看著牧懌然幾人。

    牧懌然微微點頭:“負責人身份很有些背景,因為出車禍被人拍到了照片發(fā)在網(wǎng)上,網(wǎng)友從他所開的豪車一直深扒到了他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和私人生活,其中涉及到了一些較為敏感的事件,這個項目被叫停,并因此冷卻了一年多的時間�!�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似乎冥冥中總有一股力量在排除一切不相干的因素,想要把美術(shù)館建在它想要建的地方�!鼻刭n道。

    “這些問題,在群里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么,為什么到了這兒又重復(fù)一遍�!狈椒茝氖謾C屏幕上抬起眼睛,微感奇怪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們。

    “緊張的情緒容易讓人不斷重復(fù)自己說過的話�!敝旌莆膭t仍然沒有抬起頭,淡淡地拋出一句。

    邵陵秦賜:“……”

    邵陵微微搖了搖頭:“總是覺得……自己的入畫準備仍然做得不夠充分�!�

    “事實上,”秦賜安慰他,“以前的入畫經(jīng)歷證明,無論我們事先做了多少準備,最終讓我們進入的那幅畫,永遠不是我們提前圈定在范圍里的那一幅。所以倒不如順其自然些,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邵陵垂了垂眼皮,走到了一旁的空位上坐下來,要了一杯白咖啡。

    喝到一半的時候,廳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伴著一陣冷風,雪地三傻排著隊走了進來。

    “老板,給我來一杯拿鐵,”衛(wèi)東一邊摘帽子一邊提聲道,“這里邊兒長得最帥的那個人付賬�!�

    說著用手圈了一下八名成員所在的范圍。

    老板端著托盤走過來,問柯尋:“那么,這位先生付賬?”

    “老板好眼光。”柯尋笑,“我問一下,旁邊那美術(shù)館,這幾天來參觀的人多不多?”

    老板搖頭:“這幾天一直下雪,根本沒人來,又沒有什么畫展,不過今天可能會有人吧,昨天有個劇組到這兒來取景,在我這兒喝咖啡的時候聽見他們說今天要過來拍幾個鏡頭,還說這個美術(shù)館人少,方便拍攝�!�

    等老板走了,邵陵問向幾個老成員:“就沒有什么辦法阻止別人不要進目標展廳?”

    《逆旅》里失去生命的幾個年輕人,讓大家的情緒著實低沉了很久。

    唯一幸存下來的曹友寧,也果然沒有出現(xiàn)在這里。

    “沒有辦法,”秦賜微嘆,“我們這些拿到門票的人,也就是已經(jīng)進過畫的人,每次進畫的最晚時間是當天的晚上八點之前,超過這個時間,你將無法再進畫,并且在幾天之內(nèi)死于非命。

    “但新人在現(xiàn)實世界時似乎不受這個限制,也就是說,當我們進入畫中后,如果人還沒有湊齊,畫內(nèi)的時間會停止,直到新人進全為止。

    “而新人在現(xiàn)實世界甚至可能是三天后才來到美術(shù)館進入畫中——當然,截止目前還沒有發(fā)生過這樣的情況,但此前在《凈土》那幅畫里,曾出現(xiàn)過因人數(shù)一時湊不齊而畫內(nèi)時間停止的情況,所以我們推測,如果一直湊不齊人,畫就會一直停止畫內(nèi)的時間,直到新人湊齊為止�!�

    “所以該來的依然會來,”衛(wèi)東有些無奈地聳聳肩,“命中注定該你進畫,你就怎么也躲不過去這一劫。邵總,別操心別人了,你保得了這個保不了那個,到最后只會讓自己充滿挫敗感和無力感�!�

    邵陵再次沉默。

    “眼不見心不煩,走吧,該開館了,”柯尋說著站起身,“咱們第一個進去,免得為其他人著急,該是誰總會是誰�!�

    “啪啷”一聲,羅勏險些失手摔了杯子,捂著肚子仰臉看著柯尋,“這、這就進去��?不再等等了?我想上廁所……”

    “去吧�!笨聦ぴ谒缟衔樟艘幌�,“早點進去,咱們還能有充足的時間了解一下畫里的環(huán)境,早進比晚進好,這事兒你躲不了的�!�

    羅勏嘴唇抖了抖,拽著柯尋的胳膊勉強站起身:“我不去了,那咱們……進吧�!�

    一行人踩著積雪,慢慢地向著美術(shù)館的方向去。

    羅勏走在最后面,如果不是柯尋拽著他,好幾次他都腿軟想癱坐在地上,耍賴不想邁步。

    就像個害怕去醫(yī)院打針的小孩子,離那間打針的診室越近,就越是害怕想逃,越是緊張恐懼。

    柯尋把他拽到身邊,伸臂攬住他的肩頭,帶著他繼續(xù)往前走,一邊走著,一邊有意寬慰他地在嘴里低聲哼起歌:“涼風輕輕吹到悄然進了我衣襟,夏天偷去聽不見聲音……付出多少熱誠也沒法去計得真,卻也不需再驚懼——風雨侵——”

    “吹啊吹……讓這風吹……哀傷通通帶走,管風里是誰……”羅勏顫著聲音跟著哼,一串涼到刺膚的眼淚落在腳下泥濘的雪地上。

    第253章

    薛定諤的貓02┃抽象。

    根據(jù)入畫者們事先對凜冬將至美術(shù)館做的調(diào)查,這家展館內(nèi)所陳列的多是一些名不見經(jīng)傳的畫家的作品,倒也有一幅名家畫作做為鎮(zhèn)館之寶,估價一千八百萬,是一幅超寫實主義派的人物肖像畫。

    除此之外,還有一兩幅較為知名的作品,一幅是水果靜物,一幅是花卉。

    至于其他的畫作,各種流派都有,有古風山水,也有未來幻想。

    眾人把能查到的畫作都做了一番深入了解,雖然以“畫”的尿性來看,最后讓大家進的多半是以各種理由半道冒出來的新畫。

    而當那道憑空而生的光,照在這一次要進入的畫作上時,老成員們都有些驚訝,因為這一次的畫,是館中本來就有的展品,而大家事先也曾了解過這幅畫的內(nèi)容,和創(chuàng)作出它的畫者——

    《薛定諤的貓》,畫者:程式。

    但這并不能令入畫的成員們感到一絲安慰或欣喜,因為這幅畫,實在是讓人……一言難盡。

    入畫的接引光逐漸消逝后,眾人已身處于一間上下和四壁都一片雪白的房間。

    房間沒有門窗,仿佛一個全密封的雪白盒子,六面白壁上光禿禿一片,沒有光源,但房間內(nèi)卻亮堂堂一派光明。

    入畫者們站在“盒子”的當間,面面相視,久久沒有說話。

    薛定諤的貓,在密封的盒子里的時候,它的狀態(tài)既是活的,又是死的。

    這是之前在調(diào)查這幅畫相關(guān)信息的時候,牧懌然為學(xué)渣們普及的知識。

    而現(xiàn)在,入畫者們似乎就是盒子里的貓,瞬間可以生,瞬間可以死。

    但這幅畫的畫面內(nèi)容卻和貓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也和盒子沒有任何關(guān)系。

    這是一幅更趨近于抽象派的作品,它以黑色打底,畫面上布滿了白色點狀物和波狀物,組成了一幅看上去毫無秩序和形狀的畫面。

    “雖然這么說顯得我很無知,但我實話實說,我一直都覺得抽象派的畫家個個都是瘋子,他們眼里的世界和別人不一樣,他們的思維方式也和別人不一樣,換句話說,他們的腦子結(jié)構(gòu)就和別人不一樣�!碑敃r柯尋曾經(jīng)這樣說。

    “你有一句話至少說對了,抽象畫家眼里的世界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的,”說到了自己專業(yè)內(nèi)的知識,衛(wèi)東侃侃而談,“抽象的過程就是提純的過程,抽象畫家拒絕模仿自然——模仿自然是繪畫的傳統(tǒng)觀念。

    “而抽象畫家拋開自然展現(xiàn)給人的表面現(xiàn)象,靠直覺和想象力去感受自然現(xiàn)象的本質(zhì),一句話概括就是‘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然后排除掉所有無關(guān)緊要、華而不實,充滿欺騙性的因素,提取其中最純粹最干凈的東西,最后再用最簡單的形式把它體現(xiàn)出來,這就叫抽象。

    “所以有人說抽象畫家眼中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我們普通人所看到的,都是經(jīng)過加工粉飾的、不實且虛浮的世界�!�

    而經(jīng)過對這幅畫相關(guān)信息的調(diào)查,眾人得知畫作者程式也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他的死亡方式也很讓人感到不寒而栗——這個人是自殺的,死在了他自己的畫室里。

    死前,他把這間畫室布置成了密封的房間,并且在密室中放置了可致人死亡的揮發(fā)性毒氣,盛放毒氣的容器上方有一把可以破壞容器的錘子——當然,發(fā)現(xiàn)他尸體的時候,這把錘子已經(jīng)砸破了容器釋放了毒氣。

    ——這個人把自己當成了薛定諤的貓,把他的畫室布置成了關(guān)有薛定諤貓的盒子。

    而這幅畫是他死前的最后一幅作品,本來沒有名字,正因為他的死亡方式,最終被命名為了《薛定諤的貓》。

    所以當大家第一次看到這幅畫的時候,并不明白為什么這幅畫要如此命名,顯然畫面上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盒子和貓,衛(wèi)東當時猜測這大概是在用畫家的死亡方式為噱頭,來為這幅畫增加神秘感和提升藝術(shù)價值。

    但眼下,當入畫者們進入畫中,并身處在一個像是密封盒子一樣的空間里后,所有人都被這意料之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的事實沖擊了一個猝不及防,一時說不出話來。

    “……所以這幅畫之所以起這個名字,并不是為了噱頭了?”過了好半天,羅勏顫顫巍巍的開口,打破了沉寂。

    “……那咱們現(xiàn)在是活的還是死的?”被牧大佬科普過“薛定諤的貓”相關(guān)知識的衛(wèi)東也顫顫巍巍地問。

    “當然是活的,但當我們開始破局的時候,就說不準了。”柯尋道。

    “關(guān)鍵是這樣一個空空如也的房間,能設(shè)置什么局給我們呢?難道也會在房間里釋放毒氣,看誰能活誰能死,然后這七天每天晚上都靠這種方式篩選?”衛(wèi)東驚潰地撓自己臉。

    “真要是這么簡單粗暴,那咱們之前進過的所有畫又都算是什么?”柯尋搖頭,“先靜觀其變吧,我感覺人到不齊的話是不會出現(xiàn)相關(guān)提示或說明的�!�

    眾人就都各找地方,或站或靠或坐下來等待。邵陵卻是不怎么死心,仍將整個房間繞了一遍,能檢查的地方都檢查了,最后確信果然沒有什么隱藏機關(guān)。

    在等待后續(xù)人員進畫的過程中,入畫者們也在抓緊時間探討這幅畫。

    關(guān)于這幅畫所表達的是怎樣一種“事物本質(zhì)”,業(yè)界也對此有諸多的猜測,有人說這是程式對生命本質(zhì)的思考,有人說這是他對死亡的想象,還有人說這是程式迷茫困惑又憤怒悲哀的內(nèi)心世界。

    “事實上在程式死亡之前,精神方面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問題,他曾在精神康復(fù)療養(yǎng)機構(gòu)待過一年半,”牧懌然調(diào)查到的資料最為詳細,“這個人很安靜,并樂于思考——但這僅限于他發(fā)病之前。他的人生曾經(jīng)歷過一場巨大的變故,在這場變故之后,他的精神就出現(xiàn)了很嚴重的問題,產(chǎn)生了認知功能障礙,而不可思議的是,這并沒有影響到他繪畫的機能,這幅畫就是在他患病之后畫下的,所以也有人說這幅畫并不存在什么思考價值,它只是一個真正的瘋子眼中的混亂荒謬的世界而已。”

    “那場重大的變故,就是他失去了自己心愛的兒子的事吧,”秦賜輕嘆了一聲,“他那個上高中的唯一的兒子,頂受不住學(xué)習(xí)的壓力和老師的指責,從學(xué)校教學(xué)樓的樓頂跳了下去,這給程式帶來了巨大的打擊,一夜之間就瘋了�!�

    “我和懌然曾去過程式的故居,對他的親戚和鄰居進行過訪問調(diào)查,”柯尋接道,“我們了解到程式這個人真的很愛他的兒子,不像現(xiàn)在很多家庭里‘僵尸父親’這種現(xiàn)象,程式幾乎是從他兒子很小的時候起,就花了近乎自己全部的時間陪伴他,比如陪他一起看動畫片兒,玩各種小孩子喜歡的游戲,甚至親手為他兒子畫了一部充滿想象力和童趣的連環(huán)畫書。

    “正因為如此,對于兒子的死亡他才難以承受,據(jù)他的鄰居說,他兒子剛?cè)ナ赖哪嵌螘r間,每天夜里都能聽到程式在他自己的家里像野獸哀鳴一樣痛哭。

    “有一次他的親友前去探望他,發(fā)現(xiàn)他的房間里堆滿了他兒子從小到大所有玩過的玩具,和所有穿過的衣服。而當時程式正癱坐在地上,捧著他兒子一兩歲時穿過的小衣服失魂落魄,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活死人……”

    “哥,僵尸父親是什么意思?”羅勏問。

    “意思是沒有履行身為一個父親應(yīng)履行的職責,讓孩子有父親跟沒父親一樣,所有應(yīng)該為孩子做的事情,很少做或從來沒有做過,沒有承擔起照顧和教養(yǎng)孩子的義務(wù),”柯尋說,“一個總是在孩子的生活中缺席的父親,在這個家庭里,對于孩子來說就跟一個活死人沒什么兩樣。有些男人,只管生不管養(yǎng),把養(yǎng)孩子看作是女人應(yīng)盡的義務(wù),自己沒有任何付出,只等著孩子長大摘桃吃。呵呵,男人�!�

    眾人:“……”

    “所以程式是一個難得的好父親,但正由于投入的愛太多太深,得到的打擊也就更重更沉�!敝旌莆牡馈�

    “這幅畫是程式在兒子過世之后所畫下的唯一的一幅畫,也是他人生最后的一幅畫,”牧懌然繼續(xù)說道,“誠如業(yè)界對這幅畫的分析,也許他展現(xiàn)的正是程式在經(jīng)歷了兒子死亡之后,對生命產(chǎn)生的思考和對死亡進行的探索。但由于當時的他精神確實已經(jīng)不正常,那么這幅畫所展現(xiàn)的內(nèi)容,究竟是否還有思考性和邏輯性,這一點恐怕無從得知了�!�

    “也就是說,如果這幅畫真的只是一個徹底瘋了的人的胡亂涂鴉,那么,我們將要面臨的情況,恐怕……”邵陵后面的話沒有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一個瘋子的精神世界,會有多混亂,多無序,……多可怕?

    眾人正待繼續(xù)討論,忽覺這密封的房間里亮起一片沒有來源的白光,光芒刺目,令人難以睜眼,但很快這白光就又暗了下去,當再睜開眼睛時,就見屋中又多了兩個人。

    這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男的白皙英俊,女的成熟美艷,臉上都畫著濃淡得宜的妝,身上的衣服看上去雖然簡單普通,但如果仔細觀察會發(fā)現(xiàn),是經(jīng)過了精心搭配和設(shè)計的,能把兩人身材的優(yōu)點最大限度地展露出來,也能把缺點最大限度地遮掩掉。

    而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兩個人氣質(zhì)里散發(fā)出的一種奪目的光彩,使得他們無論站在多少人的人堆里,都能顯得鶴立雞群,與眾不同。

    這兩人乍一出現(xiàn)在房間里,先是愣了愣,隨即又反應(yīng)很快地,立刻換上了從容自若的神情,女人展顏沖著房間里的眾人笑起來,聲音嬌甜地開口:“我的天呀,這是怎么回事兒?”

    柯尋扭頭看向秦賜:“秦哥,你的活兒來了�!�

    第254章

    薛定諤的貓03┃新人的畫風。

    秦賜解說完畢,沒有迎來預(yù)料中的、新人慣有的疑問三連、怒罵三連、恐惶三連,這對俊男美女鎮(zhèn)定得簡直不可思議,甚至兩個人還含笑點頭,積極地表示“明白了”。

    眾人:?

    秦賜懷疑自己剛才講的其實都是童話故事,謹慎起見,他臉色嚴肅鄭重地重申了一遍:“請二位一定要相信,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事關(guān)生死,千萬不能大意�!�

    “好的,明白了�!笨∧忻琅^續(xù)含笑點頭。

    眾人:??

    秦賜一時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怎么看這兩個人都不像是把這事兒當真的,于是只好進行下一步驟:“那咱們不妨先相互認識一下吧�!�

    說著將眾老成員的名字介紹了一番,然后看向這兩人。

    美女十分大方,目光掃過眾人,笑著道:“大家好,我是董瑤,很高興來到這里,和大家一起度過這難忘而精彩的七天,希望我們接下來能夠合作愉快!”

    眾人:……???

    男人緊接著開口,聲音很蘇很好聽:“大家好,我是齊慕歡,還請諸位哥哥姐姐……弟弟們多多關(guān)照。”

    眾人:?��?!

    “什么情況……”柯尋轉(zhuǎn)臉看向牧懌然,“他們怎么這么嗨皮?”

    牧懌然正要開口,忽聽旁邊的衛(wèi)東壓低聲音說道:“這個董瑤……我覺得有點兒眼熟,怎么感覺好像是個演員呢?”

    “東哥你說得沒錯,”羅勏也暗搓搓湊過來,“她就是演員,近一兩年好像剛升到二流的咖位,以前還不出名的時候想傍大款上位,我爸一個商業(yè)上的伙伴包了她一年多,砸錢讓她上戲,慢慢兒地也就混出名堂來了,最近聽說傍了一個更牛逼的大佬,更舍得給她花錢跑關(guān)系,大大小小的通告都給她排滿了�!�

    “對對,就是她,”衛(wèi)東也想起來了,“我看過她演的一部挺十八禁的片兒,我說怎么這么眼熟呢。”

    柯尋:“……”

    羅勏:“她沒出名的時候可不全靠賣肉出位唄。”

    衛(wèi)東:“還有這個齊慕歡,好像也是近來挺有點知名度的一個新晉小鮮肉偶像來著。”

    羅勏:“對啊,演了部仙俠片挺火的,可惜在里面是男四,全靠和同劇女演員傳緋聞才炒起熱度來的�!�

    衛(wèi)東:“……蘿卜到底是小年輕,娛樂圈的事如數(shù)家珍啊�!�

    羅勏:“誰叫我經(jīng)常被我爸硬拽著去參加大佬之間的飯局呢,那幫老家伙酒足飯飽了就愛吹他們和明星之間的那點子事兒,我連董瑤和幾個導(dǎo)演睡過都知道�!�

    柯尋:“……這種無聊的娛樂圈八卦這會兒就不要提了�!�

    衛(wèi)東:“我倒是也聽說那個齊慕歡也跟男導(dǎo)演睡過。”

    柯尋:“哦?說說看�!�

    羅勏衛(wèi)東:“……”

    三個人在這邊竊竊私語,那邊董瑤和齊慕歡卻在四下里打量這個房間。

    董瑤:“哇,感覺這個房間好簡單呢,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齊慕歡:“有的時候越簡單的東西才越不簡單,瑤瑤姐,你后面可要小心嘍�!�

    董瑤:“我的天,你可不要嚇唬我了,慕歡。我現(xiàn)在有點后悔,不該答應(yīng)導(dǎo)演來這兒,現(xiàn)在退出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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