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那種麻煩的東西。”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鳥取縣的大山�!按笊健辈皇且粋模糊的地形,而是這座山峰的名稱。這座海拔一千七百余米,被稱作“小富士山”的火山風景優(yōu)美,在每年六月的第一個周日會迎來它的開山祭。游客從各地前往,來到大山參拜古老的靈。
不過對于黑衣組織而言,每年一度的開山祭確實是一個麻煩的東西,畢竟沒有人會想到,黑衣組織那位神秘的首領,將組織的根系設在了大山里。
“確實很麻煩……不過今年的開山祭,我們大概見不到了�!必悹柲Φ滦α诵φf。
他們正位于大山的山麓,今天天氣清朗,在這里可以清晰地望見遠處的日本海,重重疊疊的晚潮正在沖刷海岸,帶走所有游客留下的痕跡。
就像沒人知道,今晚的大山上,會發(fā)生一件謀劃了半個世紀的事情一樣。
“時間差不多了�!必悹柲Φ螺p輕把一縷發(fā)絲繞在耳后�!鞍凑绽誓返挠媱潱覀儜撻_始了�!�
“把她帶去應該去的地方吧�!�
琴酒瞇了瞇眼,他繞過貝爾摩德,走向她正倚著的那輛車的后備箱。后備箱的鎖早已打開,只是虛掩著,琴酒抬起手,向上推開箱門。
里面蜷縮著一個人。
是服下APTX-4869后變成初中生體型的赤井瑪麗。
她昏迷著,雙手被寬膠帶在身前困在一起,嘴上也被膠帶封了一道,從邊緣的縫隙里緩緩滲出一絲暗紅的血跡,沾染到她淺白色的彎曲發(fā)梢之上,看上去觸目驚心。
“別那么看著我�!必悹柲Φ屡牧伺氖謱η倬普f�!拔页姓J,我惡趣味了一點�!�
“別在這種關頭惹出更多麻煩事,貝爾摩德�!�
琴酒目光兇狠地瞪了她一眼,又在這輛車上掃過一圈�!澳俏幌壬呀浀群芫昧�,不要挑戰(zhàn)他的耐心�!�
貝爾摩德聳聳肩,目送琴酒帶著沒有醒來的赤井瑪麗離去,然后轉頭繼續(xù)眺望山下的景色。
她看了一會兒,又舉起朗姆的信。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當你拿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日本啦。雖然我不經常打包票,但只有這一點我是可以確定的,畢竟無論是身體的離開還是靈魂的離開都是離開啊!這么簡單的道理我一定不會搞錯的對吧!”
“對了,你有想過你的下場嗎?雖然不是我想詛咒你——好吧我就是想詛咒你,咱們兩個相看兩厭了這么多年,也就不在乎這一次兩次的詛咒了。你知道那位先生想干什么,也許他突然心血來潮想試試其他方案呢。你可是個‘老員工’,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對吧�!�
“不過還是希望他不要心血來潮啦,我已經很累了,你也已經很累了吧。這么一想好像只有琴酒那小子永遠不知疲倦,難道這就是心理年齡的硬傷嗎,難道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我們這種老家伙的用武之地了嗎——等等,也許不是年齡的原因,琴酒他一定是吃了情報缺失的虧吧,對,一定是這樣,畢竟幾十年前那些事情他還一無所知呢。”
“你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不,還是算了吧,就當我沒寫過上一行。我不想節(jié)外生枝啦,原諒我吧�!�
“保重吧�!�
“所有人都是�!�
“愿我們在地獄相會�!�
貝爾摩德看著信紙最后一行的落款,那里沒有任何文字,不是“瀨戶直”也不是“朗姆”,也不是任何其他名。署名的地方只有一個八角的船舵,線條扭曲,粗糙簡陋地像是一張兩歲小孩的兒童畫。
“……真討厭這個說法啊�!�
貝爾摩德嘆了口氣。
“為什么討厭?”
“因為我根本不想相信地獄的存在啊�!�
貝爾摩德從口袋里一把掏出煙盒與打火機,然后又把煙盒塞了回去。她拿著自己的金屬打火機在手里把玩了幾秒,然后啪嗒一聲按出一簇熾熱的火苗。
“如果沒有地獄,說不定也沒有天堂不是嗎�?墒撬惺滤腥硕几嬖V我,地獄確實存在�!�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封信,把它湊到火苗上,任由火炎將紙片慢慢吞噬,最后化為灰燼。
“既然如此……”火光在她的眼底不斷閃爍�!拔乙ツ睦镎业轿业奶焓鼓�。”
瀨戶直的信在泥土里燃盡。貝爾摩德收起打火機,轉身拉開駕駛座的車門。
“怎么樣。”她靠在車門的外側,對著里面的人笑了笑�!皽蕚浜昧藛�,波本。”
這輛車是安室透的馬自達。
開車的人的安室透。
他坐在駕駛座里,手搭在方向盤上,看著貝爾摩德,暫時沒有說話。
“今晚是個好日子,對所有人都是�!必悹柲Φ吕^續(xù)對安室透笑著�!盁o論舞臺上的角色們怎么表演,誰是最佳演員而誰又是演技拙劣的小丑,都沒有關系�!�
“畢竟這場演出,終于要謝幕了,不是嗎。”
安室透沉默片刻,他走下車。
“那你的演技一定可以在所有人里排上名號�!彼麑ω悹柲Φ抡f�!爱吘勾顧n了這么多年,我好像也從來沒有徹底看清過你。”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貝爾摩德食指抵在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叭绻瓦@么輕易被其他人看清,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么?”
“不過不是今晚�!彼^續(xù)勾著嘴角微笑�!敖裢硭腥说囊鈭D,全部顯而易見啊�!�
琴酒和貝爾摩德知道安室透另有所圖,可他們還是允許安室透來了。
安室透知道黑衣組織允許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就是因為他們需要一個“雨屬性”的犧牲品,可他還是來了。
貝爾摩德說得沒錯,今晚的鳥取縣大山就是一個龐大的舞臺,所有人都是只在演著自己的戲的演員,故事的結尾會怎樣,就看哪一方的演員可以在舞臺上站得更久而已。
安室透看著自己的車,他抬起右手,在車頂上輕輕拍了拍,就像拍著故友的肩膀。
在貝爾摩德的帶領下,他踏上不久前的琴酒走過的路,向那位先生最終的所在地點走去。
第213章
安室透看到一扇破舊的木門。
就像是恐怖電影的開端,
一群人落難在荒無人煙的山里,在幽暗的密林中憑空出現(xiàn)一間突兀的木屋。屋前的木板臺階上落滿了干枯的樹葉,一腳踩下去后徹底粉碎,
引來路過的幾列螞蟻。早已破碎的布滿裂痕的窗戶上落滿了灰塵,
下方同樣在積灰的窗沿上印著幾只鳥類的爪印。正前方組成墻壁的木板斷了幾條,松松垮垮地掛在生銹的鐵釘上,任由寒風在空隙里穿過。
這像是一間無人居住的廢棄的林中木屋,
可是銅制的球形門把手光潔如新。
“又是地下嗎�!�
組織最后的駐地絕對不可能只是一間目測不超過七十平米的木屋。安室透看著貝爾摩德走上前去握住那只門把手的動作,他嘖了一聲�!敖M織的風格還是一如既往,絲毫沒有新意啊�!�
“不,這次你猜錯了�!必悹柲Φ螺p聲取笑。
安室透的表情冷漠起來。
他看著貝爾摩德將那只黃銅把手緩緩轉過半圈,然后拉開那扇破舊的木門。他無法看清木屋里有什么東西,
因為濃郁的霧氣正在門后涌動,
像是有人在屋子里裝滿了干冰。這些霧氣并沒有從門框里、也沒有從破碎的窗戶或斷裂的木板里向木屋之外擴散,而是一直靜靜地固縮在室內,如同一團白色的沼澤,等待將所有進入木屋的人吞沒。
……更像恐怖電影里的情節(jié)了。
安室透瞇了瞇眼。
“幻術?”
“進來吧�!必悹柲Φ侣氏忍こ鲆徊�,
她的腳尖已經消失在霧氣之中�!斑@就是你一直在尋找的……敵人啊�!�
*
赤井瑪麗猛地睜開雙眼。
她短促地吸了一口氣,
又從喉嚨里咳出來。與氣息一同咳出的還有幾絲暗紅的肺血,
沿著她的嘴角流下,濺了幾滴在室內淺色的木地板上。
她側躺在房間的角落里,
手上和臉上的寬膠帶已經被撕下,
只是大腦依舊有些昏沉。她支撐著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倚靠在墻上虛弱地坐著,眼前泛著一層淡淡的白。
不是因為外界環(huán)境,
是她現(xiàn)在有點低血糖。
她努力眨了幾下眼睛,然后開始打量起周圍。她所處的房間很大,
但是光禿禿地只有幾根立柱,就像是最簡單的地下車場那樣的裝修。如果不是瑪麗在半暈半醒之間,感知到自己是在向上走,她就要懷疑此刻自己其實身處地下了。
房間里沒有任何窗戶,全部的光源只依靠頭頂?shù)乃拿俄敓�,這些燈隔個十幾秒就會集體閃一下,陌生的環(huán)境里明明暗暗,讓人下意識心情緊繃。
“別看了,那并不是摩斯電碼�!�
盯著頂燈看了一段時間的赤井瑪麗緩緩回頭,與另一邊的灰原對上視線。
灰原雙臂環(huán)抱,倚著另一邊的墻面站著,她臉上表情冷淡,半掩著嘴打了個哈欠,眼角微微濕潤。
“需要治療嗎?”她眨了眨眼,暈開眼前的水汽,指向身側的醫(yī)用推車。
“……你有什么藥?”
“不是我的,是在這里找到的。”灰原把推車拖到自己的眼前,無聊地翻找了幾下�!爸挥芯凭屠�。卡。因,也許可以緩解你的口腔潰瘍�!�
“……不用了。”瑪麗回道。“我自己來�!�
灰原聳了聳肩。
赤井瑪麗慢慢站起來,走到灰原附近,從推車上取下一包未拆封的紗布。她用紗布胡亂擦去嘴邊的血跡,含著一口醫(yī)用酒精在嘴里漱了漱,和嘴里殘余的血液一起吐到地上。
“辛苦了�!被以粗膭幼�。“要開始你的下一步計劃了嗎?”
瑪麗低低地咳嗽一聲,她向灰原瞥了一眼,目光凌冽。
*
【五天前�!�
世良真純呆呆地站在她所長居的酒店房間里,她腳下躺著一只玻璃杯,地毯濕了一團。
幾秒鐘之前一只裝滿溫水的玻璃杯從她的手心里滑落,陷入柔軟的地毯之中,把地上搞得一片狼藉。因為她驟然聽到了一個非常刺激的消息,這個消息甚至暫時擊中她的大腦,讓她短暫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正在對話的兩人一起陷入沉默。
十幾秒后,柯南才低聲開口�!皩Σ黄�,我沒有注意到她在聽�!�
“……不,先察覺到的人應該是我�!�
赤井瑪麗緩緩站起來,走到世良身前。她彎下腰撿起玻璃杯放回桌子上,然后仰起頭,對著依舊在發(fā)呆的世良開口。
“你先去其他地方玩一會兒�!彼嫔涞!罢務摻Y束之后,我再向你解釋�!�
“我不要。”世良下意識反駁。“為什么我不能聽?”
“快去�!爆旣愑貌蝗菥芙^的語氣回道。“這是一件嚴肅的事情,你在這里,會讓我分神。”
“既然是嚴肅的事情,那就更應該讓我知道了。”世良語速飛快地喃喃�!白屛椰F(xiàn)在知道總比我事后調查來得好,刻意隱瞞只能產生一群孤家寡人!”
“誰教你說這種話的�!爆旣惿钌铛酒鹈�。
“里包恩啊�!�
一直默默旁聽的柯南表情一僵。
世良脫口而出,又迅速閉上嘴。她揮舞著雙臂比劃了一下,意圖展現(xiàn)自己目前亂七八糟的心情。“總之你不能就這樣趕我走,我已經聽到了�!�
她心虛又無畏地與赤井瑪麗對視。
瑪麗深深地嘆了口氣。
……
“我們可能找到了制作APTX-4869永久完整解藥的方法�!�
現(xiàn)在世良和赤井瑪麗坐在一起,對面的柯南顯得有點局促不安。他抿了抿唇�!爸皇恰赡堋��!�
這就是他們不小心被世良偷聽去的話題。
世良以“絕對不能插話”的條件實現(xiàn)了自己旁聽的目標。她捂著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又圓又大,視線閃著期冀的光�?墒乾旣惖纳裆琅f平淡,就像是“得到解藥”這件事對她毫無吸引力了一樣。
“只是可能�!彼貜鸵槐榭履系脑��!翱赡苄杂卸喔�?”
“百分之百�!笨履系吐暬卮�。
——那還叫什么‘可能’!世良揮了一下手。
瑪麗瞇著眼打量著柯南的表情。
“但是……”柯南深吸一口氣�!爸挥幸活w�!�
世良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悄悄回落。
“為什么?”瑪麗冷靜詢問�!把芯客局谐隽耸裁匆馔鈫�?”
“不是,不能這么說。”
柯南低頭想了想,直接從口袋里掏出一只小藥盒。紅白相間的膠囊在透明塑料藥盒里啪嗒嗒地響。他伸出手,把這只藥盒推到赤井瑪麗的面前。
世良真純表情困惑,赤井瑪麗臉色一凝。
“APTX-4869的原藥。”柯南的手一直沒有從藥盒上離開�!拔覀冋业降闹谱鹘馑幍姆椒ㄐ枰玫皆�。而我們手上的原藥目前只有一顆,就在這里。”
“……原來它是這樣子的。”
瑪麗的聲音壓得極低,她的表情終于有了波動�,F(xiàn)在的她嚴肅、冰冷又透著殺氣�!澳阆胗盟鼇碜鍪裁�?”
“當然是得到另外的原藥�!�
世良若有所思地看了柯南一眼。
“黑衣組織還不知道我們找到了制作解藥的辦法,他們也不會知道了。這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好機會,我需要你的配合。”
柯南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這枚解藥預計在六天后完成制作,在完成后會交給你。然后我們開始針對黑衣組織的計劃。”
世良捂著嘴蹦了起來。
“……聽完了就出去吧�!爆旣愒俅紊顕@一口氣�!澳阍谶@里,我真的無法認真思考了�!�
“唔唔唔唔——”
“有話認真說。”
“……唔�!笔懒挤畔挛嬷斓氖��!澳銜饝獑�?你是不是在六天后就可以恢復正常了?這是真的嗎?解藥真的安全嗎?還有——”
赤井瑪麗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地咳嗽起來。
……
世良抱著自己的摩托頭盔,拿著鑰匙離開了,她走的時候還哼著歌。
瑪麗目送她關上門離去,在三分鐘后親自打開門確認她沒有再次偷聽,然后走回柯南的對面坐下。
“現(xiàn)在可以直說了�!彼潇o地打量著柯南�!澳阏嬲挠媱潯!�
柯南慢慢把桌上的藥盒收回自己的口袋�!捌鋵嵾@已經是解藥了。在知道方法后制作解藥,哪里還需要六天那么久呢,又不是上帝造人。”
他說了一個不怎么好笑的笑話。
“這枚解藥依舊是為你準備的……但不是現(xiàn)在�!笨履夏抗鈭远ǖ乜粗�。“五天后,真正的行動時間在五天后�!�
*
“交給你了。”灰原向赤井瑪麗的懷里丟了一只匣子,那是一只需要霧屬性火炎打開的儲物匣�!跋氚阉鼛нM來可不容易,記得感謝我吧�!�
她說完,又恢復了之前靠在墻上站著的姿勢�!坝浀秒x開這里再用,我可不想圍觀別人換衣服的樣子�!�
“作為解藥的研究者,難道不需要觀察僅此一次的實驗數(shù)據(jù)嗎?”瑪麗用食指的指尖,勾在匣子的開關孔里,拎著匣子輕輕打轉�!叭绻@枚解藥失敗了,你可以借此機會研究一下我的尸體,避免下一次的失敗在你或者那名小偵探的身上發(fā)生�!�
“完全不需要�!�
灰原又打了一個哈欠,她透過自己朦朧的淚眼,回敬了赤井瑪麗一個同樣銳利的眼神。
“這可是我親自研究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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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碎碎念時間:——
1.摸索了很久,還是決定嘗試一下這種“扔開邏輯爽一爽”的走向,畢竟這都到大結局卷了不嘗試一下真的很不甘心�。。ㄎ艺娴挠胁擞謵弁妫�
2.但也不會完全扔開邏輯啦,只是短期內大家看不透的情節(jié)可能會變多(比如本章),但其實后面都會慢慢提到,也許會有超多的供大家猜測的細節(jié)?比如灰原是如何把匣子帶進來的,匣子又是誰給她的,她是怎么來的,在這里要做什么……想試試看這把這些邏輯都打散扔到各個細節(jié)里會是什么樣的效果
3.其實最后一句話,也許改成“也不看看我是誰”更符合氣氛……不過對于灰原來說是不是太拽了一點()
第214章
大得驚人,
這是安室透見到濃霧后的場景時的第一評價。
面前的景象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在一座幾十平米的小木屋之內,這處空間寬敞、高挑、空曠,近處的光線暗淡,
入口的濃霧似乎還在身后徘徊,
遠處的光要比近處更亮一些,地面一層層不斷向上爬升,如同步步階梯直達天國。
“如果在那邊布置下幾千把椅子,
這會是一處很好用的劇院。”警惕著打量了一圈的安室透說。他向前望著貝爾摩德的背影�!袄锩婧屯饷�,究竟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幻術?”
“不猜猜看嗎?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徒弟先生。”
貝爾摩德輕車熟路向一個方向走去,安室透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抬步跟上。
“如此大型的建筑在作為景區(qū)的山里動工,
外界難免會傳出一點聲音和消息�?墒侨绻腥烁嬖V我,
黑衣組織的總部就是一間一把火就可以燒毀的木屋,我也絕對不會相信。”
如果這里確實是一間“劇院”,那么貝爾摩德帶領安室透前往的,大概是劇院的后臺方向。光線由亮變暗,
道路由寬變窄,
只有他們的腳步聲與說話時的回音愈發(fā)響亮。
“兩個都是真的,
對嗎。畢竟你掌握了烏丸家的那種——哇哦�!�
安室透下意識舉起雙手,他對著貝爾摩德抬起的槍口,
低低嘖了一聲�!拔疫以為你只是為了保密……沒想到這個話題是你的禁忌�!�
“提起這件事會影響到我的心情�!必悹柲Φ吕淠乜粗彩彝��!拔乙膊恢雷约航酉聛頃龀鍪裁词拢�
也許我真的會趁現(xiàn)在殺了你,畢竟我可沒有負罪感這種東西�!�
安室透從來沒有在貝爾摩德的臉上看到過如此嚴肅的表情。他想了想,微微低下頭,
肩膀松垮著嘆了口氣�!氨�。”
貝爾摩德沉默不語收回手。槍。
安室透搞不明白貝爾摩德究竟在想什么,今晚尤甚。
如果她的目的只是幫助那位先生完成計劃,
那么大可不必這么“客氣”�?伤哪康囊步^對不會是與那位先生為敵,否則她真的可以提前殺死安室透,或者任何一個人,安室透相信貝爾摩德才不會在這種無所謂的地方大發(fā)慈悲心。
“……你在想什么?”他忍不住低聲詢問。
“我們到了。”貝爾摩德說。
他們爬了一段漫長的臺階,安室透估計自己一共向上走了十五米,換成建筑物的樓層數(shù),大約是四樓或者五樓的位置。無論這座濃霧之后的建筑是什么,十五米的位置似乎已是建筑的最高點。兩人的面前是一扇大門,與他們路上經過的任何一扇門都不一樣,黑色的木制大門上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烏鴉。
貝爾摩德突然轉身依靠在墻上,拿著打火機點起一支煙,表情憂郁懶倦。
“那位先生就在里面�!彼诳諝庵卸读讼聼熁��!跋M酉聛砝锩姘l(fā)生的事情,不要與我扯上關系,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影像嗎?”
“不,是確實存在的人�!�
安室透瞇了瞇眼。
他目睹貝爾摩德把煙氣留在自己身后慢慢走遠,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終于伸手推開了那扇門。
“歡迎,波本�!�
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自房間深處傳來。男人身上裹著一件黑色的斗篷,兜帽蓋在頭上,背對著房間的大門以及站在門口的安室透。他的面前是一面碩大的監(jiān)控器,分區(qū)域的屏幕里排布著各個不同的圖像。
但是吸引安室透注意的并不是這些。
而是房間中央站著的另一個人。
“……基爾。”安室透合上身后的大門,他看著眼前的景象,聲音低沉。“你需要放下槍。”
*
琴酒的心情依舊激動著。
這種情緒源自那位先生的計劃即將在今晚完成,這是那位先生已經等待了數(shù)十年的一刻,他的人生即將在今夜結束后走向新的篇章。所以琴酒也很激動,他的好心情甚至讓他忽視了之前對他冷嘲幾句的雪莉。
因為Boss的計劃還需要那個女人。
他把來自MI6的另一個女人與雪莉關在一起,沒有繼續(xù)看管,而是走向另一層樓的另一個地方。那位先生交給他的任務不只有“抓來”這幾個人這么簡單,他還有很多其他工作要做,在今天這個重要的夜晚,他與貝爾摩德都很忙。
該死的朗姆。琴酒突然聯(lián)想到另一個人,然后在心里咬牙切齒起來。幫助朗姆給貝爾摩德送信簡直是琴酒這輩子做過的最愚蠢的任務,沒有之一。可偏偏他有聽從朗姆一切指令的義務,因為朗姆他是那位先生的——
嘖。
現(xiàn)在琴酒已經不似之前的激動了,他表情冰冷地在走廊里回頭,鋒利如刀的眼神直直落在遠處的角落里。
“滾出來�!�
“好久不見。”
赤井秀一從他藏身的陰影中慢慢走出。他的頭上帶著針織帽,背上掛著一把狙。擊。槍,雙手平靜地縮在口袋里,對著琴酒聳了聳肩�!吧洗螞]有在萬向樂園里與你相遇,真是遺憾啊�!�
該死的朗姆。琴酒再一次心里說。
他徹底轉過身面對赤井秀一。兩人在建筑物的走廊里對峙。
“我也很遺憾�!鼻倬票砬殛幊劣址褐鴼⒁��!斑z憾沒有在上一次徹底解決掉你,這樣我今晚的任務就可以少一件了�!�
“看來今晚大家都很忙�!背嗑阋还雌鹱旖��!耙谶@里動手嗎?”
赤井秀一的臉上掛著輕松的笑容,就如同對“在這里動手”這件事十分期待一樣。他從口袋里抽出右手,掌心里上下拋著一枚指環(huán)。
琴酒陷入沉默,他一時沒有回答。
“還是說,其實你也對這種奇怪的戰(zhàn)斗方式沒有興趣�!�
赤井左臂一旋,他背后的狙。擊。槍就在瞬息之間落到了他的手里。鎖骨微提,手肘后撤,手腕抬高,肌肉鎖定關節(jié),狙。擊。槍的槍口落在琴酒的身上。
“那這樣呢?”
琴酒緩緩低下頭。
他盯著黑黢黢的槍口,一雙綠色的眼睛仿佛在昏暗的走廊里散發(fā)著幽光。
“那個小鬼,在哪里。”
他的聲音是沙啞的煙嗓。
*
【七天前�!�
“我有一個想法�!�
“上次你這么說的時候,結果可不怎么美妙。”
赤井秀一轉了一下方向盤。車上只有他一個人,他的耳朵里塞著一只藍牙耳機。
“……喂�!�
“開個玩笑�!背嗑米约毫鲿车能嚰甲兞藘纱蔚�,超了一輛車�!八阅愕南敕ㄊ鞘裁�。”
電話那邊的柯南抿了抿唇。
“只是一個很模糊的想法……在對上黑衣組織的首領的時候,或許可以微微增加我們這一側的籌碼。”
“APTX-4869。”他在赤井秀一還未開口前說。“組織的那位先生一定會妥善保管他手中僅剩的幾顆APTX-4869,因為這是他計劃的關鍵,這么重要的東西一旦被毀去,對他而言將是無法承受的失敗與毀滅性的打擊。”
柯南頓了片刻,又低聲說:“……當然,對我也是�!�
“你是想說,如此重要的物品,他不一定會交給其他人保管�!背嗑唤浶牡貟吡艘谎酆笠曠R,又繼續(xù)超了一輛車。“可他倒是通過白鳩制藥送了一枚到我的手上。”
“那是因為他知道,你一定會與琴酒決出勝負,不是么�!笨履铣聊蹋又p聲開口:“所以那枚藥,依舊需要你來保管�!�
“你的想法似乎有些危險。”赤井瞇了瞇眼�!盀槭裁矗俊�
“如果不出意外,那位先生的手上還有兩顆APTX-4869,加上你手里的一顆,可以產生另外三名縮小的受害者�!�
“而你一共需要三枚APTX-4869的原藥來制作解藥。除去你已經拿到的,我提供的,你只需要另外從組織手里得到一顆�!背嗑畬χ履戏治鲋约旱乃悸��!俺晒δ玫揭活w的概率要比拿到兩顆的概率高得多,為什么你要冒著得不償失的風險,把已經得到的APTX-4869重新交給我?”
“不要對我有太大的信心,小子�!�
他的聲音壓低了,語氣嚴肅起來。
“如果到了必要的時刻,我會把那顆藥之間毀掉,而不會考慮你的心情。”
“我明白。”柯南干脆利落地回道�!暗悄銜斀o琴酒嗎?”
赤井秀一沒有回答,他只是一腳踩下油門。
聽到雜音加重的柯南皺了皺眉�!罢f起來,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
“除了用來對付黑衣組織的漫長戰(zhàn)線,F(xiàn)BI也是有其他任務的�!背嗑皇治罩较虮P,一手捏起藍牙耳機。他目視前方,對柯南的語速似乎加快了一點。“所以你的想法,就是需要我拿著那枚藥來吸引琴酒的注意么�!�
“沒錯�!笨履宵c點頭�!耙驗槲倚枰那淖鲆患虑椤!�
“……了解�!�
赤井秀一徹底把耳機扔到一旁。他的車繼續(xù)飛馳在日本的高速上,如子彈出膛。
*
“灰原�!笨履夏笾鴤商綀F的徽章,與灰原進行聯(lián)絡。“你那邊怎么樣。”
“稍稍有點無聊�!被以执蛄藗哈欠�!安┦空f的沒錯,我已經開始后悔了�!�
柯南的嘴角抽了抽。
“保持頻道通暢�!彼那槲⒚畹靥嵝鸦以!暗俏乙袆恿恕艺业搅��!�
“是么�!被以鼗貞!安灰郑贿^現(xiàn)在你應該比我更緊張才對,所以我就不緊張了�!�
柯南心情更加微妙地把徽章丟進口袋。
他拆掉眼前的通風窗,從細窄的管道鉆出來,腳步輕巧地跳進室內,整套動作一氣呵成,讓人聯(lián)想到……某個一身白色西服的怪盜。
那位先生也許不會把重要的APTX-4869交給貝爾摩德,或者琴酒,甚至朗姆。
也許他也不會把重要的APTX-4869放在自己身上。
那么……也許他需要一個保險箱。
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柯南眼前的就是一個保險箱。
“好了,檢驗學習成果的時候到了。”柯南深吸一口氣。“只是一個最簡單的保險箱而已嘛,又不可能有什么機關暗道�!�
他心情依舊微妙地把耳朵貼在保險箱的門外,然后用這種他不常用——不,是完全沒有用過的方式,打開了保險箱的箱門。
他看到了他想找的東西。
以及……
“這是?”
他看著另一件未曾設想?yún)s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資料,眼中短暫地閃過一層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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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快斗:你不要再學了——(恐懼吶喊臉)
第215章
“基爾,
放下槍�!卑彩彝傅吐曊f。
水無憐奈手里握著一只格。洛�?�,這把在槍身上使用了塑料材質的小玩意兒看上去輕便得像一件玩具,但它依舊擁有驚人的準確度與殺傷力。水無憐奈舉著手。槍瞄準那位先生,
她的全身幾乎都在憤怒的顫抖,
可端著槍的手依舊穩(wěn)得像是座石雕。
“放心�!彼恼Z氣就像是在電視節(jié)目里說“明日不會有雨”一樣輕松篤定�!拔覜]打算在這里殺了他,我瞄準的是他的上臂。”
“也許瞄準手腕會更合適,基爾�!蹦俏幌壬琅f安坐在他的扶手椅里,
他的聲音異常沙啞,還隱隱帶著機械與電磁特有的質感。“哦……我還記得那天,你有一位偉大的父親�!�
“閉嘴,他不是你可以提起的。”
“你的父親是一名精英,基爾�!�
男人似乎無視了水無憐奈的槍口與憤怒,
他繼續(xù)平靜地陳述著。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魄力震撼到了我,
讓我在你父親的身上看到了點燃火炎的可能性,而又試圖在你的血液里尋找一些遺傳學上的奇跡,你會和你的父親以及你父親的同事一起,在五年前變成一捧灰……他確實很偉大,
不是么?如果他還活著,
那么現(xiàn)在與波本一起站在這里的,
也許就是他了�!�
水無憐奈的身體又劇烈地顫抖起來,她的目光里滿是無法遏制的怒火。
安室透皺起眉。
男人說的話越多,
安室透就越覺得對方的聲音有異樣。一個正常的人類幾乎不可能從自己的喉嚨里發(fā)出這種恐怖片中幽靈一樣的聲音。所以如果這個男人就是黑衣組織的首領,